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洛川之前就猜到了,余绮大概是真的想为百姓做些事,所以这一路来,一直在他身边积极的记录着勘察到的东西,直到开河道的位置确认了下,又从他那里问到具体要怎么做后才选择动手。 只是假身份的事情…… 秦洛川问道:“他现在的身份是赵璋给他弄的?” “不然呢?”秦言反问,“整个丹州还有谁能手眼通天,弄个毫无破绽的假身份出来?” 若是放在平常,以赵璋的地位,要给人弄个假身份出来并非难事,但还要让人查不出来就不容易了。 只是之前丹州水患,灾民流离失所,一切都处于混乱之中,让他们钻了这个空子罢了。 秦言见他不语,以为是在思考怎么处理赵璋那边的事情,便道:“你官职不如赵璋,有些事情做起来会束手束脚,他那边由我去处理,你去查余绮身后还有没有其他人。” “应该……是有的。”秦洛川不确定的道。 秦言挑眉,“你还知道些什么?” “曾经有一次我问他是否有心仪的姑娘,他说心仪他先生的女儿,不过因为对方已经嫁人,并且让他做了不好的事情,就断了念想。”秦洛川有些迟疑,“我直觉他做这事跟这个先生还有先生的女儿有关。” “那你就从这方面去查吧。”秦言没再细问。顿了下又道,“之前关在牢里的那两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一直关在牢里的那两人,就是才来丹州的时候,试图带在人路上抢劫赈灾物资的人。 一个月前秦洛川派出去的人才查到这两人跟四皇子有关的证据,只是秦洛川当时急着去上游勘察,就一直没有处理。 四皇子是皇上的亲儿子,他就算仗着秦言的关系,也差了不止一筹,秦洛川一直在想要怎么处理才最妥当,至少不能惹火烧身。 结果他还在思考,秦言就打断道:“如果你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就把人交给我吧。” 若是他愿意插手的话,自然是再好不过的,秦洛川问道:“父亲打算怎么做?” 秦言眉毛一挑,“他自己教子无方惹下的事情,当然是让他自己去解决。” 秦洛川恍然,原来是打算把人推给皇上去处理,这确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不过普天之下,估计也就秦言敢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了,并且还敢骂皇上教子无方。 想到刚才两人讨论的事情,秦洛川问道:“父亲是打算公开身份了?” “不公布身份我吃饱了撑的还从京郊去绕一圈?”秦言语气里尽是嫌弃,“而且你这性子,在京城还有皇兄能够罩着你,在丹州要真有人想对付你,他们也是鞭长莫及。” “我……”说不感动是假的,秦洛川也知道自己的问题,他做事虽然很不错,但因为是在人人平等的环境下长大,即便到了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也没学会要卑躬屈膝的去奉承别人,在京城的时候,他是名动一时的新科状元,上头有皇上跟宁王罩着,想要对付他的人都没少过,更何况现在远离京城。 如果秦言封王,作为王爷的儿子,情况自然是不一样了。 秦洛川认真地朝秦言行了一礼,“多谢父亲。” 秦言点了点头,“所以等你好了之后要好好干活,最好把丹州治理成你之前所说的那般富饶,因为说不定这里以后就是我的封地了。” “封地?”虽然感觉皇上跟宁王都对秦言特别的偏宠,但听到封地二字,秦洛川还是觉得震惊得不行,毕竟怎么说秦言都是个双儿,秦洛川修前朝史,那几百年的历史里,都未曾见过这种先例。
而且按照本朝的规矩,双儿也没有袭爵的资格。 “有什么问题吗?”秦言似乎猜到了秦洛川所想,眉眼里是毫不掩藏的自信,“当初先皇打下这江山的时候,我跟皇上和宁王一样出了力,为什么就不能有封底?” 顿了一下,他再说话时神奇颇为古怪,“再说这本就是我应得的。” 秦洛川没去追问其中缘由,只道歉道:“是我迂腐了。” 秦言也不在意,“既然你精神还可以,那蓉城的事情你自己去处理,宜早不宜晚,等会儿我就带人出发去知府衙门,以免再出其他变故。” 秦言本来腿上就有旧疾,这冰天雪地的来回奔波,秦洛川免不了有些担忧,“父亲把素雪一起带上吧,那丫头心细,有她跟着我们也能放心些。” “不用,”秦言想也不想的拒绝道,“我身边侍卫不少,还有擅长医术的,不会有问题,倒是你这里人手本来就少,你现在还要人伺候,我再把人带走了谁去照顾小团子?” 