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与君也的相对。 君也愣了一下,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小修观察着君也的脸色,倾身靠近。 他记得这个位置,那块他常啄的鳞片就在这上面。原来,大鱼的鱼平时都是藏在这块鳞片下的吗? 君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很爽。 这个世界,对象的本体是鸟,没有牙齿,肠胃强大,吃东西只要尽数吞咽进去就行了的鸟。 哪怕变成的人形,牙齿也成了无用的装饰物,依旧像幼鸟时吞吃他手指是那样,张大了嘴就不管不顾地往里吞。 明月爬上山头,清辉的月光透过窗镜洒下。 跪着的大鸟费力将鱼全数吞入嘴中,吞咽着榨取汤汁。 · 天朗气清。 人工岛上,君也坐在海边垂钓。 他心中烦躁,钓鱼也不讲究什么愿者上钩,一有鱼游经就一竿子甩过去。 韧性极好的鱼线能在被打中的鱼上绕好几圈,收手一拉就是一条满脸懵逼被卷上来的鱼。 一旁的水桶中很快就塞满了鱼,水都溢了出来。 “啾——”
一声清脆的鸟鸣从不愿处响起,君也盯着一条即将游入他“垂钓”范围的红鳞鱼,头也不抬一下。 黑影遮挡了日光,投映到君也周身。 嘭—— 一只灰白大鸟在君也三米外落下,水波荡漾开。 君也看到被他盯上的红鳞鱼转身欲跑,倏地站起身,抬起鱼竿甩了出去。 透明的鱼线在红鳞鱼上缠了一圈,君也抬手一拉鱼便字水中飞了过来,啪地落到大鸟脚下,扭动弹跳着。 小修嘴里还叼着只白鸟,低头看到脚边蹦跶了红鳞鱼,一声不敢啾地呆站着。 君也收起鱼竿,转过身,视线从对象光滑平整的脑袋上掠过,看到了对方嘴里叼着的死鸽子,眉头微不可见地一皱。 “你跑出去就是为了抓鸟玩?” “啾……”小修一开口发现嘴里还叼着抓回来的白鸟,忙低头将白鸟放在那只蹦跶的红鳞鱼旁边,刚好阻隔了红鳞鱼弹跳回海里的可能性。 放下白鸟,一低头一抬头之间看到君也尾巴旁那一大桶鱼,小修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去抓鸟是想证明自己虽然不会捕鱼,但还可以通过抓鸟养活伴侣,但在那一桶鱼面前,他抓回来的白鸟显得寒酸极了。 大鱼也从不需要他来养。 小修羞愧得想飞走,但鲛人凌厉的目光将他定在了原地。小修将白鸟往君也的方向推了推,没什么底气地问:“大鱼……你想吃鸟吗?” “吃啊,清蒸红烧爆炒,你觉得哪个好?”君也说着,视线却是落在小修身上的。 小修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吃鸟的方式,本能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开口。 君也笑了笑,走上前,将那似是被鸟爪子抓到窒息而死的鸽子拎了起来,看向小修道:“要不还是炖汤吧?多放些水,我记得你喜欢喝汤。” 小修想说这是给大鱼你吃的,不用考虑我。可见大鱼看着他笑,他头脑发热地把头点了下去。 大鱼真好,吃什么都想着他。 君也拎着鸽子往住处滑去,经过小修身边时道:“跟着,我教你怎么把傻鸟炖汤。” 小修懵懂跟上。 君也滑入厨房,小修在厨房的玻璃门外停下,正着比了比自己现在的肩宽和门宽,又侧着比了比肩宽和门宽,最后默默化成人形走入。 “要把鸟炖汤,首先就得拔光鸟的毛。” 君也把鸽子放到清洗台上,感觉到对象靠近,一回眸,就看见赤条条一个汉子站在他右后方。 君也:“……” 对象似乎是跟着角雕首领学的化形,但对方显然没学到角雕首领化形的精髓,鸟毛裙都不知道随身带一条。 这还真怪不得小修,角雕部落里也不是每只鸟都有羽毛裙,那些有羽毛裙的都是成年一年以上换过一次羽毛的大鸟。 