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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之神——bybluevelv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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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想什么呢?贝兰特心里仍在问。他在闪电中能看到什么呢?
夜越来越深了。贝兰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打破这充满隆隆雷声的沉默。
"塔拉......"
他刚刚开口,对方却猛然站了起来,仿佛受到弹簧的驱使一样。
塔拉趴到玻璃上,眼睛盯着窗外的什么东西,脸上霎时泛起一片淡淡的红光,双颊抽动起来,就像有些人在抑制或屏住自己的呼吸时那样。干涩的喉咙低声说出了一个短促的音节。
贝兰特向外看去,只看到了茫茫黑夜。
"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他问。
但塔拉没有听见他所说的,只是紧紧盯着窗外。
又一个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四野。
贝兰特透过模糊的雨雾看到在远处有一个人,被闪电的光映得惨白,像幽灵一样。在这样的雷雨天,怎么会出现一个人呢?
他抓住塔拉的胳膊,问:"你认识他?他是谁?"
"......我的朋友。"
"朋友?"
"我的朋友!朋友!"塔拉突然转过身,双手像钳子似的握住贝兰特的手腕,大声说,"把他带到我这里来!我要见他!快点!他会走的。你为什么不去?我不会逃走的,我不会逃走。带他过来!我想问问他部落怎么样了,我的父亲身体还好吗?我的兄弟和姐妹们还好吗?卡伽德瓦人又进攻了没有,他们能坚持住吗?收获蒲草的季节到了,他们还有人手干活吗?快啊!快带他过来,快带祖比亚过来!我要见他!"
贝兰特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在他发愣的同时,塔拉已经用力推着他往门口走了。
这时扩音器里传来了值班的鲍利的声音,"发生什么了,贝兰特?"
"你发现外面有一个土著没有?塔拉想让我们带他进来。"
"哦?!真的!我们可以抓到另一个了。"
"不是!"贝兰特喊起来,"我想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想问问那个人些问题,我们应该带他进来,然后再放走他。"
"我得请示指令长和克力普队长。"鲍利回答。
听到他们谈话的塔拉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鲍利说他要问问我们的头领,能不能照你说的那么......"
他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腿上被狠狠踢了一脚。生气的塔拉用力推桑着他,双手扼住他的脖子。
"带他见我!听见了吗?不然我就在这里掐死你!快点!"
不光是贝兰特,在监控室里的鲍利也被吓住了,他立刻叫醒了全部登陆小组的成员。大家迅速的商议后,决定先照塔拉说的办。劳格·梅和安提尔穿上野外服出去了。
半个小时之后,赛拉指令长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了出来。
"贝兰特,你必须跟塔拉说,我们没有找到他说的那个人,附近都找遍了。我想他可能已经走了。"
"天啊!你们找不到,我可就要被他掐死啦。"依然被扣着脖子的贝兰特说。
"但是我们无能为力。贝兰特,他只是威胁,他并不想杀你。"
"哈,你说的真轻松。换你来试试看。"
"贝兰特,他不想杀你。我们在利用他进行研究,他也想利用我们。"
塔拉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他只是执拗地盯着贝兰特。
贝兰特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握住塔拉的胳膊,把刚才赛拉对他说的话翻译过来跟塔拉说了一遍。
一个痛苦的表情从塔拉脸上掠过,他缓缓放下了手臂。
"我想见他......我想见他......"他轻轻地说。
贝兰特惊奇地盯着他,他觉得这种表情不应该出现在塔拉脸上,他以为那颗仿佛青铜铸成的心里是不会有任何形式的软弱的。但就因为如此,现在他脸上痛苦的表情才越发令人心碎。
同时他也想到了一个问题:祖比亚是谁?这个塔拉呼喊着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谁?"贝兰特问道。
塔拉回头看了看他,但仿佛是没听到似的,什么也不说。
"祖比亚是谁?"他接着问。
"......我的朋友。"还是这个回答。
"朋友有很多种,你们是怎么样的朋友?"
"......我听不懂你的话。"
"我和鲍利是朋友,我们在一起分享工作,一起干活;我和每天给你送饭的劳格·梅是朋友,虽然我们性别不同,但是我们是好朋友,我们分享我们的乐趣;奈丽·伯克斯和菲尔·伯克斯是夫妻,但他们也是朋友,更亲密无间的朋友,他们分享对方的一切。你和祖比亚是哪一种?"
塔拉仍然心不在焉,眼睛看着外面,说:
"我们全都是......"
"啊?"贝兰特没有明白。
"......我们分享我们的食物,我们的水,我们的劳动,我们的武器,我们的乐趣,我们的幸福,我们的不幸,我们的危险,我们的爱,我们的......"
他仍在往下说,但贝兰特再没听进去,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一个词上:我们的爱。
是什么意思?分享他们的爱?他们分享同一个女性吗?还是说,他们分享互相的爱?
贝兰特知道自己不应该固执地想这一个问题,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一头掉进去再也爬不出来了。
所以塔拉会那么激动地要见到他,甚至以他的生命为要挟;所以他现在会那么沮丧。这些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他和他的爱情见了一面,然后又道了别。
贝兰特觉得心里像铁一样沉重。他不是傻瓜,他明白自己的感情。他喜欢上这个土著了。在这个想法出现的同时,贝兰特在心里狠狠地掴了自己一个大巴掌。他为什么会喜欢上他--一个野蛮粗野的原始人?他自己不是地理大发现时代的探险家,塔拉也不是波卡洪塔斯。为什么?他吃罐头食品吃太多以至脑水肿了?
可是在这个关头,塔拉还在怅然若失地轻轻念叨:"......我想见你,祖比亚......"
贝兰特紧锁起眉头。他发现自己变了,以前他只想着能见到塔拉就行,看着他就是快乐;但现在这不够了,他想要塔拉想着他才行。
他却只想着那个祖比亚......
也许自己应该满足。他可以天天见到他,随便什么时候,而且不会有任何人阻拦,以研究的名义。也许他应该感到幸福,应该满足于这无法超越的幸福。但是不行,现在祖比亚出现了。贝兰特发觉自己即使处在幸福中却仍在汲取痛苦。
他无意识地拨动着墙壁背景开关,先是地球的绿草茵茵出现在整面墙壁上,然后是火星的红色天空,接下去是地球海底的珊瑚礁,然后是泛黄的达尔文的机械图纸......
塔拉也看着面前变化的墙壁,他现在已经不会像第一次见到这东西那样大惊小怪了。他看着那幅天人宫殿的全景图,想起自己曾经到里面去过,去取神火,那时他心里只有恐惧,除了恐惧什么也没有。他现在还想进去,让恐惧把失落、沮丧和痛苦全都驱赶得无影无踪。
"我多想再进去一次啊。"他不仅感叹着说。

