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京城里没什么亲戚，只商清月以前的一些好友，但大部分也在商家出事的时候就断了关系，有那么少数几个人，在出事后曾偷偷帮过他的，商清月便在年前的时候，让人去送了年礼，一是答谢当初他们的帮助，二则是告诉他们自己回来了。 当然，肯定是少不了周寻的，如今两人之间虽没了罅隙，但因为周寻跟哥哥只是婚约关系，尚未成亲，两人也不好走得太近，只周寻年前来看过一回商清月，两人仍不见得有多亲密，只是跟以往比，还是好上不少。 年三十的上午，按照秦洛川的要求，下人们把要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后，就都聚到了大厅，商清月一一给他们发了赏钱后，就给放了假。 宅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显得格外的安静，商清月坐在暖阁的榻上做针线活，秦洛川就在他旁边温书。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后，秦洛川站起身伸了伸懒腰，给前面的火盆里添了点炭，问道：“今晚年夜饭有什么想吃的，说说看，夫君做给你吃。” 其实大部分菜厨子早已经做好，只需要放蒸笼里热一下就能吃，少数几样也是已经准备好材料，稍微加工一下就行。 这是商清月自己之前订好的菜单，只是听秦洛川这么一提，他突然来了兴致，问道：“什么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秦洛川点头。 商清月：“那我要吃神仙鸡。” 秦洛川：“好。” 商清月：“还要吃排骨锅子，加很多辣椒的那种。” 秦洛川皱了皱眉。 商清月赶忙道：“今天过年，而且你说了什么都可以的。” 秦洛川失笑，还是点了点头都道：“好。” 京城不比雨溪镇，这里天气寒冷干燥，吃多了辣的就容易上火，早前商清月上过一次火，秦洛川便让厨房里不要做太重口味的菜了，没想到一段时间没吃辛辣的，商清月居然还念上了。 年夜饭虽然只有他们两人，但也准备的极其丰盛，商清月不能喝酒，秦洛川也就陪着一起，只准备了甜甜的水果茶。 吃饭前秦洛川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举杯道：“愿今后年年岁岁，都能像今日这般。” 商清月纠正道：“不止我们两人，以后的每一年，还要有父亲跟宝宝。” “好。”秦洛川应下，心里却还是难免有些担忧，不知秦言一个人在雨溪镇过得可好，他到京城后便捎回去的信是否收到了。 屋内火盆烧得极旺，排骨锅子又热又辣，虽然没有喝酒，商清月还是吃得脸上红扑扑的。 秦洛川看得难免有些意动，只是看到对方那凸起的腰腹，便又忍了下去。 商清月有孕，不能睡得太晚，因此两人吃完饭后，便如往常一样歇了会儿便洗漱打算休息。 素雪听雨都不在，铺床这种事就得秦洛川自己来。 他刚把被子抖开，打算把暖被的钵子丢进去，就见原本叠好的被子里居然抖了一团小布包出来，不由疑惑道：“这是什么？” 商清月闻言缓缓的走过来，笑着道：“我送你的礼物。” 秦洛川把布包打开，见里面是一套雪白的贴身衣物，细看时还能看到衣襟处小小的，用丝线绣的一个月字，便问道：“既然是送我的礼物，那要帮我穿上吗？” 商清月脸本来就红，闻言更是红到了脖子根，却是忍羞点了点头道：“也可以。” 秦洛川禁欲了小半年，此时再难忍得住，但到底还知道分寸，把人轻轻放倒时手还知道托住对方的腰。 床帐垂了下来，挡住一室春光，紧接着衣物也一件一件的被丢出了账外，不多时，原本用来暖床的钵子也被谁不小心踢出了床外，发出“咚”的一声响，只是无人在意。 一夜放纵，歇下时已是下半夜。 反正他们也没什么亲戚要走，第二日便睡到了中午才醒。 福管家跟素雪听雨已经回来，把两人昨晚留下的杯盘都收拾好，又备好热水跟饭菜等他们起床。 