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纪涩言说的样子看起来有些轻松,但眼底的失落和难过还是被梁漪捕捉到了。 梁漪抬起手来,在她的脸上抚了抚,问:“以前阿姨不会偏心你吗?” “不会。”纪涩言顺势将自己的脸靠在了梁漪的身上,她此刻的疲倦也一览无余,“我家里没人偏心我。” 梁漪将她抱着,轻声说道:“没关系,我偏心你,也偏爱你。”第91章 在嘉朝的时候, 梁漪的那近十八年的岁月过得也算自在惬意, 直到来到了这里, 遇见原身遇见纪涩言遇见其他人, 她才觉得这世上的事情原来可以那么复杂。 比如原身跟前男友们的另类纠缠, 比如纪涩言跟家里的并不想有的羁绊。
不过当然了,纪涩言跟自己的牵扯从一开始就不少,梁漪说出的那句偏心偏爱的话, 完全出自自己的本心,不仅是在那一刻心疼了纪涩言而已。 梁漪其实现在也还有些弄不明白,自己被天意送到了这里,难道就只是为了跟纪涩言在一起的吗?还是说本来设定的轨迹并不是这样的, 她现在会这样喜欢纪涩言是个意外? 虽然跟纪涩言的开始有些出乎意料,但是梁漪不得不承认的是,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对纪涩言的感情。 她在上一世没有经历爱情,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见证了许多为情所困的人, 她也思考了不止一次, 就连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纪涩言的时候,她还花了好一段时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想天天见着纪涩言,会因为纪涩言的不在场而感到失落, 也会因为纪涩言的离开而伤心难过。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在见到纪涩言的时候, 她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没规律地跳动, 还会紧张到大脑一片空白, 或许也不是空白,里面全都是纪涩言而已。 也不知道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跟纪涩言的恋人关系,越来越自然了,而不是像最初那样,竟然还需要靠合约而维系着,大概那也不算维系,只是不想付违约金罢了,毕竟两个人都没什么钱。 回忆像潮水一般悉数涌了过来,梁漪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唇角,但很快她的笑容就被人打断了,她的厚薄适中的唇瓣上多了两瓣温热,这感觉也就持续了两秒,纪涩言就放开了她。 梁漪揉了下自己的眼睛,失笑,撑起自己的身体,问:“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已经又过了两天了,现在正是梁漪直播结束以后的休息时间,她本来还在一帧帧一幕幕地回忆着跟纪涩言的一切,结果就被当事人偷袭,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可能有几分钟了。”现在是在休息室里,纪涩言很累了也会躺在这里缓缓,她之前从没想过,这个休息室会成为梁漪专用。 纪涩言的动静很小,梁漪的思绪又很深,因此开门以后都没吵醒梁漪,纪涩言在床边安静站着,看着她笑了好几分钟的可爱模样,终于没忍住弯腰低下头,亲了一下,纪涩言有些意犹未尽,自己还舔了舔,仿佛在回味。 梁漪看见她嘴上的动作,藏在头发下的耳朵又自己悄悄粉了一点,她没有直视着纪涩言,眼睛看向了别处,嘴里说出的话却非常的合景:“你要是想亲我的话,再亲就是了。” 现在是下午六点过,这时候公司的人差不多都下班了,窗外也在不知不觉中暗了不少,外面的鸟却还在欢快地叫着。 纪涩言摇头笑了下:“不行。”感受到了梁漪看过来的疑问的视线,她解释了下,“七点的时候要见见沈珩他们,我怕我停不下来了就没法见他们了。”
