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志心里也明白，他和阿良之间如同一场梦，什么线索也没留下来。既没有借据，也没有任何汇款纪录，是自己到银行直接转帐的，转入的帐户也不是阿良本人的帐户，他甚至想过，阿良或许根本也不叫阿良。
"我建议你好好算一算，看看到底差多少？能跟家人借就先借吧！总是得想办法撑过去，不然怎么办？"阿远说道。
一想到近乎天文数字的债务，小志心里千头万绪，根本拿不定主意。明知道有些勉强，但实在也不得已，硬着头皮说："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只是你不愿意帮对不对？"
阿远愣了一会，冷静地说："基于我们还是朋友的立场，我能帮的只有这样。我不可能因为你，拿房子去贷款，这不可能，这样说，你懂吗？"接着又说："我当初叫你小心的时候，你要是听我的，就不会这样了。"
阿远的话一点也不中听。小志无奈、懊恼地说："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
"是啊！所以好好面对现实吧！钱再赚就有了。"阿远望了一下表："如果没事我差不多要回台北了。"望了一下小志："你自己保重！有问题再打电话给我。"
小志点头，心中的希望再度幻灭，不过感激还是有的："谢谢。"
48.重来
Jimmy挂上手机后，随即越过马路，跑到Eric身旁："干嘛跑这么远？"
"没事啊！顺便休息一下。"看了Jimmy一眼，接着便问："你有没有打电话给阿远？"
Jimmy笑着点头说："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当然打了，他正好要回台北。"
Eric点头表示肯定："要走了吗？"
Jimmy耸着肩，兴高采烈地说："我是没差，不过Tony说要去基隆庙口找我们......"
Eric难以置信地说："你跟他讲我们要去庙口？"
Jimmy无辜地笑着说："喂！是他打来问，又不是我打电话跟他讲。"接着又说："你磨他也磨够了啦！生米都已经快煮成熟饭了，你不跟他在一起，好像也说不太过去。"Jimmy依然暧昧笑着："就算不喜欢，天天都睡在一起，也很怪吧！讲出去，鬼才会相信你们没怎样！"
Eric用狐疑的眼神瞧着Jimmy："他搬去我那边，不会是你跟他串通好的吧？"然后开始认真思索。
Jimmy高分贝地喊着说："冤枉啊！我才没那么坏心，Tony也不是那种心机重的人，真的是找不到房子，又为了省房租押金，又可以顺便帮你看房子，所以搬去你那边最合适啊！而且你人又不在。"Jimmy认识Eric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知道Eric最忌讳被骗或是遭人设计的感觉，哪怕是一点点也会耿耿于怀。于是急忙解释，诚意十足地说："我是真的觉得Tony人不错，才敢让他跟你一起住，要是真的有问题，我也不敢......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耶！"
Eric迟疑片刻，随后才笑着说："相信你一次，走吧！"
Jimmy伸手推了Eric："真是没良心！帮你把这么好的货色宅配到家，居然还怀疑我？"
Eric没答话，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然后帮Jimmy开了车门："好啦！谢谢你，等我们将来生了小孩，请你当教母，这样好不好？"
Jimmy呵呵笑着："是你生还是Tony生？"
"你管那么多！"Eric随即发动引擎。
Jimmy脸上漾着笑，望向Eric那端的窗外，海面映着月光，灰银色的光影不断波动。若有所思地说："闷了好几天，今天总算感觉好多了。"
Eric淡淡地说："那就好，现在就别想那么多了，等等先去吃冰，晚点遇到阿远，你再‘伺机而动'吧！"
Jimmy轻声地说："我知道啦！你放心。"友情或许没爱情那么甜，不过需要温暖的时候，却比爱情实用多了。
"你跟Tony约哪？"
"他会在入口的地方等。"Jimmy望了一下手表："照你开车的速度，我们应该会比他早到。"
"他还真勤劳，从台北骑到基隆，不累啊！"
"人家等你等那么久，这点累算什么？还不是为了要跟你逛夜市。"Jimmy话锋一转，笑着问："我这样应该不算电灯泡吧？"
Eric转头瞥了Jimmy一眼。
"哎哟！难得有机会开开玩笑，不要那么严肃咩！"Jimmy接着说："逛完庙口，我自己开车回去，你让他载喔！"
Eric直觉这样不妥，"干嘛？他自己骑回去就好啦！"
"我也休息够了，我回去直接走高速公路，一下就到了，你让他载，他才不会无聊啊！你们顺便好好聊一下，小别胜新婚咩！"Jimmy充满兴奋地说。
Eric白了Jimmy一眼："你怎么越来越三八啊！"
Tony沿途忘却疲累，清爽的风吹拂着，也没特别催赶，但时速总在六十公里上下，他并没有迫不及待的紧张，倒是内心维持一定程度的喜悦。站在人潮涌挤的入口处张望，寻觅Jimmy和Eric的身影。
"哇！你到了啊！"Jimmy笑着伸手抚着Tony腰际。
Tony点头笑着："对啊！等好久了。"眼神望向Eric。
"你是骑多快啊？"Eric没有赞许，比较像是质询。
