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瑞怀也歪楼了,“你想去见傅一辰” 迟绪笑了一声,抬眸看他,从这个角度,他能看到赵瑞怀低垂的睫毛,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灰色,“你相信我,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迟绪也有些事想问一问傅一辰。 赵瑞怀闹了半天的别扭到底没有拗过迟绪,不过迟绪也付出了一定代价,他嘴巴都被小赵蹭肿了,红的乍眼。 迟绪本还苦恼该如何跟宋佳慈解释,幸好宋佳慈没在办公室,“她人呢” “出去办事了。”高宁盯着他的嘴唇看了半响,没好声没好气的说,“你也不怕被人发现。” 迟绪无言以对,毕竟今天真的有些出格了。 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迟绪先一步离开了公司。 南山会馆。 傅一辰早早就等在这里了,一见迟绪进来,连忙起身笑脸相迎,“很感谢你愿意来见我。” 迟绪觉得“机关枪都打不穿的厚脸皮”这种形容还是委屈傅一辰了,“你不该经商。” 傅一辰怔了怔,随即笑眯眯的问他,“什么意思” “演员更适合你。” 傅一辰没有丝毫恼怒,“是吗可惜父亲年迈,很多事情需要我帮衬,否则我倒是真的可以向这行发展。” 迟绪没听到似的在椅子上坐下,“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你应该知道,启安近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想请你在赵总那美言几句,风铃山项目对启安至关重要,希望大和旅业能继续和启安合作,我可以保证,绝不会出半点差错。” “事关大和集团董事会利益,不是赵总一个人能决定的。” “事在人为,赵总是大和未来的掌门人,只要他愿意没什么是做不到的,小绪,我知道我以前对不起你,可那都是年少不懂事,知道自己被同寝的好兄弟暗恋,我太慌张了,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才会把事情闹到那个地步,我不奢求你的原谅,我只希望你看在曾经喜欢过我的份上,帮我一把……” 他一番话说的诚恳又深刻,让迟绪倒尽了胃口。 “傅一辰,当年那件羽绒服,你为什么要说是你送的” 从迟绪进门至今,傅一辰近乎完美的表情管理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却也不影响他说出自己早在当年就编造好的谎言,“我只是怕你不会收下,仅此而已。” 迟绪笑了,看傅一辰的眼睛里没有丁点温度,“那在你看到那本日记时又为什么不澄清,你既然看过那本日记,就该知道,我会对你产生好感,只是因为那件羽绒服。” “我……我没看仔细。” “就算是这样吧,我想告诉你,我喜欢的人从始至终只有赵瑞怀,那本日记从头至尾只是误会,你对我来说,不是曾经喜欢过的人,而是我生命中的一段回忆起来十分可笑的耻辱。”第82章 傅一辰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 人不必做好人,可一定要有好名声。 就像他父亲那样, 凡是认识他的,没一个不夸赞傅彦辉孝顺岳父, 宠老婆,疼孩子,然而傅一辰很清楚, 那都是假象, 他爸不喜欢他妈, 也不太喜欢他,他爱的只有自己和钱,外公去世后,这种假象就渐渐的被撕破了。 傅一辰在那个私生子弟弟出生时就知道, 他想继承启安建筑, 也必须制造出另一种假象, 他要做一个优秀的儿子讨父亲的欢心。 傅一辰为此付出不少精力, 也用了不少歪门邪道,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成功的考上了民大。 可到了大学, 优秀不再仅仅用试卷成绩就能定论, 幸好上天厚待他, 让他和迟绪分到了同一间寝室。 迟绪家境贫寒,成绩却出类拔萃,连系里的教授都格外看重他, 而对傅一辰来说,这种穷酸的书呆子是最容易笼络的,随便给点小恩小惠,他都会感激涕零。 傅一辰决定让迟绪做他的枪手。 