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瓜炒鸡蛋卷饼” “好吃,不信你试试。” 赵瑞怀真不信,赵瑞怀真试了试。 是真不错,黄瓜清爽的味道正好中和了鸡蛋的油腻,卷在饼里吃口感也极佳。 赵瑞怀一连吃了三张饼,撑到背着迟绪偷偷打嗝。 迟绪听到了,怕他不好意思,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洗完碗后,迟绪开始收拾行李,他回老家最多待到初二,也不走亲访友,不需要给亲戚带礼物,行李箱里只装了几件衣服和一些护肤品。 护肤品是赵瑞怀硬塞进去的,美其名曰,男女平等,男人的脸也需要好好保养。 买都买了,不用可惜,迟绪没有拒绝。 上午十点钟,两人准时从家出发。 迟绪的老家在河北衡水,开车要三四个小时的路程,怕赵瑞怀犯困,迟绪带了些能提神的水果,想起来了就喂他一口。 赵瑞怀这司机当的很是享受,他美滋滋的吃,直到顶嗓子眼了才忍痛拒绝,“吃不下了” 迟绪笑着收回手,把那颗草莓放进自己的嘴巴里。 迟绪家的楼房是迟父结婚前一年买的,在当时也是富裕人家住的地方,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带的经济渐渐没落,小区环境也变得老旧杂乱起来,楼与楼之间有许多违章建筑,甚至有老人自己辟荒种菜种花,左一道篱笆右一道围墙的,根本没有停车位,赵瑞怀只能把车停到小区外的路边上。 三十二岁的迟绪自打把家人的骨灰迁到寸土寸金的京城后就再没回来过,算一算也有两年多了,看着眼前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心里不免有些感慨。 赵瑞怀心思虽不细腻,但也察觉到了他情绪低落,故意转移他的注意力,“我车停在这不会让那些小孩划了吧” 迟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几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手里拿着玩具枪,在路边上你追我赶。
“不会的。” “划了你赔我。” 迟绪点点头,果断的下了车,对着车里的赵瑞怀道,“谢谢老板送我回家,家里没有茶,就不请你上去坐坐了。” 赵瑞怀说,“自来水也行。” 迟绪被逗笑了,心里那点小伤感瞬间消散了。 空了半年的房子积了不少灰尘,赵瑞怀进门的时被呛的直咳嗽,明知那是难以克制的生理反应,迟绪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我把窗户打开放放风,你先坐下歇会。” 迟绪家的格局还不错,三室一厅一卫一厨都有窗户,过堂风一进来,带走了不少灰尘。 赵瑞怀却仍是不满意,他脱掉外套挂在墙上,利落的挽起了衬衫袖口,“有水和抹布吗” “我自己收拾就好了,你开了那么久的车,坐下休息会吧。” 赵瑞华伸手摸了一把客厅的木质沙发,举着脏兮兮的手指问,“坐哪” “有水,没抹布。” “你去买吧,顺便买点消毒液回来,还有手套。” 在打扫房间这一项上,不得不承认赵瑞怀比专业的家政还要专业,他细致到连沙发雕刻里的缝隙都要用指甲盖扣一遍,迟绪充其量给他跑腿买东西,换盆干净的水。 两个小时后,迟绪家里焕然一新,连太久不使用有些发黄的马桶都被刷的锃亮,这是自父母去世后,家里第一次这么干净。 要不是赵瑞怀实在太累,他能一口气把窗户都擦了。 “歇会,歇一会。”嘴上这么说着,赵瑞怀的视线仍黏在客厅那扇灰蒙蒙的窗户上,就像干干净净的床上放着一袋子垃圾似的碍眼,不把窗户擦透亮了他心里难受。 迟绪递给他一瓶水,怕他累死,好声好气的劝着,“窗户不用擦,反正也影响不到什么。” 赵瑞怀扭过头,震惊的看着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外面的人看见了多不像话。” “我家四楼。” “四楼也不行,再说过年本来就要大扫除,等会我擦外面,你擦里面。” 