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怎会喜欢你?” “好,好,好。”苏少眠跪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腰,眼前一片水雾朦胧,“沈澜洲。” “沈澜洲。” 那日沈澜洲走后,苏少眠便自绝在了师傅尸体前。 曾显赫数百年的神医谷至此,被灭了全族。 苏少眠死时心中怨气极重,他也没想到,自己竟还能有再睁眼的一天。 当发现自己回到了一切开始前,苏少眠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此时的苏少眠,显然已经不是上辈子的苏少眠了。 他已经完全疯了。 沈澜洲想要的一切、曾得到的一切,苏少眠都要一一从他手里夺走。 沈澜洲想要武林,这辈子,只要能保住叶呈不死,沈澜洲便永远无法得偿所愿。 沈澜洲曾厌恶的一切、不愿接受的一切,这辈子苏少眠都要让他一一感受一遍。 苏少眠设计让沈澜洲爱上自己,因为上辈子沈澜洲曾对他弃如敝履。 苏少眠设计让沈澜洲心甘情愿地与叶呈欢/好,因为上辈子他眉眼冷漠地道的那句“折/辱”。 苏少眠设计让沈澜洲永远得不到自己、让沈澜洲觉得自己嫌弃他,因为……他曾用那样嫌弃的语气问他“曾跟过几人”。 当初你加诸我身上的一切,这辈子,我要一一还给你。 沈澜洲,我要让你跌入尘土,满身泥泞,对所爱永远求之不得、不敢亲近。 白衣清秀的男子笑了笑,背着自己的包袱向不远处一群穿着紫衣的女子走去。 他面容清秀,声音温润,一眼便能让人心生好感,放下心防:“请问……你们是受伤了吗?我是神医谷弟子,我可以为你们疗伤。” 沈澜洲,你等着我。 初遇时苏少眠走到沈澜洲窗下,刻意摆出了焦急的面容:“你受伤了?……你怎么被关在这?!” 苏少眠笑着抬眼看向沈澜洲,一双眼温温柔柔,满是温暖的阳光:“魔教教主?我知道你是魔教教主啊,那又有什么关系,我相信你是个好人。”
沈澜洲,为何你不想想刚出谷的我怎会一眼就认出了你? 苏少眠笑着与沈澜洲撒娇:“我叫苏少眠,你要牢牢记住。” “城北的陈记板栗酥最好吃,澜洲要记得我的口味呀。” 是啊,我姓苏,恰好是苏阳县中的最多的姓氏,可你不会怀疑;我的口味恰好合苏阳县的口味,你也不会怀疑。 毕竟你那样自信,从不会怀疑自己。 那日叶呈将沈澜洲骗去北郊,苏少眠为了防止意外刻意跟着。 他在那里看着沈澜洲被叶呈强迫着喂下了木缠果实,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并不关心被北郊的泥土弄脏了的衣衫,因为并不会有人注意。 他第二日回去时还顺路在城北买了板栗酥,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去北郊一定会经过城北,但这种小小巧合,也绝不会有人怀疑。 只可惜这板栗酥苏少眠注意吃不到,毕竟他第二日是要端着板栗酥和醉露去偶遇沈澜洲和叶呈的,这糕点注定要浪费。 但没办法,若不在沈澜洲与叶呈亲近时多出现几次,日后他要怎样时时刻刻地提醒沈澜洲这时的事情? 为此哪怕冒着雨,哪怕他已在神拳门住了许久、理应对神拳门地势极为熟悉,他也必须要在“慌不择路”下冒雨跑到沈澜洲房前,撞见他与叶呈在窗台亲密的一幕。
当然,木缠果实不能让叶呈对沈澜洲用太久,苏少眠得给沈澜洲留下足够的反抗时间,让他暂时可以把武林的一部分抓在手里,这样日后若失去,才能更令人痛苦。 所以苏少眠刻意找来了木缠果实,将它放在了沈澜洲唾手可得之处,来引起沈澜洲的怀疑。 沈澜洲这样聪明,苏少眠只需给与他一点点线索,便能让他发现所有。 他与沈澜洲自然也是要重逢的。 沈澜洲行踪不定,不过好在只要他放出消息暴露自己的位置,沈澜洲就一定会来找他。 既然如此,接下来的义诊便去热闹些的大城池吧,凤城就不错,沈澜洲为了邪道也该会去的,苏少眠想。 苏少眠摩挲些腰间的玉佩,柔和下了眼神。 