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有点重，袋里装有一瓶洗洁精，叶彤进了电梯，两只手不方便按楼层，刚想放下，一只修长分明的手伸过来，“在几楼？” 叶彤:“二十二。” “我帮你提吧？” 叶彤看着林夙伸来的手，摇了摇头:“不用，我可以的。” 虽然是有点重，但叶彤宁愿自己拎着也不想林夙帮忙，以前出来买菜恨不得两手空空来奴役林夙，美曰其名让她多多锻炼身体，天天坐在办公室忙工作，防止身体亏虚。 林夙被拒绝只好收回手，望着电梯的反光镜，镜中的叶彤离她两三步远，身姿站得端端正正，眉眼含着浅浅的笑，浑然天成的气质，这么一看倒是舍不得挪开目光。 叶彤抬头不经意在镜子中与林夙突然对上眼神，林夙弯着唇对她眨了眨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笑意，脸上不再是淡然的表情，而是陌生又熟悉的神色，叶彤看着林夙，胸口倏地跳了几下，看了她几秒，很快转移了视线。 只要她们相处不讨论公事，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不语，叶彤不想说什么，林夙不知道该说什么，即使说了叶彤也会把天聊死。 数字跳到二十二层，电梯很快开了，叶彤见林夙还站在原地不动，开口提醒:“到了，走吧。” 林夙点了点头，跟着叶彤一起出去了。大门是电子密码锁配指纹，叶彤放下袋子准备按密码，林夙没想过要看，弯腰扶正倒下来的洗洁精，直起身不小心看清几个数字，虽然她下意识别过脸不知道最后一个数，但她已经猜出来是什么。 “习惯还没改呢？”林夙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来不及闭嘴，眼神带了些许忐忑看她。 叶彤愣了下，反应过来林夙话的意思，被揭穿的羞赧一闪而过，她镇定自若:“忘了改。” 林夙抿着红唇，没有说什么。叶彤推开门，提起袋子，走了一步又说了句:“以后会改的。” 这句话说得就有些别扭了，欲盖弥彰的意味，叶彤习惯性取用特殊日子设置各种密码，习惯总是难改，比如这道大门的密码，别人看只会一串简单字数，林夙一看就知道这是她们当年初遇的日子，因为每到这个纪念日，叶彤都会很开心。 现在叶彤不开心了，心里想着今晚老狐狸走了立马改掉密码，免得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你先坐着休息一下，做好了我叫你。”叶彤拿出棉鞋给林夙，落下话提着袋子进了厨房。
没有格外别扭的客套，扔下她去厨房忙了，林夙轻轻笑了一声，穿好棉鞋，目光环视一圈，打量着第一次来到的地方。装修偏现代风格，墙壁颜色刷成粉红色，家具摆放整齐，地板干干净净几乎可以反射灯光，看上去是个很温馨的家。 林夙没有坐着休息，而是脱下外套选择进厨房，叶彤见她进来头都大了，还没想好怎么赶她出去，林夙挽袖子，“我来帮你，这样我们可以快一点吃晚饭，我饿了。” “饿了你吃点水果，也可以吃点零食垫垫肚子，我不用你帮忙。”叶彤见识过“厨房杀手”林夙的厉害，找借口企图哄骗她出去。 “没关系。”林夙主动拿起青菜篮子，“我来洗。” 叶彤:“凉水很冷。” 林夙拧开水龙头，“没事，我的手从来没暖过。” “等等。”叶彤急忙过去拉着林夙的手，又拧了水龙头开关，“不要洗凉水，这边是温的。” “有温水啊？”林夙伸出手碰了一下，没感觉到冰凉刺骨，于是开始边择青菜边洗干净。 叶彤:“有。” “青菜这样洗可以吗？”林夙问着让开身给叶彤瞅一眼。 “可以。” 叶彤弄着煲汤配料切着菜，时不时看林夙一眼，有了前车之鉴，唯恐这位“厨房杀手”今晚把她的厨房给烧了，显然她的担心多余，林夙顺利把青菜洗了。 