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换成任意一人对他说“你自渎给我看吧”，又或者说“我和你没关系”，他至多生气两下便算了，不会像现在这般怒意澎湃。他就想让容奚明白，他不是可以小看的，他得意识到自己的重要和坚持。 容渣渣又用江丰镇的妓子劝慰了百里煜一番，百里煜依旧不说话，容渣便怒了。这渣滓一贯横行霸道，无法无天，以前为了骗取百里煜的信任做出伪善的嘴脸，现在真面目已经露得差不多，干脆撕破了脸，威胁到：“行啊你，骨头硬是吧，有种你别吃我的喝我的啊。” 百里煜回了他一个：“呵。” 当天，百里煜便不再吃雪参，而是出去抓野鸡野兔，也不动山洞里面的东西，放佛下定决心要和容奚画出界限。吃饱了便自行修炼，不说话。 之前百里煜便是自给自足，容奚给的东西不过锦上添花而已，如今容奚不给他吃喝，百里煜便又开始自给自足。 容奚没辙。 这渣滓吃软不吃硬，百里煜越是反着干，他越是愤怒——我堂堂东林魔尊还收拾不了一个小鬼？ 反了天了！ 过了两天，容渣又冷笑道：“不吃不喝是吧？那你用我东西住我的洞府呢！有种别住！”
百里煜总算开了口，撩起眼皮淡淡道：“这处洞府不是你的，是你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住进来，那我出去好了。” 当晚，百里煜果然说到做到，在山林里用树枝搭了个简易帐篷睡觉。知老山昼夜气温相差极大，半夜里百里煜冷得缩成一团，容奚也冷得缩成一团。 “混蛋，快把我放回去！”容奚在玉佩里大叫。他被百里煜摘下来放在旁边的草垛里。 原本他有心回洞府睡，又担心万一晚上百里煜的残魂灵力泄露让自己错过了，便跟着他一起住在外面。 百里煜睁着一双眼睛，精神奕奕道：“前辈，你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既然前辈不让我住山洞，为了公平，我也不让前辈住我胸口。” 容奚气得破口大骂。 两人互相伤害，睁着眼睛熬过一晚。 第二天容奚便说：“你还是回去住吧。” 百里煜拒绝。 容奚气炸，“你到底要闹多久别扭？你以为你是三岁小孩啊！” “我没闹别扭。”百里煜冷淡地说。 “那你想怎样？”容奚气急败坏。 百里煜道：“你得向我道歉，并且以后尊重我。” “道歉？尊重？”容奚气得哈哈大笑，“难道我还得叫你少爷吗？没门！” 若是一开始没闹僵的时候还有郑重道歉的可能，现在已经撕破了脸，互相伤害了良久，没有道歉的可能！ 绝对没有！ 于是谈判破裂，两人又开始冷战。 又一天晚上，容奚不想睡草垛，太冷了，开始蛮不讲理地指责道：“当初你答应过随身带着我，帮我修复神魂，要对我的一切负责，你不能说话不算数。你把我取下来放在一边就是违背承诺，你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百里煜想了想，冷冷一笑，“好啊。” 然后把他捏起来重新戴到自己胸口。 容奚总算不用睡冰冷的草垛了，暗自高兴。 小破孩儿就是小破孩儿，脑子不好使，把承诺看得太重要。承诺这玩意儿，要因地制宜，因人制宜，拿个破承诺当宝贝守着，只能留人把柄。像他容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承诺许了一大堆，兑现的没几个。 人要活得开心就不能太认真，不仅不能把自己的话当真，也不能把别人的话当真。 承诺就是个屁，放完了事。 他兴致勃勃的想着，自以为占据优势，结果当天晚上，百里煜修炼完毕，然后他——不洗澡。 容奚：“……！” 被熏得头晕眼花的容奚：“你不洗澡吗？” 百里煜淡淡道：“受不了啊？受不了自己睡去。” 容奚暗地里骂了一句。 没有吃雪参，百里煜身上的体味儿并不重，他忍。 然后是两天、三天。 