过完年后，离会试时间愈发的近了，雪也已经不下了，秦洛川每日更是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温书上。 一直到正月十五的早上，秦洛川才在素雪的提醒下，想到自己应该带商清月出去转转，不然他是闷头看书不觉得有什么，商清月一个孕夫，整日闷在宅子里，都快要闷出病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秦·南方人·洛川：雪真的很好玩。第四十五章 估计是真在宅子里闷得久了， 又想到这天是上元节， 商清月从上午开始， 连之前一直在做的针线活都没什么兴趣了，每每看向秦洛川的表情都是欲语还休。 经素雪提点，秦洛川哪还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中午吃完饭后便道：“从前听人说京城的上元节极其热闹，不知夫郎今晚可方便， 带为夫出去转转， 我还没怎么逛过灯会呢。” “方便。”商清月闻言立马眼睛亮亮的道， 但转念又想到之前自己顾虑的地方，“今天晚上肯定人多， 我还是不出去了吧，你若是想出去玩，带几个人一起去就好了。” 秦洛川失笑，“放心吧， 有为夫在，还怕护不住你吗，到时候把素雪跟听雨一起带上，你走中间。” 商清月明白了自家夫君这是看自己闷得慌， 想要带自己出去玩了， 但还是忍不住嘟囔道：“逛灯会就逛灯会嘛，何须说带。” “夫郎此言差矣， ”秦洛川笑着眨眼道：“为夫之前从未来过京城，更没逛过灯会， 自然得由夫郎带着才行。” 商清月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算作默认。 夫君有时候真的十分的孩子气，刚成亲的时候商清月还不觉得，两人在一起久了，就表现的愈发明显，不过这孩子气的表现也只在他跟父亲的面前才有，出去了夫君依旧是那个俊逸潇洒，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因此商清月非但不恼，反而内心有种隐秘的欢喜。 因为晚上要出门，商清月一反之前沉闷的模样，从下午开始，便在准备要带的东西。 两人不过是出去逛个灯会而已，能有多少东西要准备的，无非是带足银钱，以及保暖的手炉就够了。 但商清月显然十分的重视，从两人要穿的衣裳斗篷，到头上戴的发冠，都是他亲自挑选的。 天还未黑的时候，商清月就进屋去换衣服，还不让秦洛川跟着。 暖阁连着卧房，雕花拱门前置以屏风隔开，看不清里面的景象，秦洛川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有等对象梳妆打扮的时候。 商清月也没让他等太久，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秦洛川就听到脚步声从卧房传出，便条件反射的朝屏风后面望去，却不由愣在了当场。 只见商清月穿了件白色的广袖长袍，身上披的也是白色斗篷，头发只用同色的发带系着，本是再素净不过的装扮，却因为额前那颗鲜红色水滴状的抹额平添了一股艳丽。 商清月见状一步一步的靠近秦洛川，笑着问道：“怎么样？” 他已有六个月的身孕，却因为广袖跟斗篷的关系，竟是很难发觉。 秦洛川把书一甩，从塌上跳下，揽住商清月的腰偷了口香，同样笑着道：“我夫郎自是最好看的。”
商清月颊边飞上一抹霞红，轻啐道：“还不去换衣裳，让素雪给你梳头。” “好，等我片刻。”秦洛川说完也进了卧房，迅速的把衣裳换好后，便坐在镜前让素雪束发。 他头发细而柔软，自己这方面手又残，很难梳好，自成亲后都是商清月每日给他束发，只是现在商清月月份大了，便偶尔会交由素雪来做。 素雪小心的把头发束好戴上发冠后，又用发簪固定住，这才问道：“主子看看怎么样？” 秦洛川感觉是没有什么发丝扯到不舒服的地方，只是一细看镜中的发冠，便发觉簪子是当初秦言送给商清月的那根，不由问道：“这发簪不是清月的吗？” 素雪笑着道：“是主君选好让我给您用这根的。” “那就用这个吧。”