梁漪在床上的姿势一变,她跪在了床上,抬起手来挽住了纪涩言的脖子,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一脸单纯的模样:“我来。”她渐渐凑过去,“几分钟就行,我自制力一向很好。” 事实上,打脸来得太快了,在这方面她跟纪涩言的自制力都不怎么样,一点也没意外地将跟沈珩见面的时间延后了。 八点,沈珩等到了姗姗来迟的两人,他坐在位置上,有些费解:“小言,你不是说你今天工作处理得差不多了吗?怎么还是要我等这么久!”他又看向梁漪,发出自己的控诉,“我从七点等到了现在,期间师傅都进来问过我好几轮了,要不是因为这是包厢,我都怀疑我要被赶出去了。” 沈珩约她们见面的地方非常的......接地气,是一家装修还挺精致的足疗店,梁漪进门的时候就闻到了里面到处散发着的各种不一样的味道,这些味道交杂在了一起,带给了她一丝难以言喻的感觉。 纪涩言因为自己身体病症的原因,一向是不参与这些活动的,饶是技师们的技术再好,她也不可能会让别人碰到自己,因此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她面前有一个装了水和料的木桶。 她只是不按脚,不代表不泡脚。 梁漪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她笑着跟沈珩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吃了个晚饭,就来晚了。” 晚饭?纪涩言看着她面不改色地撒谎,嘴角悄悄地扬了起来,接着脱了鞋将自己的脚放进了木桶内,享受着这难得的休息时间。 沈珩傲娇地轻哼了一声:“我不管,这包间的钱,纪涩言你出定了。” “行。”纪涩言一口应了下来,她们来得晚了,的确该受点惩罚,哪怕这点钱对现在的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梁漪的身后已经站了个看起来有些年轻的女技师,纪涩言一边泡脚的同时一边就若有似无地往梁漪的方向看过去。 女技师正在给梁漪按着肩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技术真的很不错的原因,梁漪露出了舒服的表情,像是一只餍足的小猫。 沈珩这边的画风很明显要不一样一点,他身后的师傅是个大男人,沈珩不时地被弄出惨叫声来:“师傅你轻点!” “小伙子,你就是平时锻炼太少了,我这已经很轻了。” 纪涩言幸灾乐祸了一会儿,等到沈珩的凶狠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才一脸正经地道:“你找我来什么事?” 沈珩摆了摆手:“一会儿说,现在你先泡下脚放松放松。” 很快,技师们就在小凳子上坐了下来,开始为他们按小腿,一边按一边说他们湿气太重,梁漪本身就比较怕疼,明明女技师的力度已经很小了,但梁漪还是被她的手法给揉得觉得有些难受。 纪涩言看不下去,她对着女技师道:“先不用按了,谢谢。” 女技师面露难色,她们都是有工作考核的,要是没有将服务进行到最后的话,她会被扣工资。 沈珩在一边支招:“不如这样,你来给我按肩膀?” 梁漪:“......” 纪涩言:“你还真会利用资源。” 不过梁漪得到了解脱,她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因为卷起裤腿而露出来的小腿,上面的颜色一点也不自然,青红了一大片,而那疼痛的感觉似乎还有些残留的,她没伸手去碰,将身体往后靠了靠,舒服地叹了口气,听见纪涩言问:“还疼吗?” 梁漪摇了摇头,看着她,眼里星光熠熠:“不疼。” 纪涩言穿上一次性拖鞋,缓慢走到她的身边的位置坐下,柔声问道:“喜欢泡脚的感觉吗?” “喜欢。” “按摩呢?” “也喜欢。” 沈珩无比了解纪涩言,听她这么问就知道目的了,他眼睛都没睁开,像个大仙一样摆了摆手:“小言的意思是,她回头就给你买按摩的泡脚的。” 他现在倒是真的享受起来了,肩膀有人按腿也有人按,整个人都快瘫着的感觉。 梁漪看向纪涩言:“你真这么想的?” 纪涩言犹豫了两秒,还是点了下头:“刚刚给小筑发消息了,让她帮我安排了。” 梁漪对她伸出大拇指:“行动力,赞。” 沈珩:....... 过了一会儿,沈珩身边的两个技师还没离开,纪涩言的手机先响了起来,她看了眼来电,走到了窗口站着了才接听,留下梁漪跟沈珩两个人聊天。 “妈。”纪涩言收起了自己刚刚的真实的模样,又成了面无表情的她,“有什么事吗?” 秦清碧的声音隐隐地含着一丝颤抖:“你前天欺负你大姐了?” 纪涩言看着窗外的夜色,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现在才知道?” “就为了梁漪?” 