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在无意中找到了他要找的人，只是那个人却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方天音忽然将目光转到了沈燕舞身上，忧愁的，深邃的......
"他找到了想找到的人，可是却已经物是人非。只是即使如此，他还是想要照顾那个人，即便那个人不认识自己了，他也会守在那个人身旁的。"
"在之后，他有一个学生，是照顾他的人带来的。"
"起初，他以为那不过是对方欣赏，所以想要自己来栽培，可是......后来他才知道，自己不过是......"歪着头，不知道改用怎样的字眼，方天音停住了话语，皱着眉一脸的为难。沈燕舞却明白对方的意思，没有催促，只是抚摸着对方的背部。
方天音想了想，最后却放弃了一般叹息，接着说道："那个学生取代了他的位置，代替了他的存在。"
方天音叹息着，低下头。
"如果从来不曾存在过，就不会在被取代的时候，如此的痛苦了......"
沈燕舞看着方天音，说道："可是也不会有快乐，不是么？"
"不知快乐，便不会识得愁肠。"
"老师......"无奈的开口，却看到对方皱起了眉，沈燕舞叹息着，唤道："天音......"
"我的使命我自己清楚，只是到头来却是空欢喜一场，两头都得不到。"
"两头？"沈燕舞皱起了眉，他不明白方天音说的是什么。
方天音温柔的看着沈燕舞，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靠近了沈燕舞一些，将身子倚在对方怀里，仿佛是被海风吹的有些发冷。
沈燕舞将对方又搂紧了几分，说道："我们回去吧。"
方天音却在这个时候，摇了摇头，站起了身子。
沈燕舞担忧的想要拉住对方，却被对方躲了过去，方天音向前走了两步，转过身子看着沈燕舞，仔细打量着。看到沈燕舞皱着眉头，他摇头，脸上有些恍惚说道："找到了，却也没找到......"
沈燕舞直觉对方说的是自己，想要询问，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只好继续皱着眉头，担忧的看着方天音。
此时的方天音带着浅淡的笑，神情半分恍惚，哀愁无限，却好似有说不出的话来，想要诉说，最后却只是看着沈燕舞轻轻摇头。
转过了身，向着海边走了两步，任海风吹过身体，他反而挺直了身体，扬起了头。
然后歌声响起......
伴随着海浪声，沈燕舞听得真切。
日出处相逢，花开尽无声，清风吹落，幽芬满院解愁肠。
月落归雁鸣，春寒悔蹉跎，回首望，凄凉处，黄昏路。
春浅，梦残，红怨，莫道空作相思。
孤烟，苍茫，荒凉，残阳处，相思做梦一场。
萧瑟中凝望，风定落花深，华灯初上，魂梦不堪扰幽怨。
相叹离歌黯，路遥不知雾深，风休住，莫问归何处。
日出处相逢，花开尽无声，清风吹落，幽芬满院解愁肠。
月落归雁鸣，春寒悔蹉跎，回首望，凄凉处，黄昏路。
春浅，梦残，红怨，莫道空作相思。
孤烟，苍茫，荒凉，残阳处，相思做梦一场。
我踏尽千山随浪行，沧海变桑田，惟愿相携，天涯海角。
萧瑟中凝望，风定落花深，华灯初上，魂梦不堪扰幽怨。
相叹离歌黯，路遥不知雾深，风休住，莫问归何处。
一曲道尽愁人肠，凄凉声音，声声入耳。
沈燕舞不曾听过方天音如此醉人的声音，那当中有着一种魔力，不忍打扰的哀伤，淡淡的，随着歌声，还有飘来的叹息声......
沈燕舞随着那不断的歌声，缓缓的闭起了眼睛。不是共鸣，却在深刻体会，体会着那歌唱之人的心思，点点滴滴流入心间。
是日出时，与那人相望，心底默默的刻画出那人的样貌，高大的身躯，温柔的笑容，仿佛包容着世间万象的广博目光，萦绕在自己身上......
