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方若鸣的挽留,白逸辰神情很平静,但是回答却是意外的坚定,“新房子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再等也没有意义了,而且我也想早点住过去。” 白逸辰的话已经再清楚不过的表明了他的立场,即使方若鸣再不甘愿,他也只能顺着应了下来,因为即使白逸辰不说,他也知道经历了十几年囚禁生活的人最忌讳什么东西,他自然也不会做出任何让人误解他想要控制他人生自由的事情,不过巨大的失落感还是不由得从他的心底生起,要走了吗。 在这种失落感下,方若鸣只能退而求其次道:“那白哥我以后可以去看你吗?” 对于这个问题,白逸辰笑着点了点头,“当然,随时欢迎。” 得到了这个回答的方若鸣,心里总算是有了点安慰。 就这样,几日后,白逸辰搬离了这个由方若鸣提供的住所,回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同时对于他拿到手不久的资产,也开始正式整顿起来。 之后的事情,是方若鸣,不,或者说不止是方若鸣,而是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的,那个只能坐在轮椅上,看起来是那么需要人保护的人,一旦行动起来,是那么的雷厉风行。 不良资产的清算,嘱咐猎头公司寻找的新的执行人员的上位,与白旭集团那边纷杂关系的理清斩断,确立新的年度目标和执行计划。甚至于白逸辰在将能与白旭集团分离出来的资产都独立出来后,直接用个人名义注册了一个新的公司,名为新日公司,与白旭集团再无关系。 白逸辰的大刀阔斧,加上其在这一连串的举动中表现出来的商业天分与手段,简直让人看的叹为观止,一些不少原本正准备在这块大肥肉上咬一口的人,纷纷偃旗息鼓,继续观望起来。 然而他们的这一迟疑,却是给了白逸辰珍贵的发展机会,只短短的时间里,新日公司就运营的越发成熟,内部的每一个部门,都仿佛精密的零部件一般高效的运转着,外部更是铁桶一片,甚至于第一个季度的财务报表出来后,这个刚刚组建的公司,居然已经开始盈利。 这个消息,让所有暗暗关注着新日公司的人全部都目瞪口呆,咂舌不已,甚至于他们有些人忍不住去偷偷调查,新日公司是不是雇佣了什么了不得的商业人才,可是他们查来查去,左看右看,新日公司雇佣的那几个最主要的执行人员,履历都非常的一般,他们要是真有那种才能,以前也绝对不可能拿那么点年薪,又那么轻易的能跳槽的啊? 一些人百思不得其解,有些人更是不死心的继续深挖下去,甚至于对某些人来说,此时新日集团这块肥肉的诱惑力,都远不如那个未知的商业人才了,毕竟谁都知道利益易得,人才难找,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资产短期内肃清重组,建立一个新公司,并且管理的这样井井有条还能实现盈利,这是多么难得而又稀缺的管理才能啊。 新日这样的公司都能管理成这样,那到了他们的公司里,岂不是能让他们的公司更上一层楼。 而此时所有有这样想法的人,都绝对不会想到,他们那绞尽脑汁四处寻找的人,正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被他们放在眼里的,资产的所有者白子谦。 但是这些人想不到,却不代表所有人都想不到,白旭集团里,徐江哲看着递上来的报告,看着那新日公司短期内做出的出色成就,禁不住有些失神的喃喃道:“是你吗,子谦。” 十二年的朝夕相处,徐江哲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那个人,在他的父亲以为只要单纯的切断白逸辰学习的知识源,就可以将一个人养废后,他却是最清楚他的子谦有多么的聪明。 所以在所有人都因为新日公司那出乎预料的发展,而议论纷纷时,他却是第一时间想到了他心尖的那个人身上。 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他却莫名的有一种直觉,那举手投足间就揉捏起了一间公司的人,就是白子谦。 和那些纷纷想要在子谦拥有的资产上咬下一块肉来的人一样,他也在新日公司刚刚组建的时候试图阻止过,不过毫不例外的,他失败了。 不过虽然失败了,他却没有任何愤怒的情绪,毕竟他和他的父亲不一样,他对子谦的财产并没有任何窥视,失败了,他也不会有任何懊恼,促使他做出这些行为的初衷,也只是他想要子谦重新回到他的怀抱罢了。 