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低声说话时,许南山的眼睛总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乐生的眼睛。而乐生总是含着笑,听得十分认真,落在许南山脸上的视线。看得乐如意都酸了。
看到这些,乐如意心下愈发难受了起来,也同时有些欣慰,她暗暗叹了口气,心想:儿子总算有了好归宿……只是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像在嫁女儿? 乐如意和落单的小何搭话,问了他一些关于许南山的事情。许南山工作很认真,对乐生很好,许南山和乐生感情很好,拿着双倍工资的小何不负老板所托,好话一串一串地往外冒。不知道是心里安慰,还是真信了,乐如意真觉得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由于这乌七八糟的事,乐如意没什么胃口,没吃多少就饱了。 因为乐如意给许南山也安排了一间客房,按那意思,许南山今晚是不能跟乐生一起睡的。因此虽然许南山有些舍不得跟老婆分房,但在丈母娘眼皮子底下,他不敢作妖。 但洗澡时,乐生也按往常的跟了去,打算帮许南山洗澡。乐如意叫住他:“你干什么去?” 乐生:“南山腿不方便,我去帮他。” 乐如意更郁闷了,自己儿子还帮许南山洗澡?她将许南山的腿打量了一下,问:“腿没事儿吧,比之前好多了吧?” 察觉出丈母娘话里的意思,许南山乖觉道:“好多了,拄着拐杖就能走,自己洗澡能行。”他转头看向乐生,随手就摸了一把乐生的头发,说,“我自己来吧,不用你辛苦。” 迎着母亲警告的视线,乐生只好点了头,比划道:“那你小心,有事叫我。” 乐如意心想:“有事叫小何不行?那是正儿八经的助理!” 小何不知怎么就福至心灵,说:“没事,许哥有什么事叫我就行,哪能让乐生你来?” 乐如意这才稍微满意了。
许南山没让小何再帮他洗澡,自己磨磨蹭蹭、悉悉索索地,艰难地完成了这项任务,而后乖乖地去到早已准备好的卧室里睡觉。许南山心想:“去英国就好了,想怎么抱着乐生睡觉,就怎么抱着。” 但是没想到的是,这晚乐生竟半夜偷偷溜了过来。许南山打开门见到乐生时,愣了一下,见外面没有其他人,压低声音说:“你怎么过来了,快回去,挺冷的。”乐生只穿了睡衣。 乐生灵巧地钻进门来,笑着比划:“我妈不知道,她没看见。” 许南山无奈,反锁上门,牵着乐生的手,一瘸一拐地回到床上。许南山面对面地跟他坐着,握着乐生的手说:“妈发现了怎么办?” 现在不叫阿姨,也不说“你妈妈”了,改口叫妈了,虽然乐如意并不承认自己有这个儿子。 因为许南山的称呼,乐生略有些不好意思,旋即又比划道:“没事,明天我早早就回去。” 许南山笑着把人揽进怀里,低笑了一声:“真拿你没办法。”说着,他带着乐生一起倒在床上,然后翻个身,压在乐生身上。 许南山把乐生两只手都按在头顶,低着头,目光一寸寸扫过乐生乌黑润泽的眼眸,挺翘的鼻梁,以及红润的嘴唇。从许南山的角度,能看到他尖尖的下巴下方凸起的喉结,乐生脖子上细腻的皮肤十分敏感,总是一亲就红。 “咱们这,算是顺利出柜了么?” 乐生点头,用唇语说:“妈妈很好的,她那么喜欢你。” “她是舍不得你难过,才只好勉强接受我的。”许南山说,低头亲吻着乐生的额头,说话时气息扑到乐生额上细嫩的皮肤上,“不过,妈确实很好,心软得很。” “而且你放心,我妈心疼你得不得了,到时候肯定也会喜欢你的。我爸这个人,虽然古板了些,但其实很尊重我的意愿,很少过多干预。” 乐生看着许南山,慢慢点点头。既然他已经选择了许南山,便不会害怕未来可能到来的一切阻碍,他早不是从前的乐生了。 而乐生这样坚定,又对他满怀信赖的模样,让许南山喜欢极了。许南山慢慢低下头去,用舌头舔了一下乐生颈侧那颗痣,而后用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在乐生耳畔说: “乐生,我想亲你。” 