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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在梦的彼端——by溺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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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路的时候我有点儿心虚地打量了这个叫林霄男孩子,总觉得很眼熟,一定在哪儿见过,不过怎么也想不起来。不过想想怎么说也都在一城市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眼熟也不奇怪吧。
总比有些人形影相随却一辈子没聊上一句话的要来得喜剧多了。不过那些个悲情,也只由老天知道,老天看到。最多,给你做个梦,恍恍惚惚让你还知道身边有这么一号人。
他属于那种很白净很阳光的男生,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和我差不多高,笑起来的时候除了那排闪得我刺眼的亮白牙齿以外,还有点傻里傻气的可爱。加上他这一身子的白色,我晃晃悠悠觉得他怎么跟那带翅膀的玩意儿差不多呢?后来我告诉他我第一眼对他的印象,他有点儿郁闷,斜着脑袋说,我一年轻有为的好公民怎么就被你整成四害了呢?
如果女生的审美观念没变化太多的话,他准是那种受人爱戴簇拥型的。今天他一身白,好像让我回到了七,八年前我在学校里傻头傻脑的模样。没经过什么磨砺,特纯洁也特锐利,有棱有角的一大活人,有什么说什么。现在,活人倒也算是,就是不再以前那么意气风发,挥斥方遒了。看着走我旁边的小水,一阵落莫掩上心头。十月份的阳光还是那么美好,我怎么总觉着七彩的光亮唯独只把他给笼罩了呢。
「你看老婆呢?」
我被他问蒙了,然后又是他比咬黄瓜都爽朗的笑声,这小子玩我呢。我挥起手拍了他背脊下子,你本来就是我老婆啊。
这回轮他小子蒙了,不过大概用不了两三秒的时间,他猛一回神骂了句「老玻璃!」接着又戴上他的MD耳机,管自己逍遥自在地往前走了。哼哼,有管一三个月之后就要走上红地毯的成熟男人叫老玻璃的吗?真一小屁孩儿。
看他在前面走的时候,忽然觉着点儿阳光的温度。抬头看天,觉得光线有点耀眼,或许那颗偏心的小火球也良心发现,施舍了它的光亮给我了呢。十月的杭州,真的挺美。
坐下来以后厅里面放的是JACKY《我真的受伤了》,这什么年代了都,还玩悲情。
「这一什么地方啊,西餐厅还上中文歌,悲情死了。」
林霄这么一吼,吼得我什么怨言都没了,这小子怎么和我想一块儿去了?反倒轮我来遏着他。
「西餐厅还坐华人呢,多爱国一地方啊。人就怕太悲情了,所以才没上国歌,真叫一为顾客着想啊。」
服务生被我们这么一说全跑了,十分钟了楞是没人过来给我们点菜。弄得我和他一样郁闷。他扔下没放过手的MD机,像我妹妹房间里那只趴趴熊似的横尸在桌上,
「周平,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个男的?」
林霄说话那会儿,就像在问我你什么时候知道我顺了你二大爷院子里的半棵青菜一样,那一个叫平静。
「我表妹说你和那条死狗一寝室的。要不你们学校就开放到男女同住,那我倒宁可你是个男的了,嘿嘿。」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装平静,说实话我倒也不能埋怨他怎么我。毕竟那时候,他也没拉着嗓门往城楼上一站就大叫「老娘我是女人」。这种举动我表妹有过,所以那时候我就特心虚,不敢问别人是男是女。再者了,能看见他的样子,他满身的阳光味道,我就觉得已经无所谓骗不骗了。游戏毕竟是游戏,游戏里面的小水走出了现实还是十几年峥嵘岁月的帅气小伙,叫林霄,多好一名字啊,凌云天冲九霄,多气势。
「呵呵,那咱们以后就还是好兄弟。别整天离愁别绪的,我不喜欢!」
我想想那个离愁别绪指的大概就是那天我的那封E-MAIL。那时候我一直以为小水是个特水灵的女孩子,而因为爸妈盼我结婚的关系,也真想过要娶他。可雪依的事情一出,我脑子都烧坏了,那时候的心情就特像琼阿姨那会儿翻腾捣鼓一堆处男处女们一样。这时候我又想,幸好,你是个男的。
*命运撕下了它脆弱的皮


·林霄

今天看到他的时候我的心差点儿没蹦出来,竟然是他!我像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儿看到漫画里的人跑出来一样,就吃吃地笑了出来。幸好他没看到我,我悄悄站在书店门里面,看着他在十月份的秋日阳光里等人的模样。
他就是上次我因为大雨天拿表格而撞个满怀的人,哈哈,天底下怎么就能有这么巧的事情?还记得他那个时候塞给我一张纸巾,帅气到要命。书店里面就我一人傻乎乎地朝着外面哼哼哈哈的,没把旁边一小女孩吓哭了。
新华书店门口人堆里最显眼的,最跳的那个人就是他,就算是一身黑色还是挡不住他那种很特别的气质,是痞吗?要不然就管那叫成熟吧。我耳朵里面听着VIVIAN的歌,蹦蹦跳跳的感觉,于是乎也就不管三七那什么二十几了,冲到他面前就给他了张纸巾。看看能不能案情重演,可外面天气好得不得了,没风没雨的。
也忘了多久了,他抬头看我时候那迷蒙的小样儿让我真想扑倒他给他一拳叫他声「崩溃」!