沈澜洲,当年你怪我第一次相遇时扔下了你,所以这次我再不会,我会用尽一切手段将你紧抓在手心里。 我为你如此用心良苦,算不算还了你当初刻意与我亲近的情? ***** #最后是一点小剧场# 为什么苏少眠的前世和原剧本不一样? 因为这个世界是师尊的心魔和原世界的混合。 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是以师尊想象中他和青篱若处于正邪两道对立面,会发生的事情做基础的。 所以……猜猜这个世界反应出来的心魔是什么?第87章 古代武侠1.26 叶呈再次见到沈澜洲的时候, 沈澜洲正坐在桥栏上喝酒。 此时已是傍晚, 不远处的天边火烧云燃得正艳。 此时是暮春, 夜间天气也很是温暖, 凤城生活富足闲适,不少百姓会趁黄昏时出来散步。 沈澜洲坐的这座桥所处地界并不算热闹, 桥上除了沈澜洲外并无其他人, 很是安静。 但桥所对的另一头, 却是凤城最热闹的地方。 桥头所对不远处,是一大片门前燃着红灯笼的红木建筑,有穿着清凉的花娘手中摇着扇子, 倚在门前对着来往行人巧笑倩兮, 檐下暧昧昏黄的灯光将她们的眉眼晕染得愈发妩媚动人。 美人多娇, 何况是如此夜深时分,来往行走的男路人们哪怕本真的只是无意路过, 被这些美人儿用熏着浓重香料的团扇一挥, 整个人也犹如中了蛊似的脑袋一热,不管不顾地就跟着花娘们进了楼里。 接着便是一晌贪欢。 沈澜洲刚来时天色还早, 桥的对岸冷冷清清的,只有晚起的花娘一边穿衣一边慵懒地打着哈欠出现在楼前, 看到坐在对岸桥栏上的沈澜洲,便娇笑着朝他挥挥手, 妩媚的笑颜染着倦意。 沈澜洲就坐在桥栏上, 朝她们遥遥举起酒坛, 接着便继续饮酒。 酒水一坛坛见了底, 等沈澜洲喝到第六坛的时候,天色便完全暗了下去。 花楼里完全热闹了起来,欢声笑语夹杂着楼中熏染的阵阵暖香乘着夜风遥遥传来,哪怕间隔了一整片湖面,沈澜洲都能清晰地听到。 温柔乡,美人骨。 红粉塌,英雄窟。 那是世间最让人快活的地方,却也是世间最让人消沉的地方。 叶呈找到沈澜洲的时候,沈澜洲正看着对岸花楼燃起的灯火,喝他今夜的第九坛酒。 对岸热闹纷呈,此处却是夜凉如水。 玄衣的男人衣着华贵,他正面对着湖面双脚悬空坐在桥栏上,桥身白玉色泽,衬着男人的玄衣华服愈发惹眼。 他的一头墨色长发仍旧用血色玉冠好好地束着,整个人仍是从脚底板到头顶发梢的尊贵精致。 丝毫不见半分落拓。 哪怕沈澜洲此时在做的事情,是一件会让人会显得那样落寞冷凄的事情。 倚桥饮酒,放在其他普通人身上,只会让人想到“借酒消愁”“满腹愁绪”几个字。 但沈澜洲不同。 这个男人生得太过俊秀,眉眼又太过风流,举手抬足间风华自生,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能为情所困的人。 沈澜洲的模样常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哪怕全世界的人都为情所困了,他都不会。 他无心无情、永远清明。 可现在……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若真如此,沈澜洲此时便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吧。 叶呈看了眼桥栏下杂七杂八着滚落的一地酒坛,又抬眼看向沈澜洲。 今夜天气暖和,夜风吹来时带起阵阵暖意。 叶呈看到沈澜洲一头墨发在空中扬起,他站得近,便不可避免地因着这风闻到了沈澜洲身上的味道。 是酒味。 是草木的清香混着醇香美酒的味道。 沈澜洲的身上似乎一向是这个味道。 当初叶呈还与他在一起时,经常能闻到沈澜洲身上的这个味道。 清冽,又带着醉人的暧昧。 就像沈澜洲这个人一样,魔教教主沈澜洲永远冷心冷清,却也永远眉目风流,让人哪怕明知道他不可触及,却也心甘情愿地……为他沉迷。 犹如飞蛾扑火,明知前方思路,却也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接近的心。 