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我家孩子小,我也担心这问题,但之后问了邻里,他们都说没听到。” 既然这样,黎锦也就放下心来,他迅速的跟房主办了过户手续。 一共三十八两银子,在王先生的过目下,钱货两清。 回镇子的船三日一趟,左右明日才能回去,黎锦索性利用这段时间把内院的房间都打扫了一遍。 晚上自然还是住在客栈,毕竟原屋主走的时候,除了留下一下抹布扫帚外,其他打地铺用的被褥都带走了。 又过了两日,黎锦终于回到了村里。 如今,村里人都知道他即将去府城的书院学习,但不放心家里的夫郎和孩子,所以要带着一起去府城住。 李柱子抓着黎锦的手,壮硕的汉子说话都带着颤音:“阿锦,你以后可、可还回来?” 黎锦心中也升起离别的感伤:“我只求学一年,此后当然会回来。鸿雁村是我的根啊。” “这就好,这就好。” 之后的两天,黎锦跟秦慕文把家里能带走的东西都装箱收拾好。家具太过厚重,以后回来还会用到,就直接留在家里。 剩下的的果蔬和活物母鸡就分给村民了。 当然,黎锦还专门收拾了一个行囊,装的是李大河给小包子做的各种小玩意儿。 但就算这样,一家人的行李也没有很多,被褥衣服都卷着绑起来,有一个比较厚重的箱子装黎锦手抄的《四书》《五经》和《圣谕广训》,其中还有两本学画书籍的手抄本。 原书黎锦早就完璧归赵了。 在第三日一大早,李柱子的牛车还没到来,黎锦刚把小包子用襁褓裹起来的时候,就听到柴门被叩响。 来人居然是村长,黎锦把他迎到书房里,秦慕文急忙给两人烧热水端进来。 等到秦慕文出去后,村长才说:“我之后越想越不对劲,你只在府城住一年的话,为什么要买房子?” 黎锦还没来得及说话。 村长就说:“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时候那么懂事,虽然后来有点懒散,但之后你也及时浪子回头。 我对你从没有坏心思,黎锦。” “多谢叔这些年来的照顾,我买房也有自己的私心……” 村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打断道:“时间不早了。之前你让我签村名异地买房‘知情书’,我二话不说给你签了。 黎锦,你跟我交个底,你以后到底还回不回咱村子。” 黎锦站起来,说:“自然回。但应该不止一年。” 村长得到想要的答案,笑了,“一年确实时间太短,你都学不到什么真正有用的东西。趁着年轻增长见识也很重要。 但有了你这句话,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在,就代表着咱鸿雁村一直等你回来!” 黎锦给村长深深一揖,村长想站起来,但看着黎锦眼中坚定的神色,他硬生生的受下了这礼。 村长走后,李柱子就到了,他帮着黎锦把东西抬上牛车,一直沉默无言。 黎锦抱着小包子,秦慕文拿着路上小包子要吃喝的米糊,他们也没上牛车,就跟在牛车旁走。 村里人也都知道这个消息,大清早的,基本上所有人都出来了。 虽然黎锦不是他们的族人,不姓李,但大家都在一个村子,亲密程度也胜似族人。 “阿锦,明年考中就是秀才老爷了!” “阿锦一定要金榜题名!” 其中甚至还夹杂着小孩子的祝愿:“阿锦叔天天可以吃好吃的红烧肉!” 黎锦也给大家回以问候:“大河叔以后别总是抽烟了,喉咙不舒服的时候,就让大壮哥拿着我上次开的方子去杏林堂抓药。”
