武考他自然不担心,他可是魔教教主啊,论武功,段纯宵都是他弟弟呢! 可做试卷?他那狗爬字就不说了,光是九华山那上千条的门规,就够让他吃一壶的了! 教授理论的教习老师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长须白髯,白袍青衫,一看就是个文化人。那老者在台上来回踱步,口中还念念有词,伴着窗外的蝉鸣鸟叫,煦阳微风,十分催人入睡。 关键说的还都是文言文,mmp! 那老者讲得十分投入,一念三叹,摇头晃脑,后排的几个眼皮都在打架,还有一个角落的小胖子在往嘴里不停地塞零食。 低头一口包住,然后双手捂住嘴默默地咀嚼,吃得极其认真。 薛晚沉想了想,从底下抽出一张纸,蘸了墨水,一笔一画的画了起来。 教习老师讲一章的功夫,他就已经画好了,吹了口气将上面的墨水吹干。薛晚沉笑了笑,果然宝刀未老。 那小人一双卡姿兰大眼睛,圆鼓鼓的包子脸,粗粗的小短腿,但表情却很严肃,看起来真是十二分的反差萌。 薛晚沉点了点段纯宵的肩膀,后者有些疑惑地回了头,却看到了他师兄笑得极其灿烂,用压低了的声音说道,“师弟,你看我画的画。” 说完就将那张纸塞给了他。 段纯宵看了薛晚沉一眼,见对方极其期待的样子,便依言将那纸展开了,但只一看,登时就愣住了,随后一张俊脸腾地就红了,当即就转过了身。 段纯宵心如擂鼓,仍然不敢相信。 于是复又将那画打开看了一眼,那小人身上穿着一件蓝白色的弟子服,衣襟衣摆的花纹都画的细致,摆了一个“长虹贯日”的剑招,憨态可掬,又十分形象。 可那眉毛那嘴巴,头上的发冠,脸上的表情,还有手中握着的那把剑,分明就是他啊! 段纯宵立刻将那画压在了书下,一颗心狂跳不止。第二十七章 教习老师自顾着将三章内容讲完了,再又布置了些功课,拿着戒尺敲了敲桌案,“这些都是考点,大家回去要好好背,每年期末的题目都万变不离其宗,基础得很,一通百通,大家都知道了吗?” 薛晚沉拿毛笔在书上将教习老师画的重点都圈了,圈完以后粗略地翻了下直接两眼一黑……要背的内容足足有二十多页,还全部都是密密麻麻文言文,他连意思都不懂,还做题?! 怪不得拂衣宫这几年都不行了,天天只知道搞文娱活动,看看人家九华山,多重视弟子的文理教育! 教习老师一走,薛晚沉就将书反手往桌子上一扣,直接趴在上面了。 这考核也是没人性,要是没合格,就要直接由内门弟子变成外门弟子了。 大家都说题目都不难,可薛晚沉是真情实感的觉得难。 “温师弟。” 薛晚沉苦恼着呢,抬头一看,原来是他们的大师兄。 容山手中拿着一张名单,眉头微皱,然后有些犹豫地开口道,“温师弟,前些天林教习布置的三篇作文,似乎……只剩你一个人没交了。” “……”什么时候的事啊?!为什么总是趁我不注意就布置作业! 薛晚沉接过他名单看了看,发现所有人名字后一栏都用朱笔打了勾,就温知南那一栏是空白。 真的没交啊,作业那么多他哪里记得啊。 薛晚沉眨了眨眼,脸上带着一点病态的苍白,低头掩唇咳嗽了两声,“容师兄,我倒是忘了还有这个……” 容山听他咳得厉害,立马将那名单收了,关切问道,“师弟你,可是感了风寒?” 薛晚沉摇头,“……”想着熟练地按照以前的套路来一遍,容师兄估计就心软了。可段纯宵这时却闻声转了头,皱眉看了一眼薛晚沉,听他咳得一声强过一声,似乎极其心烦,面色也十分不耐。 薛晚沉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双颊泛起一丝潮红,咳着咳着就弯下了腰,似乎十分难受的样子。 段纯宵瞪了容山一眼,“催什么催,反正这作业教习也从来都不看,做与不做又有什么分别。” 说着就从笔架上取了一只笔,拿过了那名单,蘸了墨直接将温知南那栏名字给勾上了。 薛晚沉拿眼睛的余光去看,见容山似乎有些惊讶,立马又掩唇咳了两声。 