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疴难愈 番外篇——by鸦无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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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第一天,大家集合的很匆忙,没来得及买水,只有他给路倏备了一瓶水,但路倏想喝饮料,他就没拆。
女生们在那边抱怨着好渴时,刚上任的班长何希杰想拉好感度,提议把唯一的水先让给女生,男生们再去买,禇钦江没多想,随手递给了最近的张迟迟。
当时他连张迟迟长什么样都没注意。
等了半天没得到回应,禇钦江似乎在走神,张迟迟笑容微微一僵,无措的提醒:“我在等你......”
禇钦江拉回思绪,沉稳答道:“抱歉,不喜欢。”
张迟迟表情出现了片刻停滞,随后又不死心问:“一点......都没有吗?”
“没有。”禇钦江冷静的有些残忍,“我不明白,那种喜欢,是什么。但我应该,不喜欢你。”
张迟迟笑容彻底没了,缓慢垂下头,努力忍住鼻尖委屈的酸意,故作镇定说:“江江,你一点都不可爱......”
下课铃适时响起,刺耳又绵长,仿佛为这段无疾而终的告白作上谢幕的背景音乐,敲醒了独自沉浸在其中的人。
张迟迟头也不回走了。
禇钦江如同一潭深池水,没有丝毫波动,转身准备回教室。
旁边传来一声懒懒的口哨声。
禇钦江看过去,路倏斜靠在一棵树上,手插裤兜,好整以暇打量他。
“yan?”禇钦江有点意外,走过去问,“来多久了?”
路倏答非所问:“你还真是铁石心肠。”
禇钦江面带困惑:“错了吗?”
路倏伸手把他校服拉链拉到锁骨,食指中指合在一起,在他锁骨上点了点,像是安抚。
“没做错,铁石心肠,总比虚情假意要好。”
两人一块往小路上走。
路倏脚不安分的踢着石子,貌似随口一问:“真不喜欢?”
禇钦江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刚才上课无聊折的兔子,放进路倏手心:“不喜欢。”
“什么叫,不明白那种喜欢?”路倏捏了下兔子耳朵。
“没喜欢过,不明白。”禇钦江问,“yan呢,明白吗?”
路倏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盯着前方的梧桐树,眯眼道:“不知道,但听别人说过。”
“嗯?”
“笑的时候第一眼看向的人,产生两种相反情绪时想到的那个人,还有提起代称时,最先出现在你脑海里的名字,综合以上,就是喜欢。”
路倏嘴角挑起,颇有兴味:“挺酸的。”
禇钦江安静下来,看模样大约在思考。
路倏将他反应收进眼底,登时不自在了起来,这个话题落在他和禇钦江之间,怎么看怎么别扭。
“yan。”路倏还在拧巴,禇钦江出声了,语气充满疑惑,“我似乎,只能......想到你。”
“叮铃铃——!”
路倏愣在原地,尚未来得及作出反应,禇钦江拉上他就跑,还挺兴奋:“上课了,跑。”
路倏简直一股气憋在心口,不上不下,语塞又觉得好笑,被带着跑向了教学楼。
然而很不幸的是,这节课是陈茹的,原本她应该是上午,但临时有事便和下午的课调换了。
两人踩着铃声尾巴走到教室门口。
陈茹已经开始板书了,禇钦江喊了句报告,路倏干脆就没出声。
陈茹眼神睨过来,高高在上,面无表情。
但出人意料的是,她什么都没说,也没喊进,看完那可以称之为蔑视的一眼就转过了头。
路倏直接无视她,手轻轻一推禇钦江,进了教室。
上次在办公室吵完架,算是撕破了脸,陈茹后续并没找他麻烦也没告状,现在看来,应该是打算放弃他了。
路倏翻开课本,感觉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陈茹所谓的看重,于他来说是种压力和禁锢,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对禇钦江恶语相向,无形中让他成了帮凶,这是路倏非常反感且无法接受的事情。
