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冰箱食物不能保存太久,要不然他非买个十斤八斤不可。
卖猪肉的利落地切了一刀肉,一称三斤一两。看沈砚北一派书生模样,细胳膊细腿的,卖肉的大手一挥:“算你三斤!四十八文钱!” 五花肉十六文钱一斤呀,沈砚北看旁边有不少猪骨,便问:“这骨头怎么卖?” “八文钱一斤!来些?” 比肉便宜这么多?沈砚北微讶,但想想就明白了。 普通百姓一般都是卖肉吃,毕竟骨头的肉少又重称,买回去一家子根本就不够吃,是以没多少人愿意买骨头,才导致骨头比肉便宜。 肉是好吃,可补身子还是得喝骨头汤。沈砚北挑了两根筒骨,爽快地付了钱。 顾长封手一伸,准备把猪肉提了,沈砚北没让。 顾长封怕他累着,没让他提东西,但他媳妇还有伤在身呢,哪能太劳累? 想到这,沈砚北前行的脚步一下子顿住。第15章 意外发现 有伤就得看大夫!任顾长封说自己没事,沈砚北还是坚持把人带到药铺兼医馆里头。 县城的医馆还没现代的一个小诊所大,倒是充满了草药的香气,仅是放置草药的柜子就占了两面墙。 发须皆白的老头坐在案后给一个脸色发白的大娘诊脉,她旁边穿着靛蓝锦缎的中年男人焦急地问:“李大夫,我娘这是怎么了?” 李大夫捋了捋胡子,道:“胃寒导致胃腹冷痛,需好好调理一番。” 中年男人松了一口气:“那请您老给开个方子吧!” 李大夫看了一眼中年男人:“胃寒要注意饮食,不可吃生冷之物。我给你开些白胡椒,炖肉熬汤时加些进去即可。” 沈砚北一听,眼里闪过异色,急忙抬头看李大夫,李大夫低头写了方子,让徒弟给人抓药。
沈砚北走到柜台边,看到李大夫的徒弟拉出一个抽屉,用小枰给称了些白色偏黄的比绿豆略小的滚圆颗粒,然后用纸包好。 “每次熬汤,放五六颗即可。”李大夫的徒弟交代道,“诚惠二百文钱。” 中年男人一愣,掂了掂那轻飘飘的纸包:“这药这么贵?” 李大夫的徒弟笑着解释道:“这白胡椒可是胡国那边传过来的名贵香料,也是名贵中药,我朝种植不多,物以稀为贵。” 中年男人无法,只能肉疼地给了钱。 下一个轮到顾长封看病,沈砚北直接和李大夫说了他的情况。可惜这时候的医疗水平有限,根本就没办法医治这种失忆症,只给开了些祛瘀活血治内伤的药。 好吧,也就只能这样了。沈砚北叹了口气,干脆也让李大夫给自己把了个脉。 “大夫,我肠胃好像也不是太好,是否也要开些白胡椒什么的吃吃?” 李大夫眉头轻皱:“药岂可乱吃?你身子骨虚弱,得调理一番,可你尚年轻,需多走动锻炼,身子方可康健。我给你开些暖胃健脾的药吧。” 沈砚北有些失望,他是想弄些白胡椒回去炖骨头汤的好么! 李大夫给他开的竟是一种颜色土黄,与谷粒模样相似,但比谷粒略扁长,味道独特的中药。据说这种药有驱风散寒、暖胃健脾、利水逐水,散结水肿等功效。这药名字叫孜然,从关外传进来的。 居然是孜然!沈砚北死死地盯着那药,心里乐开了花。 李大夫的徒弟交代沈砚北如何煎水服用,然后笑眯眯地道:“诚惠五十文。” 比白胡椒便宜! 沈砚北爽快地掏钱,看李大夫在给人看病没留意他,便问道:“有没有和白胡椒孜然类似有浓重香味的其他药材?比如八角?小茴香?花椒?香叶?” 沈砚北目光灼灼,能在药铺找到白胡椒孜然这两种调料品,说不定也能让他找到其他调料品,毕竟八角茴香这些可都是中药呢! 李大夫的徒弟奇怪地看他:“有啊,你问这做什么?” 还真的有!沈砚北喜上眉梢:“都给我抓点。” 李大夫的徒弟扛不过沈砚北热辣的目光,只好按照他的意思把每种药都包了一包。 所有药一共花了二两银子,沈砚北豪不心疼地给钱,李大夫的徒弟不明所以,尽责地叮嘱 道:“这些药虽然健胃脾,但阴虚火旺者绝对不能吃。而且这些药效相近,不宜一起多吃!” “谢谢小大夫,我记下了!”沈砚北提着大包小包的药,拉着顾长封喜滋滋地离开了医馆。 大小茴香、孜然、花椒、香叶桂皮……就差辣椒了! “去吃碗馄饨吧!”