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璟怀早就料到了周父会是这个反应,耸了耸眉无所谓地笑:“你金贵的儿子天天给别人做饭,你这个当爸的一口没吃过,行吧,我拿走了。” 他说着伸手去拎保温盒,周父虎目一瞪,失声惊叫:“你还给那个小兔崽子做饭?” “做饭怎么了,我还给他洗脚。”周璟怀淡淡道,“就兴你儿子金贵,不兴我老婆金贵?” 周父狠狠一噎,面色涨红直恨不得把跟前这狗东西捶死。 周璟怀看他也别的反应,挎着保温盒道:“我走了,办完出院手续到家了通知我一声,要是拉不下脸,发个朋友圈也行。” “站住!”周父气冲冲地喊,“给我滚回来。” 周璟怀不动声色地勾起唇,倒退三步,问:“想吃了?” 周父一边往床边走,一边忿忿不平道:“养你那么多年,风吹不着,雨晒不着,不让你做事,生怕你磕着碰着,你倒好,给别人做饭,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应该……” 周璟怀揭了保温盒的盖。 周父一滞,瞬间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一股浓浓的鸡汤香味争先恐后从保温盒中逸散,好像是积压得久了,在病房中乱窜,鲜味中渗透着丝丝甜味儿,明明人的嗅觉是不可能尝到味道的,但莫名的嘴里就是沁出一股甜,同时喉咙变得宛如干涸的沼泽,十分的渴。 饶是周璟怀跟顾阳一起待了那么久,闻过了那么多食物的香味,此时也有些抵抗不住这扑鼻而来的香气,喉结略微滚动。 太香了。 简直香破了鼻子。 周父不自觉吞咽了两下,强装作不在乎地嘲讽道:“没想到你离开周家,居然学会了两把刷子。” “就两把?”周璟怀回神,强大的理智令他淡定,“我怎么觉得得有好几把?” 周父冷哼一声,坐在了床边,周璟怀给他递了一把汤匙。 汤匙不是那种不锈钢的汤匙,而是陶瓷的,和保温盒不配套,单独放在袋子里。 周父用汤匙舀了一勺汤,放在眼皮子底下观赏了一下,道:“没给老子下毒吧?” “放心,我还没继承公司,对你暂时不会那么绝。” 周璟怀知道他在故摆姿态,从容不迫地答。 周父这才把汤匙送到嘴里。 鲜浓的鸡汤一入口,刹那间蓬勃的甜味儿和咸味儿交织蔓延,舌尖触及这个味道,像是失去了控制般,不由自主地将它全部卷入到了口中,鸡汤很烫,烫得人舌头直打颤,周父感觉自己的上颚软组织被烫破了一层皮,可他居然舍不得将它吐出来。 太好喝了。 太好喝了。 一口刚喝完,周父就止不住喝第二口,他自问自己喝了那么多年的鸡汤,尝过那么多大厨的手艺,没有哪一道汤能这么让他欲罢不能,世上竟然能有一锅鸡汤好喝成这样,实在是不真实,不科学! 连续喝了十几口,周父才勉强缓过来了一些,可是馋虫仍然在叫,催促他继续,他忍着问:“你是用什么熬的?” 周璟怀也不知道顾阳是用什么熬的,瞥了眼保温盒里飘着的圆圆的白色薄片,他想了想,道:“参片。” “你没骗我?” 周父极其不信。 参片炖的鸡汤他不是没喝过,能有这么好喝? 周璟怀不置可否,笑问:“是不是很好喝?” 周父老脸一羞,像是被戳中了不可告人的心思,边抱着保温盒不肯撒手,边说:“一般,你老子我什么汤没喝过?” “行,你慢慢喝着,我回去了,保温盒我明天来收。” 周璟怀起身说。 顾阳还有半锅鸡汤留着给他呢,他可不能让顾阳久等了。 不一会儿,病房里就没有周璟怀的人了,周父收回视线,放下了勺子,抄起袋子里的筷子夹了一块鸡肉吃了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p>第46章 基本操作 无需牙齿用力,嫩嫩的鸡肉就在他齿下化作条末, 鸡肉和鸡骨将分不分, 有弹性而不烂,肉厚而不腻, 蘸着那可口的汤汁,无疑是最顶尖的享受。 