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成千上万的歌迷而唱歌,而弹琴,但只将这支曲子拉给他听。 等到曲子结束,乐生还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许南山在阳光下转过头来,含笑看向他,说:“这是巴赫的无伴奏小提琴组曲,第三号E大调,好听吗?”
乐生这才从那种状态中惊醒过来,眼眸微微发亮,看着许南山,用力地点头:好听! “你还会小提琴?”乐生问。 许南山随手将小提琴放到桌上,走近乐生,将他拉到桌边,拉开椅子,让他坐下。 “没有我不会的乐器,”许南山低笑着说,“不会也可以学啊,触类旁通,学起来很快的。” 许南山确实还没在人前表现过小提琴这项技能,不过他其实已经学过好多年了,只是许久不拉,就有些生疏。巴赫这支曲子非常难,他都练了很久,才能这样熟练地拉出来。 许南山打开红酒,给乐生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而后他向乐生举杯,乐生笑着端起高脚杯,透明的玻璃杯在半空中轻轻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红□□人的酒液随着杯壁倾斜,流入乐生红润的双唇间,在唇角留下了一点红色的痕迹,许南山靠着桌子,低头用拇指给乐生擦去。 乐生看了看桌面上的餐点说:“才吃完早饭不久,就吃午饭吗?” 许南山:“现在也不早了,可以吃午饭了,谁让你早上吃那么多。” 乐生抿着唇笑:“你又没提醒我。” 许南山说:“不过不要紧,反正牛排也不是我煎的,意面也不是我煮的,只有蛋糕是我做的,你先吃蛋糕。” 乐生诧异道:“蛋糕是你做的?” “可不么,烤坏了好几个,才勉强做出一个能看的。”许南山手轻轻搭在蛋糕包装盒上,转头看着乐生,笑道,“打开看看?” 乐生点头,拆开包装盒,里面还有一层,再拆,总算看到了蛋糕,蛋糕中间有两个小娃娃,看起来都是男孩,而正前方,用红色的草莓果酱,在白色的奶油上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汉字。 “你愿意嫁给我吗?” 看得出来,写字的主人技术应该不怎么样,写出来的字很丑,只是乐生在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莫名的眼眶一热。 与此同时,许南山拿起那捧玫瑰花,在乐生面前单膝跪下,玫瑰花淡雅迷人的芳香绽放开来。 许南山抬头看着乐生,脸上带着笑意,轻轻地问:“乐生,我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乐生并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不知怎么的,当场眼泪就掉下来了,手忙脚乱地去接许南山的花,结果九十九朵红玫瑰还挺沉的,差点没捧住。 “哎,小心。”许南山帮他扶住,无奈地笑道,“戒指还在里面呢,可别弄掉了。” “答应吗,你还没回答我呢,不回答不能起来。”他仰头看着他。 乐生含着泪用力点头。 许南山这才笑了,站起身来,从重重的花朵中间,摸出一个小盒子,许南山打开盒子,露出两枚精致的戒指,切割完美的钻石折射着太阳光,熠熠生辉。两枚戒指一大一小,大的那个指环上精细地刻着一个X,而稍小的则刻着一个L,是他们俩名字的首字母。 乐生的指围是许南山趁他睡着,偷偷量的。 “手。”见乐生愣愣的没有动,许南山伸出手说。 乐生将左手放到许南山的手上。乐生自小养尊处优,也不用像许南山学乐器那样辛苦,练得手指上都有茧。乐生的手修长白嫩,骨骼清瘦,一看便是个小少爷的手。 许南山轻轻将那枚戒指戴在了乐生的中指上,然后把另一枚戒指递给乐生。 “你给我戴。” 乐生两只手用不开,只好把花放下,将许南山的那枚戒指,给他戴上了。两只左手十指相扣,两枚戒指靠在一起,就像一个环,将他们俩环在了一起,有某种宿命的味道。 许南山低下头,亲吻乐生的手指,柔声道:“乐生,从现在起,我们就是有婚约的人了。” 