沈砚北好心情地道。逛了一早上,出门前吃的那些汤水早就消化完了。 “好。”顾长封应道。他都饿了,沈砚北肯定也饿了。 “老板,馄饨来两碗!”沈砚北一屁股坐在馄饨摊子的长椅上。刚才远远地就闻到这馄饨的香味,可把他馋坏了。 “好咧!”买馄饨的大叔应了声,很快就给端了两碗大馄饨上桌。 这饱满的馄饨挤挤攘攘地浮着,上面撒了些葱花,滴了滴香油,香喷喷的看得人食欲大开。 夹一个咬一口,味道不错,皮薄肉厚,分量挺足,要是有一小碟子辣椒酱沾着吃就更好了!沈砚北心里感慨。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这样的小摊上用柴火煮出来的馄饨了,不像现代许多面食都加了鸡精味精吃起来都是味精的味道,这馄饨馅就是原汁原味的猪肉馅,很鲜美。 “好吃吗?”沈砚北看顾长封闷头吃馄饨,从自己的碗里捞了两个馄饨到他的碗里。 顾长封脸色微红地点点头。 “喜欢吃,我以后也给你做。”沈砚北微微笑着伸手把他嘴角边沾到的汤汁擦掉。虽然他现在的钱不多,但还是养得起媳妇的!尤其是刚买了那么多调料,还买了肉,等回到家他就露一手! 顾长封脸色更红了,扫了一圈发现没人留意他,才松了一口气。 给了馄饨钱,沈砚北想找到个点心铺子买些点心给顾长封路上吃。可找了一圈,没发现买点心的。 油酥类的点心费油可以理解,怎么连个蒸糕都没有?沈砚北心里奇怪,见有包子铺就去买了几个包子。 一路逛下去,沈砚北看到了布店便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他媳妇身上穿着的都是他的旧衣服,短了一截,得买几件合身的衣裳。可惜小地方,这布店只卖布没有成衣卖。 沈砚北有些无奈,这年头的衣服都是一针一线缝出来的,他是会缝两颗扣子,可不会缝衣服啊!只能买些布回去请村里的大婶来做了。 “公子,您要买些什么布料?”布店伙计看沈砚北斯斯文文的,身上虽然穿的不是什么特别好的料子,但身后跟着个高大的仆人,想来也是小有家底,于是上前殷勤地招呼道。 “我想给我媳妇买些布做衣裳。”沈砚北回道。 伙计立马把一匹染得十分漂亮的桃红色绸子拿过来:“这是刚到的货,十分受年轻女子的喜爱,您夫人一定会喜欢的!” 沈砚北摇摇头:“找些素净的,我媳妇不是女子。”这花里花俏的布只适合女人做衣裳。 伙计明白过来,去换了一匹颜色素雅的布过来,但布上还是有花纹。“您看看这一匹怎样?许多双儿都喜欢这样色的布。无论是做衣裳还是做裙子都不错!” 沈砚北微微皱眉,村里的那些双儿穿着就是和裙子差不多的花衣裳,可真拿这些花布给顾长封做衣裳穿…… 沈砚北想象了下顾长封穿花裙子的那个画面,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他媳妇是猛男,可不是娘炮!虽说他媳妇是个能生孩子的双儿,可他到目前为止都是把顾长封当做男人看的! “不用了,找些适合年轻男子的纯色细棉布给我。” 绸子略贵而且没有细棉布吸汗透气,在家里是需要下地干活的,买细棉布就足够了。 伙计只好给沈砚北拿了些纯色的细棉布,沈砚北拿着布匹到顾长封身上比划了下,道:“天青色和宝蓝色都挺适合你的,那这两匹都要了吧!” “不用买那么好的,买一匹粗麻布做两件就行了!”顾长封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皮粗肉厚的不怕磨,而且今天买了这么多东西,已经花了不少钱。 一旁的伙计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顾长封。 这……这是这位公子的媳妇? 再仔细一看,这才注意到顾长封眉间那不甚明显的孕痣。 一个人高马大面相粗狂且孕痣黯淡的双儿…… 沈砚北当然不同意,又挑了匹鸭蛋青的细棉布和两匹浅蓝色的细麻布,冷厉地扫了眼伙计,道:“这几匹都给我包起来。”