许南山舔了舔嘴唇,觉得嘴巴有些发干。两人也不知道亲过多少次了,许南山从不会问他的意见,不知道这次是怎么突然要问他了。许南山与乐生面对着面,鼻尖碰着鼻尖,他乌沉沉的眸子紧盯着乐生的,只差短短几厘米就能亲上,可许南山就停在那里,不动了。 乐生心里自然是默许的,可他不回答,许南山就像真不会亲他似的。许南山的身体贴在他身体上,隔着睡衣柔软的布料,乐生能清晰感觉到从许南山身上传出来的温度,甚至能感觉到许南山有力、沉稳的心跳。 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眸子,乐生像受到蛊惑似的,浑身都烧起来,脸也有些发烫,他红着脸闭上眼,微不可查地点了头。 要不是腿不方便,要不是丈母娘就在外面,就乐生现在这副样子,许南山真忍不住,想现在就要了乐生。 但说亲就是亲,许南山低头,把最后一点距离也归于零。柔软的唇瓣相贴,许南山觉得自己像贴上了一片云,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心生摇曳。他伸出舌头,一点一点地舔舐乐生的唇瓣,然后含着那两片唇轻轻吮吸,弄得乐生嘴唇都发麻了,许南山才探出舌尖,从乐生微张的唇探进去。 许南山一寸寸舔过乐生敏感的口腔上颌,直舔得乐生身子发软,忍不住低哼了一声,又羞得抑制住自己。男人紧贴着他的胸膛发出一声沉闷的笑声,不过新一轮的攻势,很快让乐生无暇顾及羞不羞的问题了。 等一吻结束,许南山放开乐生时,乐生的唇已经全然红肿了起来,他用手指碰了碰发痛的嘴唇,嗔怪地看了许南山一眼。此时乐生眼神潮湿,眼角发红,脸带桃色,气喘吁吁,看得许南山心痒得很。 许南山亲亲乐生额头,拉过被子把两人都盖上,替乐生掖好被角,然后把人搂进怀里,低头亲昵地蹭了蹭乐生的鼻尖,低声说:“睡觉!” 乐生微笑着点头。 或许是因为晚上发生的事情,乐生这晚睡得并不怎么好,好像做了噩梦,紧紧抓着许南山的胳膊,抓得许南山生疼。许南山一边轻拍着乐生的背,一边对被梦魇困住的人说:“乖,我在呢,我在呢,别怕。” 许南山的安抚效果很好,也不知道乐生听到没,但总之他渐渐冷静下来了。 因为这个噩梦,乐生第二天并没能早起。 两人一起从卧室里出来时,刚好碰到拿着一支眉笔从他们面前走过的乐如意。 许南山动作一僵,乐生显然也有些尴尬。许南山连忙扬起一个笑容,说:“早啊,妈。” “……”乐如意瞥了一眼被许南山护在身后的乐生,并不想理许南山,那是我儿子,用得着你这么护?也并不想理乐生,儿子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就一晚上也忍不了,你这样是会被人吃得死死的,容易吃亏啊! “早。”乐如意不咸不淡地回了句,看似淡定自若地走开了,实则内心已经被泥石流席卷了,因为刚才那一瞥,她好像看到儿子脖子上有疑似草莓的红痕。这让乐如意不由得想到乐生刚进董事会那段时间,她也看到过类似的东西,但是那时并没有往这方面想,她还问过乐生,乐生说是虫子咬了。 现在看来,许南山大概就是那条“虫子”了。 她并没有说什么,这让两人都松了一口气,而后相视一笑,一起去洗漱了。 加急给乐生办理签证之后,许南山让小何重新订了机票,三人早上出发,下午就抵达了希思罗机场。希思罗坐落在伦敦,是位于伦敦市区西部24公里的一个大飞机场,客流量号称世界第三大。 伦敦冬天三四点就天黑,三人抵达时时才下午两点,天色已经不早了。不过他们到的这天,天气恰好不错,并没有下雨。而且虽然伦敦纬度比长山市高,冬天却并没有长山冷,暖流带来温暖潮湿的空气,让这个地方的四季并不明显。 许南山和小何原本带了三个行李箱,乐生又加了一个,一共四个行李箱,被乐生和小何两人拖着,在希思罗机场光滑地面上滚动,发出清脆明亮的声响。 三人并排站在机场门口,许南山指尖在拐杖上点了点,看着来来往往金发碧眼的白人们,以及刚从飞机上下来的为数不少的亚洲人,心情比起在国内明朗了些。