可最后还是没有,反而是他现在我背上狠狠一锤,不痛的那种。我一个郁闷就冲上前面去了,身边的小女孩又差点儿哭了,咋的?这么大一人了,还没见过男人笑是怎么的?我想小姑娘她妈要是听到了,准给我一飞踢,男人笑孩子见多了,就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笑!
其实那天我淋着雨,一个人呆坐在车站里的时候又看见他了,只不过他没看到我。那个时候雨停了,天际划过一道美丽的亮弧,绽放七种玄幻的颜色,而彩虹的尽头,我看到人的就是他。当时觉得这么看一陌生人蛮BT的,可现在不同了,好歹也算个朋友吧,也就只能是个朋友了吧。有句话怎么说?有缘无份。
那天散的时候,我说我叫他声哥行不行,他爽快得很,来吧,妹子。我拿起我七千多的MD就想砸死他算了,还把我当女人呢,要我真是个女孩儿你还不鲜花戒指地往我跟前送啊,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傻自信,我就直觉着眼前的人铁定会这么做。要是,他没婚约在身的话......
嘿嘿,他反正做会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这大白天做梦呢。多大一人了还在做这青春得要命的事儿。回去的时候,我还不停地往他的方向望啊望的,跟那块望夫石没啥两样,明明刚刚叫老婆叫得这么顺口......
我抬头看有点儿微冷的天空,阳光还是SO明媚,可怎么总觉得心里有一块地儿发了霉呢。
「你不是林霄吗?」
我说这声儿怎么怎么听怎么变扭啊?回过头去,看到一个有点肿的小女孩冲着我打招呼,我回忆了好久,都联想到幼儿园了,还是没看出来是谁,可她又一声「林霄哥哥」,我就知道全世界这嗲里嗲气的声音是别无分店。
「小野猪你都这么大了啊,还没被人宰了啊?」
野猪妹子是以前转学转走的,走的时候还是挂着鼻涕,抱着满袋子漫画书,泪湿春衫袖的模样,梨花带雨肯定是埃不上边了,走那会儿也的确蛮动情的,跟电视剧似的。现在从她那身打扮上也看出来混得不错,人模狗样的。她从小的志愿就是鸡院里的老鸨,所以初中的时候人家就叫她风尘女子,可上了高一她已经晋升为妈妈桑,高二那会儿就已经达成目标,人见她就喊鸨鸨。听得怪像「宝宝」,所以就算她志向伟大,可至今还是一小处女。
「野猪,你怎么还有这么极品的朋友?下次一起玩啊。」
那个人朝我这边很奇怪地笑笑,因为他张得还不错,所以笑容也还算不错。我才意识到野猪妹子身边站着个一米七几,很秀气的男孩子。看不出来小女孩真的长大了,我笑着摸摸她的头,还像几年前那样,说,小野猪长大了啊,找这么帅气的BF。野猪妹子听了我的话,立马给了我两小猪蹄,嗲嗲地说,他才不是我BF呢,他,哼哼。那个男孩子听了我说的话也红了红脸,不说话了。我说这什么年代啊,最郁闷人说话说一半了,还有表情跟演话剧似的,台词又没半句的。我是说错话了怎么着?我疑惑地朝野猪看,她对我温柔地笑笑,跟要问我借钱似的,
「没事儿,林霄哥哥,您还忙您的,这是我电话,下次有空再聊啊。」
她挽着那个男生的手蹦着就跑了,我靠,这不叫BF,还是二十四小时男佣不成。
那天晚上,我和野猪QQ了一夜。她好精神,和我天南地北的聊。还说到了早上那个男孩子,野猪发过来狂笑的表情,弄得我更迷茫了。后来才知道那个男孩子叫果子,其实野猪告诉我他的真名了,只是我没能记住,光记住了果子,不是果子狸,是果子,和非典可没关系。他是个GAY,当时我有点儿郁闷,我质问说你怎么和这种人混在一起。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沉默了一会儿,就这么两个一会儿,我就从鄙视别人变成了被鄙视的对象。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野猪妹子有句话挺经典的,她说以前我觉得我们的人生啊,就是蟑螂,顽强的要命。现在我觉得我们的人生,还是蟑螂,一踩就挂。
