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也不成,你这情况会反复的。”方医生口气也强硬起来,“除非给你输液,否则别想下床。” “方医生!”季沉宣脸色蓦地一变,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烧红的脸颊呈现出一抹病态的苍白,“我从来不打针,你知道的。” “那你就好好躺着休息,不要想着去工作!”方医生笃定地瞪着他,“别想着一会偷偷溜走,我会看着你的。” 短短几句话已经耗尽了精神,季沉宣无奈地闭上眼,把头扭到一边去。 方医生哼哼两声,对付不配合的病人,他早就摸索出诀窍了,他从药箱里翻出退烧药,丢给候在一旁的萧池,吩咐:“这家伙肠胃不好,药是肛塞式的,你给他上药。” “???”萧池一愣,捧着手里小小一袋栓剂,陷入一片茫然。 “……什么叫肛塞式?” 季沉宣脑袋正昏沉,冷不防听了这句,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 方医生不耐烦地翻个白眼:“你没用过吗?上面有使用说明,别忘了戴指套,药栓化开之前,一定要用手指一直顶住,否则药会滑出来,没效果的。” 萧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 “等等——”季沉宣艰难地咬着牙齿,整张脸红白交替,手指用力攥紧被单,“不要用那种,要口服的!” 方医生摊开病历写写画画,头也不抬,直接否决:“不行,你肠胃不好,那种刺激太大,你吐出来,吃了跟没吃一样。” 一想到要被萧池那样上药,手指戳到那种地方……季沉宣整颗心都在抖! 光是想想那个的画面就受不了了! 季沉宣越发头晕目眩,额角又渗出汗来,仍是不肯松口,仿佛在倔强地捍卫最后的领地:“不行……” 方医生啪得合上病历,两道眉头竖起,拿出作为主治医生的威严来:“我是医生,你是病人,我说用什么药就用什么药,不要给我犟,否则你就打针输液!” 萧池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害羞和廉耻两个词,在一旁点头帮腔:“没错,要听医生的。我帮你上药就好了,放心,不会弄痛你的。” “……”季沉宣无力地仰躺在床上,像一条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我……我可以自己弄。” “那怎么行?你看你,脸都红成这样了,拖下去会烧坏脑子的!”萧池义正言辞地揽下了上药的活计,“我帮你弄,保证不滑出来!” 方医生摸了一把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暗地里翻个白眼,上个退烧药而已,怎么觉得对话听起来怪怪的? 季沉宣有气无力地合上眼,像是终于放弃了挣扎,又幽幽瞥一眼一旁看戏状的方医生。 后者莫名其妙打了个突,讪笑两声:“我先出去,一会我开一份食疗营养餐给安娜,要是不舒服再喊我。” 说罢,方医生一溜烟跑出卧房。 眼看着萧池举着栓剂朝自己一步步靠近,季沉宣下意识吞了口唾沫,擂鼓般的心跳敲击着耳膜。 自己像是即将赴刑场的囚徒,又仿佛是等待洞房花烛的新妇,躺在床上四肢发软,面色通红,热得冒烟。 各种意义上的热。第19章 偷吻(入V公告) 卧房里安静至极,连空气都飘浮着微妙的味道。 这样的气氛下,季沉宣略显急促的喘息声愈发清晰,待萧池在床沿边坐下时,他仿佛连最后一点仅剩的力气也被抽走了,只能无意识地扣紧床单。 “你干嘛那么紧张?上个退烧药而已。”萧池晃了晃手里的栓剂,自信满满,“放心吧,我会轻轻的,绝对不会弄痛你。呃……不过你要先告诉我,怎么上啊?” “……”季沉宣险些被口水呛住,剧烈咳嗽起来,面颊红得滴血,“你既然不会,逞什么能?” 这混球,难不成还要自己教他,怎么用手指戳进那种难以启齿的地方?! 他到底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祸害…… 萧池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那要不……我还是叫方医生来吧?” “不行!”