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疴难愈 番外篇——by鸦无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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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电话的时间不多了,怕引起怀疑,他不能在浴室待太久。
挂断前,禇钦江说:“等我回去,真的要喝擂茶了。”
“我帮你买,”路倏说,“买了放你房——不,放我房间,你回来喝。”
外面突响敲门声,两人匆忙约好明天电话时间,禇钦江关掉手表。
抹去脸上的水,他缓了片刻,走出浴室。
房门再次被敲响。
禇钦江拉开,门外站了一个小女孩。
女孩一身精美优雅的碎花公主裙,看见他后,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你是小钦哥哥吗?”
第52章 逃脱
“联系上了是吗?”沈含急切说,“钦江现在怎么样?”
“他在伦敦,人是安全的,”路倏说,“但被关在房里,出不来。”
“那就好、那就好,”沈含微微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我再去找杜薇谈谈。”
“她铁了心要带走钦江,谈话不管用,”路铭衡沉思说,“我去联系那边的熟人,让他们帮忙确定钦江的具体位置,国外对非法限制人身自由这一块,还是比较重视的,就算不能马上出来,至少能有机会。”
他说完,又对路倏道:“炎炎,你让钦江多留意周边环境,能找到一点有用的信息是一点。”
路倏应下:“行。”
......
禇钦江俯视眼前才到自己腹部的小女孩,淡淡问:“你是谁?”
“我叫钟晚媗,晚上好的晚,媗是漂亮的意思。”女孩眼睛弯弯的说。
禇钦江没有搭腔,只道:“有什么事?”
“妈妈说你是小钦哥哥,”钟晚媗说,“我想找你玩。”
门边站着一位金发佣人,用英语对钟晚媗说:“太太不让他出房间,请小姐去别的地方玩吧。”
钟晚媗讲出一口流利的英语:“那我能进去吗?我一个人太无聊了,想找哥哥玩,拜托你了琼斯太太,妈妈不会责怪的。”
钟晚媗是钟家唯一的小姐,金尊玉贵的娇养着,却从不在别人面前摆架子,对家里佣人也都非常友好。
琼斯太太斟酌了一会儿,松口道:“好吧,你不能待太久。”
钟晚媗开心的说了句Thank you,望向禇钦江:“小钦哥哥,我能进去吗?”
禇钦江看着她们互动,虽然没能全部听懂,但钟晚媗的性情还是让他略感意外。
思索片刻,他不咸不淡说:“进来吧。”
禇钦江坐在床沿上,看钟晚媗自食其力从桌边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
她乖巧道:“小钦哥哥,你以后就住这里了,对吗?”
禇钦江不答,问:“你多大了?”
钟晚媗说:“我八岁了。”
八岁,也就是说当年杜薇离开时,已经怀有几个月身孕,难怪会那么迫不及待。
“哥哥你呢?”
“比你大十岁。”禇钦江说,“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妈妈告诉我的,”钟晚媗说,“她说你是我亲哥哥。”
突然多出个亲妹妹,禇钦江仍是反应平平。
一天一夜没休息又滴水未进,让他耗掉了太多体力,此刻脑子里像灌满了水泥,沉重得抬不起头,多说几句话都费劲。
“你不舒服吗?”钟晚媗似乎有些担忧。
禇钦江嗯了声:“我从中国到这里,坐了很久飞机。”
钟晚媗想扶他,可又不知为何缩回了手:“哥哥快睡觉,睡着了就不累了。”
禇钦江看她一眼:“出去吧。”
钟晚媗点头,挪下座椅走到门边,拧门的时候,又回头对他摆了摆手:“你睡醒了,我再来找你玩。”
许是到了身体极限,尽管精神依旧紧绷,但禇钦江还是浑浑噩噩睡着了。
醒来时房内一片黝黑,他起身摸了摸,摸到壁灯把开关打开。
禇钦江眯了眯眼,看见床头柜上有一份晚餐。
玉米鸡汤与意面,竟是意外的清淡。
睡了一觉后不再那么反胃,禇钦江忍住饥饿,拉开了房门。
门外佣人寸步不离的守在那,只不过从金发的琼斯换成了另一位。
“您不能出去。”她说的是中文。
“食物冷了,”禇钦江淡声说,“不能加热?”
“我可以帮您加热,但您不能离开房间。”佣人说,“否则就要按照太太讲的,把房门锁上了。”
“哥哥你醒啦?”
钟晚媗碰巧上楼,她从不远处小跑过来,开心道。
“不用了。”禇钦江说完,又对钟晚媗道,“进来吗?”