我笑笑,真这样吗?她说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这是遇没遇上的问题。
后来的几天,我遇到了那个顽强的人生--DOG黄。他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和周平同志的表妹好上了,小两口甜的和蜜似的。眼看前几天还在雨堆里把我奚落地跟只那什么鹌鹑似的,我说你还好意思上门?
只见阿黄一耍九阳神功塞我一翅桶就把我拿下了。于晶这小妮子骂人毒,夸人更毒,听得我仿佛觉得前几天那个骂人的人是我似的。
「好啦,林霄,我知道错了嘛。我就知道你不是一小气的人,我那天太激动了,我还以为我哥打算和你......那什么呢!误会,误会啦!你看你身边女孩子一卡车一卡车来的,我哥也快结婚了......人家太苯了啦。」
「瞎说,你笨我不是更笨了吗?林霄你放心,我那天把这丫头片子好好教育了一顿,她下次不敢了。」
「谁教育谁啊!」
说着小两口就幸福起来了,弄得我觉得我跑错地方,进了他们新房似的,怪不好意思地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溜达了半钟头我才想起来那可是我的房间。
回去吧,恶心,不回去吧,我能去哪儿呢?不知道为什么,听了于晶的话,我心里面好像总有什么东西在搅动,怪难过的。于是乎我晃啊晃地就晃到了宿舍天台上面,抱着翅桶,开了手机。两条短信跳了出来,一条是野猪的,一条是周平的。我琢磨了一会儿,还是先看了野猪那条。她还惦记着前几年我欠她的生日礼物呢,我晕,女人啊。不过我倒忽然想起来,十一月九号就是我的生日,心里邪邪一笑,哼哼,小野猪你这是往我枪口上撞啊。
「林霄,上次你问我借的神秘园第一张我找到了,有空来我家拿吧。」
第一次见面以后,我们又见了好几次面,虽然我忘了是我约的他还是他约的我。见了面就是天南地北的聊,聊F1,聊NBA,骂CBA,后来又开始聊音乐,谈文学。我靠,我哪来这么多话题,我怎么以前都没察觉到。那天他还说第一眼看见我就感觉我是带翅膀的那啥,我差点没晕厥过去了,好嘛,没听说过有人这么形容天使的。
有天我在他家里,看见三张神秘园的正版,以前新华书店卖过一段时间,可是后来就绝版了。我不是那种诗情画意的人,所以我每次听神秘园的曲子总被阿黄喷得七窍流血,林霄,折磨人不带你这样的啊,你要么和我黄公子单打独斗,你整天那儿给我放哀乐,让不让我活了?说罢又与周公相会去了。
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那种蹦蹦跳跳的歌,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听到了这种在我看来有点古怪的调调,欲罢不能。一个人的时候,我还能从里面听出海浪声来,那是嘈杂的世界里没有的,宁静,甚至寂寥。第一次听是那时候刘艾要诗歌比赛,让我去找她选的歌,我一个人在宿舍里听了第一遍,忽然觉得刘艾还是有点品位的,可第二天配上了她的诗歌,我差点没把午饭喷出来,我的妈呀,那真叫一个「般配」......
