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沿的脸上像是覆上一层寒霜,眼神锋锐如闪着寒光的利刃,声音里更是像裹着冰渣子:“我问你,我爸爸出车祸,跟你有没有关系?” 沈群闻言也是神情一凛,他原本还只是单纯生气周晏城用这样的招数去接近何沿,居然忘记了何瑾洺出车祸那件事! 何瑾洺坐的是海恩安排的车子,参加的是海恩举办的接待宴,怎么会偏巧在那里出了车祸被周晏城撞上了! 这样抽丝剥茧挖筋拔脉地一想,沈群禁不住牙齿咬得咯嘣响:“周晏城!你这个卑鄙小人!” 楼逢棠一脸懵逼:“卧槽什么情况?什么叫你爸的车祸跟我哥有没有关系?你们他妈的造谣都不用打草稿的!” 周晏城眸光深幽似不见底,当中翻涌着沉沉的失望和痛楚,他哑声开口:“你就是这么想我的?你觉得我连你爸都不会放过?” “那你怎么解释那么多的巧合?”何沿眸光闪烁,晦暗不明。 “你都说了是巧合,让我怎么解释?”周晏城忽然觉得十分疲惫无力,他努力了这么久,在何沿眼里他依然是个十足的阴狠小人,他一下子就失去了辩驳的力气,垂下眼睛,颇有种自暴自弃的颓然,“不管我说什么,你该不信的还是不信。” 周晏城勾起一个近乎绝望的笑,何沿对他的恶意揣度几乎是毫无下限的,他的飞蛾扑火,在何沿眼里不过是面目狰狞的恶意痴缠,他不想再做无谓的解释,尤其是当着沈群的面。 “周晏城你还是不是人!你害我爸,又害小沿的爸爸,你简直……你简直……” 沈群简直找不到适合的形容词来表达他的愤怒,他随手抄起床头柜上的东西看也没看朝周晏城砸过去。 周晏城避都没避,他只是直勾勾看着何沿,仿佛其他一切的人事物和声音都不在他的眼里和耳里。 那是一只玻璃杯,砸在周晏城额角,重重跌落在瓷砖地上,爆裂开来,发出清脆的碎响, 周晏城额角血迹缓缓流淌,他却恍若未觉,他的脸色灰败,神情是失望到极致的木然。 何沿的瞳孔剧烈缩了缩。 “我操.你妈!”最先暴起的是楼逢棠,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着自己的腋下拐杖扑向沈群,那一刻竟然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右腿还打着钢板。 何沿站在离沈群床铺不远的地方,本能地抬手阻挡住楼逢棠,楼逢棠却急红了眼,他举着拐杖高高抡起—— “小棠子!” 随着一声呼喝周晏城像是被按了弹簧的机关一样闪身到了何沿面前,然而楼逢棠的拐杖已经收势不及,周晏城只来得及抱住何沿转了个身,拐棍重重击在周晏城的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何沿的身躯重重一颤。 周晏城闷哼一声,沈群却已经跳下了地,一把将他推开,把何沿拉到自己身后。 病房里霎时乱作一团,楼逢棠哇啦啦叫着冲上来拼命,沈群也不甘示弱地举拳,何沿拉着沈群,周晏城去拦楼逢棠,四个男人高的高,壮的壮,把个狭小的病房弄得鸡飞狗跳。 周晏城额角鲜血流淌,沈群缠绕着的绷带也渗出斑驳血迹,何沿看着这两个人只觉得满脑子像是被压路机开过,轰隆隆作响,所有的神经都被碾压得分崩离析。 “别打了!都别打了”何沿的吼声被更加暴躁的楼逢棠掩盖。 “哥!这狗逼敢打你!你让我弄死他!”楼逢棠血红了眼,像只发疯了的小兽,满口的牙齿都森森眦起,要不是周晏城拦着,他能冲上去咬断沈群的大动脉,“操.你妈的敢打我哥老子杀你们全家!” “小棠子!”周晏城抱住楼逢棠的腰,把他摔回沙发上,他额上的血蹭了楼逢棠一身。 沈群也张牙舞爪,他头上的绷带在挣扎中松脱开,伤口也是一片怵目惊心。 病房里弥漫着浓稠的血腥味和更加浓烈的火.药味。 “沈群你冷静点!”何沿也把沈群死死按住。 他回身大吼:“周晏城!把你弟先弄回去!” “你妈逼个小白脸!你他妈仗着我哥喜欢你当面就敢给他带绿帽!老子让你全家吃不了兜着走!”楼逢棠调转枪头指着何沿骂,他随手抓起沙发上一个抱枕就冲何沿砸过去。 沈群也发了疯,他接住抱枕反砸回去:“狗东西你他妈来啊!