在异国文化背景下,总让人有探寻未知般的兴奋感。 小何更是如此,转头看着机场高大的建筑物,先“咔咔咔”给自己和机场合影了两张,又问许南山:“许哥要拍两张么?” 许南山挑了一下眉毛,刚想拒绝,小何就说:“现在你不是星动的艺人了,咱们一切重新开始,就从英格兰开始!这也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而且,你悄无声息地跑到英国来,粉丝们都还不知道呢。” 许南山这才微微一笑:“也行。” 小何作为助理,拍照技术还不错,不过许南山刚从飞机上下来,大冷的天,裹着羽绒服和围巾,造型不可能好看到哪儿去。他自己却一点也不在意,对于现在的许南山,偶像包袱,不存在的。 小何将许南山和头顶的希思罗机场一起照了进去。 和星动解约后,许南山工作室就再没发过许南山任何动态,而许南山微博也陷入岑寂,但这个帐号还在他本人手上,只是双方取消了互关。许南山也取消了对星动的关注,这些足以说明一些问题,因此网上有关他们解约的传言就没停过。 直到解约彻底结束后,星动才发布了一条微博,坐实了这条传言,而许南山则一直没有动静。因此很多人都认为,是许南山近期表现不佳,被星动舍弃了,当然也有相反的意见,觉得是星动太废物,经纪人毫无作为,许南山主动解约。 许南山从小何照的照片里挑了一张,加个粗糙的滤镜,就po到微博上,并配文字: “这是一场不知归期的旅途,也是一段新的征途,过往的一切已经结束,但我一定会回来。” 从跨年那天晚上之后到现在,这是许南山第一次发微博,还一发就是在英国,配上一段意味深长的文字。许南山死忠粉为数不少,当即在评论区一边爆哭,一边心疼许南山,让他在英国也要照顾好自己,我们等你回来。 不过,许南山却并没有去看评论,因为从现在起,他只想做个普通人,不必时刻活在公众的视奸下,还特意为此注册了一个推特小号。 许南山摸摸乐生的头发:“走吧,我们先去找个酒店住下,休息休息,明天再找房子住。” 乐生微笑着点头:“交给我吧。”他在英国五年,虽然上学是在牛津,不在伦敦,但对这边也比许南山他们熟多了。 三人一起找了一家环境看起来不错的酒店,要了两间房,小何一间,许南山和乐生一间。迎着前台落在自己和乐生身上的带着善意的目光,许南山揽住乐生的肩膀,冲前台笑道:“我男朋友,帅吧?” 前台笑着点头:“很可爱,他多大,成年了吗?” 小何“噗”地笑出声,道:“他二十五了!” 白人看中国人,总是觉得显小,何况乐生的相貌本就显小。 前台吃惊道:“真的二十五吗?” 许南山指着护照上的年龄:“真的,他二十五,我二十九了。” 或许是因为在国内被压抑太狠,许南山和乐生在一起时,总是要遮遮掩掩,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因此到英国来,他放肆了很多,似乎迫不及待想告诉全世界:“乐生是我男朋友。” 前台讶然又友好地笑着,祝他们幸福。开了房,许南山拿着房卡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进到了房间里。伦敦消费水平很高,但酒店房间内的装修和设施确实很好,而且或许是因为他们是情侣,这房间的整体氛围也觉得恰到好处,色调温暖,灯光浪漫。 许南山长出一口气,把拐杖一扔,倒在柔软的大床上,笑着对床边的乐生说:“在找到房子住之前,我们都得暂时住在这儿了。” 乐生把自己的行李箱放下,许南山两个箱子,一个他拉着,还有一个在小何那儿。小何把自己的东西放下后,就把许南山的给他送了过来。一进来,他先惊喜地大叫了一声,指着许南山的窗外说:“许哥,你们窗外可以看到好大一片湖!” “嗯?”许南山一进屋就躺下了,还没注意这个,他坐起身来,“是吗,什么湖?” 乐生也走到窗边一看,回头笑着说:“是玛丽皇后水库,你要来看看吗?” 许南山懒洋洋地抬起左边胳膊:“拄拐杖拄得胳膊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