七八月份的天气，哪怕半天浑身都是汗臭味儿，何况三天不洗澡，那味道简直令人发指。 百里煜自己都受不了，他对卫生要求不高，但不是不爱干净。闻着身上的熏臭味道，忍着头发的黏腻感，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然而为了最后的胜利，他必须扛着。 就看他和容奚到底谁先受不了。 以他之前的交往情况推测，自己对臭味的容忍度大概比前辈要强一些，胜算也大一些。 容奚意识到百里煜是故意的，很生气，但又拿不到把柄。毕竟人家不洗澡关容奚什么事呢？没吃你的喝你住你的，就不洗澡而已。若是容奚开口让他洗，百里煜便会说：“我不洗，若受不了请自行离开吧。” 呵呵，那便是容奚落了下风。 容奚忍不住想：还以为这小鬼老实，结果阴险无比，他是在逼迫我主动离开啊。说不定这小鬼早就想甩掉我了，可碍于誓言和之前的恩惠不好意思说出口，现在才想了个法子赶他。 不行，我忍。 于是两人硬着头皮忍了一天，彼此都被熏得头晕眼花。 又熬了一天，在百里煜考虑要不要换个方法互相折磨时，容奚终于受不了了。 他化出真身，宁可浪费自己的灵力也要将百里煜扔进水潭里，百里煜却悠悠地说：“你扔吧，扔了明天我依旧不洗澡。” 容奚终于投降。 “啊啊啊！我受不了！你好臭啊！少爷，我的大少爷，我道歉！我道歉行了吧！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自渎，我是罪人，我猥琐，我下流，我不要脸，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求你快洗澡吧！” 容奚几乎要痛哭流涕，他真的被熏得受不了了。经过这几天，他总算明白了什么叫“有些狗平日里看着温和，一旦惹急了便咬得人痛不欲生”。百里煜这小鬼，宁可鱼死网破也要逼着他认罪伏法，简直轴得没天理。 这种人最难缠。 百里煜道：“那前辈告诉我，我在你心中和妓子相比谁重要？” “你重要！”容渣连忙回答。 “前辈把我当什么人？” 容渣为了活命，脸都不要地拼命哄，“我把你当成我的心我的肝，是我最重要的心肝宝贝，行了吧？行了就赶紧洗澡吧大哥！” 虽然知道他在鬼扯，可百里煜听了还是很高兴。二话不说，连忙跑到水潭扑通一声跳下去，用清水疯狂地搓洗身上的污垢。 要是今天容奚不认输，他不知道能扛多久。 “放开我！快放开我！”容奚在玉佩里大喊，他感觉百里煜头上的污水流到玉佩上来了！ 百里煜不鸟他，继续搓他头上的鸡窝。 容奚慌不择路地从玉佩里逃出来，躲在远处的树荫下道：“待会儿把玉佩洗干净，不洗我不会回去的！” 百里煜握着玉佩，眯起眼睛道：“可以，只要前辈答应以后尊重我，不再让我做一些奇怪的事就好。” 突然间，他发现了一个掣肘容奚的办法。 “如果前辈不答应，我就把玉佩放到污泥里。” 容奚：“……！” 草！ 好恶毒啊这小子！ 妈的这小子竟然如此难缠，小小年纪就这么阴险，长大了还得了？
容奚气得双手颤抖，特想打爆他的狗头！ 他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英雄好汉需忍辱负重，尽快修补好神魂，早日甩掉这小子。 容奚强行挤出笑脸，用柔和的语气道：“哎，你这孩子真是的，怎么这么倔呢……那啥，其实我不是要让你做奇怪的事，也不是看轻你……哎，我是着急才让你自渎，毕竟那天在客栈里，你梦遗的同时伴随着残魂灵力流出，我觉着这两件事必定有联系，所以才让你自渎一下……你不愿意就算了……” “什么意思？”容奚在绞尽脑汁认怂，百里煜却忽然皱着眉头打断他，“残魂灵力流出和我梦……梦遗有关？” 容奚霍然抬头，有些惊讶道：“你不知道？” 百里煜挑眉，“我该知道吗？灵力流失情况一向是你感知的。” “在客栈那天晚上，我没说过你元阳泄露可能和灵力逸散有关吗？” “没说。” 