没你老子娘你是个什么屁东西!” 周晏城一把扛起楼逢棠,打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世界安静了。 沈群赤红着眼眶呼哧呼哧喘着气。 何沿双手抱头,在沙发上坐下,他身子笔直却十分僵硬。 “你怎么又这么冲动。”许久之后何沿无力道。 “这个王八蛋,人渣……”沈群目眦欲裂,眼睛里潮湿的血丝蔓延,他喉头颤抖,声音哽咽得几不成言,“他连你爸居然都……” 前世那灰蒙扑败的画面山呼海啸般涌来,沈群没有办法告诉何沿,前世他陪着何瑾洺走出法庭,何瑾洺向着周晏城冲过去,他想要阻拦却被两个保镖架住,他看着何瑾洺把刀子捅进了周晏城的肺管里。 那天法庭外人仰马翻兵荒马乱,救护车、警车呼啸而至,人群发出惊叫呼喊,何瑾洺被法警按住双肩,记者们的□□短炮几乎杵到何瑾洺的脸上,沈群始终被两个保镖制得动弹不得,那天他几乎吼裂了嗓子,眼睁睁看着何瑾洺被警察戴上手铐押上警车……
周晏城是有前世记忆的,他怎么敢对何沿的爸爸出手?滔天恨意涌上,沈群几乎咬碎了牙根。 何沿身子轻颤着。 “未必是他做的。”何沿轻声说。 “你相信他?”沈群几乎要跳起来,“你竟然相信他?” “那八个亿的收购明明就是他谋划的!他把何叔弄来京都,再安排车祸救了你爸,堂而皇之地接近你!如果不是你早对他知根知底,你难道不会对他心存感激?不会被他哄骗?他打得一手好算盘!” “如果是他做的,”何沿艰涩道,“刚才他会承认的。” “他为什么要承认?他又不傻,明知道何叔是你的底线,他怎么敢承认?” “如果是他做的,他会认的……”何沿喃喃着,坚持着。 “小沿,”沈群目光复杂地看着何沿,“你怎么能这么帮他开脱?”
何沿抹了抹脸:“我是就事论事,你们两个太感情用事,这样不行,沈群,这样真的不行,我们三个这样纠缠着,谁都别想好好过日子。” 房间里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小沿,”许久之后,沈群轻声道,“你变了,你之前从来都只说‘我们’和‘你和周晏城’,但是现在你会说‘我们三个’。” 何沿怔住了,他心头翻涌起阵阵烦躁,他急促地撇过头去,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沈群的手指紧紧攥成拳,手背上缠绕的纱布渗出血丝,他却恍若未觉,沈群勉强勾起一个不达眼底的酸涩的笑:“是我去港城那几天吗?发生了什么事让你有了这样的改变?” 沈群轻声地,但是如同霹雳骤降般,吐出最后一句话:“还是……其实你一直都没有变。” 何沿咬住了嘴唇,无力地扶住了额。 他们彼此都太了解了,谁在谁面前都是透明得一目了然。 沈群在何沿面前遮掩不住,何沿在沈群面前也同样无所遁形。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小天使们,本文在这两天就要完结了,下一本会开同系列《豪门大佬总在假装是我情敌》(文名待改),主角攻是在本文中打过酱油的许泽恩,还有楼逢棠专场的《有个傻逼总想潜规则我》也在预收中,请大家继续支持。 感谢各位的一路相随,因为有你们,我才敢继续在狗血风中继续前行,千言万语唯有感恩,我会继续努力不辜负你们的厚爱。 另外指路作者专栏,完结后有夫夫相性100问和其他小剧场会陆续在“小妖墨酱”里发送,欢迎你们来找小墨聊天哦! 爱你们。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我是铁人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是铁人 3个;14330443 2个;腊月廿七、arotai、独一无二吕天逸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白白白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第90章 沈群看着何沿, 目光中充满了怜惜和心痛, 也有深深的自责:“你这样的人,明知道周晏城结婚, 都一直没有离开他, 别人不知道,我却是明白的,你不是贪图周晏城钱财地位的人, 你是不想离开——” “别说了。”