作为一个今年刚成年,脑袋上的长毛就被剪了的角雕,小修明年都不一定能凑出一条羽毛裙子。雄性角雕的那几根长毛在换羽自然脱落时,会被串在羽毛裙的最中间部分,用来隐喻雄性部位。 雌鸟们在择偶时,则会根据中间羽毛的长度挑选伴侣。 来年,小修就算能用其他部位脱落下来的羽毛做条裙子,那也是短到没法让雌性角雕们视线停留的存在。 君也不知道这几根鸟毛里的弯弯绕绕,反正家里就他们一鱼一鸟,也就没理会对象在厨房裸奔的事。 君也收回视线,边翻开手边刚用积分购买的菜谱,边道:“鸟毛长在鸟身上很不好拔,需要先用加盐的温水浸泡一下,然后就能把鸟毛轻松拔光。” 放水,加盐,把鸟丢进去。 君也往身后瞥了一眼,见对象真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盯着被他泡进水里的鸽子,顿觉无趣。 各种意义上的索然无味。 把手边的菜谱丢给小修,让对方自己弄,君也滑着尾巴出了厨房。 反手关上玻璃门,君也滑到客厅的水椅上坐下,透过玻璃门看到厨房里捧着菜谱看的对象,他知道自己焦躁了。 君也让自己静下心,脑海中闪过这些天的点滴。 他不怀疑小修对他的感情,他们唯一的矛盾点在于小修觉得只有雄性和雌性才能结为伴侣,一生与对方相互扶持。而雄性和雄性搞在一起只是一时的性谷欠,是一场荒唐,荒唐过后就该撇清关系,各自去追求雌性。 对象这么多年来对他产生的依恋不是这性别分化后的几天能消磨掉的。 对方嘴里说着雄雄不该在一起,却在发生过两次关系后,依旧跟他同住一屋,晚上也还是躺在同一张床上。 君也在意的也是这个,如果对方一边和他睡着,一边却想着要和雌鸟结为伴侣,君也觉得……可以断掉了。 他可不想某天猝不及防地发现自己一直当做对象的鸟有了雌性伴侣,在这么个没有律法制约的世界,他可能会杀鸟。 其实断了也没什么,他又不是那种喜欢了某个人就要和对方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的傻白甜。
不管多少个世界,他的原则都是能聚则聚,聚不了就散。 这个世界分了,下个世界看对眼凑合着过也没问题,要是郁气没散掉,也可以把对方套麻袋揍一顿,继续各过各的。直到他们断了交集,或者“系统”搞事情吧。 君也歪在水椅上,听着厨房不时传来的响声,合了上眼。 分了后,对方的毛能不能长出来、会不会有雌性瞎了眼,都与他无关。而他……可能会找个合得来的兽人,或者自己单过,同样和对方没有关系。 这样也挺好的…… 君也是被食物的香气勾醒的。 一睁眼,看到了捧着汤碗立在他旁边的小修。 小修见君也睁开眼,才绕过他的尾巴,走到水椅蹲下,兴奋道:“大鱼,你教我做的白鸟汤,我做出来了。” 说着,小修舀起一勺汤,吹了吹,想学着大鱼以前喂他吃东西一样喂大鱼吃。 他教的?君也看着那碗色香俱全、味道想必差不到哪去的鸽子汤,感觉自己受到了厨艺上的无情碾压。 小修吹着勺子里的汤,君也的视线则落到鸽子肉上的两颗鲜红枸杞上。 在上个世界,斐修每年都会给他炖几次鸽子汤,时间是在他每年发忄青期之后的几天里。明明对方自己才是那个虚到走不稳路的人,却坚持要他喝了补身子,说什么给发忄青期后的Omega调理身子是Alpha崇高的责任。 他记得斐修给他的鸽子汤里也会加枸杞,不多不少,就两颗,点缀在最上面。 君也不记得刚刚那本的菜谱上是怎么写的,但他现在看到这汤,感觉……很微妙。 小修:“大鱼乖乖,张嘴啾。”第99章 [兽兽人]鲛人攻9(完) 君也接过小修端来的鸽子汤, 喝了一口,不由讶然。 不止看起来像,连味道也和上个世界的一模一样。 君也沉默着一口口喝着汤。 在上个世界,比起机械厨师做的食物,他是更偏爱斐修做出来的一些。对方给他下厨总是会依着他的口味来,加多少盐多少水,什么菜要加些什么提味,都是多年相处磨合出来的。 在这里, 其实真要做机械厨师做出这种味道的,也能做,只是需要重新进一步编程。 