秦洛川无所谓的道，反正簪子是最简单的素簪，他用来束发也合适。 天将黑时，两人就带着丫鬟出了门，连晚饭都没吃。 用秦洛川的话来说，就是灯会那么多好吃的，汤圆饺子桂花糕，糖油粑粑豆腐脑，哪样不好吃，若是在家吃饱了，出去看到那些小吃就只有眼馋的份了。 商清月想到街上确实会有许多小吃在卖，便就由了夫君，并且被那么一说，他自己也馋得厉害。 灯会最热闹的地方是在南街，怕路上人多，只让小厮把马车赶到两街的交汇处，几人就下了马车，慢慢的朝里面走。 此时街上的行人还不是太多，走了一会儿后，秦洛川便找了个卖汤圆的摊子坐下，要了四碗汤圆，打算先吃点东西垫垫。 趁着摊主煮汤圆的时候，商清月给素雪和听雨一人发了一角碎银子，道：“有喜欢的东西就拿去买吧。” 大过节的，主子的赏钱两个丫鬟自然不会拒绝，笑着道过谢后，听雨当即就跑隔壁摊去买茶叶蛋吃了，还跟秦洛川他们一人带了一个。 回来的时候还一边剥蛋壳一边道：“本来我是想吃糖葫芦的，不过怕馋到主君，就只好吃茶叶蛋了。” 商清月失笑，“知道怕馋到我，那你还说。” 想之前他要吃糖葫芦那会，说了吃两颗，夫君就真的只给他吃了两颗，一颗都没有多给。 这时候刚好摊主把汤圆煮好，听雨连忙起身帮着端碗，吐了吐舌头不敢再看向商清月。 吃完又休息了一会儿后，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几人付了汤圆的钱，继续前行。 路过停云轩的时候，刚好遇到周寻带着丫鬟从里面出来，商清月愣了一下，便惊喜的上前招呼道：“寻哥。” 周寻也有些意外，“你们出来逛灯会？” “嗯，”商清月道，“你这是要去哪？” 周寻笑了笑说：“听伙计说，街那头有人摆出了一个极其精美的花灯，一起过去看看？” 商清月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不过是出来闲逛，闻言便应了下来，两拨人一同朝街那头走去。 朝前走的时候，周寻自然而然的站在了商清月的另一边，同秦洛川一起，把他护在中间。 道街那头的时候，几人都不用特意寻找，远远的看到人最多的那一处，就知道是那卖花灯的摊子。 周寻所说的那个精美的花灯被挂在最高处，为六角宫灯的形状，每个角都有金色的流苏垂下，最妙的还是灯里的剪纸，随着蜡烛燃烧的气流，在里面旋转如飞，竟是一出活灵活现的默剧。 秦洛川前世偶然见过一回各种精美的走马灯，也就没觉得有多稀奇，旁边的商清月跟周寻看得竟是连路都走不动了。 “喜欢吗？”秦洛川问道。 “喜欢，”商清月道，“只是这个应该要猜对不少的灯谜吧？” 灯会上拿出来做招牌的灯谜，都不是直接卖的，而是要猜对了摊主出的灯谜才能得到，这是不收钱的，当然，若是你猜错了，之前猜了多少个灯谜，便要按数量收取银钱。 摊主这么做，既是招揽生意，也能从这中间赚一笔。 秦洛川以前闲着无聊的时候，在网上看过不少有关灯谜的东西，再加上去年他们自己也举办过一次灯会，对拿到那个花灯还是有些信心的，便道：“要不我去试试？” 商清月本来就想要那花灯，自家夫君愿意一试，自然是乐见其成。 只是摊子前面围了一圈人，秦洛川看了眼后就道：“你们在外面等我吧，我一个人进去。” 商清月跟周寻退到街边铺子的檐下，这个地方比前面要稍微高一些，既能看清楚摊子里面的情况，也不容易被人挤着。 秦洛川过去的时候，前一个人刚好猜完，他便扬手道：“我想试试。” 摊主朝围观的人群道：“请先让这位公子进来。”接着又对之前猜谜的年轻书生道：“公子共猜了三十九道迷，五文钱一个，一共一百九十五文，您可以在第二层的花灯里随意挑选一个。” 秦洛川从人群让出的通道里挤进去，里面那年轻书生刚好拿了花灯转头，两人一碰面，便都愣了一下。 “温公子？” “秦掌柜？” 书生正是去年在他们茶楼赢走了九份神仙鸡的温时宴。 秦洛川看了眼他手里的花灯，问道：“你这是？” 要知道去年温时宴在他们茶楼猜谜的速度可是势如破竹，直甩出第二名的杨曦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