Tony有些诧异，略带尴尬地说："也没有多快，就这样一直骑过来。"
Jimmy在一旁笑着，故意调侃似地说："被人家唸的感觉有没有很爽啊？"
Tony这才意识到，这也算是一种关心，随后笑着说："等等回去载你，我会骑慢一点。"
人实在很多，Jimmy走在最前头，Tony殿后。直到三人离开最拥挤的区块，才勉强并肩而行，远离了专卖小吃的区域，逐渐靠近出口。
"就只吃绵绵冰啊？"Jimmy显然意犹未尽。
Eric直接便说："你顺便买个三明治回去给阿远吃啊！"
"他不太爱吃油炸的。"Jimmy噘着嘴，还一边摇头。
Eric接着建议："那你就买点水果好了。"
Jimmy点头："那你们两个往河那边走，我去买，你们还要什么吗？"
Eric摇头，随后对Tony说："你跟Jimmy过去好了，我怕他等等走丢了。"
Tony笑着说："好！"然后故意拍了Jimmy屁股："我也怕等等广播说有儿童走失。"
"你再说，等等你自己骑车回去喔！"Jimmy皱起鼻子。
Tony连忙推着Jimmy向前："开开玩笑也不行，走啦！走啦！"
"三百块拿来。"Jimmy忽然转头。
Tony虽然纳闷，但还是乖乖掏出皮夹，拿出五百纸钞递给Jimmy。
Jimmy笑着说："你还满慷慨的。"
Jimmy买了两份三明治，还有两袋水果，随后将其中一份递给Tony："记得啊！等等先载Eric随便去哪边聊一聊，回家的路上，你再说你想吃东西，这样我保证Eric一定会喂你。"说完自己喜不自胜，得意地笑着。
Tony虽然半信半疑，但脸上充满笑意，伸手推了Jimmy一把："这样好吗？感觉心机好重。"
Jimmy不以为然地说："这叫策略！哪是心机？就只是你想吃东西咩！又刚好在骑车，不方便啊！"接着又说："我是帮你耶！不然照你这种进度，要等到Eric感动，他搞不好又要去大陆了。"
Tony欣然受教，微笑着说："谢谢！你今天感觉心情好多了。"然后轻声地问："你跟阿远还好吧？"他想起晚餐时Jimmy憔悴哭过的神情。
"很好啊！"Jimmy点头，然后还给Tony三百元："反正你跟Eric好好在一起就对了。"随后又说："就算我跟阿远怎么样，我希望你和Eric都不会受影响，懂我意思吧？"
Tony反应很直接："干嘛？你们又吵架啦！"
Jimmy摇头，很冷静地说："没啦！曹定强的事情我会跟他道歉，顺便说清楚，我只是先预防，所以先跟你说。"
Tony也明白感情的事，通常没有第三者插手的空间。"那你就好好跟他讲，应该没事。"然后语重心长地说："不过以后别再这样了。"
"知道啦！"Jimmy笑着："我终于发现你有一点跟Eric很像。"
Tony十分好奇："哪一点？"
"就是很爱碎碎唸！"Jimmy接着又说："你以后自己小心点吧！"
"放心，我绝对不会乱来，我说到做到。"Tony拍胸脯保证。
Jimmy开玩笑似地说："要Eric信才有用，我听你讲太多次了，就算是假的，也被催眠成真的了。"
Tony露出微笑："你不觉得我一直很安分吗？"
Jimmy点头表示肯定："我知道啊！要不然我干嘛帮你？"
49.转变
离开了夜市，Jimmy和Tony并肩穿越马路，"我等等自己开车回去，你跟Eric自己看着办吧！"
Tony晃着手上的塑胶袋："好。"
Eric看见他们时，站在原位不动。
"车锁匙给我。"Jimmy说。
"你要走啦！"Eric问道。
Jimmy点头："对啊！"说完眨着眼睛，像是提醒Eric说："你们俩骑车，我开车，这样就不必送来送去。"
Eric将汽车锁匙递给Jimmy："那我陪你过去，顺便拿餐盒。"
"不用了啦！我带回去，然后会带去店里，你有空再过来拿。"Jimmy笑着说："那我先走了喔！"
Tony点头："开慢一点啊！"
Jimmy转过身，高举着右手道别，然后迳自向前。
"那我们也回去吧！你机车停哪里？"Eric问。
Tony笑着说："跟我走就对了。"说完掉头重新走入夜市，伸手搭着Eric肩膀："我们还是第一次逛夜市耶！"
Eric笑着说："如果再走这条路，应该是第二次了吧？走外面人比较少。"
Tony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可以顺便看你想吃什么就吃啊！"
Eric露出会心一笑："原来你没吃饱。"
Tony摇着头说："哪有？只是人都出来了，就不必赶着回去。"接着又问："你这次回来多久？"
"基本上是放十天假......"Eric语带保留地说。
"然后呢？"
Eric迟疑了一会："还没决定，所以不知道。"
"所以不一定要再去大陆？"Tony重点先问，然后笑着说："可以不用去就留在台湾啊！"
"我也想啊！"Eric接着说："问题是不去可能就得换工作了。"
"喔！"Tony转头望着Eric："那你打算怎么样？"
Eric无奈地望着Tony："我今天刚回来，至少等我休个几天再说吧！"
Tony尴尬笑着说："也对。"接着又说："反正你要找工作应该不难，我对你有信心。"说完顺势拍了Eric肩膀。
Eric笑着，半调侃地说："你连我工作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你没说我怎么会知道？"Tony接着又说："我们以前又没什么机会聊天，就算有，大部份都是我在说......"