“嗯!”
下午杜薇得知她来找禇钦江,也没说什么,只吩咐不要贪玩,佣人这时自然不会多嘴。
待两人进去,把门紧紧关上。
“哥哥,你不吃饭吗?”钟晚媗指床头柜上的食物说。
禇钦江将头顶灯打开,食物端到对面桌上,问:“谁送的?”
中午他那样羞辱了一番杜薇,她理应不会这么好心,还特意给他送一份。
“爸爸没回家,妈妈也没吃晚餐,”钟晚媗坐在他身旁,“琼斯太太给我做了意面,我就让她也给你做一份。”
“爸爸没回家”这句话,从女孩嘴里说出来,听不见一丁点失落,反倒像早就习惯了,陈述事实而已。
“谢谢。”禇钦江说。
他喝了一点汤,饥饿感霎时被无限放大,又埋头吃了好几口意面,才感觉缓和些许。
“好吃吗?”钟晚媗说。
“嗯。”
“你也觉得琼斯太太的手艺很好,对不对?”
“我吃不习惯。”禇钦江说。
钟晚媗问:“中国的食物,和这里不一样吗?”
“很多不一样,”禇钦江再喝几口汤,便放下了碗,“我喜欢那边。”
“我没有去过中国,但学校老师放过图片,”钟晚媗比划说,“天安门很大,很漂亮,哥哥见过天安门吗?”
禇钦江垂眸,手里纸巾折出几道痕。
“见过很多次。”他说。
本来再过两个月又能见到的,和那个人一起。
“我也想看。”钟晚媗说,“你能带我去吗?”
“不能,”禇钦江平静道,“我只能待在房间。”
“不会一直在房间的,我要上学,哥哥也要上学。”
“但是中国很远,要坐飞机,”禇钦江看着她,“你坐不了飞机。”
钟晚媗较真说:“我知道飞机,我可以坐。”
禇钦江笑了笑:“你没有护照,想去中国必须要护照,我也没有。”
“护照在哪里?”
“你真的想去?”禇钦江泼冷水,“你妈妈不会同意。”
“如果有护照,”钟晚媗说,“能偷偷带我去吗?”
禇钦江静静凝视她,没有出声。
钟晚媗靠过去一些,用很轻的声音说:“哥哥,你不喜欢这里,对吗?”
“我也不喜欢。”
……
钟晚媗离开后,禇钦江本想再给路倏打个电话,可思及那边此时是凌晨,只得作罢。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三天。
三餐有人送,钟晚媗每天放学后会到房间找他,一待就是几小时,直到佣人来催。
禇钦江从她嘴里得知,钟远山大概从两年前开始,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从一周五次变成一周两次,到现在两周一次,上次估计还是被杜薇硬喊回来的。
而钟晚媗还有个大哥,钟远山和前妻的儿子钟炆逐。
结合她的描述猜测,对方应该二十多岁,尚未成家,在外面有自己的居所,平时基本不回来,对杜薇的态度说不上差,因为直接无视了。
所以这栋别墅里,经常只有杜薇和钟晚媗两位主人。
最近倒多了几个保镖,用来防止禇钦江逃跑的。
本以为不知道要这样僵持下去多久,直到第三天晚上。
钟远山临时有事回来了一趟,被杜薇留在家里吃饭,禇钦江也顺带被放出来,一并喊上了桌。
这回他表现得顺从许多,杜薇说什么是什么,让干嘛就干嘛。
杜薇十分满意,脸色好看了不少,甚至给禇钦江夹了菜。
钟远山倒还是那样,一派和善儒雅的外表,实际从头到尾都在审视,典型的道貌岸然精明商人。
不过让禇钦江没料到的是,钟远山对钟晚媗挺关心的。
没有面对杜薇时那种若即若离的高姿态,餐桌上始终在嘘寒问暖,像个真正的父亲那样。
晚餐过后,钟远山照旧离开。
杜薇端腔对禇钦江说:“三天了,看样子你反思的不错。”
“也是,”不待他出声,杜薇继续道,“路家人嘴上说的好听,可你看,你到英国几天了,他们问过一句吗?”
“小钦,你现在明白了吧,只有这里才是你该待的地方,我们才是你的家人。”
禇钦江摸了摸钟晚媗头发,没搭话。
钟晚媗趁机道:“妈妈,能不能让哥哥不要整天待在房间啊?房间里太无聊啦,又闷又黑的,我想让他陪我到花园玩。”
杜薇端详禇钦江:“你想出来吗?”