忍不住问了"你是谁"，那人却淡然微笑，淡定而从容。
落花本无声，却和那个人相处时，听到了花落的声音，于是感到一阵凄凉苍茫，有种不知身归何处的感觉，感同身受，沈燕舞抿起了嘴巴。
仿佛嗅到了四周的花香，淡雅且高贵，可是那抚过脸颊的海风却好似飘落的花瓣，在绚烂绽放后被人遗弃的悲凉。
忍不住同情那落了满地的碎花......只觉得自己也成了其中一员，随风飘荡，无处可安。心头一阵恐慌，便要回头望去，可是身后却没了来路，满眼尽是残缺不堪，一如此时的自己，天涯之边，唯有黄昏月，昏暗隐晦，一片凄凉。
"我曾看到过那个人......我爱的那个人......"耳旁传来方天音的声音，眼睛没有睁开，沈燕舞的意识仍旧停留在漫天飞花，荒凉苍茫之中。
"他在我面前站定，用包容一切的关怀目光注视着世间万物，于是我暗自许下了愿望......想要陪伴那个人，想要那个人不在那样的孤寂......"
"然而，当我好不容易可以陪在那个人身旁，那个人却消失了......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于是我不停的找，拼命的找，直到......筋疲力尽，直到......失去信念。"
"终于找到了那个人，却发现原来那个人从来不需要我......"
"究竟有谁需要我......"
"我的归途又在哪里......"
"相叹离歌黯，路遥不知雾深，风休住，莫问归何处......"
"老师！"
歌声戛然而止，沈燕舞忽然回神。
他呆坐在海边，身旁哪里还有歌声，好似从来不曾发生过一样，沈燕舞四处观望，刚刚的声音如此真实，仿佛方天音就在身旁和自己诉说这些，可是睁开眼才发现，这海边只有自己一人......究竟是真，还是幻觉？
沈燕舞不由得紧张的站起身来，四处观望。
可是除了自己，在没有其他。
忍不住担忧，所有的一切都太过离弃，他急忙从怀中拿出了手机，拨响了方天音的手机......
手机的音乐铃声就在不远处响起，虽然有了海风，多了浪声，可是那空灵的音乐仍旧穿透了所有声音，引导着沈燕舞。
沈燕舞焦急的跑着，却在海边看到了闪着幽暗光芒的手机屏幕。
他屏住了呼吸，不敢出声，更加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老师......"无力的走到了手机旁边，看着那熟悉的机身，还有那上面闪烁的熟悉号码，沈燕舞跪倒在了沙滩上。
"为什么......"
痛哭失声，无力承担的痛苦。
一切好像都是幻觉一样，可是事实却又摆放在眼前，那首歌......那首老师留下的最后的歌......
是为自己而作么？
沈燕舞拾起了砂子中的手机，楼在怀里。
离去的言非真，背道的沈燕声，如今在自己身旁的只剩下方天音了。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泪，无声的留下。
沈燕舞哭不出声音，他只有恨，恨这个世界的不公平，恨世人的冷漠，恨命运的不公平。
搂紧了手机，耳旁仿佛还残留着方天音的歌声，带着哀伤，却又有着浅浅幸福的声音......久久回荡不去。
另外一边的演唱会却是办的如火如荼，相当成功。即便在台上的是沈燕声，也可以因为沈燕舞创下的名声，受到众人瞩目。
活跃的气氛，挥洒的汗水，沈燕声尽情的唱着，可是在歌声中，他却少了沈燕舞的自信，少了沈燕舞的孤独，少了沈燕舞独有的那种不被人理解的韵味......
即使唱着同样的歌，可是却有着不同的感觉。
沈燕声可以感动台下的人，靠的是词曲的魅力。
可是只有沈燕舞可以撼动台下的人，而他靠的是磁性声线中被人遗忘的孤寂......
