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山昨晚久违地找到了小时候学音乐的热情,迫切地想把这份热情传递给艾伦,虽然艾伦长大后还不一定会做什么。 但如果能让他学一点吉他,也是好的。 幸运的是,艾伦虽然顽皮,但学习热情很高,或许是那个叫Daisy的小姑娘给了他无穷的动力。因此当许南山提出要教他时,艾伦拉着自己的妈妈,布朗夫人,要她去给自己买一把吉他,这样他以后就能经常自己弹了。 布朗一家经济条件不错,买个吉他当然不需要考虑什么,见艾伦确实喜欢,雨停后就带着艾伦去了。许南山跟去帮忙参谋,乐生跟着许南山去的,小何留在了家里。 走出家门不远,过一个街区,布朗夫人就带着三人到了一家乐器专卖店,让艾伦挑自己喜欢的吉他,艾伦挑好后,许南山再帮他看看这把吉他怎么样,试试音。四人辗转了几家乐器专卖店,才挑到满意的吉他,回家的路上,艾伦便抱着那把吉他爱不释手。
“叔叔,你会在伦敦住多久?” 许南山说:“不知道,应该不会很久了。”许南山并不打算一直留在英国,而现在他腿伤好得差不多了,也可以四处走了,或许离开的日子就不远了。 艾伦说:“那叔叔走了以后,就没有人教我弹吉他了。” 许南山摸摸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所以,我在的时候,你才更要努力学习了。等我走了,让你妈妈再给你请一个老师,尤其是像我这么好的,可得花不少钱呢。” 许南山倒是一点也不谦虚。 艾伦用力地点头:“我会努力的!” 这天下午回去,一大一小两个人,各自抱着一把吉他,许南山弹一句,艾伦弹一句,弹错了许南山就给他纠正。 艾伦一边弹,还一边唱,依旧是那首简单的童谣: “Lo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 falling down, falling down.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 my fair lady. Built it up with sticks and stones, sticks and stones, sticks and stones, my fair lady.” 弹着弹着,许南山抬头对乐生说了句:“改天我们去伦敦大桥看看吧,伦敦塔,伦敦眼,大本钟……还有好多地方我们没去过呢。” 乐生点头,笑道:“好啊,伦敦很漂亮的,有很多著名的景点,我们都还没看。” 由于去牛津这天走路太多,乐生始终不放心,所以还是带许南山去医院检查了一下,检查显示他恢复良好,骨头长得很好,最近可以试着走走路,别走太多,慢慢来。等他能连走几公里,腿也不累的时候,就好了。 乐生这才放心。 至于在地铁上写的那首歌,许南山也暂时停了下来,他试图写歌词,却没什么头绪,然而这时,乐生却主动提出来,说:“我可以给你这首歌作词吗?” 许南山一愣,他怎么没想到还有这个操作呢?乐生那么有文采,以前他就用过乐生的词,这次为什么不可以。于是许南山欣然答应,笑着调侃说:“不过,老婆,你会问我要写歌词的费用吗?” 乐生轻轻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拿着笔,低下头去看许南山在纸上写下的旋律了,只是耳朵尖悄悄的红了。 然后乐生摇摇头。 许南山搂着乐生的腰,凑近了在他耳朵上亲了一下,说:“那老婆需要我唱给你听嘛?” 许南山用声音将写下的一个个音唱出来,对于乐生这半个外行而言,更易于把握歌里要表达的含义。 于是乐生轻轻点头。 男人的歌声随之响在耳畔,低低的,像那天在音乐会上听的大提琴,优雅,动听,饱满圆润的声音里饱含情愫,就仿佛在对什么人耳语着表白。第66章 意外 乐生的耳朵动了动, 莫名觉得耳朵尖痒痒的, 就连男人搭在他腰上的手, 也显出别的什么味道了, 有点烫。 “嗯?想什么呢?”许南山见乐生握着笔,半天没有写,低声问道。 乐生羞赧地咬住唇, 太近了。从牛津回来后许南山变化很大, 就好像一夜之间, 他就从一个失意的年轻人,长成了成熟而富有魅力的男人。比起还在国内时,那近乎压抑的沉静,现在的许南山显然更有吸引力一些。