而如今,沈澜洲这团让人可望不可即的“烛火”,终于也……遇上了让他不可求、求不得的东西了吗? 叶呈站在沈澜洲的身后,看着沈澜洲一坛接一坛地饮酒。 叶呈有心想出言制止,可张了嘴、话到了口边,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与沈澜洲的关系,显然不是能让沈澜洲听他安慰的。 再说了叶呈能安慰什么? 沈澜洲与苏少眠现在存在的一切问题,说到底,都不过是当初叶呈的错。 若不是当年叶呈太过贪心,用木缠果实留了沈澜洲一年……现在沈澜洲与苏少眠,想必早已双宿双栖了。 也许在现在的沈澜洲眼里,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若没有他,沈澜洲现在……怎么也不会是这般样子。 叶呈垂了垂眼。 到了嘴边的安慰的话突然就再也出不来口。 男人垂下眼睫,惯常冷心冷面的眼中竟带了丝茫然。 叶呈正垂着眸沉默着,沈澜洲却突然开口了。 男人的声音有些醉醺醺的,他坐在桥栏上怔怔地看着桥那头的花楼。 “你看对面花楼里,那么多男人去寻欢作乐,他们难道都没有爱人吗?”沈澜洲道,他抬着眼看着湖对面道,那表情却有些迷蒙,也不知道他现在知不知道站在自己身侧的人是叶呈,“不,他们一定也有。” “那他们为什么还去?是因为他们爱人都不在意吗?他们都可以,那为什么……我就不行呢?” 沈澜洲的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实在醉得厉害了。 他说着回头看向身边的叶呈,眼神因酒醉而溃散茫然,他喃喃地道,也不知是在问谁:“他为什么……要这样说我?” 玄衣男人坐在白玉栏杆上,一手提着酒坛,他身前的湖水里映着湖案两边的重重灯火,沈澜洲抬眼看向叶呈,他该是已经醉得有些神志恍惚了。男人血色的眼眸里一片醉意,醉意使得他的眼中染上了水光,水光映着湖中暗红火光,混合着在他眼中流转。 他的声音里亦染着酒意,他那样喃喃地问,抬眼看过来时眼里竟似有丝受了伤般的难过。 沈澜洲在问叶呈:“他为什么要这样说我?” 叶呈却答不出来。 叶呈有心想告诉沈澜洲他这个情况与那些有了爱人后却仍去青|楼里寻欢作乐的人根本不一样。 那些人是彻头彻尾的背叛,沈澜洲却不是。 可话到嘴边,叶呈却突然又说不出来了。 因为他突然明白,现在其他人怎么看待这件事、觉得沈澜洲这是不是背叛根本不重要。 哪怕有再多的人觉得沈澜洲没有错、觉得沈澜洲也不过是个受害者,但苏少眠不这样觉得。 只要苏少眠不这样觉得,再多的人那样认为都没有意义。 因为……沈澜洲喜欢的人,一直是苏少眠。 也只有喜欢的人说的话,才能对沈澜洲造成这样大的伤害。 叶呈沉默了许久,直到看到沈澜洲喝完了手里那坛酒,又伸手去摸手边的另一坛,他才终于伸出手,按住了沈澜洲企图摸上酒坛封泥的手。 “别喝了。”叶呈轻声道,他的声音竟是沙哑异常,“沈澜洲,别喝了。” 沈澜洲扭着身抬眼去看他。 叶呈看到男人眼尾那一片嫣红,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他的眼尾。 “别喝了,沈澜洲。”叶呈看着沈澜洲。 “你……别难过了,澜洲。”叶呈终于道。 你别难过。 你别为他难过。 他一点都不值得你……为他难过。 叶呈想到那时在医庐苏少眠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面容清秀的男子说那些话时眼神那样冷漠而无情,那眼神里甚至是带着一丝快意的,似乎那样伤害沈澜洲对他而言是一件让他觉得愉悦的事情。 沈澜洲恍恍惚惚地看着叶呈,却是突然笑起来。 “我才不难过,我一点也不难过。”沈澜洲道,“我为什么要难过?不过一个苏少眠,他看不我……我还看不上他。” “不与他在一起便不与他在一起,爷……才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