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珩开门见山地说。 楚修面无表情:“我一个小小的部门副总,没有资格参加董事会。” 楚珩低着头:“从今天起,你就是CM集团的总裁,我会在半小时后的董事会上宣布。没事了,你出去吧。” 楚修站着没动。 楚珩抬头看他:“有话要说?” 楚修握紧拳头,一言不发,径自转身出了办公室。 门“嘭”地关上,楚珩盯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会儿,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两粒白色的药片,和水吞服。 咳嗽平息下去,楚珩兀自笑了笑,自言自语:“真像我年轻的时候。” 半小时后的董事会,在商议了几项生意决策之后,楚珩沉声开口:“楚修,你过来。” 在一众大佬的注视下,楚修从长桌的桌尾走到桌头,站在了楚珩身边。 楚珩也站起来,他把一只手搭在楚修肩上,面向在座众人,字字有力地说:“昨天的婚礼上想必诸位已经见过了,今天再正式介绍一下——楚修,是我的亲生儿子。” 他在“亲生”两个字上咬了重音,会议室里顿时哗然一片,等议论声渐渐平息,楚珩继续说:“将来,楚修会是我的继承人,为了好好地磨练他,从今天起,楚修将担任CM集团总裁一职,如果他有什么不会的或者做得不对的,请在座各位多教教他,不要因为他是我儿子就心慈手软,多谢。” 底下的人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楚修全听不清,他偏头看着楚珩,眼神复杂,心情更复杂。 突然间,他好像没那么恨楚珩了。 不是因为楚珩宣布他是CM集团的继承人,而是因为楚珩终于有了点做父亲的样子,一个放低身段拜托别人照顾和教导自己儿子的父亲。 楚珩看过来的时候,楚修立即转移了视线。 肩膀被拍了拍,楚珩说:“中午一起吃饭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楚修没法拒绝,沉默几秒,应了声“好”。 董事会结束后,楚修回到百货事业部的办公室,发现东西已经被搬走了。 部门总经理亲自来告诉他,说他的东西已经被搬到了35楼的总裁办公室,以前诋毁中伤过他的同事也纷纷过来说着冠冕堂皇的场面话,楚修一笑置之,离开百货事业部,去往35楼。 半年前,他还只是一个刚入职的小职员,三个月升经理,五个月升副总,而现在,他毫无预兆地坐上了总裁的位置。 楚修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办公室前站着位身穿职业套装的长发美女,见楚修走过来,美女弯腰,标准45度鞠躬问好,然后介绍自己:“我叫符荔丹,是您的助理。” 楚修点了下头,说:“我从进公司就在百货事业部,对其他部门不太了解,你把能收集的资料都收集过来,我要全部了解。” 符荔丹领了任务就走了,楚修推门进去。 办公室很大,装修很高级,落地窗外的风景很好,楚修俯瞰着艳阳里的繁华都市,却像雾里看花,并不真切。 他突然很想听到江知宴的声音,于是掏出手机打过去。
铃声响了很久,没人接,自动挂断了。 楚修发条微信过去:[给我回电话。] 符荔丹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抱着大摞大摞的资料回来交差。 除了百货事业部,CM集团还有酒店事业部、地产事业部、传媒事业部等,各行各业都有涉足,分公司众多,虽然摊子铺得很大,但站得很稳。 要看的东西太多,楚修一专注起来就把别的事都忘了,直到符荔丹敲门进来,说董事长叫他去吃午饭,楚修才放下手中的资料,穿上西装外套,离开办公室。 楚修没想到楚珩会带他去吃员工食堂。 上百双眼睛窥视着他们,楚修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毫无胃口。 楚珩却若无所觉,筷子没停,还从他餐盘里夹走了两片午餐肉。 楚修:“……” 楚珩:“我是你爸爸,吃你两块肉都不行吗?” 