细麻布柔软舒适、透气清爽、耐洗,也是不错的选择。 “好、好咧!”伙计急忙收回目光,讪笑着给沈砚北打包。 三匹细棉布,两匹细麻布又花了三两银子。这钱不经花呀!沈砚北心里盘算着要弄个什么营生,可该买的东西还是豪不吝啬地买了。 他刚成亲,家里好多东西都要添置,不能委屈了他媳妇! 等沈砚北两人到城门口和沈大伯汇合的时候,沈大伯看着两人手里大包小包的,眉头皱起:“买了这么多东西,可花了不少钱吧?” 知道沈大伯是怕他乱花钱,沈砚北不好意思地笑笑:“是花了些钱,可都是等用的东西,少不得。”粮食布匹调料品生活用品家禽种子……,在他看来每一样都是生活中不能缺少的! 沈大伯没再说什么,帮两人把东西搬上车。第16章 自取其辱 回去的路上,沈大伯不似来时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而是锁着眉沉默地挥着鞭子赶车,沈砚北便问:“大伯为何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沈大伯叹了一口气:“你来福哥干活的酒楼经营不善没啥盈利,而东家家里老父又病重,东家已决定把店面盘出去回家侍疾。你来福哥这大厨没得做了……” 这年头找份活干不难,难的是找一份合自己心意的活。他家来福就只对做菜有兴趣,再找一份酒楼大厨的活怕是不太容易,尤其县里头的饭馆酒楼也就那么几家,但没见有哪家要招人的。 沈砚北挑挑眉:“怎么这么突然?” “这饭馆就算不盘出去,关门也是迟早的事。”沈大伯看沈砚北目光微带疑惑,便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原来这酒楼的东家为人吝啬,当初开酒楼的时候怕花钱也没舍得下本装修,店小二也没多招两个,厨房帮工就只有一个大娘和沈来福及其徒弟三人。这样的老板自然也不可能在购买食材上花太多钱,更是压低了价钱让沈大伯每日送菜过来。且这东家平日对待伙计十分刻薄,动辄打骂要不就扣人工钱,店里的伙计怨气都挺大的。 人心不齐又不舍得下本经营,这样的酒楼自然开不长久。 “我日日给他送新鲜蔬菜过去,他还挑三拣四的,嫌弃我家的菜不好想要再压低价钱!”因为青菜是自家种的不值几个钱,且儿子又在厨房掌厨,沈大伯这才日日送菜过来。村里人都羡慕他儿子找了份好活,连带帮衬家里,可实际上菜送了不少,钱没赚几个,儿子这活还没了!沈大伯心中不能不郁闷。 “都说和气生财,这东家委实不该。”沈砚北附和了句,状似随口闲聊地问道:“这般仓促,这酒楼就是盘出去,要接盘的人估计也给不了高价钱吧?” “那是自然,前儿有人不就来问过,可价格不合适没谈妥……” 待回到村里,沈砚北谢别沈大伯,和顾长封准备把今日的战利品都搬回家。 村里人看两人买了不少东西,都用诧异又好奇的眼神盯着两人。沈砚北讨回租子和收回田地的事全村人都知道了,如今看沈砚北和自家夫郎携手同归。当真和他前头说的一样,要和媳妇好好过日子,村人无不唏嘘。 “沈晏啊,你这又是扯布又是买肉的,这有媳妇的日子就是不一样啊!”八卦能手李大娘笑着打趣道。 沈砚北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媳妇刚过门,之前太过仓促没来得及准备,现在手里稍微宽裕了些,所以……” 一个平时与沈晏不太对付的青年意味不明地说了句:“不愧是秀才老爷的命,家里媳妇热炕头,外有红颜知己解闷。” 这话说得好像沈砚北在外头沾花惹草似的,但没人当真。先不说这青年一副酸溜溜的嘴脸,再有那日沈砚北明明白白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摘清了,眼下又与顾长封同进同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