我理了理思绪,套上了放在石阶上的外套。因为被阳光晒得暖暖的,所以穿上去的时候特别舒服,有一种--被紧紧拥抱的感觉。


* 如果一个人打了你的左脸,你就要撕下他整张脸皮。

·周平

今天收拾东西的时候,特别帮林霄注意了一下那张神秘园的CD。那天他来我家看到我三张CD的时候,那张脸兴奋得和看见糖果的小孩子,特好看,特纯真。他傻傻地瞪了我一眼,哼哼,盗版的吧?他说这话时候的表情就像我表妹指着我的计算机说「仿真的!」一模一样。笑的我倒到了床下面,狠狠地撞在了地板上,结果还是让他看了我的笑话。
「看不出来,你也喜欢?」
「我刚刚还想问你这个问题呢。」
话说出了口,才意识到原来咱两都是面恶心善的大老粗,哎,我好歹也一知识青年啊,您犯得着和我这么贫吗?林霄笑笑,看着那种十八九岁男孩子特有的微笑,我已经不知道是嫉妒还是喜欢了。我说你笑起来就跟挂在天上的那什么似的,他朝我狠狠一记拖鞋,
「我杀伤力是挺大的,可你也别骂我是战斗机啊。」
没听说过战斗机是「挂」天上的,我说你也算一有文化的小青年,幼儿园基础没打好还是怎么的?我刚想跟他解释我说他是太阳,会闪的那种,回头就看见他那张灿烂,漂亮的笑脸。我傻了,林霄,你真的很--
我找到了那张CD,发了条短信给他,下午的时候,他就来了。
「哇!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林霄见我一屋子亮堂,死活不可相信这是我那间狗屋。我说你小子没见过单身男人大扫除还是怎么的?他楞楞地朝我笑笑,小周平,我玩你呢。我顺手敲了一下他那颗乱七八糟的脑袋,小屁孩儿。他回了我一踢,把手上的袋子朝我一扔,很不客气地自己找了个地儿坐了下来。
袋子里面是几本画本,风格有点儿像几米。记得前几天我的确向他提过。
「哎,谢谢啦,生日礼物就不跟你要了。」
他开了一罐西湖啤酒,说,切,我还没和你要呢。你生日什么时候?
「十一月九号。」c
听了我的话,他那口啤酒噗地一下子就喷了出来,我的林大爷啊,你真是没打扫不知道那辛苦,你就这么糟蹋我的革命成果啊?他看着我痴痴地笑笑,说,周大爷,你知道吗?小林霄我也是十一月九号生日啊。这会儿轮到我郁闷了。林霄你耍我的吧?他还在那儿傻笑,你说呢?
后来咱们说定了,九号那天一起出来过生日。
他走的时候天还很亮,半红的阳光隔着门栏不小心照到我床上,我就这么坐在床上趴在窗前,看着林霄回去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很适合阳光,即使在我看来这种惆怅的光色并不能映衬他那朝阳的气息。他猛地转过头,朝着我的方向。我惊了,那一刻。我从来没感觉我们的表情这么相似。接着,他看着我涩然一笑,马上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好像怎么抓他,他都不再回头一样,一时间,我怅然若失。
同一天生日吗?同一个城市吗?脑海里,莫名其妙地蹦出一个词--有缘无份,然后马上被我自己拍醒,什么狗屁形容嘛。
林霄走了以后,感觉屋子又一下子宽敞了。就像表妹搬走的时候一样,不过那时候我很快就适应回来了,这回也一定一样吧。
我拿着他刚刚喝剩下的半罐啤酒,闭上了眼睛。没有睡着,却做了一个梦,一个风雨交加的梦。梦里面的林霄,满脸风霜,全身狼狈地湿透了,我问他怎么了,他不说话,光用很鄙视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无地自容,看到我直至崩溃......
然后,梦醒了,窗外也已经灯火阑珊了。手机里面有几个未接来电是雪依的,我马上回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听到雪依的声音时候,心里面好像有针尖在扎一样,很痛。她说,要不要一起吃饭。
从上岛咖啡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我坚持送雪依回家,她一定不肯,说想多吹吹风。我帮她披上我的大衣,乖乖地跟在她后面。风里面,我尽力和她聊天,雪依又瘦了,而且很憔悴。她的病需要养,我也劝了她一次又一次,可她怎么都不答应。现在的雪依,纤细地感觉可以飘起来,一不小心就被风吹跑了,被风刮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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