而君也不会为了一点口腹之欲去一项项输入菜谱编程。更何况……他是个厨房废材, 怕自己一输入记忆中那些零碎的油盐比例、材料添加,这机械人厨师就废了。 一碗鸽子汤下肚,君也被勾起了对从前对象做的食物的怀念,不由想, 要不……断了关系后雇对方给他做个厨师吧。 鸽子汤能做出来, 记忆里的其他食物还会远吗? “啾, ”小修蹲在水椅前, 仰头看着喝起汤来都格外好看的大鱼, 可惜大鱼不让他喂。 小修问:“大鱼喜欢吗?” 君也转动尾巴从水椅上坐直, 把空汤碗放到一旁的小桌上, 看着小修道:“我准备雇你做我的厨子, 作为交换, 你可以提出你想要的东西。” 这个世界最不好的就是没有等价货币, 不过没事,君也觉得没什么是有系统商城的自己付不起的。 就算一个月一万斤鱼的酬劳都没问题。 不会抓鱼的雄性海雕求不到偶,要是对方有了这么多鱼,就算没了呆毛的发型让雌鸟无法接受,也能凭借食物哄到雌鸟吧? 这么一想,君也发现自已可能没法接受用“鱼”作为佣金,类似的其他食物也不行。 该死,他怎么会想分了后还让对方做他的厨师?不该是能有多远离多远吗? 大概是被那碗鸽子汤迷昏了脑子。 要是小修用他给的酬劳追求到雌鸟……对方做的菜越像他记忆中的味道,他就越想吃水煮沙雕。 君也有些后悔最快说要对方做他的厨子了,可看到小修已经眨着闪亮的眼睛仰头看着他,一时又说不出改口的话。 先看对方想要什么吧。 “啾……啾,我想……”鱼汤…… 这犹犹豫豫的样子,一看就是想提什么挑战他接受能力的要求。 君也眯眼看着小修,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小修的脑袋。这个位置原本有两戳呆毛,角雕们的审美很神奇,呆毛是角雕求偶的加分项,不过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小修感觉自己没了长毛的头顶一凉,很怂地缩了缩脖子,把到了嘴边的词吞了回去。 又怂又没用的沙雕。 君也想,如果他对对象没那么高的要求,能不在意对方在喜欢着他的同时是不是还惦记着和雌性结合,他们或许不会走到分开的一步。 他完全有足够的能力强迫小修不得不和他在一起。 小修打不过他,他完全有能力让对方无法靠近甚至看到一只雌鸟。 他可以让对方无法逃脱,可以在任何想要的时候和对方做,可以让对方生命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君也默然收回手,放弃了向小修施加压力。 这样偏激的做法不是他的风格。 君也想起当初他购买“鸟巢”时看到的金丝鸟笼,那样精致的囚牢,用来圈养一只沙雕未免太掉价了。 “我想要……”小修眨了眨眼睛,小心地观察着君也的表情。 什么都看不出来……大鱼自从和他交尾过后就一直瘫着张美鱼脸。 小修目光闪烁地落到君也的鱼尾上。管他什么同为雄性,反正大鱼说了不要他和雌鸟生的幼崽。 他又没有喜欢的雌鸟,他喜欢的一直是大鱼啊,只是大鱼分化成了雄性…… “啾……想要每天都能喝到大鱼的鱼汤。” 小修小心伸手去抱君也的鱼尾。 君也:“……” 尾巴被碰触的一刻,君也身体紧绷,到底没忍住抬尾拍去。 ——去TM的鱼汤!那东西是鱼汤吗?! 君也强忍着收了力,只是将人掀翻在地掀翻在地。 说是“拍”,君也其实是用鱼尾将小修推倒在地板上。没有疼痛,以至于小修没法区分大鱼是在跟他玩游戏还是生气了。 “啾……”小修躺在地上,迷茫地转头去看君也。 君也瞥了眼地上那人未着寸缕展开的身体,抬手甩了块毯子过去。 小修从毯子下钻出脑袋:“大鱼啾?” “你说你要和雌鸟结合生蛋,你说你不会对雄性……”君也始终背脊挺得笔直地坐在水椅上,此时双眸低垂,像是看着地上的小修,又像什么也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