先驱者号探测飞船和泰坦二号登陆舱上一片忙乱。在先驱者号和宇宙航行总局以及科学院的通信回路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请迅速查明与所附图片上的飞船以及相同类型飞船相关的所有资料。"
那幅图片,就是泰坦二号上全息背景装饰图片中的一张,也是塔拉看到的那一张。

当塔拉说出"我多想再进去一次啊"的时候,他正在想着祖比亚。而在他身边的贝兰特正想着他。两个人都沉浸在各自的苦闷里,没有注意这句话所具有的关键意义。
贝兰特看着塔拉,看着他的一切,嘴里重复着他所说的话,似乎这样就可以理解他,也让他理解自己。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他的科学家的职责战胜了他的感情。只有一瞬间,但是已经足够了。
贝兰特开始意识到这句话特别的意义,他的眼睛在塔拉身上不断聚焦,看着他的全身,他的脸,他的眼睛和眼睛里面闪烁的深意。
"你刚才说什么?"
塔拉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刚才?他说过什么吗?
"你刚才说你想再进去哪里?"贝兰特站起来,凝视着塔拉。
"天人宫殿......"
"宫殿?"贝兰特看了看墙壁上的古代飞船全息图片,"你是说这个?"
塔拉点点头。
"我进去过。"
贝兰特立刻跳了起来,这一跳把整个房间都震动了,桌上的水杯站立不稳,掉到地上,跌成碎片。
他抓住塔拉的膝盖,紧紧捏着;他瞪大眼睛,近乎疯狂地看着面前不知所措的人。
"你进去过?你敢肯定吗?!"
"是啊,这有什么奇怪的吗?我四年前进去过。"
贝兰特艰难地转过头,对着监控摄像头喊起来:
"值班的!谁在值班?快回答我!"
他喊了半分钟,然后听到了回答,是奈丽的声音:
"哦,怎么了?贝兰特。我刚刚出去倒了一杯咖啡......出什么事了?"
"你把刚刚前五分钟的监控记录回放看看。"
"你想让我干什么,贝兰特?"
"你看过就明白了。"
说完,他回头看着塔拉。那孩子似乎也从贝兰特身上察觉到了不安的气氛,脸上露出紧张的表情,身体往后缩。
贝兰特强忍着,才没有一把抱住他。但他还是伸手捧住塔拉的脸,用力地捏着、摇晃着,嘴巴里把现代语和土著语混乱地掺和在一起。
"唉,唉!你什么都不懂,多可惜!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么激动!你不知道你刚才说的话对我们是多么重要!它也许就是那个带领我们走出迷宫的线团!"