“随便,”禇钦江无所谓的说,“在哪都一样。”
杜薇笑了下,似乎对他的回答挺满意。
“既然晚媗想和你玩,那你就多陪陪她,我平常工作忙,没什么时间。”
她说:“但仅限于这栋别墅,你不能到外面去,再过一段时间,你大学名额就能办下来了,可别让妈妈失望啊,小钦。”
禇钦江与杜薇对视,缓慢勾起嘴角:“怎么会。”
钟晚媗兴高采烈的把禇钦江拉进自己房间,说:“哥哥,我想送你一个礼物。”
她的房间如同许多小女孩那样,有数不清的芭比公主和漂亮裙子,满屋子粉色的装饰品。
一个浣熊玩偶塞到禇钦江手上,钟晚媗道:“这是我最喜欢的娃娃,哥哥你要保管好了。”
玩偶不大,摸起来却有点咯手。
禇钦江轻轻一捏,里面应该放了东西。
“谢谢,”禇钦江微微弯身,扶住她头顶,“我很喜欢。”
“可是哥哥,娃娃给你,我就没有了,”钟晚媗的表情很无害,“你会带我去看天安门吗?”
禇钦江并未回答,转向桌上一个小房子形状的浅粉盒子,问:“这是你的存钱罐吗?”
“对,”钟晚媗打开它,“我存了很久,里面有很多钱,哥哥你看。”
满满一罐子英镑,而且面值都不小,钟家的确很宠这个女儿。
“晚媗,你想去中国,”禇钦江收回视线,“需要中国的人民币。”
“人民币,我可以买吗?”钟晚媗问。
“买不了,只能换。”
“在哪里能换?”
“我这里。”
禇钦江把一张银行卡放进她手心。
轻声说:“里面有四十万人民币,我用它换你的存钱罐,好吗?”
—
“哥哥,我想上去。”
钟晚媗指着一颗树。
别墅栅栏外的紫杉树不知何时开了花,钟晚媗放假在家,一大早就将禇钦江拉到庭院,说想把花摘下来。
禇钦江估算着距离和高度,拒绝说:“太危险了。”
金属大门紧闭,还有保镖看守,他也不能出去给她摘。
钟晚媗轻轻拽了拽他衣摆,祈求道:“哥哥你帮帮我嘛,你抱我上去,我就摘一朵,好不好?”
禇钦江低头凝望她清澈的眼睛,分明是完全不同的一双眼。
可不知怎么,就是无法控制的想到了路倏。
“好,”他想了会儿,说,“只能摘一朵。”
“谢谢哥哥!”
禇钦江双手抱起钟晚媗的腿,女孩穿的是裙子,他有意用胳膊给她压住。
钟晚媗一只手扶栅栏,另一只手费劲去扯最低处的紫衫花。
还差最后一点距离,大约是太想要了,她膝盖不自觉用力蹬了蹬。
谁知蓦地失去重心,整个人直直朝准栅栏最尖锐的地方栽去。
禇钦江瞳孔骤缩,眼疾手快的一把捞住她上半身,自己胳膊横擦栅栏过去。
钟晚媗吓得不轻,险些尖叫起来。
但万幸还是有惊无险。
被放下来后,钟晚媗脸色发白,愧疚的道歉:“哥哥,对不起。”
“没事,”禇钦江无波澜的说,“回去吧。”
两人往回走,外面的大门忽然开启,一辆小型货车驶进来。
“送牛奶的叔叔来了。”钟晚媗说。
一个中年英国男人跳下驾驶座,打开货箱门,搬出一桶牛奶。
佣人走出别墅,从他手里将牛奶接走,而后男人重新开车离开,铁门再次关闭。
“他送的是新鲜牛奶吗?”禇钦江貌似无意问了句。
“对,这个叔叔家里好多小牛,”钟晚媗仿佛忘记了刚才的惊吓,开心道,“我去过他家,他每天都要挤奶,挤好再送过来。”
禇钦江嗯一声,转身进了别墅。
钟晚媗跑去厨房要牛奶喝。
刚迈进房间,禇钦江习惯性的摸手腕,却不料摸了个空。
这几天为谨慎起见,也怕手表电量耗空,他总共只给路倏打过两个电话。
实在是焦虑难捱时,他才会打开手表看一眼路倏照片,其余时间统统关机。
现在手表陡然不见了,禇钦江顿时如同失去了主心骨,一下慌了神。
他奔出房门跑下楼,去了刚才的栅栏附近,提心吊胆找了一圈,没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