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邪道之人在正道眼中就是这样的形象,混乱荒淫,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出来。 沈澜洲又不是正道之人,正道之人即使这样看他,最多也就是在背后说他两句,能拿他怎么样? 沈澜洲这么多年被说的还少吗?早就无关痛痒了,还没有多看两眼正道之人失神的模样来得爽快。 叶呈却是不同了。 叶呈正道魁首,这次的事情若传出去……肯定广受非议。 也就是神拳门门主游不为素来为人圆滑,不欲与人交恶。 刚才在那的若换了其他任何一个正道知名门派的掌门,现在怕是早已闹得不可开交了。 怕是之后叶呈再出现,就会有不少正道人士打着“肃清邪道”的名声,开始苦口婆心地劝他要静心守真,莫要被邪道妖人勾引了。 当然话说这么说,到时候正道之人若喊打喊杀的,话语里的罪魁祸首一定还是他这个邪道的魔教教主。 正道之人总是这样,护短护得简直不分青红皂白。 像这种事情,在他们眼里,一定是不问缘由的就是邪道之人勾引正道之人。 正道之人失了尊仪,一定是因为邪道的不要脸、刻意引|诱。 沈澜洲做了这么多年的魔教教主,正道的这些个理论他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左右他功夫高,那些邪道人士并不能真的拿他怎么着。 能用这种方式给正道添堵,沈澜洲其实还挺开心的。 叶呈闻言看了沈澜洲一眼:“沈兄现在说的淡定,方才一进大厅见到苏少眠不在就猛得松了口气的也不知是谁。” “若是今日那苏少眠在,沈兄怕是就不能这样冷静了。” 叶呈近日实在是喜欢提起苏少眠,次次还都是用这种颇为奇怪的语气。 沈澜洲有时候听着,真的都会忍不住怀疑叶呈话语底下的意思。 “即使少眠在又如何?”沈澜洲看了叶呈一眼,勾了勾唇,“叶兄不懂,对心上人,就是该忽近忽远、欲拒还迎的才好。” “否则你表现得太在乎他了,他就得以为你有多非他不可,到时候非得爬到你头上去不可。” 沈澜洲说着瞥了叶呈一眼,低笑着道:“叶兄这样一副接受这般良好的样子才是让沈某惊讶。与沈某这种邪道魔头纠缠不清,叶兄就不担心正道众人误会你吗?” 语气里甚至有分揶揄。 叶呈看了他一眼。 沈澜洲看到叶呈那一瞬间唇角似是勾了勾,随即却是一字未言,仍保持着那般平静的表情向前走去。
沈澜洲摸不清他的心思,也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笑了,却也不问。 沈澜洲挑了挑眉,亦随着朝前走。 沈澜洲自然不会明白,叶呈在那一刻的那种笑容背后的意思。 我求之不得,怎会不能接受? 北郊确实不远。 两人这般一边走一边闲聊,果然很快就到了北郊。 一大片嫣红的花海瞬间映入眼帘。 游不为说得没错,北郊木缠生得漫山遍野,确实是能让人一眼便能看到。 也不知是因为此时时间还早的缘故,还是因为苏阳县中的有情人都想多享受一会两手相接的感觉,偌大的花海里,竟然没有第三个人。 沈澜洲与叶呈走到木缠旁,沈澜洲弯下腰,手指刚接触木缠的叶片,却听叶呈突然在自己身边开口。 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让人一时听不清他话语背后的情绪:“我刚与沈兄见面时,记得沈兄腰间曾戴了枚玉佩。近日怎么不再见了?” 这话问的实在有些莫名,又极为突然。 沈澜洲一愣,正要摘叶片的手收了回来。 沈澜洲直起身子,看向叶呈:“玉牌不再见,自然是因为送给了别人。叶兄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我之前曾听无论传闻,说魔教教主沈澜洲有一枚家传玉佩,从不离身。”叶呈站在沈澜洲身边,却并不看向沈澜洲,只是语气平静地道,“武林中人都知道这枚玉佩,因为这枚玉佩在魔教中的地位犹如教主令,见玉佩如见教主亲临。” “权力这样大的玉佩,沈兄自然该是从不离身的。”叶呈说着终于看向沈澜洲,“可现在它却不在沈兄身上了。