同前几次研究会议一样,这次的特别会议仍然是充满了怀疑,议论和争吵。
那幅神秘图片的研究数据已经从科学院发回来了。让大家有些沮丧的是,那幅画不是照片,而是艺术品。从一件艺术品开始的科学研究,它所能达到的准确性当然会受到极大的怀疑。
从宇宙航行史和飞船制造史专家们的研究结果来看,那大概是一艘近二十个世纪之前的飞船,与它相似型号的飞船的资料表明,它只能以一倍半光速的速度航行,而且它的航程也局限在太阳系周边范围。这对于掌握了空间迁跃技术的现代人而言,那真是比蜗牛还慢的速度啊。
但关键问题不在于这代飞船的速度。
一个生活在远离人类文明圈的孤独行星上的原始人,是怎么能有机会进入到飞船里面的?
这显然是因为曾经有一艘古代飞船造访过东特行星。一些人这么认为。他们觉得东特行星上的土著居民的原始宗教就是以这次造访为基础的。
但紧跟着就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被俘的原始人承认他在四年前就进入过飞船,那么一艘古代飞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持"造访论"的人认为,原始人所说的"进入"其实并非是真的进入到飞船内部,那很可能是一种宗教仪式。也许很久以前登陆的古代飞船的成员们曾邀请土著居民进入飞船,以后这就慢慢发展成了一种仪式。
还有一小部分人,他们认为现在存在于东特行星上的原始人就是古代飞船成员的后裔。这种"后裔论"也受到了置疑,因为宇宙航行史里并没有任何相关的大规模移民信息,而且,为什么技术人类在到达这个星球后却变成了原始人呢?
泰坦二号登陆小组的成员们也分成了两派,赛拉指令长、安提尔和鲍利持"造访论";奈丽·伯克斯和劳格·梅两位女性倾向于"后裔论",菲尔·伯克斯一向是站在妻子一边的,自然是支持后者。
唯一没有确定自己站在哪一方的就是引发这次讨论的卡罗·贝兰特。
其实他并不关心孰对孰错。他关心的仅仅是--塔拉和自己是不是都源自太阳系第三行星。他只想知道这一点。
我们可以理解贝兰特的心情。对于一个已经无可怀疑掉进爱河湍急漩涡里的人来说,能证明自己所爱的人是人类终究是件有益无害的事情。否则,他就会因为‘爱上一个非人类'而背上沉重的包袱。
不过大概贝兰特没有想过,当他大脑里瞬间产生‘我爱上的是人还是牲畜'的时候,他并没有发现--从某种意义上说,他自己也是牲畜。每个人都是长着三十二颗牙的凶猛的野兽。

当贝兰特再次面对塔拉一如往常的面孔时,发现心里充满了忧郁。
他叹了口气,开始按照考察队拟定的问题开始提问--他已经没有随心所欲提问的自由了,这使他又叹了口气。
在塔拉那一方面,也发现了贝兰特的变化。塔拉不知道在这个对自己一直很好很亲切的天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使他唉声叹气起来。但是他有预感,自祖先代代相传的神秘的预见力。塔拉知道一定有不好的事情潜伏在某个地方,等待时机成熟,再猛然窜出来,就像斑豹从隐秘的草丛里跳出来伤人一样。
问题列表里有些是贝兰特非常不愿意问的,比如丧葬仪式,比如性行为方式。这些问题以前他和塔拉闲聊的时候都提到过,也都得到了确切的回答,监控记录里也都有,但是仍然被列进了表里。这让贝兰特恨死了考察队里的官僚作风。
越问下去,他的声音越低,越觉得自己很卑劣。唯一能让他感到安慰的,就是塔拉还保持着良好的风度,回答了每一个合理或不合理,甚至充满歧视的问题。
不过贝兰特也看得出,塔拉是强忍着怒气回答的。
列表里的问题还没有问完,贝兰特沉默了。他把手里的纸张揉来揉去,快撕碎了。他自己的心也好像被什么东西揉来揉去。
过了半天,塔拉喊了他一声:"贝兰特?"
听到这声含着关心的呼唤,贝兰特觉得心里一阵紧缩。他低下头,轻声说:"对不起。"
然后他走出那个房间,并把手里的纸张撕碎了。

"卡罗·贝兰特。你违反了纪律。"赛拉指令长严厉地说。
"就因为我没有问那些破问题吗?"他顶撞回去。
"贝兰特!我们是在做研究,请你不要感情用事。"
"研究?我们在做什么研究?我们研究他的身体,研究他的一切,就像把蝴蝶夹在玻璃片里放到显微镜低下,就像我们的祖先对待新大陆的‘野蛮人'一样。可他是个人!"
"这是研究必然要经过的过程......"
贝兰特打断了赛拉的话。
"让那些研究、过程见鬼去吧!我不管了!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觉吗?我就像一个拿着解剖刀剖开珍贵的金背大猩猩肚子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的混蛋!"
"贝兰特!请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的很。我是很认真的说的:我不再继续这个研究了。你们尽管取消我的工资、奖金、考察补助和讲师资格好了。"
赛拉指令长无可奈何地说:"你啊!你又不是不明白,我们没有人会土著的语言,你要是不合作,研究就没办法进行了。"
"那就别研究了。我们把塔拉放了,让他好好的去过属于他自己的生活。我们离开这里,回到人类社会去好好的过属于我们的生活。他是个原始人,愚昧、无知,但是他也有过自己生活的权利吧。我们凭什么赖在这里不走。"
可怜的赛拉被贝兰特的话堵得一愣一愣的。他也不得不承认,贝兰特的话有理。
"但是,你也要知道,"赛拉最后说,"科学院的头脑们和那些资助考察活动的商人们是不会理解你的,他们要的是成果,能引起轰动、能引来经济效益的成果。我们这些人有时不得不违心的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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