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双笑道:“当然了,到时候我继续和小包子坐一起,听你念游记。” 最后,赵双走的时候,没去看秦慕文的眼睛,小声说:“那个……我不识字的,只是那些书他都给我讲过好多遍,我才记住了。” 说完,他快步地往出走,“我、我走了。” 秦慕文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小声说:“我其实猜到了啊。” = 黎锦这边,一大早到了书院后,教谕给他重新分到秀才的甲班。 陆长冬还是他的同窗。 讲郎还没来,黎锦见讲堂里大家的神色都很激动,一时有些疑惑。 陆长冬立马过来,说:“庞老爷子今日下午要来书院了。” 庞? 黎锦对这个时代的知名度高的人已经有所了解,再加上他也喜欢练字,所以对‘庞老’这个称呼更是熟悉。 “书法大家,庞老?” 陆长冬立马点头,悄声说,“前几日在书院都传遍了,只是你回乡去了,才不知道。庞老要来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但其中原因是我道听途说。据说庞老看书院这边景色好,打算来小住一段时间。” 说完,陆长冬就给黎锦挤眉弄眼。庞老来小住,那不就意味着大家可以前去刷存在感么? 就算庞老早就说了自己不收徒的话,但所有人也都兴致高涨,毕竟那可是在京城都顶顶厉害的书法大家! 只要庞老随便指点一两句,都会让人受益匪浅。第104章 早上的课程结束,所有的学生都没急着去公厨吃饭,而是站在书院门口翘首以盼。 以前都是邹秀杰跟在黎锦身边,偶尔还会多上一个陈西然。 陆长冬想跟黎锦深交已久,却一直没这个机会。 如今,邹秀杰和陈西然都因为考中秀才回家去了,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再来书院,陆长冬可是很会把握机会的。 他跟黎锦年岁差不多大,看着大家都跑出去,占个好位子,打算瞻仰庞老爷子的风姿。 陆长冬也随大流飞快的冲出去,留个黎锦一句,“我帮你占位。” 说完,也不管黎锦是否同意,他就跑的没影了。 黎锦走出讲堂,能看到站在人群前面很醒目的陆长冬,因为他叉开大腿,占了很大地儿。正好他也看到黎锦,对黎锦挥手。 高呼:“我在这儿!有位子!” 黎锦沉默着,他想,幸好陆长冬没有喊出他的名字,要不然这就太丢人了。 黎锦走过去,对他说:“我打算先吃饭。” 他到底住在内城,每次走到书院得花费小半个时辰,早上吃的那点东西完全不足以支撑他学到下午。 陆长冬说:“你、你不是也很敬仰庞老先生吗?” 黎锦点头:“是啊,但据说庞老下午才到,这得站到什么时候去。” 陆长冬一时间居然无法反驳,然后默默收回自己岔开的腿,“那、我们一起去吃饭?” 黎锦:“也行。”
黎锦买了叫花鸡和素饼,陆长冬则口味偏甜,买了蒸南瓜和玉米烙。 黎锦看着他那边清淡的吃食,跟自己的一对比,感觉陆长冬就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一样。 他突然有些怀念陈西然了,至少两人能一起吃肉。 不过,陈西然最近在说亲,大概不会很快回来书院了。 吃完后,书院的抄手游廊边上已经围了一圈又一圈的学生,两人再去的话,就站不到前面了。 黎锦想,与其在这儿干等,还不如先去算学部看研读更高级的算经。 作为算学部的助教,度过了算学部刚开那段最忙的半年,最近就能清闲下来。 黎锦跟潘又丰两人分了工,单数日子黎锦当值,双数日子潘又丰当值。 这么算来,黎锦其实比潘又丰多当值一天,毕竟休沐日都在双数。 潘又丰有些不好意思,黎锦却不打算把半天的当值再掰开来算。 “就这么定了,总归是我研究算经的时间多,多在这里当值一天也不算什么。” 