迟绪也震惊了,他家里是那种老式的双层窗户,加上楼层高,连防盗窗都没有 “外面要怎么擦” “就那么擦,胳膊白长了” “老板。” “嗯” “你上小学的时候,是不是卫生委员” 赵瑞怀面露得意,“班长,兼卫生委员,流动红旗每周都在我们班。” “” 赵瑞怀歇了不到半个小时,不顾迟绪劝阻爬起来擦窗户,还嫌迟绪擦的不好,干脆亲力亲为,一直忙活到了天黑,把迟绪家里三十二块玻璃窗,每一块都擦的跟没有玻璃一样,饶是父母在世时,他家窗户也没有这么亮过。 然而对居住环境卫生要求极高的赵瑞怀还是不满意,在外面吃完晚饭后拖着迟绪去了商场,把三间卧室的床上用品全部买了新的,还买了好些新厨具。 他让那久不住人的房子重新有了生气,也让迟绪心底那片荒芜重新长出了稚嫩的绿芽。 全部收拾妥当后,赵瑞怀累极了,不到八点就趴在床上睡的昏天黑地。 迟绪跪坐在床边,用温热的湿毛巾帮他擦脸。 赵瑞怀的脸保养的就很好,皮肤非常细腻,唯有额头上有青春期留下的两个痘印,不像这样贴近他仔细看很难察觉到。 看着那张睡熟的俊脸,迟绪忽然患得患失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一直留在这样好的赵瑞怀身边。 迟绪爱他。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比爱上一个值得爱的人更幸运。 如果那个人同样爱你,那便是上天给予的恩赐了。 第二天上午,赵瑞怀吃过早饭后便开车返回了京城,临走前还买了些水果烟酒,让迟绪祭拜家人的时候用。 他一走,房子里顿时变得空旷又安静。 家里已经打扫干净了,迟绪无事可做,躺在床上发呆到下午,感觉时间差不多了,给赵瑞怀打了个电话,那边很快便接了起来。 “喂。” 光是听到他的声音迟绪就忍不住弯起眼睛,“你到了吗” 赵瑞怀也在笑,“你这个电话打得巧,我刚到楼下。” “是不是要吃午饭了” “找个地方随便吃点,我待会还要回老宅那边,你呢吃饭了吗” “还没有,不太饿。” 赵瑞怀的声音沉下来,即便隔着二百多公里的距离,迟绪也知道,他皱了眉头,很不开心,“一日三餐要吃的。” “好,我待会就吃。” “那就行,来个电话,我先不和你说了,一定吃饭啊。” “嗯” 挂断电话后,迟绪有些失落,他看向自己卧室里那扇干净到不可思议的窗户,仿佛还能看赵瑞怀缩在窗台里忙忙碌碌的身影。 迟绪猛地察觉到,自己在想念赵瑞怀。 从赵瑞怀离开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想念了。第39章 近来没有再疼过的胃让迟绪乖乖听了赵瑞怀的话。
下楼觅食。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 街上好些吃饭的地都陆陆续续关门了, 迟绪走了好远才找到一家还开着门的面馆。 这家面馆开了挺多年了,地方不大, 四张桌子, 前厅后厨加起来一共就两个人, 还是夫妻俩, 迟绪记得小时候他妈去外地学习, 一星期没在家, 他爸不爱做饭就带他来这糊弄一口。 这么多年过去,店里变化不大,就是从原本的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人。 夫妻俩的女儿长大了, 也能帮着干活了,“来点什么” “牛肉面。” 小姑娘转身走两步, 扯着嗓子对后厨房喊,“爸牛肉面” 厨房里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 “我又不聋,你这大嗓门。” “我声音小你说听不着, 我声音大你说我嗓门大,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嘛”小姑娘插着腰去后厨理论了,中年女子夹杂着溺爱和疼宠的声音立刻响起, “就是, 帮你看店你还挑三拣四的。” “是帮我看吗” “那是给谁啊” 一家三口在后厨吵起来, 吵着吵着就笑了。 迟绪心里酸酸的, 像是喝了一碗老陈醋。 