容奚回想了一下，不太确定，“我应该说过。” 百里煜回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 “不，我一定说了。”容奚开始甩锅，其实他也记不得说了没有。 “没有吧。”百里煜迟疑着将锅甩了回来，那晚上他只顾着害羞、惊慌、羞耻去了，有可能错过容奚的话。 “……” “……” “好吧。”百里煜站在水里道，“说没说过不重要，总之我以为你是……才故意那样对我……总之不重要了。” 搞了半天是乌龙，百里煜内心有了一点点愧疚，他看了一眼容奚，发现此渣不再横眉怒目，脸上带着甚至可以称之为讨好的笑意，又觉得之前赌气的行为是对的。 至少让前辈不再小看自己了。 他道：“前辈的意思是我的元阳泄露和灵力逸散有联系，所以前辈想确认一下？” 容奚一怔。 什么意思？ 难道他愿意帮忙？ 容奚心头一喜，见百里煜松动，倏然从树荫飞回水潭，飞到百里煜面前，捧着手手眼冒星星道：“可以吗？可以吗？” 时值黄昏，橘色残阳斜照，水潭里只留下一尺宽的粼粼波光。容奚飘到波光里，半透明的身体里漂浮着点点星光，眼睛湿润又闪亮，带着显而易见的渴望。 百里煜心头一紧，霎时间竟然有点疼痛的感觉。 他讨厌前辈这个样子，好像……好像要消失了一样…… “可以吗？”容奚捧着手又逼过来，贴得太近，百里煜连忙往后退了两步，心脏砰砰直跳。意识到他在问什么，一团火热从头顶炸开，耳朵尖开始发红。 半晌…… “前辈若是要，当然……可以。” 站在冰冷的泉水里也无法阻止百里煜从头红到脚。 “太好了！”容奚高兴地叫唤一声，视线下移。 百里煜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然后赶紧捂住重点部位，面红耳赤道：“前、前辈……” “哎，别害羞。自渎真不是什么大事，很正常，非常正常。”容奚安慰，“择日不如撞日，你现在就自渎给我看。” 百里煜：“……” 虽然知道他不是存心戏弄，可这位爷说话让人特想收拾他。 百里煜磨磨牙，道：“前辈，这种事，不是你想就能想的……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容奚盯着他的下半.身道：“把手拿开。” 百里煜捂得更紧，紧张道：“前辈想干什么？” “我看看你弟弟起来没有。” 百里煜脸色爆红，他真的难以想象前辈这样爱干净又讲究的人儿，为什么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这样荤的话。 “都说了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百里煜控制不住要生气了，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了容奚这种做派。 “你撸一.撸啊，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撸一.撸就起来了。”容奚还在那儿不死心地怂恿。 “够了！”百里煜猛然一拍水潭里的水，抿着唇搓干净身体，然后上岸回洞。 容渣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追在百里煜屁股后面问：“干嘛又突然翻脸，你不是答应过帮我的吗？自渎啊，多简单的事，又不会少块肉。” 百里煜不鸟他，沉着脸进屋。 容奚想了想，又道：“我知道了，天时地利人和是吧，我有好东西。” 他嘻嘻笑着，在百里煜疑惑的眼神中凝聚成最接近真人的形态，走到书架边，拿起那本巨大的《销魂图》走回来，递给百里煜，眨了眨眼道：“看着上面的图，保管让你欲.火焚身……来，拿着，对着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