许南山在乐生腰上捏了捏, 笑道:“要是不写, 那不如趁着没事,做点别的事?” 乐生甩甩脑袋, 握紧了笔, 强撑起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 “要写的。”他说。 “嗯……”许南山轻笑着说, “那就写吧。” 反正天天都住在一起了, 什么时候都有时间。 或许是因为这些日子, 乐生都陪这许南山身边,所以非常清楚许南山心里在想些什么,总之他很好地抓住了许南山这首歌大方向上要表达的含义。在一些有问题的细节上,许南山也没有在乐生写的时候打断他,而是在乐生写完之后, 在慢慢地和他沟通,哪里与他想的有初入,哪里不符合旋律节奏。 等两人写完了歌词,乐生问:“你这首歌歌名叫什么呢,有想法吗?” 许南山:“你有什么建议吗?” 乐生想了想,道:“你歌曲里,以及我歌词里,有为数不少的宗教元素,所以歌名也可以用含有宗教元素的。” 许南山说:“洗礼?” 洗礼是基督教的入教仪式,主礼者口诵经文,把水滴在受洗人的额上,或将受洗人身体浸在水里,表示赦免入教者的“原罪”和“本罪”,并赋予“恩宠”和“印号”,使其成为教徒。上帝是仁慈的,在圣经里,苦难是上帝给信徒的试炼,而在这首歌中,所谓“原罪”借指苦难,成为“教徒”便是获得耶稣基督的恩典和荣耀。借以传达出众生皆苦,唯有受过苦难,经受苦难的洗礼,并脱身于其中,才能功成名就。 乐生微笑着点头:“你的歌,你说了算。《洗礼》这首歌,一定会得到大家的喜欢和认可的。” 流行乐本就是通俗的东西,不能得到公众喜欢的流行乐,一味地曲高和寡,杂糅精妙深奥的专业性东西,听众听不懂,也不喜欢,就失去了流行乐本身的意义。因此,对于许南山而言,传唱度流行度也是评判一首流行乐的重要标准。 写完歌,许南山就像完成了一件什么大事似的,舒了一口气,抱着乐生说:“明天我要去拜访一位前辈,你陪我一起去吧。” 乐生:“好啊,什么前辈?” 许南山:“是我临走前,我爸跟我说的,他以前和这位前辈打过交道,前辈姓Simmons,是一名摇滚乐大师。” 英国的摇滚享誉世界,当年的Beatles、The Rolling Stones、The Clash,不知道引得多少乐迷为之疯狂。八十年代的金属摇滚和愁苦主义,推动了整个世界流行乐的发展。九十年代的英伦摇滚、独立摇滚也以势不可挡的黑马之态,杀入世界流行乐的舞台。那时候来自Manchester的Oasis乐队,集众家之长,打造出了一张又一张销量惊人的专辑。而如今的英国流行乐,也站在世界前沿。 许南山说的Simmons就是从□□十年代走过来的一名摇滚乐大师,他如今在整个英国摇滚乐领域都享有盛名,但因为年纪大了,很少出现在人前,非常低调。如果不是有许盛的引荐,许南山也见不到他。 乐生并不懂摇滚乐,不过这不妨碍他陪许南山去。 曾经的摇滚乐大师,居住在Kinsington一条不起眼的街区上,一座不起眼的两层小洋楼里。Kinsington离Camden很近,两人乘地铁便能到。 这栋楼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经过雨雪风霜,透着股沧桑感,黑色的大铁门倒是新的。许南山按了门铃,不多时,便有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过来开门。 “是许先生么?”老太太问。 许南山答道:“是的,我是来拜访Simmons先生的。” 老太太把目光移向乐生,许南山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Latham。” 老太太笑了笑,让开身子,请他们进去。 走进大铁门,许南山便见迎面一只大橘猫轻盈地从门前的台阶上跳下来,橘猫琥珀般的眸子扫了两个陌生人一眼,抬起前爪舔了舔,便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了。 老太太道:“这是夫人养的猫,她叫Alice,夫人养了好几年了。” 许南山最怕这些毛绒绒的东西,当即浑身僵硬,但因为在别人家里,不能太失礼,见Alice走了,才暗松了一口气。