林夙又洗了萝卜玉米，叶彤看她这么顺手，有些意外，索性莴苣也给她一起洗了，两个人确实比较快，不然她就一个人忙活，忙上一个小时还不一定能吃得上晚餐。 帮了她的忙，叶彤切着萝卜随口夸奖:“不错，进步很大。” 林夙:“你别小看我。” “我可不敢小看你。” 耳边传来不冷不淡的笑声，林夙细心洗着莴笋，低垂眼眸，轻轻地说道:“你不在家的时候，我有空跟厨师学了炒菜，你让我好好照顾自己，我有好好照顾自己。” 话音落，林夙笑了，“不过我不是这块料，怎么学炒菜也学不会，不像你学什么都这么快。” 叶彤切菜的手一顿，浅声道:“今天太晚了，没有丰盛的晚餐，我招待不周，林总不要怪。” “这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林夙淡笑，“还要麻烦你。” “请你吃顿饭，换你一份策划方案，很值了。”算起来还赚了，因为策划方案为两家集团带来的效益十分乐观，服装品牌打出名气，将来投入市场的销售可观。 林夙:“洗好了。” “好，你等等。”叶彤按下煲汤键，检查几遍没问题，这才转身接过林夙递过来洗好的莴苣，“油烟味很大，你出去吧。” 林夙迟疑了下，点了点头，她确实不喜欢厨房的油烟味，看着叶彤转过身动作熟练地切菜，这一刹仿佛回到了过去，垂落在身侧的双手忍不住动了下又放下来，她已经没有资格再上前从背后拥她入怀。 迟迟没有听到脚步声，叶彤转头看她，“怎么了吗？” “你围裙的带子又松了，我帮你绑起来吧。”林夙望着叶彤的眸光稍淡了些，看到叶彤点了点头，这才走到叶彤身后，微微低下头，擎住两根带子熟练地打个结。 “你炒菜小心点，别被热油溅到手。”林夙说完就出去了。 叶彤听着脚步声，回头看了林夙一眼，举着菜刀想了想，也没想出什么来，很正常交流，她摇了摇头，又继续切菜，准备下锅。 出来厨房的林夙来到客厅，虽然叶彤没说不让她走动，但教养让她只看不动任何东西。 林夙刚坐下沙发，目光却被旁边柜台上摆放的相框所吸引，相框的外表材质与颜色都很眼熟，框体扣地倒着放，掩住了正面的相片，她盯着看了几分钟，突然站起身。 林夙拧起眉心，脸上的神色显出几分犹豫，她抬起手，纤细的指尖颤了一下，扶起被倒扣的相框，两张熟悉的面容映入眼眸。 一个是她，一个是正在厨房炒菜的叶彤，那年叶彤24岁。 她挽着叶彤的腰，叶彤环着她的脖颈，一只手俏皮地捏她耳朵，面向镜头得逞地嫣然一笑，情深浓时，眉眼都含着无限柔情。 右下角的日期印着七月八日，她们初遇的日子，那是在夏季的海边度过的最后一个纪念日。 林夙眸光淡了些，她站着看了很久，久到餐厅传来叶彤的声音:“已经好了，过来吃饭吧。” “来了。”林夙放回原位，轻轻扣下，好像见不得光。 叶彤看林夙坐在对面位置，先递了碗饭，又帮她盛了碗汤，“凑合着吃吧，家常菜简简单单，比不得林总家里大厨做的山珍海味。”
“谢谢。”林夙接了碗，认真地说:“我喜欢家常菜。” 叶彤:“那你多吃点。” “好，我不客气了。”林夙望了望一脸如常的叶彤，又看了看简简单单的两菜一汤，色香味俱全，她闻到的熟悉香味好像带着家的味道，那种依恋，割舍不掉。 难得不是尴尬别扭的相处，因为教养习惯，林夙细嚼慢咽，吃得慢条斯理，叶彤也吃得慢条斯理，吃饭期间几乎不怎么说话，偶尔对上一个眼神，彼此相视一笑。 叶彤边吃心里边琢磨大门密码锁的事，想着改个什么密码顺口又不容易忘记，被老狐狸看到了，想一想心里总是不自在。 前段时间还在Z市的时候，发生很多事情，林夙因为与总公司商谈合作，大老板在分公司，恰巧她也在分公司，难免碰到了一起，那时才是分开多年的第一次相遇。宴请林夙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晚宴上，林夙竟然迟到了，她喝多了酒，所以没有控制情绪在林夙面前失态了。 