公共场合,楚修要给他面子,忍着没呛声,低头吃饭。 楚珩没再说什么,两个人沉默地吃完饭,一起离开餐厅。 楚修的办公室在35楼,楚珩的办公室在36楼,楚修伸手摁了楼层,电梯上行,数字迅速地往上跳。 楚珩开口:“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我,打电话或者去我办公室面谈都可以。” 楚修敷衍地“嗯”了一声。 沉默片刻,楚珩又说:“有时间多去陪陪你妈,你一个人住她很不放心。” 楚修又“嗯”了一声,电梯已经抵达35楼,门打开,他走出去,径自走了。 电梯门关上,楚珩叹口气,又微微笑了笑。 回到办公室,吩咐助理冲杯咖啡,楚修坐在椅子上,掏出手机,江知宴没回复微信,也没给他回电话。 楚修又打了一次,依旧没人接。 他立即担心起来,正好又是午休时间,拿上车钥匙就走。 符荔丹冲咖啡回来,见楚修脚步匆匆,不等她问,人已经进了电梯。 楚修开得很快,十几分钟就到了家。 开门进去,顾不上换鞋,边走边喊:“知宴!知宴!” 可是没人应他。 卧室、洗手间、厨房他都找一遍,没有江知宴的踪迹。 毛巾被没有叠,凌乱地盖在沙发上,楚修拿起来一抖搂,江知宴的手机掉在地毯上。 知宴肯定出事了! 楚修定了定神,立即下楼,去物业查监控。 监控拍得清清楚楚,他刚上班没多久,江知宴在昏迷状态下被闻鹿南抱上了一辆红色悍马,扬长而去。 楚修又急又怒,掏出手机就要报警,按完三个数字,却没有拨出去。 如果报了警,事情势必要闹大,闻鹿南那么极端暴戾的人,难保会对江知宴做出什么事来,另一方面,如果这件事捅到新闻媒体那去,江知宴的名声恐怕就要臭了。 权衡再三,楚修放弃报警,风驰电掣地回到公司,冲进了楚珩的办公室。 关键时刻,能帮他的人,只有楚珩。 楚珩见他焦急慌张,就知道出了事,直接问:“有事要我帮忙?” 楚修粗喘着说:“闻鹿南从我家把鹤西抓走了,你之前答应过要帮我救鹤西,却没帮上忙,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楚珩疑惑地看着他:“他们俩是兄弟,就算闻鹿南把闻鹤西抓走了,你至于紧张成这样吗?”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那么多,”楚修沉声说,“我请求你,不管用什么方法,帮我把鹤西从闻鹿南手里救出来。我之前说过,只要你肯帮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这个承诺依然有效。” 楚珩沉默着,静静地看着满头大汗、急躁不安的楚修,楚修也不躲不避地看着他,目光碰撞,隐隐有火花。 “好,”楚珩终于开口,“只要你答应我三个条件,我不仅帮你救出闻鹤西,还会保他以后都安全无忧。” 楚修忙问:“哪三个条件?” 楚珩缓缓开口:“第一,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 楚修不假思索地答应:“好!” “第二,”楚珩看着他,“不管当着家里人还是外人的面,以后都要乖乖喊我爸爸。” 上午刚淡下去一点的恨意突然又浓稠起来,眼底也烧起怒火,楚修咬着牙说:“好,爸爸。” 楚珩满意地笑了笑,说出最后一个条件:“第三,把闻鹤西救出来以后,你要和他一刀两断,再不来往。” 楚修愤恨交加,理智已经在崩塌的边缘,他开口,话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每个字都裹着沉重的情绪:“好,我答应你。” 楚珩笑着说:“我事先警告你,如果让我发现你阳奉阴违,我的手段可比闻鹿南狠得多。” 楚修担心得快要疯了,他现在什么都顾不得,只想尽快救出江知宴,不管楚珩提什么条件他都会无条件答应,至于以后,以后再说。 “你提的条件我全都答应了,”楚修说,“你是不是可以开始行动了?” 楚珩说:“你出去吧,安心上班,等我消息。” 这些有钱有势的人,为了成事,都会使一些不可告人的手段,楚修明白,也没有多问,径自离开。 楚修没有走电梯,而是推开安全门,进了楼梯间。 