事情最初进展的并不是很顺利,不知为何,无论是他和迟绪搭话,还是他想请迟绪吃饭,迟绪都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仿佛能看穿他所制造的一切假象,所以即便迟绪为了还他请客吃饭的人情,愿意做他的“枪手”,他还是一度排斥,甚至畏惧和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对视。 这种状况直到寒冬来临才有所好转,那一天篮球社正在进行比赛前的训练,赵瑞怀忽然把他叫到一旁。 傅一辰不太了解赵瑞怀的家世,他只知道这个体重两百多斤的胖子曾任职过学生会长,而且非常非常有钱,手腕上随便一块表就价值几十万,那时的他一个月零花钱也才一万多,平时请客吃饭都不够花,因此他对赵瑞怀的态度一直都是讨好的。
赵瑞怀这个人其实很奇怪,他对所有人都不冷不热,所有人都夸他人好,却没一个人自称是他的朋友,傅一辰也从没妄想自己能和他有什么深交,只是想关系稍微近点,以后毕业能算个人脉。 傅一辰记得很清楚,那天赵瑞怀到篮球社的时间比平常晚了一些,手里拎着某奢侈品牌的纸袋,表情特别不自然的把纸袋递给自己,让他转交给迟绪。 他记得自己当时第一反应很惊讶,“学长认识迟绪”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这话在傅一辰听来可以用卑微来形容,他想,赵瑞怀肯定有心思认识迟绪,否则也不会特地给迟绪买衣服,如果他能通过迟绪和赵瑞怀交好岂不是再好不过。 “学长放心,我一定会转交给他的。”在说出这句话时,傅一辰心中就做好了谋划,他要把件羽绒服以自己的名义送出,迅速拉进他和迟绪的关系,若以后他们之间任何一个人提起,他就用怕迟绪不好意思收下的理由应付。 果不其然,迟绪收到那件将近两万元的羽绒服后,对他的态度明显和之前有了不同,傅一辰趁热打铁,有空就带着迟绪去改善伙食,一次两次三次,迟绪对他愈发热络,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总是会黏在他的身上。 有个系第一的小跟班是件很有面子的事,再加上迟绪能轻松解决他课业上的难题,所以哪怕赵瑞怀没有按他预计的那样结识迟绪,傅一辰也没有断了自己的小恩小惠。 直到几个月后,他交往了一个同系的女友,女友家里在京城很有背景,他父亲得知后非常满意,一口气往他卡里打了十万,让他一定好好维系这段感情,偏偏在这个时候,迟绪的日记被翻了出来。 起初看到那本满怀爱意的日记,傅一辰很是无措,他对男人无感,男同性恋更是厌恶,可迟绪纯粹炽热的感情却让他心里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滋味。 傅一辰短暂一瞬间的失神遭到了室友们恶意的猜想,纷纷怀疑起他是不是和迟绪情投意合,要不然他为什么总对迟绪那么好。 他心里那点小小的异样立刻被不安所取代,以讹传讹又多恐怖傅一辰再清楚不过,这事如果让女友知道,以女友眼里不容沙子的性格,必然会和他分手,到那时他没法和父亲交代。 傅一辰只能选择牺牲迟绪。 后来,迟绪搬离了寝室,不再看他一眼,不再同他说一句话,傅一辰的愧疚也渐渐被莫名的愤怒所取代。 迟绪的爱是他“懂事”后唯一一份不掺杂利益相关,无比纯粹的爱,可这份爱来时廉价,消时匆忙。 多年过去,傅一辰偶尔想起,还是耿耿于怀。 而现在迟绪说,都是误会一场,十分可笑的耻辱。 向来能言善道的傅一辰,看着迟绪那双漆黑的眼睛,难得失语了,过了好一会,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的意思是,不打算帮我了。” “你但凡有点自知之明,就不会找我帮你。” “难道你不怕我把你和赵瑞怀的关系捅出去” 傅一辰终于撕下了那层遮羞布,别说迟绪了,他自己都觉得痛快。 迟绪冷笑,“你敢吗这是你仅有的手牌,一旦打出去,启安就是死路一条,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傅一辰表情变得有些狰狞,“你说的对,这的确是我仅有的手牌,可谁也不清楚这张牌能在我手里握多久,与其让你们抽走,不如我好好利用。” 傅一辰的心计远超同龄人,若坐在牌桌上的人真是二十六岁的迟绪未必能斗得过他,只可惜他没有将自己的心思用到正地方。 “呵……” “你笑什么!” “我以为,这个时候,你会在医院照顾你母亲。”