他拒绝的坚决,又把小团子搬出来,根本就不给秦洛川反驳的机会。 秦洛川有些无奈,沉吟了片刻后道:“还有一件事想要问过父亲的意见。” “何事?” 秦洛川认真的道:“我想让清月学着处理一些公务。” 很早以前秦洛川就发现,商清月对一些政治上的事情颇为敏感,并且学得也快,只是当时他自己都无心留在京城,自然不会带着商清月去了解那么多。 来丹州后又一直忙着赈灾治水的事情。现在知道秦言会被封王,有一个王爷父亲,许多事情就算不愿意,商清月也肯定会接触到,倒不如早点学会的好。 秦洛川想得到的秦言自然也能想到,摆了摆手道:“只要清月自己没意见,你就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就是。” 秦言自己早年的时候跟着父兄上战场,后来抗旨不愿意成亲,等先皇仙逝后,又在京城之外的地方四海为家,哪样说出去都是离经叛道之举,自然不会认为商清月作为双儿,参与政事有何不可。第一百零五章 秦言虽然一直在说把蓉城这边的烂摊子都留给秦洛川自己去处理, 但该解决的事情其实他都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 唯有余绮背后之人, 是需要秦洛川自己去查的,这也已经有了线索,要查出原因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 秦洛川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家里装昏迷,每日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跟小团子玩, 剩下的时间则会教商清月一些处理事情的方法。 对外公布的也是秦洛川至今昏迷不醒, 许多事情两人商量过后, 就由商清月去处理,也能检测一下他的学习成果。 不出秦洛川的意料, 几天下来,商清月把要处理的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条,没出丝毫差错,下面的人也都规规矩矩, 很是服帖。 商清月自己也兴致不错。 所以这天他垂头丧气的回来时,秦洛川立马就察觉到不对劲,“是遇上了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都挺顺利的, ”商清月摇了摇头, “我们的人已经找到之前送余绮去庆州的那个车夫,现在已经让那个车夫领路去庆州探查了。” “那怎么还这副表情?”秦洛川用没受伤的右手捏了下商清月的鼻尖。 “每天在外面装难过真的好难, ”商清月叹了口气,趴在秦洛川的腿上去逗小团子, “明明我们一家人这么美满的在一起,出门之后,我还要装出伤心得不行却又要坚强站出来的表情,尤其是面对那些关心你我的将士,甚至还有蓉城的百姓,总觉得挺对不起大家的。”
秦洛川顺手抚着商清月的发,“父亲做事向来干脆利落,估计要不了几日他那边就能把事情解决完,等他回来,我就不用再装昏迷,你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商清月沉吟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其实也有好玩的地方,上午的时候我去牢里见了余绮,他以为你还昏迷不醒,我又什么都不知道,就说漏嘴了。” “他说了什么?” “差不多就是印证了我们的想法,”商清月仰着头看向秦洛川,“他会刺杀你应该是真的被人胁迫,并且跟他去庆州那一趟脱不了干系。” 秦洛川苦笑了一下,“我好像也没跟谁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吧” 听到夺妻之恨的时候,商清月原本想瞪秦洛川一眼,但转念想到那句杀父之仇,两人都愣了一下。 紧接着商清月霍然起身,“我现在就让人去查,当初贪污伤残兵抚慰金那桩案件里,牵扯到的人有谁祖籍是庆州的。” 即便是不确定,此时两人心里也都猜向了同一个答案,虽然觉得这个理由荒唐至极。 当时贪污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这个事情调查起来自然也快,第二日属下就把他们要的结果都呈了上来。 