叶某想着,自然是家传玉佩,那能令沈兄亲手送出这枚玉佩的人,自然该是沈兄的心上人了。” 叶呈说着看着沈澜洲。 男人甚至还笑了笑。 叶呈很少笑,但他此刻笑起来的样子却显得极为温情,就像是晴后乍融的雪水。 沈澜洲看着他这样的笑容,却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 玄衣男人皱了皱眉,几乎控制不知自己地后退了一步。 沈澜洲看向叶呈,一直以来掩藏地极好的戒备终于浮现在了眼里:“叶兄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叶呈又笑了笑,“只是沈兄这样情深义重,不知可有亲口与那人互通心意?” “我想来是没有的,以沈兄的性格,若不是确定那人此刻已经离不开自己,是不会说这样会让自己陷入弱境的话的。” “沈兄骄傲,我向来知晓。” 叶呈看着沈澜洲,眉眼虽然是笑着的,但那眼里的暗色却是一点点显露了出来。 沈澜洲眉头越皱越紧:“叶兄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兄昨夜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将姻缘签那样递给你,造成如今这样局面。”叶呈道,“其实能是因为什么?” “自然只能是为了……能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让沈兄随我来这里。” “沈兄房中那本《苏阳县志》,叶某房里也有。只是沈兄房里那般在《木缠》那一篇却是少了两页的。”叶呈慢慢伸出手,抓在沈澜洲肩头,“沈兄想知道那两页是关于什么的吗?”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说着叶呈双手一用力,作势想要将沈澜洲推到。 沈澜洲却是反应极快,男人表现一变,那只未被牵制的手手势一变,便是直直地朝叶呈的命门袭去。 沈澜洲在江湖中成名已久,却是没有什么本命武器的。 他依赖的武功乃是一门掌法,能赤手空拳取人性命,并不需外用武器相佐。 沈澜洲这人出手向来狠毒,一出手必见血,向来不会顾忌对方的性命。 他也从不会想着要留自己的敌人一命。 沈澜洲此时内力已恢复七八,他这样全力的一击,若放在别人那,怕是没人能抵挡。 可现在他碰到的敌手偏偏是在武林中与他齐名的正道之首,叶呈。 沈澜洲被压在一片木缠花海里的时候唇边已经带了血,手指间更是一片鲜红。 沈澜洲眼神里的狠毒终于不再掩饰,他冷冷地看着按着自己的叶呈:“叶兄这是什么意思?” 叶呈笑了笑,慢慢地接近他:“就是沈兄理解的那个意思。” “沈兄之前与我说,对待心上人不能太过着急,太早地告诉他心意便是输了。”叶呈说着笑了笑,“这话自然是对的。可沈兄怕是忘了还有一句话,叫做‘夜长梦多’。” “你现在应该后悔自然没能早点告诉苏少眠自己的心意,因为之后你再没机会了。他也再不会知晓沈兄这送玉佩的情真意切了。” 沈澜洲皱了皱眉,正在思考叶呈这话是什么意思,却见叶呈突然出手。 叶呈手法如电地伸手点住沈澜洲几个穴道,又快速地朝沈澜洲的嘴里塞了什么。 沈澜洲有心挣扎,却根本毫无办法。 被叶呈喂进嘴里的东西很快被迫咽了下去。 沈澜洲表情几经变化,咬牙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他说着却突然觉得自己神志一阵恍惚,眼前竟是开始阵阵发黑。 沈澜洲咬着牙道:“叶呈!我沈澜洲自问这些日子与你相交并未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何……!” 沈澜洲的话没说完。药效来得太快,他很快觉得自己眼前一片恍惚,脑中的记忆一片混乱,竟是就这样昏迷了过去。 叶呈看着身|下沈澜洲那对即使昏迷也固执地没有闭上、眸中一片阴冷的眼睛,突然笑了笑。 “我知道,沈澜洲,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叶呈俯下身,轻轻地抱住沈澜洲,“是我对不起你。” “沈澜洲,对不起。” 