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差——by冻柠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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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池诧异地看着她,没想到她真会把腺体损伤的事情放在心上:“我暂时走不开,因为住院耽误了不少工作,过段时间再说吧。”
舒青榆竟然问他:“工作重要还是身体重要?”
左池嗤笑:“你问我?”
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吃得苦才能做人上人,在站在高处之前,没有资格抱怨和喊累。
舒青榆想劝他,不经意间提到腺体损伤可能会影响Omega的生育,话题又转到左池的婚事上:“现在你和秦序的婚约作废了,你打算怎么办?你都二十六岁了,Omega的最佳生育年龄马上就过了。”
左池淡然:“什么怎么办?不结婚不生子是会死吗?”
气氛再次降至冰点,母子俩不欢而散。
舒青榆走之后不久,成向晚来了。成向晚怕左池觉得闷,拉着左池在楼下走了一圈。
他往常总有说不完的话,这次却像是心事重重。
左池问:“怎么了?情场失意了?”
“哪儿能呢,我什么时候情场失意过。”成向晚抱着一个暖手袋,冬日的风吹过,他的头发微微凌乱,“只是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左池:“你都这么说了,不就是准备告诉我?”
成向晚停住脚步,一只手轻轻抚过左池的脖颈上的防咬环:“昨天盛黎给我打了个电话。”
左池挑眉:“嗯?”
成向晚:“他让我帮他一个忙。”
成向晚没有存盛黎的电话号码,接到电话时还以为是送快递的:“快递放在菜鸡驿站,谢谢。”
“……我是盛黎。”
成向晚有些懵,盛黎给他打电话做什么?
成向晚:“左池不在我家。”
盛黎:“我知道。”
阿莱西奥医生卡着一周的时间准时给了盛黎回复,他决定接受盛黎对腺体舒缓液的投资,挑个双方合适的时间前往中国一趟。
那如何安排阿莱西奥医生和左池见面?盛黎想到上个春节,左池在成向晚家住了两天,便想让成向晚替他传递这个信息。
成向晚:“他还以为我知道你腺体受了损伤,准备让我告诉你阿莱西奥医生会来中国开研讨会,为了推广腺体修复技术,将免费为几个Omega做手术。”
成向晚:“这前后因果太牵强太烂了,不知道盛黎怎么编出来的。我琢磨说了你也不会信,就拒绝了。还不如直接告诉你实话。”
成向晚:“你呀,凡事就习惯自己扛着。知不知道朋友就是即使帮不上忙也愿意听你倾诉的啊。要不是我昨天给你打了电话,你连车祸的事也不告诉我。”
成向晚:“我去网上搜了搜,他说的那个阿莱西奥医生在瑞士确实很有名。你说盛黎是怎么把他请到中国来的?”
成向晚:“我觉得吧,是否做手术是得认真考虑,但考虑的时候,不需要把你和盛黎的感情因素算进去。”
左池愣怔,盛黎是什么时候知道了他腺体损伤的事?他竟然毫不知情。
又是什么时候背着他联系了医生?盛黎前几日在他眼皮底下晃悠,却只字未提。
左池胸腔涌上一股酸意,他没想过盛黎私下为他做了这么多。
他想起盛黎说过的“喜欢”。
盛黎说过不止一次,左池每次听了,都会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当不了真。
有时候人要想分清楚一段感情从何而起会很难,特别是他们认识太久,有些记忆在脑子里已经褪色了,成了一块块丢失的心动碎片。若不是十六岁的夏天,左池适时地审视了自己对盛黎的在意,他也许也会误以为他们之间是友情。
他们处在一个复杂的圈子,盛黎开窍晚,却偏偏装早熟,在他不懂什么是喜欢的时候,已经能够脸不红,心不跳地把“我喜欢你”四个字说出口。他真正喜欢上了一个人,却因为那个人就在他跟前,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而未察觉自己的心意。没有失去,不懂珍惜。
左池不是不相信盛黎喜欢他,他是不愿意相信。因为一旦相信了,就会产生一种命运在有意捉弄他的错觉。
是占有欲,是自尊心作祟,是一时的冲动……他找了很多原因来解释盛黎的“喜欢”。就算盛黎在医院照顾他,他也会在心底想:换做是盛黎其他朋友生病住院了,盛黎同样会这么做,这能说明什么呢?