他现在有点后悔, 早知道就死赖着和赵瑞怀一块过年了。 也是奇怪,明明以前没觉得自己一个人这么孤单。 大抵是应了那句老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牛肉面很快被系着围裙的中年女子端了上来,她看了一眼迟绪,转身回后厨,又给他端来一盘小菜。 “我没要这个。” “我知道。”中年女子咧嘴一笑,眼角和嘴角显露出好些皱纹,一看就是个平常很爱笑的人,“你是迟军的儿子吧” 迟绪愣了一下,“您是” “我就说看着这么眼熟呢,你和你爸年轻时候长的真像,我记得你爸眼睛就可大了。”她说着,忽然感慨起来,“我和你爸是中学同学,你小时候他还带你来吃过面,一晃你都长这么大了,你爸妈,走几年了” 父母从出生到离世,漫长的人生都在此度过,熟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迟绪只要被人认出是他们俩的孩子,就难免被问到这个问题,早就可以坦然面对,“十三年。” “哎,都十三年了。”短暂的伤感过后,中年女子又问,“那你结婚了没呢” 迟绪摇头。 她又叹了口气,“早点成个家,你爸妈在那边也能安心行了,你趁热吃吧,不够和阿姨说。” 迟绪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毕竟自己临过年了还要孤零零的出来吃碗牛肉面,怎么看都是个可怜人 但他一点都不可怜。 迟绪拿出手机,给他的午餐拍了张照片发给赵瑞怀。 赵瑞怀回复的很快。 就吃这个啊 现在就面馆开门啊 我才不信,是你家附近只有面馆开门吧,哼哼 这是他们在一起之后第一次分隔两地,也是第一次互发消息,以至于迟绪对赵瑞怀的文字感到非常陌生。 哼哼怎么哼哼的 迟绪正想着,赵瑞怀发来一段三秒钟的语音,语气缱绻又温柔,听得迟绪脸红,“你想不想我” 想,你呢 我也想你了,自己一个人待在老宅好无聊 赵瑞怀和他是一样的。 这个认知让迟绪的心情忽而好了起来,他一边和赵瑞怀发消息,一边把一大碗牛肉面吃的干干净净,汤都喝的只剩个底。 从面馆出来,打字就不方便了,迟绪直接拨通了赵瑞怀的电话。 “吃完了” “嗯,吃的特别饱,你在干嘛呢” “闲着也是闲着,整理一些风铃山项目的资料。” “年假结束后就要着手筹备风铃山的策划案了吧” 赵瑞怀笑了起来,“大和旅业还是没影的事,你倒是着急。” “同步进行也不影响什么。” “太辛苦了,还是稳扎稳打的好。” 没等迟绪开口,电话那边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少爷,表少爷来了,在楼下等您。” 赵瑞怀不急不缓道,“让他等一会。” 所谓的表少爷,是赵瑞怀的表弟,一个典型的纨绔子弟,仗着自己家里有钱有势,整天为非作歹,不过他和赵瑞怀从小一起长大,关系还是很不错的,所以就连迟绪也给他擦过屁股。 “那你先去忙吧。” “不着急,刚才就是他给我打电话,要来找我借钱,晾他一会。” “不算借钱吧,他又不会还。” “你知道的还挺多,我确实不想借他,拿我当提款机吗,一张口就是一百万,说什么买车,都多少车了还买车,再说车买了就贬值。”他说到这里,话锋忽然一转,“迟绪,你要买车吗我表弟在这方面还是有些关系的,能便宜好多。” 迟绪一本正经的道,“买了就贬值,我不买,我等着老板给分配。” “哈哈,等你回来就分配。” 挂断电话后,迟绪摸了摸有些发热的耳朵,不禁笑起来。 闲聊一路,不知不觉都走到家楼下了。 “欸这不是迟绪吗” 迟绪停下脚步,语气淡淡的叫道,“宋姨。” 宋美秋一点都不计较他冷漠的态度,热情的走上前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我昨天还和你叔说,小迟绪也该回来过年了,你叔还说你家里都没人了,不能回来呢。” 这句家里没人了,真是在往迟绪心窝子里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