这是叶呈第二次与沈澜洲说对不起,沈澜洲仍没有听到。 叶呈看了沈澜洲许久,确定他已经彻底地昏迷了过去,这才起身,取了身边木缠的叶片,将两人手间的黏液溶解。 然后一把抱起沈澜洲,回了神拳门自己的房中。 叶呈坐在床边看着沈澜洲。 一炷香后,沈澜洲终于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 沈澜洲坐在床边一脸恍惚。 他抬眼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叶呈,迷茫地睁着眼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是谁?” 沈澜洲其实并没有完全失忆。 只是脑中记忆混乱,让他一时无法理清。 他记得自己的名字,也记得自己的身份。 他记得自己似乎是被教主之人背叛,重伤之后出逃。 后来…… 后来他似乎被谁发现了,又被谁捡到? 他记得有人用锁链将他锁起来,冷着声音跟他说“邪道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他说要将自己带回门中斩杀。 也记得有人初见时便睁着一对温柔明亮的眼为他疗伤,说“你是邪道人又如何,我相信你”。 他说他会救他,沈澜洲记得那人这么说时眼中一片温情。 可他们……是谁呢? 沈澜洲摇了摇头,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 然后他感觉到身边有人慢慢地抱住他,那人在他耳边开口。 “沈澜洲,”那人的声音很冷,细听之下却带着几丝温情,“我是你爱人。” 沈澜洲一愣,抬眼朝身边那人看去。 抱着自己的男人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他的容貌瞧着……确实是格外眼熟。 叶呈看着他,慢慢笑起来。 “你忘了?”他说,“我救了你。你说你喜欢我的,你不记得了?” “你救了我……?”沈澜洲眨了眨眼,“对,我……喜欢你。” 沈澜洲看着叶呈,脑中叶呈的容貌慢慢地与某人的融合在一起。 叶呈笑起来:“嗯。” 他说着慢慢地凑过去,吻住沈澜洲。 叶呈动作十分温柔地,慢慢地将沈澜洲压在了一旁的床|榻上,一边轻吻他,一边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沈澜洲皱了皱眉,他似乎是觉得哪里有丝不对,有丝不安地挣扎了下。 叶呈却笑着压住他的手,动作温柔却又不容反驳。 “澜洲,”叶呈在他耳边轻道,“别动。” 沈澜洲看着他,便真的停了挣扎。 他看着他,张了张嘴,像是想念他的名字,一句“少眠”到了嘴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喃喃地念了半个音符。 “叶呈。”叶呈在他耳边轻念,“澜洲,我叫叶呈,你要记住。” “叶……呈?”沈澜洲眨了眨眼,脑中记忆慢慢被取代。 “你受伤了啊,我去给你找药,别担心。” “沈某乃是邪道之人,公子明知道,难道不害怕吗?” “自然不怕。澜洲性子温柔,必不会害我。” …… …… “叶呈……?” “嗯。” 屋内烛火燃了一夜。 恍惚间似乎有人看着身|上之人的面容,脑中迷茫间与另一人的重合。 沈澜洲恍惚地念了句“少眠”,却很快忘记在迷蒙的视线中。 晴好了快一周的天,今夜却渐渐隐了星子。 是要下雨了? 不知为何突然睡不着的苏少眠起身站在自己院中,看了昏暗的天色一眼。 他伸手握了握佩戴在自己腰间的玉佩,脸上却是渐渐带上一枚微红。 明天……去找澜洲聊会天吧。 苏少眠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玉佩,笑得眉眼温柔。第72章 古代武侠1.11 第二日果然下起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