季沉宣脸色一白,脱口而出,奋力从被子底下伸出手拽住对方衣角,咬牙切齿地狠狠盯着他,“别人更不行!” 萧池无奈地摸摸他头顶,好脾气地轻声哄着:“好好好,不要别人。” “……”季沉宣被他哄小孩似的的口气安抚得越发郁闷了。 人生病时总是容易变得敏感易怒,甚至矫情,以前季沉宣对这种软弱的说辞不屑一顾,现在反而生出几分心有戚戚。 他认命似的闭上眼,艰难地挪动身体,翻过去,把半边脸埋在枕头里,曲起一条腿,在被子里拱起一段微妙的弧度。 萧池惊讶地看着被子底下一阵起伏,季沉宣将睡裤褪下些许,闷闷地道:“手擦干净,里面有指套……” 被子略微掀起一角,轻轻搭在腰上,像新娘子等待掀开的红盖头,睡衣被揉得皱起,露出后腰一段紧窄的曲线,再往下,是阳光常年晒不到的白皙。 萧池的视线顺着被子往下看,发现新大陆似的,愣了半晌,犹豫着,用手指戳了戳,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原来你身上还有这么软的地方……” 季沉宣被他戳得一颤,扭过头,忍无可忍:“你快点上药行不行!” “噢!”萧池这才想起正经事,按照用法说明净了手,戴好指套,将退烧栓剂取出来。 正要上药时,他又犯了难:“那个……是这里吗?” 被对方专注的眼神盯着,季沉宣全身的血液都要逆流直冲头顶了似的,通红的耳朵尖像打磨得透光的红宝石,他整个人都僵硬着,以别扭的姿势卧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 他这辈子活到现在,从来没有眼下这样羞耻过。 他在心里不停地说服自己,只是上退烧药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医生给病人做的那样,可是某个隐蔽的角落,又禁不住提起一丝丝窃喜和期待。 一想到与自己亲密接触的人是萧池,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 “……你在磨蹭什么?”季沉宣躲在被子底下的手掌死死扣住膝头,半晌等不来动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正好瞧见萧池小心翼翼送上退烧栓剂,抵住了,一点点往里挤。 明明是常温的药物,季沉宣却仿佛被烫的要烧起来,只能无力地把脑袋往枕头里埋得更深。 药栓尽数送入体内,萧池还没撤手,立刻感觉到对方对异物的排斥,难怪方医生再三叮嘱,他只好保持着这个诡异的姿势,往里,再往里一点。 意识到抵在药栓后面的东西是什么,季沉宣只觉得呼吸都要被点燃了,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触碰到的地方变得尤其敏感,任何一点细微的颤动,都跟要了命似的。 那些沸腾的血液在体内疯狂游走,掉了个头,往另一处汇聚而去。 感受到药物在高温下慢慢化开,季沉宣咬住嘴唇,又听萧池好奇的声音:“有点黏黏的……” 季沉宣脑海里轰的一下,羞赧难以言说,肌肉跟着收缩,不受控制地把人给挤了出去。 “啊,已经好了吗?”萧池还想再检查一下,被季沉宣死死盖住被子,彻底隔绝了视线。 “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小气。”萧池不满地嘟囔一声,重新去洗手。 季沉宣像是打完一场大战般,终于解脱了,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那股子晕眩感立刻卷土重来,催得他昏昏欲睡。 被子罩在头顶,埋在这片窒闷的昏暗里,才不会有人察觉到他异样酡红的脸,才不用去面对某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季沉宣仍是方才蜷缩的姿态,那些不适感都消失了,却偏偏留了一点影子,在身体的记忆里挥之不去。 他突然觉得那药一点用都没有,否则,怎么会比刚才还要热得厉害? “季沉宣,你睡了么?”萧池的声音冷不丁从头顶传来。 这是昨天夜里一遍又一遍说着“我爱你”的声音,有着萧池独有的温柔声线。 季沉宣迷迷糊糊想着些不着边际的事,勉强睁开眼帘:“我要睡一会,一个小时叫我起来。” “你该不会还想去公司吧?方医生说了不行。”萧池不由分说拱上床,卧在他身侧,“他刚才叮嘱我替他看着你,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乖。” 季沉宣阖着眼,许久没有说话。