潘又丰这才答应下来,看样子还是觉得这样占了黎锦便宜。 他说:“改日我请你喝酒。” 很难想象,去年五月那会儿,潘又丰还各种耍小聪明、投机取巧,为的就是让自己轻松一点。 在双数不用当值的时间,黎锦也没有急着回家,反而会去经论部看书,经常一坐就是一下午。 黎锦不打算急着参加秋闱,他穿越而来才不到两年,虽然期间背了许多科举用书,又学着吟诗作对,但真正的文学底蕴终究不够。 不说其他人,单单是他家小夫郎读过的各种杂记、游记、野史都比他读的要多。 所以,黎锦打算让自己多沉淀几年。 好让时间把自己身上这微微有些急功近利的浮躁气息打磨掉。 在考科举这条路上,虽说黎锦现在势头很好,但秋闱考的东西更加详细深奥,与之前的县试、府试、院试甚至都不是一个体系了。 黎锦有摘得解元桂冠的野心,所以他不会打没准备的仗。 都说学习讲究厚积而勃发。 真要去参加秋闱的话,黎锦也打算参加四年后那一场,虽说期间隔得有点久,但这却是最稳妥的决定。 若是参加明年那场,现在距离明年八月只剩下一年零五个月的时间,就算黎锦一心只为科举考试做准备,时间恐怕都不够。
更别说他还打算用空闲时间练字、多看些扩展自己知识面的书籍。 黎锦到了算学部,陆长冬对此兴趣不大,脚步一拐去了隔壁经论部。 黎锦去的时候,算学部的教谕们都没到,他算了两道题后,万云才匆匆赶来。 万云肤色偏白,这会儿太阳不毒,他额头都被晒红了。 “阿锦,给我倒杯茶来。等庞老等了这么久,简直要被晒脱皮。” 外面依然没有多大声音,那就证明庞老还没来,万云喝了茶,说:“我这是站不住了,幸好科举考试都有号房,有棚。不然我这解元还不知道能不能拿到。” 他话音还没落下,外面骤然想起一阵欢呼声:“庞老!” 黎锦沉默了,万云气地捏紧手中茶杯:“我前脚刚回来,庞老就到了!” 黎锦说:“教谕想要瞻仰庞老的风姿,站在算学部门口,也是看得清的。” 万云当然知道这是黎锦在安慰他,毕竟他若是可以多坚持一会儿,那就能在书院大门外一点迎接庞老了。 黎锦见他唉声叹气,说:“教谕志不在写字,为何对庞老如此执迷?” 万云再次叹息:“你不懂。” 他看着老爷子从文庙穿过,去了后院,说:“庞老是咱们府城最有名气的人了,我身为咱们府城的人,见到他我能不激动吗?” 黎锦一脸正色的颔首,假装万教谕说的很有道理。 过了会儿,一个穿着灰布短打的小斯跑来,躬了躬身,问道:“两位先生,庞老说要找个力气大的人帮忙抬箱笼,请问两位可有时间?” 这会儿谁会拒绝? 黎锦的心都剧烈的跳了两下,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主要是大部分学生都在外面,庞老居住的内院与算学部不过一墙之隔,这也难怪他的小厮会来这里请人了。 真到了庞老的院子里,黎锦连老人家的面都没见到,就跟着小斯把五个箱笼抬下来。 小厮继续躬身说:“多谢先生施以援手,庞老箱笼里的东西都很珍贵,我担心自己一个人抬得时候磕到哪儿,那就得不偿失。” 万云站在一边,他也就是给两人打打下手,提醒脚下有台阶之类的。 等到黎锦跟万云走后,那小厮腰杆儿挺得笔直,直接进入院子,坐在庞老对面的石凳上,哪还有刚刚躬身弯腰的怯懦? 这人名叫陈亦鼎,正是那作主给黎锦递了拜帖的人。 他累的直喘气儿,倒了庞老一杯好茶,才渐渐缓过来:“我说庞老,您既然不愿意收他为徒,怎么又折腾到书院来?” 庞老爷子心疼自己的茶,说:“牛嚼牡丹!” 但他也不忘回答,“老夫岂是那等食言而肥之人?但想当我徒弟,得先过了我这一关才行。” 陈亦鼎说:“您老可真有原则,既然您让我装小斯,那我也就直说。黎锦刚刚对我没有一点轻蔑,抬东西的时候也刻意的压低手,不仅是为了稳妥,更是自己那边承受了更多重量。” 说到这里,陈亦鼎道:“庞老,你这箱子里到底装了什么?