但与他对那些资产的云淡风轻相比,拥有了翅膀的子谦,果真如他曾经所担心的那样,再也不回来了,显然更加让他痛苦。 而更为让他痛苦的是,已经几个月了,整整几个月,自从法庭上那次之后,他就再也没见到过子谦。 子谦甚至就连交接资产的那段日子,也从来没有亲自出面过,而是直接找了代理人和他这边接触,不论中间他找了多少理由,甚至于卡程序,子谦也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而是任由代理人完成繁杂无比的手续,拖了很久才拿回资产。 子谦,不愿意见他。 再也没有比意识到这一点,更加让他揪心的难受了。 徐江哲忍着自己心口那股自己也不清楚缘由的闷痛,愣愣出神了一会儿,这才整理好了所有的材料,准备去往监狱,今天,又是他去探监的日子。虽然徐江哲坐镇白旭集团是没有问题的,但到底人比较年轻,所以徐魏海虽然仍在监狱里管不到具体的事情,但定期还是要询问一下自己儿子的工作进度,防止出现重大问题。 而徐江哲对此也没有发表过什么意见,只是定期的把工作成果汇总一下,去探监的时候顺便汇报给自己父亲,而今天就是那个日子。 监狱里,徐江哲一如既往得对徐魏海说了一下白旭集团近期的情况,而徐魏海一边听着,也一边点头,脸上有些许欣慰之色,果然,他这个儿子还是优秀的。 在徐江哲汇报完所有事情后,本来这个时候他们应该说说家常,然后探监时间到了之后,徐江哲便离开,但今天,徐魏海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徐江哲询问起来,“那白子谦最近怎么样了?” 徐魏海的这个问题自然是不怀好意,姜还是老的辣,以他的估计,那白子谦到这个时候日子应该就已经不好过了。 听到徐魏海的问题,徐江哲顿了一下,还是面色平静的说出了实情。 然而徐魏海听到这个话却是神情激动,几乎立刻叫了起来,“这不可能!” 徐魏海这激动的样子,立刻引起了狱警的注意,看到对方警告的眼神,徐魏海立即坐了下来,强行平复下了激烈的情绪,可能是因为徐魏海以前一直表现良好,加上他也有些年纪了,那狱警之后便回到了原位,只是对徐魏海又多了几分关注。
而徐江哲面对自己父亲已经勉强冷静下来的样子,也开口道,“我所说的都是真的。” 顿了顿,徐江哲喃喃道:“子谦,他一直都是天才。” 徐江哲的声音虽然小,但还是被对讲机另一头的徐魏海听到了,他的神情一下子萎靡了下来,是啊,那孩子从小就是天才,他一直都知道的,否则他为什么一直千方百计的提防着他呢? 此时大受打击,甚至仿佛瞬间又老了两岁的徐魏海一定不会知道,白逸辰之所以能如此轻松的接过这些资产,不是因为他是单纯的天才,而是因为他曾经管理了很多年,一个规模比白旭集团还要大上几倍的家族企业。 .第四十三章 被圈养的白月光20 白金川是一个白手起家的商人, 同样也是一个格局很大的商人,上一个世界的白家业务范围扩展到国内外皆有, 远不是如今还在国内这个小圈子里挣扎打转的白旭集团所能比的。 徐魏海或许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对于任何的利益都不会放过, 但不论是眼界还是格局, 比之白金川都差的太多了。 这样的徐魏海对上白金川倾心培养教导出来, 并且为之骄傲的继承人, 结果可想而知。 …… 新日公司走上正轨后, 白逸辰就更加的隐于幕后了, 不过虽然隐于幕后, 但是他该做的都没有停下, 新日公司依然在不断发展, 公司职责的不断细分, 对于人才的吸纳培养,业务范围的迅速扩展, 可谓发展的又稳又好。 而相比起新日公司, 另一边的白旭集团日子就有些不好过了, 原因倒不是因为徐江哲的能力不足,而是之前的案子几乎闹得全民皆知, 对他们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 甚至有些网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要抵制白旭集团的产品,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做了,但只要有一部分人做了,对白旭集团的打击就是致命的。 而更加雪上加霜的是, 在本地有着极大能量的乔家,也一改往日和白旭集团友好合作的模样,趁机打压落井下石做的一个不差。 如今的乔芊芊已经知道了那个全国人民都知道的案情,自然连带着也知道了自己那天带人去闯别墅想要抓的“小情人”的真实身份。 知道了那个轮椅男人的真实身份,当初徐江哲对那人的紧张和重视似乎也有了合理的解释,徐江哲是同.性.