可是……
他想起十八岁背他去隔离室的盛黎,想起哽咽着对他道歉的盛黎,想起穿着睡衣趿着拖鞋跪倒在病床边的盛黎。
左池心脏揪成一团,因为真切地感受到内心的动摇,所以更加痛苦。
一份月,室外的天气寒冷,一阵凉风吹过,成向晚将羽绒服外套拉链拉紧:“感动了?”
左池嘴唇微启:“我心里很乱。”
“太冷了,我们往回走吧。”成向晚搂过左池的肩膀往住院部的方向走。
他说:“我给不了你什么建议,因为我没有经历过这么深刻的感情。只有不够喜欢,才能时刻保持着理智,才能自私和洒脱下去。清醒固然很好,但有时候人来世间一趟,要彻彻底底醉上一次才会快乐。”
“我想你大步往前走,又想你真正地快乐。”成向晚站上阶梯,“我们都知道,回头比放弃需要更多的勇气。”
左池的指尖用力地掐着手掌心,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成向晚所说的勇气。
他不是一个赌徒,却总在被迫下赌注。
那天晚上,左池接到了盛黎的电话。电话接通后,盛黎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问:“阿莱西奥医生答应了来中国,成向晚是不是给你说了?”
“嗯。”左池问,“你开了什么条件才让他答应?”
“他在研究一款Omega腺体舒缓液,我决定投资舒缓液的研发项目。”盛黎说,“你放心,我有做过项目调研,舒缓液如果按照计划成功研发,亏不了。”
他做过调研,不过是先拍板投资再做的调研。
左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左池问得含糊,盛黎却明白他在问什么:“那次校庆结束,在酒楼外遇见你,你的药剂掉了。阿池,对不起,之前我误会你……”
左池:“你是误会我,还是因为无法接受现实,强行给我安上罪名?”
盛黎小声道:“我不知道,我混蛋。”
左池也不想再回忆那一天:“你现在做这么多,有没有想过我不会做手术?我要是不做手术,你不是白费力气了吗?”
“我只是把选择权交到你的手上,做什么决定都由你自己,我从来没有想通过手术来要挟你,你也不必觉得欠了我什么。如果我们之间非要论谁亏欠谁,当然还是我亏欠你更多。”盛黎轻声说,“但我认为你会选择做手术。”
左池:“为什么?”
盛黎:“手术最坏的结果就是摘除腺体……对你来说,做个Beta说不定比做Omega更轻松。”
左池失语,电话那端的盛黎给过他最深的伤害,却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既荒唐,又无奈。
商量好了和阿莱西奥医生见面的时间,盛黎还想和左池多说一会话,绞尽脑汁找话题,前言不搭后语,一会请教工作上的问题,一会问护工是否尽职,一会说车祸调查有了眉目,一会问左池这几天休息得怎么样,又问陈姨做的饭和他做的相比,谁做得更好吃。
“……你哪来的信心和陈姨比厨艺?”左池说,“再修炼三百年吧。”
盛黎笑,笑声通过听筒传进左池右耳,像是近在咫尺,电流发出滋滋声响,惹得他后腰发痒。
他把手机拿远:“好了,该睡觉了。”
盛黎等着左池先挂电话:“好,晚安。”
左池在医院住了一周,出院当天,秦序回来了。
飞机刚落地,秦序就发消息问了左池病房号,从机场直接打车到了医院。
护工听到敲门声,自觉前去开门,被出现在面前的混血帅哥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过头看向左池:“左先生……”
距离左池生日仅仅过了几天,两人四目相对时,却像过了一个世纪。左池没有穿病号服,但他缩在被窝里,整个人显得有些没精神。秦序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即使穿着整洁大气,也难以掩饰神色间的疲惫。
“池。”秦序的视线从左池的脸转移到他左手的石膏绷带,拧着眉头,“这是你说的不严重?”