更何况陈茹看重的,也不过是那张成绩单罢了。
课本翻开后扔在一边,路倏掏了本试题册出来看。
他上课只挑重点听,其余时间都是自己刷卷子或者看错题,这本试题册上集合了雅思托福以及一些国内国外当下热点的文章,他不怎么写,就拿来作为阅读材料。
刚读完一篇有关南海事件的文章,禇钦江把练习本推过来,上面写了两句中翻英。
“yan,帮我看看。”
路倏大致扫上两眼,提笔将其中whether引导的从句改成了that从句,“语法和拼写是对的,但这样句子会更高级。”
禇钦江了然点头,用笔尖在路倏改的那部分划了个圈。
他俩约定好,以后完成学习任务之余,要花一小时给对方补不擅长的科目,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可以帮忙,但不能代写。
也不能代背、代抄啊什么的——没错,说的就是路倏。
等到期末验证学习成果,谁考砸了,另一方受罚。
两人昨晚已经圆满举行了第一次友好会晤。
目前非常有干劲,禇钦江继续投入到听课里。
路倏不管看书还是写作业都有个转笔的习惯,手指修长灵活,笔在指间能翻出花来,看得人眼花缭乱,非常适合用来无形中装逼。
久而久之,禇钦江也养成了这个嗜好。
他边听陈茹讲课,边和路倏一起在桌上转笔,食指到小拇指,手心到手背,两人同步率高度默契。
转着转着,路倏分出心神瞥了眼禇钦江,故意把速度提高,打乱了节奏。
禇钦江回看他一眼,也把速度提上去,再次保持一致。
路倏似笑非笑,手指转动频率又快了一些。
禇钦江不甘示弱继续跟。
两人像是较上劲了似的,你来我往你追我赶,最后路倏嘴边挂着散漫的笑,突然收了笔握在掌心。
禇钦江没料到这招回马枪,指尖一顿,笔往前飞了出去,呈抛物线打在张迟迟背部,又顺着背滚进了课桌底下。
禇钦江:“......”
路倏:“.......”
可以,怎么看怎么都像故意撩闲。
“抱歉。”禇钦江摆正语气,“不小心。”
张迟迟僵着背,誓死不回头,换作平时她肯定早捡起来了,还会开两句玩笑逗一逗,但此刻她只想用脚把笔踢回去,再指着鼻子骂一句“谁要听你的狗屁抱歉!”
然而骄傲不允许她这么做,告白失败而已,不喜欢那是他的损失,老娘有的是人喜欢!
进退维谷,张迟迟只能装聋,梗着脖子一动不动。
路倏用眼神打趣他:哥,你摊上事了。
禇钦江面不改色,微微弯身看了眼卡在张迟迟桌脚里的笔,从容直起身,拿出另一只笔继续写。
身体力行表明——一支笔而已,我不在乎。
路倏趴在桌子上狂笑一通。
如果没记错,那支笔是游戏人物衍生周边,某人用了好几年,价格不是一般贵。
看着他平静面容下些许郁闷的神色,路倏没良心的笑得更猖狂了。
—
上次没去成游戏厅,这周末路倏终于履行诺言,带禇钦江去了市中心最大那家。
两人各自兑了两百游戏币,信心十足挺直腰杆往自己那部分区域走去,走了两步发现不对劲,身后竟然没人跟上来。
路倏拉住他,理直气壮问:“去哪?”
“赛车。”禇钦江反问,“你呢?”
“......我也去赛车。”路倏松开手,先一步往前面走。
禇钦江跟上,状似不经意说:“刚才那边,是娃娃机。”
“......”
路倏表情麻木:“闭嘴。”
禇钦江满面春风:“娃娃不错,我喜欢。”
路倏用眼睛斜他,话语间透着危险:“你现在胆很肥啊。”
“没有。”禇钦江否认。
“你有。”
“真没有。”
“就是有。”
“yan,你好可爱。”
“......”
路倏忍无可忍,一把勒住他脖子,夹在胳膊下,凶巴巴说:“禇钦江你皮痒是吧。”
禇钦江手上抱着一堆游戏币,怕撒出来没敢动,笑着求饶:“错了,我错了——别挠,好痒。”
路倏使劲在他腰上拧了把:“喊爸爸。”
禇钦江宁死不屈,空出一只手,钻进他衣服下摆,手背贴在后腰上蹭了蹭。
“哎我操!”路倏被冰了个好歹,浑身一抖。
松开禇钦江,把手抓出来捂进自己怀里,路倏皱眉说:“你冰箱出来的?”
“洗了手,这里,温度低。”禇钦江看着他的动作,眼底盛满了笑意。
不知为何,看见禇钦江这样的笑容,路倏心尖蓦地颤了一下,匆忙收回目光。
但他还给在对方捂手,直接甩开太莫名其妙了,只能用回怼掩饰慌张:“笑屁!”