何沿捂住脸,灯光下他的手背血管脉络清晰, 骨节渗着青白色。 沈群却恍若未闻:“你是喜欢他的吧?虽然你不承认, 但是你越不承认,越说明你心里在意, 你能轻易原谅我, 是因为那四年你对我早已情过境迁, 你根本不在意我犯过什么样的错,但是你不能原谅周晏城……” “别说了……” “你连乔濂那样害死你的人都不去计较,却独独不能释怀周晏城, 你越是对他不假辞色, 越是因为你色厉内荏,你不断拒绝他只是害怕重蹈前世覆辙,你怕周晏城虚情假意, 你又会走上那条绝路——” “我说别说了!”何沿怒喝一声, 他眼眶赤红得几欲滴血,下颚绷成一根像是随时都能断掉的弦。 沈群赤着脚走过来, 在何沿面前单膝跪下,握住他的双手:“你既然什么都想到,什么都预料到,为什么还要这么傻呢?” “你知不知道,我其实是羡慕周晏城的。” “你什么都护着我,其实是知道我在周晏城手里会吃亏吧。” “你相信周晏城有自保的能力,而我不是他的对手。” 沈群哀伤地垂下了眼睫:“你知不知道,你一到周晏城面前,就把自己绷成了一张弓,似乎随时都在准备战斗,除了他,没人对你有这样的影响力,你看似对他绝情,但是当下一次他又出现的时候,你其实松了一口气——” “沈群……”何沿全身都止不住在颤抖,“你别说了……” “小沿——” 沈群的心脏被狠狠揪紧,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犯傻,我却是不能让你再犯,小沿,我们结婚吧,我们去H国登记,然后在那里待一段时间,直到你可以把他忘掉。你离开我之后可以忘记我,现在也能忘记他。” 说出这样的话,承认这样的事实,沈群的脸上已是一片灰败,他下颌明明紧绷到了极致,说出来的话依然轻柔,轻柔却也坚定:“我什么都不为,只为了你这条命,我都不能让你再走回头路。” 病房里死一般的沉寂。 何沿的脸色苍白如纸。 他一直深埋心底,谁都不能触碰的秘密,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被沈群揭露开来。 像是一道利剑霍然刺过来,像是一道苍茫白光劈过,撕裂他的重重伪装,肆无忌惮地横空伸出一只手探入他的心脏把包裹在上面的薄膜锡纸塑封一层层揭开来,那颗鲜活生动的心脏上分明跃动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何沿颤抖着嘴唇,完全说不出话来。 沈群把何沿的手握在手心,房间里暖气这样足,何沿的手却冷得像冰块,他疼惜地把何沿的手放在唇边呵着:“所有的事情源头其实都在我,如果不是我犯糊涂,也不会把你弄丢了,在那四年里,我明知你不快乐,却从来没有去争取过,我什么都没有为你做过……” 何沿摇头,苦涩道:“不关你的事。” “关的,”沈群低头在何沿的手心亲了亲,“我一直在后悔,在自责,但是我从来没有争取过,一是因为我自知没有资格,二来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就留在周晏城身边,你这个人,心肠虽软,但是原则性的事你是不会妥协的,可你为了他甘于那样委屈自己,我就知道你的心思。” “可怜的小沿,你为什么总是会喜欢这样的人呢……” 沈群哽咽着,把自己的脸埋进何沿的掌心,温热的液体夺眶而出:“我爸说的对,你就是瞎了眼……” 他低低祈求:“我们结婚吧,这样你就可以忘记周晏城了。” “沈群啊,”何沿沉默了许久后,抽出一只手摸了摸沈群的头发,“我们从十五岁就在一起,整整四年里几乎形影不离,你对我来说,是除了我爸爸以外最重要的人,即使那四年里我们形同陌路,但是过往情分是不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