纪涩言没回答,她懒得回答,她相信自己的大姐已经将事情夸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不过事情的发展还是让纪涩言意外了点,她以为家里才不会管这件事,这么多年来,兄弟姐妹间的勾心斗角并不少,她爸妈怎么还没累? 秦清碧在手机那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啊。” 电话很快就被挂断,纪涩言看着手机界面突然有些恍惚,她背对着自己的好友和恋人,轻轻吐出一口气。 技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偌大的包厢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只是在她短暂的接电话的时间里,梁漪的困意来袭,竟然一副要睡不睡的样子。 纪涩言又到她身边坐着,按摩坐的椅子就是个小沙发一般,纪涩言坐在了她的身边,让梁漪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头,而后轻声问着沈珩:“到底什么事?” “秦乾圣这畜生被我找人打了一顿。” 沈珩的目光坚定无比,他也很真诚:“哥永远站在你这边,不用担心,放心去做你想做的。”第92章 忘记了是从谁的嘴里听说的, 如果纪涩言是男孩的话, 就不会有纪嘉迅的存在, 就连纪嘉迅的名字就是她的,纪嘉迅所受的那些偏爱宠爱也全都会是她的, 事实上,就算不是听说的话, 纪涩言自己也能猜得到。 因为纪嘉迅是母亲唯一的儿子, 是母亲在纪家的救命稻草,因此才会取谐音“佳讯”这样的寓意好的名字来表达自己的欢欣和喜悦,而不是现在这个意义代表着难以启齿的名字。 不过纪涩言也不是贪心这些, 她以前不过是想家里对待她可以公平一点对待她好一点罢了,只是这样的明明很容易满足的愿望,这二十一年里也没有做到, 从出生起,她的母亲就在期待着第四胎的到来, 尽管那时候还没怀孕。 小的时候, 纪涩言就不喜欢跟自己的哥哥姐姐来往,因为他们对她的态度不是很好,就比如纪雨杉, 仗着自己是老大从小就霸道泼辣, 有时候纪涩言自己去买了个玩具,还玩不到两天,玩具就会被纪雨杉给扔掉,而且纪雨杉给出的理由很简单:玩具影响学习。 于是为了不让玩具再被丢掉, 纪涩言认真学习,但是在次次考试得了第一以后,买来的玩具的结果还是一样,仍旧逃不了被纪雨杉扔掉的命运。 纪涩言从此不再买玩具,而且比起冷冰冰的纪家的家人,沈珩对她而言就要温暖得多,所以她跟沈珩的关系极好,就算自己大半年前从纪家出来了,但也愿意跟沈珩取得联系。 沈珩对她的好毋庸置疑,在每件事上都没有例外,只是纪涩言封闭着自己,在这方面也不善于表达,很少向沈珩说谢谢,虽然以他们的关系来看道谢的话才见外了。 但是此刻,纪涩言没有忍住自己的发红的眼眶,她顾忌着梁漪,微微低了低头轻声对着沈珩道:“谢谢。” 她话音一落,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脑袋越来越低,肩膀也有些颤抖。 沈珩抬起手来,想要揉下纪涩言的脑袋以示安慰,但是想到纪涩言的病症就还是把手缓缓放下了,他慢慢把自己的手帕递过去:“我知道你现在很拼的目的是什么,有任何需要的话,不用担心,尽管跟我讲,我沈珩的能力还是有点的。” 梁漪的睡眠本来有些浅,现在由于纪涩言的动作,她几乎是立马就醒了过来,睁眼的时候就看见了在半空中的手帕和纪涩言因为低头而垂着的头发。 气氛根本不需要去猜测了。 沈珩见梁漪醒了,把自己的手帕递交到了她的手里,接着安静地站了起来拉开门先走了。 上次纪涩言哭的时候,梁漪没有见到,她只有隔着门听着她的抽泣的声音,当时梁漪觉得有些难受难过,难受纪涩言会躲着一个人哭泣,难过她觉得自己似乎没有用,就连安慰都做不到。 而现在呢?纪涩言就在她的身边,安静地掉着眼泪,一点声音都没有。 但沉默有时候带给人的震撼更为深刻,就好像此刻,梁漪心中的难受值基本上达到了顶峰,她轻轻捧起纪涩言的脸,把质地柔软的手帕往纪涩言的脸上抚去,企图擦拭纪涩言脸上的泪水。 可是好像没有什么效果,一颗眼泪下来以后,紧接着还有一颗跟在后面,他们顺着纪涩言的鼻梁做着自由运动,梁漪的手上还沾到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