就连汤里的枸杞和葱花都显得那么特别,周父整个人都沉浸在美食的享受之中,身心愉悦而轻松。 半晌,去办出院手续的周敬修回来了,看到餍足擦嘴周父一愣,又看向床头柜多出来的保温盒, 问:“璟怀刚才来过了?” “嗯。” 周父有点想饱嗝, 怕张嘴泄漏,就只回了一个音节。 周敬修以为周父正为周璟怀的事感到头疼和糟心,不再多提, 转口道:“大伯, 出院手续办好了, 咱们可以走了。” 不料, 周父眉一皱, 好像他说了件多么无礼的事似的,不高兴道:“走,往哪儿走?不出院,就住这儿。” 周敬修微微错愕。 周父睨了他一眼:“我要跟那个小兔崽子死磕,我就不信了, 不能让他回心转意。” “……” 哦。 周璟怀浑然不知道这一切,他已经到家了,顾阳给他盛了鸡汤和鸡肉,他尝了尝,终于明白周父当时为什么是那副表情了。 “你用什么熬的?” “天麻啊,一味中药。”顾阳回答着,敏感觉察到不对,问,“怎么了?” 周璟怀哑然,片刻抚了抚额:“没什么,爸他可能这几天吃饭都不香了。” 顾阳会意,得意地道:“就算他知道是用天麻熬的也没用,不是谁都能熬出这个味儿的,处理天麻的时候我还用了特殊手法。” 周璟怀迟疑地问:“那咱们吊他几天?” 顾阳鹿眼微睁:“你怎么那么坏?” 周璟怀一怔,以为顾阳觉得他人品有问题。 下一秒,顾阳凑过来贼兮兮地道:“不过,我喜欢。” 周璟怀失笑,将他从旁边的椅子拽到自己膝上来,“就你会说话。” 顾阳笑嘻嘻的,抱着他的脖颈,亲了下去。 两人干脆汤也不喝了,饭也不吃了,进了卧室门一关,干更重要的事儿了。 周父的确有好几天吃饭都不香了,自从周璟怀给他送了“人参”炖鸡后,什么东西进了他嘴里,都味同嚼蜡。 医院的饭不能进口,厨师做的也一样,他特意让大厨买各种各样的人参炖鸡,试图炖出上次那样的鸡汤,可是怎么炖都炖不出一个味儿。 周父很气,小兔崽子敢骗他,一点吃的也要留一手,太过分了。 就这样持续了三天,周璟怀又送炖鸡来了,周父宛如患了癌症的病人,终于等到了救命的良药,神经亢奋得不行。 “这东西真是人参?” “可不就是人参。” 周父夹着天麻片问,“这是什么人参?” “高丽参,野山参?”周璟怀淡淡笑道,“记不清了,买的时间太久了,要不是有点上潮,不会拿出来炖的。” “你就是想气死我。” “更气的在后头,让你先补补,补好了我再跟你说。” 周父知道他要说什么,嘴里的鸡汤霎时没味儿了,他“啪——”地把勺子扔进袋子里,道:“你和那小东西的事我是不会妥协的。” 周璟怀站起身,“妥不妥协我都跟他结婚了,不影响你的食欲了,改天再谈。” 说着,眨眼就没影了。 周父气得肺痛,端起保温盒就想砸,眼见鸡汤从里头洒了出来,肺痛变心痛,他又把保温盒放了回去,将汤匙砸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没两秒,他朝外头吼:“给我拿个汤匙进来,要陶瓷的!” 顾阳第四篇稿子也被催着交,但s市的美食差不多被人写完了,毕竟那么多同行盯着,能被他发现两家好店已实属不易。 所以,顾阳想着,能不能自己写个菜谱放上去。 深思熟虑后,顾阳觉得可行,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弹了下总编聊天框,跟他商量这件事。 总编:又搞事情? 顾阳:简易食谱,只要智商没问题,照着做百分之百能做出来的美食,考虑一下? 还是有很多人愿意自己动手做美食的,只是不会而已,就像天麻炖鸡,食材准备好了,往炉子上一放,让它炖几个小时,期间既不耽误玩手机,还能省去去餐厅的钱,多棒。 总编发来一个冷漠的表情: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我。 顾阳想了想,回:今天下班来我家吃饭?把上次吃麻辣小龙虾的人都带上? 总编:“……”