恋骗婚男的帽子似乎也可以摘掉了,但是虽然如此,乔芊芊依然对那天的遭遇伤透了心,她明明已经被捆的那么难受了,徐江哲居然熟视无睹的直接走掉了,听到她的求救连头都没有回一下,这样的男人,真的对她有一丝感情吗? 而对乔家来说,事情就更加简单了,徐江哲对他们来说本来就不是联姻的最佳人选,无奈自家千金喜欢,他们便也同意了,但是现在既然自家女儿和那小子的感情出现了裂痕,更重要的是,徐家爆出的那桩丑闻,不仅让他们对徐魏海那一家子的人品有了新的估量,徐家更因为分割出去的那部分资产加上舆论的攻击,而明显有了颓势,这样的徐家,明显已经变得不适合联姻了。既然已经不再是联姻合作伙伴了,那么趁机咬下一点好处,才是他们应该做的。 这边徐家和乔家的狗咬狗暂且不论,另一边,方若鸣衣着正式,提着一些礼物,在一栋别墅前按响了门铃。 手指稳定的按着门铃,但是方若鸣的内心却不如他表面的那么平静,期待,忐忑,还有些莫名的他自己也还尚不能完全明白的患得患失,但这一切在保姆前来打开门,然后热情的把他迎进去,看到那个轮椅上的身影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刻,方若鸣满心满眼的只有这个人。 其实方若鸣这一段时间自己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在白逸辰搬出去后,他总是忍不住找机会来拜访白逸辰,次数频繁的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如果见不到这个人,他心里会更加的难受,根本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曾经,在方若鸣的成长时光中,他经常会想起幼时救过自己的这个人,想起他带给自己的温暖感觉,想起他给予自己的资助扶持,在之后的很多年里,更是以能再次见到他为目标。 但是一直以来,他只以为自己是为了报恩,是因为感激,是在母亲死后,将他当成了自己世上最亲近的人,一个情感的寄托。如果他能够再次见到他,报答了曾经的恩情,与之建立起不远不近的联系,能够时不时的问候一下,他一定也就满足了。 然而事实上,他现在才意识到了自己是多么的自欺欺人,如果只是为了报恩,只是因为感激,会是他现在这种三天见不到人,就连吃饭也味如嚼蜡的状况吗? 如今他在公司里,最为牵动他心的已经不是自己公司的发展,对手公司的动态,而是新日公司的一举一动,新日公司每出一个新的举措,他都忍不住在心里细细揣摩,这是不是那人所下的命令,他的用意又是什么,如果有时候能想出别人没想到的东西,更是心里暗暗的高兴着,仿佛这样自己就比别人更加了解他了一般。 而平日里,他更是无时无刻的不在想着他,下雨了想到他,降温了想到他,任何节日想到的也都是他,甚至于就连梦里,他也不止一次的梦见过,自己作为护工贴身照顾他的那段时光。 这一切都一点点的撕碎了他所有的自以为是,原来他对那个人的感情,从来都不是因为感激,因为报恩,而是别的更为浓烈的感情。 在弄清楚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后,方若鸣就陷入了纠结中,他想过追求,想过表白,但是他同时也想到了徐江哲,那个徐江哲,毫无疑问的,对他喜欢的人同样有着超乎常人的情感,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囚禁了那个人整整十二年,并且在那十二年里,利用这种便利,肆无忌惮的宣示着自己的所有权,逼迫对方接受自己的感情,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敢想象那个人是否还会对任何一个对自己抱有那种感情的人抱有好感。更别说,这世上能够接受男人的男人本就在少数。 方若鸣一时之间陷入了是大胆告白表明心意,还是努力维持现在的友好关系,不要触雷的纠结中。 不过在这种纠结中,随着一次一次的接触,随着越来越不能忍受每次拜访之后中间不能见面的间隔,方若鸣心中的天平也在慢慢倾斜。 他不应该如此懦弱,如果喜欢一个人连告白都不敢说出口,他又怎么可能赢得在一起的机会呢,而且他和那个徐江哲是不一样的人,他也知道他喜欢的人是个聪明又理智的人,一定不会把他和徐江哲混搅在一起,更加不会迁怒他,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试着大胆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