禇钦江适可而止,收敛笑容不再逗他。
两人来到赛车区,这一片人聚了挺多人,大部分都是男生。
一整排游戏池放了四台赛车和三台摩托,全满员了。
路倏和禇钦江站着看了会儿,离得最近的两台车正在比赛,蓝色那辆死死咬住前边红色的,弯道近在咫尺,一个急转弯漂移过去,两边技术不分上下。
旁边围了几个年龄不大的男生,使劲拍操控蓝车人的座椅:“快快快!踩油门啊,超上去!”
“你家男人比你强多了,你个废物小点心。”
“卧槽你干嘛降速!你他妈妻管严啊!”
几人七嘴八舌口无遮拦,比开车的人还激动。
最后两车以差不多的速度同时冲过终点线,蓝车稍稍落后。
众人一阵唉声叹气,说什么哥你变了,你窝囊了。
听到这里,路倏心底异样感渐生,直到宽大的游戏椅里站起两个少年时,他才终于顿悟,为什么觉得怪异了。
男生之间偶尔开开基友玩笑很正常,可方才他们说的那些话,像是下意识喊出来的,喊得非常发自内心,若非看到真人,路倏还以为是一男一女。
一帮人叽叽喳喳往投篮方向走,禇钦江拉上路倏坐进赛车椅。
他回头看了一眼。
人群最后,赛完车的两个少年挨得极近,并肩而行。
他们偏过脸对视了一瞬,从这个角度能看见嘴角的笑容。
分明身处人群,却又像在独属于两人的空间里,那是一种谁都插不进去的默契。
路倏看见他们垂下的手臂,跟随身体轻轻摆动而相互触碰。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手指缠在一起,悄悄勾了下。
第23章 妄念
路倏有些失神的望着眼前的投币口,脑子里不停回想方才的画面。
他不是没见过男的牵手,他自己就经常动不动拉禇钦江。
可是那两人的动作和氛围,绝不是普通“兄弟”那么简单。
然而真让路倏去形容的话,他又觉得词穷。
什么关系都别扭,怎么形容都无法恰到好处。
“yan?”禇钦江投币半天了,显示屏上始终停在匹配阶段,他捏了捏路倏耳垂,“想什么?”
耳垂传来微凉的冷意,路倏从混乱的思绪里抽离,看向身旁的禇钦江。
好像不论什么时候,他和自己说话时的眼神都是认真的,永远能第一时间察觉出自己的异样。
路倏心在那一瞬莫名就定了下来。
“没。”他笑了下,表示自己没问题,把币投进机器,“开始吧。”
男生对于游戏这种东西似乎具备天然的敏锐性,不管是哪种,摸了就能迅速上手。
路倏一脚油门将赛车飙了出去,左手操控方向盘的同时,右手摁了下旁边的发射器,车尾喷出火焰状气体,以超高速压过了第一个弯道。
而禇钦江落后他一段距离,在跟着通过那道弯后,忽然连给两种加速器,黄红buff加持,车身嗖的一下冲上前,贴着路倏车擦了过去,两车相蹭,刮出一片火星子。
路倏车身险些偏出赛道,禇钦江淡定的踩住油门,瞬间领先了大段。
“开这么凶。”路倏勾了下嘴角,控制好方向盘,“待会儿别哭。”
禇钦江轻笑。
.........
十分钟后,两人以0.03秒之差先后通过终点,禇钦江赢了。
路倏吹了声口哨:“牛逼。”
“再来一把?”禇钦江问。
“不了。”路倏起身,活动了下肩膀,“后面还有,慢慢玩。”
两人来到射击区。
路倏拿起冲锋枪在手上掂了掂,问:“比人头数?”
“换一种。”禇钦江举枪瞄准屏幕,“比血量。”
这个游戏没有打药环节,血没了人就没了,并且也不能躲怪,无论是否射杀,怪物都会攻击。
路倏打了个响指:“来。”
三轮过后,禇钦江血量21,路倏血量23。
两人互看一眼,谁也没废话,同时转战投篮区。
投完币,立马开始一个接一个扔。
起初命中率还不高,越到后面两人越得心应手,计数器数字蹭蹭往上涨。
最终29:30,禇钦江险胜。
随即二话不说又去了下个地方,俨然把人家好好一个游戏厅当成了什么男人自尊心比拼现场,只要是能分出高下的游戏,都被他俩玩了个遍。
不停歇的玩了四个小时,路倏终于感到了一丝饥饿。
他靠在捕鱼盘上,懒洋洋说:“哥,我饿了,晚上吃——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