上瘾了这是。 结束了聊天,顾阳给周璟怀打电话:“老公,下班回来的路上给我一捆葱回来,晚上有人到家里来作客。” “好的。” 晚上,狭小的房子里挤满了人。 沙发上地上到处坐满了人,几乎无处落脚,他们等着顾阳拿好吃的招待他们,一点不嫌环境不好。 “好了没啊?” 老姜敲着碗筷催促。 顾阳从厨房里钻了出来,说:“好了好了。” 他也没想到周璟怀居然这个点了都没回来,没有葱,把冰箱里的芹菜叶揪了几片洒进去,然后小心地把砂锅端上了桌。 “慢点。” 总编善意的提醒。 顾阳站在人堆里,掀了锅盖,用手煽了煽风,道:“铛铛铛铛,香不香?” “别煽了别煽了,我要被香晕了。” 老姜惊恐大叫,其他人哈哈大笑,同时嗅着鸡汤的香味,全身心陶醉。 太香了。 顾阳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一锅盛完,还有人没分到,他又去厨房端了一锅出来,继续盛。 上次做给周父的天麻炖鸡是豪华版,这次的天麻炖鸡是简易版,一样的手法处理的食材,但是鸡没挑那么好的,只是随便从菜市场现杀了两只活鸡回来,天麻是上回用剩的天麻,炖的时间也缩短了一些,放到煤气灶上炖。 几经琢磨,味道虽然比豪华版差了点,但也能达到八分的程度,喝一口,不枉此生。 果不其然,当众人把鸡汤喝下去,吃着鸡肉时,脸上全部出现了陶醉的表情,一点也不输给吃麻辣小龙虾的时候。 只是喝了一碗,总编就忍不住道:“下刊杂志上一篇熬鸡汤的食谱,大家没意见吧?” 房间一片静默,全票通过。 老姜撞了撞顾阳的胳膊,挤眉弄眼地调侃:“你这操作真是越来越骚了啊。” 顾阳刚想回话,突然,房门被人从外头插钥匙拧开,周璟怀一肩挎着公文包,一手提着香葱进来。 所有人扭头齐刷刷地看去,惊得惊,愣的愣,如梦似幻。 顾阳一喜,连忙迎了上去,接过他手里的葱,笑着道:“老公,你回来啦!” 周璟怀扫了一眼屋里满满当当的人,以及他们手上捧着的碗,致歉道:“对不起,回来晚了,临时加班。” 一名女同事如梦初醒,不加掩饰地惊叹道:“顾阳,你老公也太帅了吧。” 好像从商业杂志的封面上走下来的一般。 英俊,干练,淡漠,尊贵。 什么家庭能养出这样的气质啊? 顾阳听得美滋滋,厚颜无耻地笑:“还好了,没我帅。” 总编定定地看着周璟怀,总觉得他很眼熟,仿佛哪里见过,他转眸看向社长,社长眼里也有同样的困惑。 顾阳给周璟怀盛了一碗汤,说:“没位置坐了,要不你去卧室?” 周璟怀尝了一口,暖了暖胃,点头就要进卧室,社员纷纷让开,给他腾了一个位置,道:“有地儿坐,有地儿坐,坐坐坐。” 顾阳发现了,给他腾位置的都是女社员,心下不由感叹,周璟怀这张俊脸的杀伤力真是大啊。 一直站着的老姜忿忿不平:“刚才还说没地儿给我呢,一群肤浅的女人。” 可惜没人理他。 顾阳也没位置坐,他站老姜身边,手里端着碗汤;周璟怀见状牵住了他的手,将他拉到怀里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两人一前一后依偎着,众人突然感觉这汤喝不下去了,这他妈是大型虐狗现场啊? 不多时,一干社员纷纷起身告辞。 周璟怀要送,顾阳体谅他上了这么久的班累得慌,不让他一起,自己送大家出门。 送下了楼,社员各自上了来时坐的车,总编把顾阳拉到一边,问:“你老公是什么身份?” 顾阳一怔,笑着反问:“怎么了吗?” “我以前好像在某本杂志上看到过他,时间久了有点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