说真的,要不是黎锦刚刚主动照顾我,我这老腰都要折了。” 庞老见他准备去前面打开箱子,脸上高冷的表情立马就绷不住了,从石凳上站起来,跑的比陈亦鼎还快。 “老夫什么时候准你翻箱子?” 陈亦鼎狐疑道:“您不会真的在箱子里装了石头吧?” 庞老:“老夫会是那等无聊之人?” 陈亦鼎见他言之凿凿,也感觉自己想多了。 他说:“今儿下午还有一场诗会我得去主持,我先走了,真希望万云那小子刚刚没认出我来。” 万云确实没认出来,毕竟他见过的陈先生从来都是风度翩翩,行为举止都是府城读书人的典范。 哪里会把一个灰头土脸、弯腰弓背的小厮认成陈亦鼎啊。 再说了,他跟陈先生又不是很熟,最多也就是参加诗会的时候遥遥见过几面。 黎锦却有些奇怪,刚刚抬箱子那个小厮的手,上面没有一个茧子,分明是双养尊处优的手。 可这又跟他没什么关系,黎锦也不想深究,决定静观其变。 庞老见陈亦鼎走了,刚刚还儒雅的拿着茶杯,眯起眼睛品茶,这会儿就‘铛’的医生把茶杯放下,跑到箱笼跟前。 他说:“好险,差点就被姓陈的猜到了。” 之间庞老打开箱子,里面确实是一块块的石头。 但这些石头却也不简单,表面粗糙,有很多孔,若是浸泡在水里,有吸附杂质的功效。 确实,跟练字没什么关联。 庞老抱着俩石头,打算把这几箱的石头,一个个放到院子入口右边的水池里。 嗯,毁尸灭迹。 庞老想,一个人想要写好字,手臂一定得有足够的力气,要不然写出来的字也是软塌塌的。 所以能抬动石头,也是一个必须的考验项目。 “庞老,您还有一个箱子落到外面了。” 陈先生刚进来,就看到庞老抱着一怀抱的石头…… 陈亦鼎:“?” 庞老石化后恼羞成怒,“你进门不敲门的吗?”第105章 不过,既然陈亦鼎来了,那就是个现成的免费劳力。 老爷子不再客气,让他把第一个箱子里的石头都搬到水池边上。 后面的事情庞老不让他插手,只见老爷子蹲下,用手在池边丈量尺寸,每隔一尺便做个记号。 那些石头陈亦鼎搬过,表面看似孔洞很多,像是空芯的,但里面却密密实实,入手沉甸甸的。 陈亦鼎刚刚搬过去的时候都要用胳膊环抱住石头,借用胸膛发力,才能一次搬好几块。 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屈起手指,只用指尖的力量,随随便便夹住了一块石头,然后按照他丈量的节点,一块一块的把石头滑下去。 陈亦鼎本以为老爷子只是在恶作剧,但看着他现在这样,好像……这些石头确实是有用的。 不过时候不早了,他现在得赶紧出门,下午的诗会还得他可不能晚到。 = 黎锦当天下午回去后,照常练字默书。 直到明月高悬,他搂着小夫郎躺在床上,才把庞老的事情说出来。 “文文,这是个好机会,我会尽力去争取。就算不能称为庞老的弟子,我也想得到他的指点。” 秦慕文打心眼儿里为阿锦高兴,油灯晕开了微黄的光,显地他眉梢那点朱砂痣愈发明艳。 黎锦微微支起上半身,温柔的吻落上去,嗓音有些沙哑:“洗澡了?” 秦慕文轻轻‘嗯’了一声,双手已经放松,墨色的发扑散开来,任君采撷。 一次过后,黎锦楼他在怀里,却发现小夫郎腰肢绷紧,在为怀孕做准备。 黎锦被他的样子惹得既高兴又无奈,伸出一只手臂搂着他,让他放松,“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就好。” 秦慕文乖顺的跟着他的力道降低腰肢,小声说:“这样就更难怀上了。” 黎锦如今已经基本上想起原主身上所有的事情,包括跟少年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说:“你当时怀小包子的时候,不也没有这么做,都是顺其自然的么?” 而且,他还是村里这么多哥儿里,第一个怀上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