果然如他们所预料的那般,祖籍庆州的是个熟悉的名字。 已经有了答案,两人反而不急着去处理余绮的事了,打算等去庆州的人回来再说。 结果去庆州的人还没回来,秦言倒先回来了,跟他差不多同时到蓉城的,还有京城送来的册封文书。 秦言比册封文书先一步进门,秦洛川就没有再装昏迷的必要,带着商清月忙了个人仰马翻,才把事情全都处理妥当。 连续忙了几日,终于把册封的事情处理妥当,又等前来拜见的官员离开,一家人终于能够清净的坐在一起聊天,秦洛川忍不住哀嚎,“我这伤都没好,就忙得连停下来喝杯茶的时间都没有,父王真不打算奖励我一下吗?” 秦言抬起眼皮子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都奖励你做世子了,还不够吗?” 秦洛川噎了一下,无法反驳,虽然他严重怀疑这么早就给自己封了个秦王世子,就是为了方便秦言把那些懒得管的琐事都丢给他去处理。 不过也是奇怪,按照规矩,皇族册封王爷,肯定是要回京城受封的。 这次秦言被封为秦王,不管是圣旨还是秦言自己,都好像没有要回京城的意思,虽然皇上册封文书写得情真意切,但总觉得差了那么点意思。 秦洛川迟疑了许久,还是问出了压在心底许久的疑惑,“父王为什么不回京城?”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管那么多做什么?”秦言想也不想的回道,语气夹杂着显而易见的烦躁。 他这一句话如同开关一样,关掉了屋里所有的声音,就连之前一直在玩玩具的小团子也安静了下来,小小的脸上满是疑惑,眼珠子骨碌碌的在几个大人身上转了几圈,最后把手里拿着的拨浪鼓朝秦言递过去,“爷爷,给。” 秦言愣了一下,表情再也绷不住,抱起小团子放自己怀里逗着玩,失笑道:“我们小团子才是小孩。” 顿了一下他才继续刚才的话题,只是目光依旧是落在小团子身上,语气也没什么波澜,“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那时候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被先皇察觉后,被关在之前你们住的那座宅子里五年。后来先皇病重,临终前把我叫到跟前,让我发誓此生除非死,永远不能回京,我答应了。” 他这话说得轻松,甚至后面那句“我答应了”听起来就跟说我吃饱了一样平常,但秦洛川跟商清月听后仍旧是震惊得许久不能回神,两人也不敢问那不该有的心思是什么,因为终究不会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情。 不过是先皇遗旨的话,也就能解释得通当初宁王为何会说秦言是不能回京了。 秦洛川有些后悔问了这么个问题,因为不管事情过去多久,在秦言心里,这都是伤心事。 屋里的气氛一时十分的凝重,最后还是秦言先转移了话题,“现在就余绮跟他身后的人没处理了,你赶紧解决了好过年。” “好。”秦洛川果断点头,这是他们一家人分开许久,好不容易盼来的团圆年,可不能让这些人影响了兴致。 *** 秦言的房间里烧了炕,小团子又黏他,这几日都是他带着小团子睡。 他哪有带孩子的经验,即便是小团子听话,晚上也有可能会醒来或是哭闹,秦洛川就让素雪跟听雨也一同过去那边伺候了。 他们这边以秦洛川养伤需要清静为由,也没再让别的丫鬟来伺候,所以许多事情都落在了商清月头上,毕竟秦洛川虽然恢复了不少,但有些事情还是一只手难以完成的,比如梳头穿衣这些。 商清月也喜欢为秦洛川做这些,平日里即便是忙了一整天,也不会把这两样事情交给别人去做。 今天也像平常一样,在商清月的帮助下,秦洛川换好亵衣后,就飞快的躺到了床上。 被子早就熏过,里面又放了暖脚炉,很是舒服。 秦洛川十分享受的伸了伸手脚,抬眼却见商清月低着头,手放在衣带上许久都没解开。 若是两人刚成亲那会儿,秦洛川还能认为他是在害羞,现在两人都成亲这么多年,连小团子都有了,更何况屋里虽然燃了炭盆,但还是有些冷,这么慢吞吞的换衣裳,难免会冻着,于是提醒道:“在想什么呢?” 商清月怔了一下,接着也快速的换好衣裳在床上躺下,支吾道:“余绮今日跟狱卒说,想见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