在萧池以为他睡着了时,一只手从被子底下伸过来,摸索到他的手腕,握住了,掌心湿腻腻一层细汗,稍一使劲,往自己怀里带。 萧池本可以轻易挣开,可还是依着男人的方向偎过去,顺从地被对方圈在怀中,像一只乖巧的人形抱枕。 “这么大的人了,睡觉还要抱抱吗?真不害臊。”萧池一脸拿他没有办法的表情。 “……安静。”季沉宣眼也不睁,只是轻轻收紧手臂,低哑的嗓音带着某种无力掩饰的柔软,“你不是要看着我吗?这样才看得比较牢。” “?”这个逻辑好像哪里不对? 萧池思索了一秒钟,立即翻个身,用同样的姿势反过来抱住季沉宣,满意地点点头:“这样才对。” “……”季沉宣再三控制着嘴角,还是忍不住翘起来。 萧池的怀抱干净温暖,季沉宣把脸埋在他的颈窝,每一个呼吸,鼻尖都会轻轻蹭一下,兴许是退烧药发挥了作用,季沉宣后背开始发汗。 这令他有些难受,但他并不打算破坏眼下难得的安宁,只维持着相拥的姿势,耳边是清浅绵长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季沉宣忍不住轻声问出了那个隐藏在心底许久的问题: “……如果当初捡到你的人不是我,是别人,你也会像对我这样对待别人吗?”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这算什么,像个陷在情网里钻牛角尖的毛头小子。 可是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心里就像被挖空了一块,不可抑制地失落,急于求得一个令他安心的答案。 季沉宣稍微抬起头,拿眼角瞄着萧池,后者却安静地闭着眼,呼吸悠长,仿佛已经入睡。 他自嘲地勾唇一笑,笑自己的多疑和莫名其妙,这世上哪有什么如果? 更何况,怎么指望一个智能AI理解人类这么复杂的感情呢? 季沉宣试探着伸出手,轻轻触碰他的脸颊,柔软细滑,属于人类的皮肤,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唇。 离得这样近,这样亲密,这样毫无防备。 方才那股子躁动仿佛又沿着脊背窜上来,他胸腔里的器官咚咚跳着,像个做坏事的小偷,喉结不住地滑动,终是受了某种蛊惑,仰头印上那双唇。 轻飘飘的,像微风拂过羽毛。 沉浸在偷吻中的季沉宣,陡然瞪大双眼,心脏瞬间漏跳了一拍,声音发颤:“你……你醒着!” 本该睡着的男人,正睁着一双乌溜的黑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 第20章 完美恋人 这家伙, 竟然装睡! 季沉宣那点偷偷摸摸的小心思,被正主当场逮个正着,尴尬得恨不得一头埋到床底下去。 在萧池质问之前,季沉宣果断先发制人:“你一直醒着是不是?居然装睡骗我!” 萧池却没有上当,反而难得的精明起来,虚眯着眼, 口里啧啧有声:“我本来都要睡着了,你把我摸的好痒,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季沉宣,竟然趁我不备, 偷偷亲我!” “……”季沉宣先前那点虚张声势, 立刻像被戳破了的泡沫一样,散了个精光, 他飞快挪开目光,不住眨动睫毛, 试图顾左右而言他, “我有些困了, 要睡了……” 萧池不肯轻易放过他, 两只手夹住对方脸颊,硬生生掰过来:“干嘛偷亲我?” 季沉宣脸色还残留着发热时的红晕, 面对萧池的不依不饶,索性发了狠:“亲就亲了, 哪有那么多废话!” 他破罐子破摔似的, 用力挣脱了他的钳制, 猛地压上去! 反正也亲了,那就亲个够本! 两双唇狠狠撞在一起,不得要领地擦着碰着,萧池惊讶地瞪大双眼,还没等他回过神,季沉宣已经退了开去,翻个身背对他,被子卷起来,只露出一个后脑勺。 “……”萧池不可置信地摸着自己差点被磨破皮的嘴唇,委屈得像个被恶霸欺负了的小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