容山看了温知南一眼,看他脸色的确是不太好,便叹了口气十分无奈道,“既然温师弟身体有恙,这作业不做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次我就帮你瞒下来了,师弟就好好养病吧。” 薛晚沉听了连连点头,心里却想,如果病了就不用做作业的话,那请让我一直生病吧。 容山一走,薛晚沉就直接趴到了桌上,实在太可怕了。 九华山真不愧是正道最好的学校,早起晚睡不说,天天还有一堆作业,他觉得他要是靠自己,估计不是内门转外门这么简单,而是直接退学的问题! 段纯宵低声说了句,“都下课了,还不走?”说完就转身拿起桌上的书,径自走到了门口。 薛晚沉头从桌上抬起,见段纯宵站在门口在等自己,立马也拿了书跟了上去。 走过蜿蜒回廊,段纯宵步伐不快不慢,薛晚沉跟着跟着就与他并肩走到了一起。 穿过一架石桥,走到了一个凉亭面前,薛晚沉也不知道段纯宵要去哪里,太阳晒得他头疼,便提议进去坐一坐。 凉风习习,绿槐如盖,凉亭建在湖上,两边连接着长长的白石拱桥,满池淡淡粉粉的荷花随风轻揺。 “师弟,你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薛晚沉想来想去,实在不愿意自己去背那生涩难懂的文言文,要是段纯宵能在考试的时候把试卷给他看一眼…… 临时抱佛脚,不如临考抱大腿。 咳咳…… “尚可。”段纯宵矜持地点了点头,眼睛却看向了别处。 薛晚沉往他身旁挪了一些,“师弟一定是准备得很充分了对吧。” 段纯宵看穿他的小动作,垂下眼睛,轻轻地回了声,“嗯。” 薛晚沉头脑风暴了一会儿,想了各种如何委婉开口的方案,但最后都否决了,按照段纯宵的性格,应该会直接怼回来吧,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不够诚信,再也不想跟自己做朋友了呢。 叹了口气,烦躁地翻了翻手中的书,薛晚沉按了按自己抽痛的额角,真是令人头秃。 第一面里面就有好几个字不认识,薛晚沉又将视线投向了坐在一旁看风景的段纯宵。 “师弟,你记得你去年这门课考了多少分吗?我感觉今年教习老师给的这些题目都好难啊,你觉得呢?”薛晚沉不死心,疯狂暗示。 段纯宵将视线收回,落在了薛晚沉身上,唇角却不自觉带了点笑意,“九十七,倒也不算高,按说今年内容比去年已经少了许多了,而且也更浅显一些……” 去年他师兄这门课已经考得不错了,今年又怎么会觉得难呢? 真是……段纯宵想着,又无奈地笑了笑。 哦,原来这还算是简单模式的啊。 倦倦地趴在白石围栏上,薛晚沉歪着头看那书,上面一排排密密麻麻的蝌蚪字,伴着微风吹得直让人昏昏欲睡。 “温师弟段师弟,原来你们在这里。”容山音色清朗,白衣乌发,仿佛隔绝开了炽热的阳光,一步步朝他们这边走来。 薛晚沉把手中的书放到一边,站了起来,“容师兄。” 容山见到温知南弯唇笑了笑,“温师弟,我刚才见你咳得厉害,这川贝膏拿去化水喝,应该效果不错。” 薛晚沉立马接过,并道了声谢。真不愧是大师兄,对待每个人都如春风一样温暖啊。 “师兄弟之间,何必如此客气。” 薛晚沉点头,这话他好像也说过。 容山送了东西也没多待,薛晚沉又坐了会儿却觉得有些累了,便对段纯宵道,“师弟,我们回去吧。” 段纯宵看他脸色实在不太好,眉眼间全都是浓浓的倦色,心中不由有些自责,自己明知师兄抱病在身,竟然还拉着他在这坐了这么久,当即便点头同意了。 一回到住处,薛晚沉就直接将外袍脱了,躺倒在了床上,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然而这一觉却睡得极不安稳,他梦到了应鸿雪,周围都是白茫茫一片,应鸿雪立在冰天雪地中,眼神冰冷地看着自己,口中模糊不清地说了几个字,自己凑过去听,然后要拉他的手,但忽然胸口一痛,低头去看,却是碧鸳剑直接贯穿了自己的胸口。