一滴眼泪落到乐生手背上。 许南山抬头,见乐生又哭了,正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他无奈又疼惜地擦掉乐生的眼泪,温声道:“哭什么?” 乐生揉了揉眼睛,摇头:“我只是、只是太……高兴了。” 当年那个在英国阴雨连绵的小镇求学的青年,那个日日夜夜与绝望做斗争,仰望着许南山像仰望着光的青年,绝对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能和许南山走到这一步。 如果早知道,当时哪还有什么心情绝望啊,笑都要笑死了。 许南山调侃道:“求婚就哭成这样了,那以后婚礼的时候怎么办啊,别哭得婚礼都进行不下去了,而且还那么多人看着,羞不羞?” 乐生低头给自己擦着脸,吸吸鼻子,摇头:不会的。 “好啦,来看看蛋糕,还有什么。”许南山揉了揉乐生的头发。 乐生眼睛红红的,疑惑地看了许南山一眼,低头又去看那蛋糕,除了字,还有别的?这一看之下,乐生就发现在蛋糕盒子底部,压着一个信封。乐生将信封抽出来,里面有一张卡片,卡片上的照片,是他们在卡姆登时拍的,蒸汽朋克风,乐生坐在他腿上的那张。 其实许南山原本想放乐生穿维多利亚风裙子的那张,但想想又觉得,私下穿裙子逗逗乐就罢了,在这样正式的场合,未免不太尊重,过于戏谑了,因此选了这张。 卡片的背面是许南山手写的字,那是一首情诗。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在某个小镇, 共享无尽的黄昏 和绵绵不绝的钟声。 在这个小镇的旅店里—— 古老时钟敲出的 微弱响声 像时间轻轻滴落。” 这一段诗乐生读过,摘自俄罗斯茨维塔耶娃的《我想和你一起生活》,本是一首极为有名的情诗。可由许南山挺拔俊秀、苍劲有力的字体,将这样的诗写来,在乐生来看,又有别样的动人味道。 除了卡片,另外还有一张信纸,信纸上写着: “这是一封来自未来的许南山的信,未来的许南山有一些话想对他的爱人乐生说,一些看起来很笨的话,希望乐生看了不要笑他。 三十六岁的许南山说:乐生,这是我们结婚第七年了,人们都说有七年之痒。这一年的我或许会做一些蠢事,惹你生气,又或者不够体贴,但是请原谅他做得不对的地方,因为这绝不是他希望的。 三十九岁的许南山说:乐生,这是我们结婚第十年了,我希望能和你继续一起度过接下来的第二个十年,第三个十年,第四个十年,直到一百岁。 …… 一百岁的许南山说:这一生很高兴能遇到你,这是我的幸运,现在我一百岁了,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但是你还没有一百岁,可是我知道,我要是走了,你一个人,你肯定要舍不得我的。 所以我就自私一点,你提前几年跟我一起走吧。我们手拉着手,躺在床上,一起闭上眼睛,就像是睡着了,然后一起做一个永远也不会醒来的梦。” 许南山也知道自己写的东西看着很让人羞耻,因此视线一直游离着,不好意思地偏过头,看看天,看看水,看看山。直到身旁的人扑到他身上,勾着他的脖子,热情地吻上来。 许南山被乐生的主动惊了一下,旋即一喜,看来虽然写得很蠢,效果还是好的。他抱起乐生,一转身将人按到了餐桌上,唇舌纠缠间空气迅速地升温。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 两个人在白色的甲板上拥吻。 直到乐生被亲得面红耳赤,连腿都有些软了,许南山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他,将他抱到椅子上坐着,切了一块蛋糕。