泪水尚未干涸，身旁却是热烈气氛，沈燕舞心底更加愤怒。看着从台下跑来的沈燕声，他没有往常那样的迎接对方，在对上对方不解的目光时，沈燕舞依旧无动于衷，例行公事一般的说了句"剩下的交给我就好"，之后一个人跨上了舞台。
在主持人介绍新曲的时候，沈燕舞冷眼看着台下的观众，他没有了创造气氛的情绪，目光冷凝的看着一切，如同游离在世间以外的人一样，有着不为身旁所动的威严。
台下的观众似乎也被这样的气氛感染，吵杂的声音逐渐静了下来，直到整个会场内，只有沈燕舞一个人细微的呼吸声，沿着话筒传了出来。
他看着台下的人，高傲而冷漠，那样的眼神让他多了份不屑，多了份飘渺，多了份不可一世。他紧绷着面容，不再是刚刚还在蹦跳的调皮少年，沉重的面容透露出他的愤怒，让人不能理解，却又让人心疼。
那种"你们都不懂"的不屑眼神，让人看了不爽，可是让此时台下的人看了，所得到却是更多的喜爱。
那是种说不出的气息，好与坏的混合，有着罂粟一般的吸引力。
沈燕舞缓缓坐到了钢琴旁，修长的十指在键盘上慢慢弹跳，一道哀伤的音符从他指尖泄露出来，萦绕在整个会场上......
日出处相逢，花开尽无声，清风吹落，幽芬满院解愁肠。
月落归雁鸣，春寒悔蹉跎，回首望，凄凉处，黄昏路。
春浅，梦残，红怨，莫道空作相思。
孤烟，苍茫，荒凉，残阳处，相思做梦一场。
萧瑟中凝望，风定落花深，华灯初上，魂梦不堪扰幽怨。
相叹离歌黯，路遥不知雾深，风休住，莫问归何处。
日出处相逢，花开尽无声，清风吹落，幽芬满院解愁肠。
月落归雁鸣，春寒悔蹉跎，回首望，凄凉处，黄昏路。
春浅，梦残，红怨，莫道空作相思。
孤烟，苍茫，荒凉，残阳处，相思做梦一场。
我踏尽千山随浪行，沧海变桑田，惟愿相携，天涯海角。
萧瑟中凝望，风定落花深，华灯初上，魂梦不堪扰幽怨。
相叹离歌黯，路遥不知雾深，风休住，莫问归何处。
明明只是刚刚听过一遍的词，却好似已经知晓千年一般熟稔。
钢琴奏出的清脆声音，或连音，或跳音，时轻时重，像风中残声，又似大海浪涛，似繁花落地，又似离人远行。
颤动着心绪，他唱的不是自己，却带入了自己的情绪......
牵动着记忆，不是自己的故事，却有了自己的身影......
在百花纷飞当中，他看到了追随在身后的身影，看不清楚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追随着自己的目光，温柔而淡定，包容着自己，同时也包容着万千世界，让他不舍，给了他避风港，也给了他家的错觉......
最后一句"风休住，莫问归何处"伴着钢琴最后的音符缓缓落幕，唯有余音似乎仍旧萦绕在众人的脑海中。
哀伤的离歌，无人给与掌声。
沈燕舞平静的看着远方，视线聚集处无人知晓。
直到良久之后，整个会场才爆发出了震人的掌声，欢呼声，叫喊声。
只是沈燕舞只是默默的看着众人，仿佛自己并没有身在其中，幽亮的眼瞳闪烁着光芒，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自己未能流出的泪......
深深的鞠躬，是他从不曾在演唱会上做的。
迎来了更多的掌声，沈燕舞却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这个舞台是他的，是他沈燕舞的。
这首歌是他的，只属于沈燕舞的。
所以他鞠了恭，放下了所有的骄傲，深深的感谢这此时台下的人们。
只因为他们的掌声，是给这首歌的，是给唱这首歌的自己的。
眼底不自觉的有了泪水，明明没有什么可以留念的，可是却在这样的簇拥下第一次感动了......沈燕舞看着，终于缓缓的举起了手臂。
"这首歌，不会是我的新歌。"骤然而来的新闻让底下一下子鸦雀无声。
沈燕舞看着，继续说道："我的新歌中并不包括这首歌......这首歌是我最敬爱的老师留下的，未收录的曲目。"他微微闭起了眼睛，像是回忆着，表情安详。"我之所以唱，是因为我希望所有的人都可以听到这样的天籁之音......"