他一拳砸在墙上,无声地咆哮着,发泄着淤积在胸腔里的百般情绪。第20章 江知宴睁开眼, 猛地坐起来。 他记得很清楚,他被闻鹿南掐晕了。 他急忙检查自己的身体, 见衣服穿得好好的,除了喉咙有些不舒服,并没哪里觉得痛,这才松了口气, 开始观察此刻身处的环境。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狭窄的小房间, 除了他正躺着的一张床几乎什么都没有,而且, 房间似乎一直在晃。 江知宴下床, 从透着光的小窗口向外望——卧槽!是海!他现在正漂在海上! 不等他从震惊中回神, 就听见一个带笑的声音说:“宝贝儿,你醒了。” 江知宴猛回头, 就看见闻鹿南出现在没有门的门口。 他急忙退到角落,想找个防身的武器都没有,只能绷紧身体,一脸戒备地盯着闻鹿南。 闻鹿南也饶有兴味地盯着他, 像猎人在看着垂死挣扎的猎物, 恶劣又愉悦。 就这么沉默地对峙着。 江知宴听见风声, 浪声,海鸟的叫声, 还有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 最终, 还是他先沉不住气, 问:“到底要我怎么做, 你才能放过我?” 闻鹿南勾唇一笑:“除非我死了。” 江知宴瞬间透心凉。 闻鹿南这是要跟他死磕到底、不死不休的节奏啊,多大仇多大怨啊,至于的吗? “你敢杀我吗?”闻鹿南笑着问。 江知宴连杀鸡都不敢,别说杀人了。 “还是说,你根本舍不得杀我?” 江知宴被他笑得浑身发毛,闻鹿南就像电影里反社会人格的反派,嗜血,疯狂,变态。 这种人放在电影里江知宴或许会觉得很带感,但真的在现实生活中遇到,简直毛骨悚然只想逃得越远越好。 可他现在漂在海上,根本无处可逃,跳海也只有死路一条,说不定还会碰到鲨鱼,被撕碎吃掉,死无全尸。 江知宴被自己的脑补吓得浑身一凛,回到现实,看向不远处的闻鹿南。 “虽然你一直不肯承认,但我知道,你早就被我驯服了,你喜欢我折磨你,折磨得越狠你越爽,对不对?”闻鹿南顿了下,无比笃定地说:“鹤西,你爱我。” 江知宴觉得闻鹿南简直太可笑了。 到底是谁给他的自信,让他觉得闻鹤西会爱上一个毁了自己人生的强-奸犯、施虐狂? “你不相信?”闻鹿南仿佛看透了他内心的想法,“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江知宴脑海中顿时警铃大作:“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干-你,”闻鹿南邪笑,“我要让你看看,你的身体有多忠诚于我。” 江知宴受到了惊吓,如果不是窗户太小,他会毫不犹豫地破窗跳海——等等,窗外好像有一个海岛。 他定睛往外看,碧蓝色的海面上确实坐落着一座海岛,但距离有些远,江知宴视力很好,却只能看到海岛的轮廓。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 闻鹿南朝他走过来了! 江知宴当机立断,小豹子一样跳上床,朝门口的方向猛冲。 他以为闻鹿南会来抓他,可没想到,闻鹿南就看着他跑,仿佛笃定了他跑不掉。 江知宴一口气冲上甲板,这才发现,原来他在一艘游艇上。 游艇在海面上缓速航行,风浪不大,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闻鹿南慢悠悠地跟了出来:“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出海吗?一是海上没人,我可以对你为所欲为,你可以尽情地哭叫呻-吟,二是你怕水,除了我怀里,你无路可逃。”
江知宴回头,露出一个讥讽的笑,然后毫不犹豫地跳进了广袤无垠的蓝海里。 “鹤西!” 江知宴在闻鹿南的惊呼声中坠入海水里,他冒头看一眼海岛的方向,然后潜下水面,奋力向前游。 等肺里的氧气耗尽,江知宴浮出水面呼吸,他听见发动机的轰鸣,扭头一看,游艇正朝他驶来。 江知宴当然知道他不可能快过游艇,他只管拼命地向前游,因为他无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