“虽然不饿,也得吃点儿东西,尤其是蛋糕,不然的话这一下午……” 乐生气息犹自不稳,刚喂了一勺奶油到嘴里,听到这儿顿了顿,抬起头来。 许南山笑眯眯地接着说:“怕你体力受不住,下午会饿。” 乐生猛地咳了一下,吃奶油差点呛到,脸上刚退下去的温度又烧了起来。 今天天气好,但太阳并不晒人,两人享受着日光浴、红酒、牛排和蛋糕,吃完饭后,许南山搬了张大躺椅,半躺上去,一手抱着乐生,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时间慢悠悠的,一点一滴,一分一秒,慢得让人似乎能感受到它流淌过的痕迹。乐生最近比较忙,这么躺着没多久,差点睡着了。 到下午一点的时候,有些热了,许南山就让人把东西撤了,然后带着乐生到室内去,室内当然也精心布置过。满屋子的鲜花散发着浓郁的香气,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让屋内的光影有种水彩画一般的美。 不过,一下午就这么待着未免有些无聊,游艇上是有一些娱乐设施的,因此许南山就带着乐生一起去打台球了。许南山打台球的技术不错,以前和圈子里的人一起玩儿,很少会输。他有心想展示自己的技术,因为乐生说自己会打,但是打得不怎么样。 然而没想到的是,乐生的技术居然很不赖。 许南山被激起了斗志,两人干脆敞开了比起赛来。两人你来我往,打了两个小时,竟然斗了个旗鼓相当。 许南山见胜乐生无望,放下球杆,丧气地说:“不打了不打了,你怎么什么都会,什么都这么厉害?你明明说自己打得不好的!” 乐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没怎么跟别人打过,以前大多是自己一个人打,所以也没有对比……” 许南山抓住机会吃豆腐,把乐生抵在台球桌上,膝盖分开他的腿,两手撑在乐生身侧:“那我不管,我不高兴了。” 乐生无辜地看着许南山,眼里带着讨饶的意味,身体随着许南山的下压而向后仰,用唇语说:“我不是故意的。” 许南山不为所动。 乐生见此,咬了咬唇,捧着许南山的脸,抬头吻了上去。许南山得逞后,非但没有见好就收,反而得寸进尺,将人按在台球桌上亲了个痛快不说,还把手摸进了乐生的衣服里。 乐生敏感极了,身子一颤,连忙按住许南山的手,摇头。 许南山吻着他的脖子,含混道:“不可以吗?” 乐生抬头看了看台球室周遭的环境,意思很明显:别在这儿。 许南山挑起唇角,坏笑起来:“那不成,反正除了咱俩又没人……” 随着男人的亲吻、触碰、挑逗,意识逐渐支离破碎,乐生背对着许南山,趴在台球桌的边沿上,肉体相撞时带动桌面也一起晃动,红的、白的、黑的,各色的球随之滚动。一颗红色的球滚到了乐生的手边,体内过于强烈的痛楚和欢愉,让乐生忍不住攥紧了那颗球,他低下头,汗水从额头上滴落。 许南山俯下身,吻在乐生汗津津的后颈上,将乐生手里那颗红色的球取出来,轻轻一拋,五指与乐生的手指交叉,握住,将乐生整个手都包裹起来。而另一只手,则从乐生的腹部往上,宛如在弹奏一支美妙的乐曲。 那颗红色的球在地上“砰砰”弹跳了几下,没了力道,落在地上,轱辘辘滚远了。 “有时候,在黄昏, 自顶楼某个房间传来笛声, 吹笛者倚著窗牖, 而窗口大朵郁金香。 …… 你会躺成我喜欢的姿势:慵懒, 淡然,冷漠。 一两回点燃火柴的 刺耳声。 你香烟的火苗由旺转弱, 烟的末梢颤抖著,颤抖著 短小灰白的烟蒂——连灰烬 你都懒得弹落—— 香烟遂飞舞进火中。” …… 结束后,许南山将衣衫不整的乐生抱到卧室里,给他清理了身体之后,两人一起美美地睡了一觉,结果睡到一半,乐生又被许南山给弄醒了。他浑身酸痛,想要推开许南山,又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只好可怜巴巴、眼泪汪汪地讨饶。 算了,夫妻之间不是有满足对方的义务么?乐生凄凄惨惨地想。 之后乐生再回到基金会时,由于这两天体力透支,总是精力不济。因此,后面接着好几天,乐生都没再惯着许南山乱来。 吃不消。 与此同时,许南山也开始忙起来了,没过两天,《声力军》首期就开始录制了。这天许南山一出现,还在后台,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不仅仅是节目组和观众的,连其他三位导师以及来参赛的学员,都对许南山——严格来说,是他手上的戒指——投来诧异又好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