满眼都是铺天盖地的血雾。 薛晚沉捂着胸口醒来,额上冷汗涔涔,却发现那不过只是一场梦。 [他说的是,杀尽天下负心汉。]系统悠悠补刀。 知道系统是在跟他开玩笑,薛晚沉勉强扯了嘴角,却完全笑不出来。 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薛晚沉呆呆地坐了会儿,才感觉头疼的感觉好了些。 外面天色还亮得很,才过去了个把时辰。第二十八章 段纯宵手指摩挲着书页,不自觉地发了会儿愣,然后翻开有折痕的那一页,拿起那张画捏在了手里,看了会儿,却一脸的若有所思和迷茫。 桌案上那株千日红已经失去了最初鲜嫩的色泽,叶片倦倦地垂着,一点生机都没有。 段纯宵思索了一会儿,拿起手边的茶水顺着根茎浇了一些,那干涸坚硬的泥土洗了水顿时变得松软潮湿起来。 是这样的吧? 段纯宵看着那暗淡的花朵,终于叹了口气皱眉想到,师兄若是知道自己把他送的花全都养死了,应该会很难过的吧。 说起师兄,倒不知他现在在做些什么? 正想着,忽然就从窗户里探出一张脸,在桌案上遮出了一方阴影,他师兄站在那里,额上点点晶莹的汗珠,手中拿了一本书笑道,“师弟,我有一些题目看不明白,可以来问你吗?” 段纯宵愣愣点头,将桌上的书放回到了一旁的书架,然后趁着他师兄走进来的功夫,将那株千日红藏到了屏风后面。 这也不是薛晚沉第一次进段纯宵的房间,但仍然还是被他房间的整洁程度给惊讶到了,被褥叠得平整,靠西墙一面大大的木书架,上面的每一本书都码得整整齐齐,桌椅茶壶,屏风香炉全都在它该在的地方。 段纯宵掩唇咳了咳,指了指椅子,“师兄,你坐吧。” 薛晚沉便依言坐下,不由地又看向了段纯宵,终于找到为什么他一直觉得段纯宵穿弟子服比别人好看的原因了。 段纯宵的弟子服褶皱都很少,颜色也比别人的亮一些,看起来就像是新的一样。 薛晚沉这么想的时候,眼睛一直都是看着段纯宵的,都没怎么转过,段纯宵被他一直这么看着不由地疑惑道,“师兄,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薛晚沉收回了视线,咳了两声道,“我发现师弟穿这弟子服似乎要比别人好看一些,在想究竟是衣服的原因还是人的原因……” 饶是段纯宵再少年老成,也被他这如此直白的话说得十分不好意思,连忙低头倒了杯茶以做掩饰。 “师兄,你试试这茶。”段纯宵将刚倒好的那杯茶直接推到了薛晚沉的面前。 薛晚沉接过喝了一口,却忽然“哎哟”了一声,捂着嘴不说话了。 段纯宵吓了一跳,连忙放下茶杯急急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薛晚沉被烫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一边吸气一边大着舌头说道,“烫死我啦。” 段纯宵这才想起来这茶是他刚泡的,没多久,还没放冷呢。 “师兄,给我看看。”段纯宵皱着眉头,仿佛一副疼的是他的表情,站起来要去扒薛晚沉的手。 薛晚沉舌头喉咙都被烫的火辣辣的疼,额上也疼出了冷汗,说话都不利索了,却仍然放手乖乖地张了口。 段纯宵一看,舌面果然烫红了一片,周围一圈起了好几个小泡泡,看起来的确很严重。 段纯宵急忙从柜子翻出了了药膏,额上也急出了汗,手忙脚乱地打开了药瓶,却不知道怎么给他擦。 薛晚沉内心绝望,难道骚话说多了真的会闪着舌头吗? 薛晚沉看段纯宵很是自责的样子连忙摇头,笑了笑但说话却有些含糊,“师弟我没事,就不用擦药了。”开玩笑,万一他不小心把那药膏吃了怎么办,他宁愿好的慢一点也不愿意常这玩意儿啊。 段纯宵看他师兄疼得脸色发白,仍然笑着安慰自己。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 戒律堂内一片肃静,大家都在奋笔疾书,监考的教习老师似乎对他们的诚信程度都极其放心,自己搬了个藤椅在门口大堂处坐着,只不时地抬眼看一眼,又自顾着低头看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