Eric不置可否，笑着说："所以呢？这次又要跟我说你这段时间认识多少个炮友吗？"
Tony极力否认："哪有啊！我乖得很......一个都没有。"语气充满肯定的骄傲。
Eric一副不以为然的口吻："反正跟我没关系......"接着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的表情："你只要记得换床单就好，还有我现在回来了，你最好是不要给我带人回家。"
Tony这回用力拍了Eric肩膀，正经八百地说："你是不信？还是不知道我喜欢你？"说完之后杵在原地。
Eric霎时说不出话，要否认有点勉强，于是微笑不语，隔了好一会才说："你是要不要走？"
Tony笑着点头，然后跨出脚步："你还没回答我。"
"你说没有就没有！"Eric笑着说。
"不是这个啦！"Tony又推了Eric一下："我是问你，你现在决定怎么样？"
"可以过几天再说吗？"Eric放低姿态，语气十分婉转："我考虑好了再跟你说。"
Tony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只是自己又不是没有认真等待，他不懂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还要再等？接着又问："不能现在讲吗？"
Eric认真思索着："如果我还要去大陆，搞不好更久，你还会想跟我交往吗？"
Tony也没多想："你的更久是多久？"
"就算半年回来一次好了，你觉得咧？"
Tony笑着说："那还好啊！"
"是喔！"Eric露出诧异的表情，接着又说："你不要以为我不在，你就可以乱来。"
Tony还是笑着："我才不会咧！是你吧？我还怕你在大陆乱搞咧！"
Eric忿忿地说："我又不是你......"
"那你这么说，就是要跟我在一起啰！"Tony笑着伸手搭着Eric肩头，同时轻捏了一下。
Eric依旧半信半疑："我一直觉得我不是你的菜。"
Tony扬起眉，故意做出讶异的表情："我说也说过了，也表现的很明显吧？不然要怎样，你才觉得我喜欢你？"
Eric愣着，隔了好久才说："好吧！暂时相信你好了。"
Tony没好气地推开Eric："你很不干脆耶！"然后笑着说："我们现在要去哪？"
Eric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说："你机车是停哪啊？"
Tony难为情地笑着："我刚忘了。"望着周围的环境，回想了一下："我们走过头了。"
Eric逮到机会推了Tony一把："你不会根本忘记停哪吧？"
Tony摇头笑着说："没啦！我们还要回家咧！哪可能！"
Jimmy提着水果，满怀喜悦的打开大门，发现屋内一片漆黑，阿远不是还没到家便是睡了。蹑手蹑脚走到卧室，果然看见阿远躺在床上，像是早已熟睡。心中突然有些失望，现在是怎样？他到家也不先打个手机，说睡便睡。看来今天也不必聊了。都说自己有买水果，晚一点可以一起吃。他是真的那么累？还是故意避不见面？总之，感觉不太好。
他和曹定强的事情，会不会已经变成阿远心中无法抹去的疙瘩？即使话说开了，恐怕也无法改变什么，自己在他心里搞不好早已成了难以信任的人。虽然人家都说"好死不如歹活"，不过他就不这么想，阿远形式上没变，但本质上早已离他而去，而且背离的速度异常猛烈，自己早就感觉到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比较好？如果在一起真的不快乐，即使同在一个屋檐下，还是该分就分。他不喜欢被囚禁、也不爱和稀泥的敷衍对待，或是有一丝丝勉强的感觉，毕竟，两个人在一起如果不愉快，还不如一个人自在过日子。
Eric看了一下手表，随后跨下水泥栏杆："该回家睡觉了，时间不早了。"
Tony露出满意的笑容："认识你这么久，今天总算有点约会的感觉。"
"哇！"Eric发出惊呼，一边拉着Tony的手臂："你怎么被蚊子叮这么惨？"
Tony随意抓了几下，不以为意地说："又没关系，等等洗一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