所谓方天音，便是方外天籁之音。
沈燕舞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我也想说，我希望大家可以原谅我的自私，这首歌我不会收录在专辑中，他......只属于我......"
大大的眼睛闪动着，祈求着众人的理解。
他没有和沈燕声提及过，而此时他也不想在和沈燕声提了，在心底总是代替着另一个人，隐隐约约的，沈燕舞察觉到那个人似乎并不是那样需要自己了......
而他也有了沈燕声不知道的秘密。
抿起了嘴唇，沈燕舞缓缓的笑了。
命运还真是奇特，明明不想分开，却在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变成了今日这般，背道而驰......而自己对此，却是无能为力，也早已放弃了尽力......
里面的词是按照"花信"的调子填的，第一次这么做，不好的话见谅了。
雁
第十二章 哀曲
刚下到台下，还没有来得及迎来众人的恭贺，沈燕舞便被一道声音制住了脚步。
"你最后为什么没有唱新曲？"
来不急反应叶永辰已经走了过来，沈燕舞看着对方，嘴角冷冷的勾了起来，在对方还来不急反应的时候，他已经一步赶了上去，一个勾拳，打在了对方的下巴上。叶永辰料想不及，眼前一黑一下子就被打在了地上。
沈燕舞看着他摔在了地上，眼睛一瞪，便冲上去坐在了叶永辰身上，拳头便如同不受控制一样落在叶永辰脸上。
所有人都看呆了，等沈燕舞又打了几下，众人才反应过来，上前拉开沈燕舞。
可是沈燕舞的力气却是大的出奇，很多人上来都被他摔了下去。
"住手，不要打了......"一个人忽然从旁边冲了上来，什么也不想，直接去拉沈燕舞的拳头。沈燕舞却不去理会，一甩手便将对方甩了出去，听到"砰"的一声，是那个人撞翻了一旁的椅子，沈燕舞才愣了一下，转过头去看那个人。
只见一个人倒在椅子上，年轻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沈燕舞抿着嘴巴，却没有却仍旧没有从叶永辰身上起来。他又一次转过了头，看着被自己打的鼻青脸肿的叶永辰，冷冷的看着那个人，却停止了动作。
"你......不要打了，为什么要打叶老师。"稍显稚嫩的声音带着愤怒，从椅子爬起来的那个人冲到了沈燕舞身旁，虽然想要拉开沈燕舞，但是却少了几分胆量。
沈燕舞勾起了嘴角，不屑的看着他，又低下头看着叶永辰，冷声道："他自己清楚我为了什么打他。"
叶永辰费力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沈燕舞，抿着嘴巴，忽然问道："你......是谁？"
沈燕舞先是一愣，随后笑道："你是傻了么？问我是谁，刚才不还质问我为什么不唱新歌么？"冷冷的眼睛盯着叶永辰。
叶永辰眨着肿胀的眼睛，却在这个时候扫向了一旁，扫过沈燕舞身旁的那个年轻人的时候，他的嘴角微微的颤动了一下，沈燕舞看在眼里，听到旁边的年轻人吸了口气，他冷冷的勾起了嘴角，说道："我告诉你理由，因为你的那些新歌，都是垃圾。"
果不其然。
听到身旁传来了吸气声，还有看到了叶永辰瞬间变了脸色，沈燕舞得意的笑了。
他继续说道："全部都是垃圾，我不知道你哪儿找来的这样半吊子的作词，辞不达意，还是小孩子的水平。"
听到身旁的动静，又一次得意的扯开了嘴角，可是下一秒他却忽然失了重心，被身下的人一下子推到了地上。
猛地爬起来，却被扑上来的叶永辰打了个正着，脸颊上狠狠的被打了一下，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眼前也是一阵模糊。
看不清楚，耳旁却听到了风声，沈燕舞急忙顺手一挡，挡下了叶永辰的拳头，可是自己肚子上却又狠狠的挨了一下。
"小孩子的水平，我现在就要教训教训你这个小孩子。"叶永辰说着，又是一拳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