“二牛哥,你……” “还有大黑,希望你以后也能过上天天吃红烧肉的日子。” 说完这些,黎锦给大家招招手,再次抬脚的时候,眼中已经盈满了泪水。 但他依然一步一步,抱着孩子,坚定的朝村外走去。 等到黎锦坐上船,一路上都很沉默地李柱子才说:“你去了府城,得注意跟人打交道,别被人欺负了去。就算被欺负了,哥也不能帮你找回场子……” 黎锦嗓音沙哑,说:“多谢柱子哥关心。我会注意跟同窗打交道的,柱子哥你放心。” “恩,你娘还在的话,看到你这么有出息,一定很开心。” 船没多久就离岸了,黎锦站在船头,看着在岸边偷偷抹眼泪的李柱子,自己眼泪也忍不住掉下来。 小包子看着黎锦掉眼泪,瞪大了自己的眼睛,衬得眉心一点朱砂痣尤为可爱。 “嗲嗲!” 他叫了两声,见黎锦虽然不哭了,却依然没笑,也没像往常一样亲自己,只能转头求助:“啊嗲!嗲!” 秦慕文其实一直就在黎锦的旁边,他手里端着一碗热汤,如今被风一吹,温度刚好可以入口。 “夫君,喝点汤。” 黎锦接过后,跟他一起进船舱。此前黎锦跟船家打过招呼,说今日要包船。船主就把船舱都收拾的干干净净。 船舱一半多的地方堆满了行囊,但还有一些空地,黎锦直接坐下,把热汤一饮而尽。 秦慕文说:“夫君莫要太难过,我和包子会一直都在你身边。” 黎锦一手紧紧的揽着他的肩膀,点头:“幸好还有你们。” 秦慕文小声说:“阿锦若是觉得孤单,可还想再要一个孩子?我、我……” 黎锦的心因为小夫郎的话软的一塌糊涂。 “下一个孩子的事情暂且不急,包子还这么小,我不想你太劳累。” 秦慕文小声嘟囔:“不累啊。” 黎锦瞧着他:“你想生?” 秦慕文点点头,说:“嗯,想给小包子再生个弟弟。” 他见黎锦没说话,又问,“阿锦喜欢女孩吗?但哥儿好像很难生女孩……” 黎锦趁着没人看,在秦慕文脸上飞快的亲了一下,义正词严的说:“文文,以后不准这么诱惑我。” 秦慕文一脸不明所以,他真的觉得自己在很认真的安慰相公,并且顺便讨论再生一个孩子的事情啊……第77章 如今已经五月多,天气早已暖和起来,虽然河上风大,但却是个适合出游的日子。 等过了村子那段,周围的船只逐渐多了起来,船头站着的,大多都是穿着长袍的读书人。 黎锦没敢抱着小包子出去吹风,只能让他透过油脂糊的窗户、或者船篷进人的地方,瞧瞧外面的山光水色。 黎锦说:“等到包子稍微大一点,可以满地跑的时候,挑个好日子带他坐船玩。” “嗯,那夫君的意思,暂时只要包子一个小孩吗?” 黎锦揉揉秦慕文的脑袋:“暂时先这样,乖,咱们不急。” 秦慕文像小猫一样蹭黎锦的手,眼睛眯起来,“我听夫君的。” 秦慕文一直以来都是听从黎锦的意思,鲜少表达自己的想法。 虽然黎锦觉得‘生二胎’大概也不是秦慕文自己的想法,只是村里人都这么生,他把这个当成惯例了。 黎锦想了想,还是跟他解释道:“咱们家的孩子,贵精不贵多,以后条件好点,就再生俩。” 毕竟在古代,孩子少也是没福气的表现,黎锦觉得家里养三个小崽子也算足够了。 秦慕文听到黎锦的打算后,眼眸再次亮起来,“嗯!” 今日有了黎锦的俩崽在船上,一路顺风,天还没擦黑就到了府城外的码头。 码头前很多牛车马车等着拉客,甚至还有些脚夫。 黎锦花了十五文雇佣一辆牛车,把行李全都抬上去,秦慕文一直抱着小包子,来回递一些零碎的小东西。 赶牛车的师傅家在府城外不远的村子里,他说:“本来我跑一趟十文,但现在太晚咯,很多人不敢接内城的活儿。 幸好你家离得近,我跑一趟就得赶紧出来。” 黎锦说:“多谢师傅,您在这儿赶车多久了?” “十几年咯,跑得快一天能拉二十多趟嘞!咱们这儿读书人和做生意的人都多,白日里更热闹。” 随后黎锦又问了一下府城哪里的布匹和锅碗瓢盆质量好,赶车师傅对此最了解的,基本上每次都要回答一遍。 过内城门的时候,黎锦呈上路引,顺利通行。 穿过一条主街,在往右拐,走了两百多米就能看到一处大门敞开的府邸。 