“……” “或许你现在仇恨她,丝毫不顾及你的未来,只为一己私欲就想把启安毁于一旦,可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 “她对你父亲失望透顶,也对你感到失望,她被逼到了绝路上。”迟绪转动着手里的茶杯,淡淡道,“傅一辰,人被逼的太紧,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赵家的背景你应该清楚,碾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赵瑞怀是大和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不管现在闹的多凶,大和也迟早是赵瑞怀的,得罪了赵瑞怀,启安还能苟活多久只怕到那时候,连灰都剩不下。” 傅一辰不由握紧了拳头,“这世界真不公平,有的人生下来就能得到别人想要的一切。” “你想要的一切是什么钱权势这些无边无际的东西,你永远不会满足,也永远不会真正得到。”迟绪已经没什么可和他说的了,“我走了,你自求多福。” “等等!” 傅一辰忽然叫住他,“你呢,你想要的是什么。” 迟绪回过头,笑了起来,眼睛弯弯如月,月中含璀璨星辰,一如多年前,在那家牛肉面馆里时的模样,“我想要的,就只是赵瑞怀。” 作者有话说:完结倒计时啦!第83章 迟绪觉得自己比傅一辰要贪心的多。 他想要的虽然只是一个人, 但那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喂。” “我要回去了,你晚上吃饭了吗” “你吃了吗。” 听声音赵瑞怀似乎有点儿不太高兴, 迟绪笑了笑,“没有啊, 想要和你一起吃,你想吃什么” 赵瑞怀沉默了片刻,缓声道, “我正在煎牛排, 你赶快来。” 迟绪听到那头传来滋滋的声音, 恨不得马上出现在他面前,可惜这个时间路况不怎么好,迟绪开了足足二十分钟才到云景公寓。 他把车停在赵瑞怀家楼下的死角里,脚步匆匆的跑上了楼。 赵瑞怀家的门是开着的, 刚走到门口, 迟绪就闻到了淡淡的香气。 他说不上是什么味道, 总之很好闻。 迟绪推开门, 在玄关的柜子上看到一大捧玫瑰花,花上面还放着一张黑底金字的卡片,上面写着——九十九朵玫瑰, 送给亲爱的你。 艳丽的玫红色让迟绪脑子发懵, 那一瞬间他甚至不敢确定这是不是赵瑞怀送给他的。 赵瑞怀可不是那种会送玫瑰的人。 迟绪没有去动那捧玫瑰, 默默的换了脱鞋往餐厅走去。 更令他震惊的一幕出现了,餐桌上也摆着玫瑰花,还有烛台, 刀叉,红酒,高脚杯,完全就是烛光晚餐的标配。 “这是……” 赵瑞怀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忙碌碌,好像根本没察觉迟绪的存在。 然而他通红的耳朵暴露了他此刻害羞的心。 迟绪从震惊,到感动,到哭笑不得。 赵瑞怀这样的反煽情党究竟克服了多少心理障碍,才鼓起勇气制造这样一顿浪漫的晚餐啊。 迟绪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容易。 “赵总赵总!” “我听见了,你先到沙发上坐会,我会没弄完。” 嗯,从下班到现在还不到一个小时,准备这么东西一定很匆忙。 早知道他就在楼下多耗一会了。 迟绪惋惜着,重新走到玄关,拿起玫瑰花上的卡片,翻到另一边,还有一行手写的小字,笔锋凌厉大气,一看就是赵瑞怀经名家点拨过的字。 ——愿余生事事皆如你意。 迟绪看着这行字,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这感觉比收到玫瑰花还奇怪。 被人爱着,在乎着,惦记着,真是太奇怪了。 迟绪又咧开嘴,笑的傻兮兮。 他知道自己得慢慢习惯。 “迟绪。” 迟绪转过头,赵瑞怀现站在与他相距三米的地方,明明在做很浪漫的事,可他的表情却紧绷着,像是在进行一场关乎生死的战役,连说出的话都像念台词般生硬,“你喜不喜欢我送你的花” 迟绪把那张卡片放到口袋里,点了点头,“很喜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