后来林夙送她回家，到了家问她大门密码，她当时喝晕乎了不肯说，林夙也没有再问，直接按了密码，一遍大门开，一猜就中，所以习惯这种东西，有时真要人命，尤其是最熟悉自己的那个人。 想想，一言难尽…… 叶彤味同嚼蜡，抬眼看着这只老狐狸吃个饭骨子里都能流露出优雅两个字，她晚上没什么胃口，吃了小半碗饭就吃不下了。 林夙见叶彤放下碗筷，轻声问道:“你吃饱了吗？” “嗯，饱了。” 林夙胃口也不大，吃完叶彤给她盛的那碗米饭吃不下去了。 “我也饱了。” 叶彤抽了张纸巾递给林夙，起身收拾碗筷，用委婉的语气说:“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林总，早点回去休息吧。” 林夙:“我帮你洗碗。”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叶彤几乎脱口而出。 林夙认真:“你炒菜，我洗碗，公平公正，互相扯平了。” 这句话说到叶彤的心坎，彼此互不相欠，她微微皱着眉心一想，反正四个碗，两个盘子，为能让林夙早点回去，没了就没了。 “好吧。” 叶彤妥协退让一步，端着碗筷进了厨房，她一边刷锅洗砧板菜刀一边时刻关注林夙的动向，听她洗碗噼里啪啦的撞击声…… 林夙自告奋勇受阻，几个油腻腻的碗筷盘子，好像不听使唤，遇水这边溜一下那边溜一下，怎么抓也抓不稳，仿佛故意跟她对着干，要她在叶彤面前出糗。 “你小心点。”叶彤忍不住开口提醒林夙，唇角轻颤了几下，有些隐忍不住想笑的冲动。 “没事，我可以的。” 林夙拧眉捞起两只碗，刷干净冲掉洗洁精的泡沫，本来要放在台上，谁知不熟练没拿稳，“噼啪”两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叶彤一直关注林夙，看到她脸上窘迫的神色一闪而过，她并不意外林夙会打破碗，以前老是要帮她洗，不让洗还不乐意，反正只要洗碗经过她的手，打碎起码双十数。 叶彤好笑地看着林夙，想看看她到底怎么解决。林夙转过头，淡然从容对上叶彤的目光，“没事，打碎一只，明天我赔你十只。” 话音刚落，林夙转过身，不小心碰到旁边放好的碗，碗应声而碎，又是“啪”的一声。 “……”第25章 总裁有她的温柔总监 最怕突然的安静，林夙脸上闪过窘迫带着一丝尴尬, 四只碗全摔地四分五裂, 林夙看了看池里剩下的两个盘子, 对上叶彤的视线, 一时手足无措, 不知道该洗不该洗…… 叶彤看着她不说话，林夙笨拙急切的解释:“叶总监, 我只是想帮你洗碗，真的不是故意的。” 叶彤早做了心理准备, 她点了点头:“你还要洗吗？” 再洗剩下那两盘子也别想要, 好心办坏事，糗大了, 她不是第一次在叶彤面前打碎碗，但她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这么笨手笨脚……林夙搅着湿漉漉的双手, 为难。 “好了，不用你洗了。”叶彤轻声细语, “你别动, 我来。” “厨房杀手”再动，她的厨房今晚指不定乱成什么样, 叶彤察觉林夙的窘迫，只觉无奈又想笑，老狐狸五指不沾阳春水，明明知道自己不会洗碗, 还要帮她洗。 林夙当真没敢动了，站在一旁看叶彤收拾地上的碎片，她洗洗手，转身小声道:“对不起。” “没关系，你也是厉害哦，四只碗一只都没了，不过还好，给我留了两只盘子。”叶彤弯下腰一边扫碎片一边好笑地说道。 “我明天赔你。”说完，林夙又补了句，“四十只碗。” “你还真打算赔啊。”同意林夙洗碗，叶彤已经做了最坏打算，地上的碎片清理干净，叶彤直起身看着身旁的林夙，笑了笑摇头，“赔就不用了，下次小心点。” 林夙:“不行，打碎你的碗，不赔给你，欠了你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