黎锦抱着小包子,给秦慕文指了指,说:“那就是咱们的新家。” 秦慕文瞪大眼睛,有些疑惑,为什么不关门。 紧接着,就看到陈西然从里面出来,“阿锦,弟媳,你们总算来了。” 秦慕文微囧,弟媳这是什么称呼啊。 不过这时代身份尊贵的人都不会娶哥儿为正妻,自然也没有专门的称呼,秦慕文想,暂且这么称呼着吧。 黎锦一边抬东西一边解释道:“西然五日前就到了府城,正好他今日沐修,我托他帮忙买一些必要的家具,暂且先住几日。” 之前黎锦说要搬家的时候,小安来找过秦慕文,说秦慕文虽然去了府城住大房子,但一过去都是空荡荡的旧院落,得收拾好久。
秦慕文知道小安担心他,但他只是抿了抿唇:“有阿锦在,哪儿我都去。” 但这里完全不是小安想的那样,屋子很新,院墙也都是洁白的,垂花门上的树枝还开了花呢。 陈西然听了黎锦的话,说:“其实这些东西都是阿锦上次回去之前订做的,我不过就打开门收一下。不过我今日来的路上看到了柴火和油灯就买了,想着你们总得喝热水,还顺便买了水壶。” “还是西然考虑的周到。” “谁让你是我兄弟啊,我认了门,以后可得经常来叨饶了。” “随时欢迎。” 灶台什么的上次黎锦都擦洗过了,只需要再掸掸上面的灰尘就能直接用。 内院的主屋里摆了一张雕花镂空拔步床,没装床幔。陈西然帮忙搬小包子的学步车,还没过来,黎锦就给秦慕文比划一下,说:“这里可以添一个梳妆台,后面加一座屏风,隔着浴桶。” 秦慕文满心欢喜,新家比他想象中更阔气、精致。阿锦把他心中初来一个陌生地方的惶恐不安全都抹除,余下的只有对个男人更多的喜欢。 陈西然虽然很想在黎锦新家留宿,但这里只有一张床,其他招待的东西都没有,他也只能遗憾的赶在宵禁之前回书院去。 黎锦说:“此次招待不周,下次西然来,我们一定秉烛长谈。” “好,这可是你说的,书院学生最近都在下棋,我对此正好头疼,下次来请教你。” 黎锦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自己也不怎么会下围棋啊,陈西然就已经往外跑了。 内城规矩森严,虽然偶尔略有不便,但住在这里到底安全。 黎锦把大门锁好,穿过影壁、抄手游廊,再走过垂花门,就能看到那亮了灯的屋子。 他快步走过去,推开门,秦慕文已经把被褥铺好,小包子坐船的时候醒了大半天,这会儿沉沉的睡了过去。 新家的床与以前的一般大,褥子铺上去正好,黎锦从背后抱着少年,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热水烧好了,你去洗个澡。” “好。” 黎锦自己则锻炼后,休息一会儿直接打了冷水冲澡。 等他回到屋里,秦慕文坐在床外侧,把里面的位置留给黎锦。 黎锦上了床,说:“怎么不睡里面?” 秦慕文小声道:“按规矩,夫郎应该睡在床外侧,在夫君起夜的时候方便下床伺候。” 而他们以前的床只是木板,睡在里面的人可以直接从床脚下去,两人谁也都没在乎这个规矩。 但拔步床就不一样,顶上有卷棚,床前有踏步,只有一边可以上床。 黎锦这也是入乡随俗,他当时去买床的时候,里面基本上都是拔步床,黎锦挑了一个比较素雅的样式,没上漆,木材的原色就很好看了。 他听了秦慕文的话,说:“咱家没这么多规矩,你想睡哪边就睡哪边。” 秦慕文应道:“好。” 两人一向是只有一床被子,与其他夫妻的分被睡也不一样。 黎锦把秦慕文搂在怀里,姿态里全然都是强势和喜爱,哪需要讲究那些分了尊卑贵贱伺候人的事情? 秦慕文心里甜,悄悄抬头亲了一下黎锦没有胡茬的唇角,然后飞快的缩回黎锦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