不过乐生却兴趣十足地盯着Alice。老太太见了,笑道:“Alice性格温顺,不怕生人,就是年纪大了,比较懒。” Alice好像听懂主人在说自己,“喵”地叫了一声。 “先生今天还有一位客人,Lancaster先生,也是一位很优秀的音乐人,先生说您应该会想见他一面。”老太太走得很慢,说话语速也慢,说到这里时,才推开手工制作的木门,冲里面道,“先生,许先生来了。” 屋内两名男人的交谈的声音停下来,许南山牵着乐生的手,走进玄关,看到沙发上坐着一名六十余岁的老者,和一名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两人面对面坐着,而在老者身旁,还有一名保养得很好的老妇人。 老者精瘦,脸型瘦长,穿着宽松的居家服。中年男人头发很长,绑在脑后,怀里抱着一把木吉他。老妇人花白的头发得体地挽起来,肩上搭着一条针织的披肩。 老者很显然便是Simmons,妇人应当是他的夫人,而中年男人应该就是Lancaster了。许南山见到那把木吉他,以及他的长发,才隐约想起这么一号人,好像是前几年英国有名的民谣歌手,但他并不太了解。 而Simmons的专辑,许南山也是在许盛和他说过之后,才特意去听的。Simmons的摇滚像Oasis,集众家之所长,但总体上偏硬核摇滚。 见到许南山进来,Simmons 和 Lancaster都站起身来,同他握手问好,没有半分倨傲。 “请坐。”Simmons说,“你就是许南山?”许南山三个字,Simmons 是用中文说的,字音咬得还挺准。 许南山点头:“我父亲托我来向您问好,不知道先生和夫人近来怎么样?” 开头当然要寒暄几句,用许盛的关系拉近两人的距离。 “我也很好。” Simmons夫人微微一笑,问道,“咖啡还是茶?” 许南山:“一杯美式,谢谢。” 他转头看向乐生,乐生比划了一下,许南山替他道:“拿铁,谢谢。” Simmons夫人于是转头看向先前带许南山进来的老太太,让她去为许南山两人泡杯咖啡。 “这位是?”Simmons看着乐生问。 由于乐生说话不方便,许南山介绍道:“他叫Latham,我的男朋友。” Simmons 有些诧异,他去过中国,知道中国对这方面比较保守。 许南山笑道:“所以请先生先暂时替我保密,别告诉我父亲了。” “我想带着Latham,去亲自告诉他。” Simmons 理解地点点头,又向许南山介绍Lancaster:“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他?” 许南山道:“听说过Lancaster先生的大名,但没深入了解过,没想到能有缘在这儿见到您。” 两名都是音乐界的大佬,因此许南山的姿态放得十分谦逊。 许南山和Simmons聊了半天的许盛,这是两人之间共同的交集,不过Lancaster并不认识许盛,所以聊完之后,话题自然地转到了音乐上。在场三人都有各自擅长的领域,一个摇滚,一个民谣,一个嘻哈,许南山虽然年轻些,但他生活的时代比前两者都要更开放,接触到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不过论起对音乐的理解上,自然是差两位前辈许多。 然而,乐生和Simmons 夫人并不太懂这些东西,Simmons 夫人出身名门,身上自带优雅的大家闺秀气质,沉静端庄,温婉贤淑。而乐生因为不能说话,也是安安静静,斯斯文文的,十分面善,很得夫人喜欢,加上他不会说话,一看就叫人心疼。 因此她见丈夫和客人聊得开心,就拉着乐生聊天,Simmons 夫人看不懂手语,乐生就用手机打字给她看。听乐生说喜欢Alice,就把带着乐生去找Alice。 Simmons 夫妇没有孩子,因为Simmons夫人年轻时生过病,没有生育能力。夫妇俩原打算领养一个孩子,但Simmons 年轻时,工作很忙,没有时间带孩子,怕妻子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没有领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