“看着夸张罢了。”左池说,“我刚准备去办出院手续。”
秦序:“医生说能出院了?”
“嗯,只不过石膏还得固定一段时间。”左池见秦序一副怀疑的模样,说道,“怎么了,我看上去有那么像不遵循医嘱的人吗?”
秦序指向病床边的电脑:“你说呢。”
秦序帮左池去办了出院手续,然后回到病房和他一起收拾东西。随身物品不多,刚好装满一个行李箱。
只是朋友和同事探病送的花、牛奶、水果之类的太占位置,无法全部拿走。秦序便在左池的同意下,拿去分给了这一层楼的护士们。
左池站在病房门边,看着秦序彬彬有礼地分发水果和牛奶。他长相英俊,有两个护士和他交流时都红了脸。
秦序是很有魅力,只是……
等他走过来,左池问:“你今晚有空吗?”
“有。”秦序说,“但老秦让我等会去秦家一趟,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
他伸手揉了揉左池的头发:“我先送你回家再过去,不会耽误太久的。”
第66章 有眼无珠
秦序把左池送回家后,打了个车前往秦延仁的住宅。
他打开车门,站在庭院门前,有一股难以形容的不安感。他和秦延仁与其说是父子,不如说是有血缘关系的合作对象,若不是有什么棘手的问题,秦延仁不会急着要他在飞机落地之后就过来。
他摁了庭院旁的通讯按钮,很快有家庭佣人过来开门,带他前往客厅。
客厅里除了两个佣人外,有四个人,秦延仁和他夫人坐在沙发正中间,两人的神色都很凝重。
旁边的轮椅上坐着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秦序用余光扫了两眼,认出是秦瑞。和躺在病床上的虚弱模样不同,秦瑞头发剪短了,背挺得很直,他的双腿显然没有力气,但不影响他浑身散发出强劲的气势。
秦瑞醒了?
秦序心里猜测起秦延仁叫他过来的原因,想着多半是要让秦家继承人的位置物归原主。本来也不是他的东西,他倒是无所谓。
只不过,独立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秦序意想不到的人。
盛黎穿着一身西装,气质却像个痞子,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一个U盘,他挑眉看向秦序,又看了眼墙上的时间。
盛黎怎么在这儿?
秦延仁问:“不是三点到S城吗?怎么现在才过来?”
秦序:“我去了趟医院看左池。”
盛黎阴阳怪气:“你这个男朋友当得挺称职啊,总算赶在出院前现身了。”
秦延仁咳嗽了两声,想到他两个儿子以及盛黎和左池的牵扯,有些头疼:“秦序,坐下说。”
秦序坐在另外一张沙发凳上,和盛黎是对角线的最远距离。
“左池的车祸不是意外,但那辆车原本想撞的应该不是左池。”秦延仁开门见山,“秦序,如果不是你恰好出了国,那天出事的人就会是你。如果是你,恐怕就不会是手臂肌腱断裂和骨折这么简单了。”
他的话无疑是在秦序心里扔下了一枚炸弹。
“什么?!”
秦序没往车祸是人为这方面想过,但秦延仁点出了事实,他只需要花几分钟的时间就能理清其中的缘由。
坐在轮椅上的秦瑞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他了解过秦家的背景,也知道秦家人为了争夺家产暗中不和,但他以为家产的争夺只涉及到钱和权的分配,哪能想到还会有搭上性命的危险。
若是提前知晓,他一定不会答应秦延仁做这个名不副实的继承人。
“谁做的?”既然秦延仁的语气如此笃定,一定已经有了实质性的证据。
“秦宣。”盛黎说,“证据就在我手中的U盘里。我看了监控,在左池出车祸的前两周,有一辆黑色的车曾三次出现在你的车子后面,只不过跟踪时间不长,加上隔了一段距离,车里的人看不清。根据车牌查到那辆黑色的车车主是秦宣的一个下属。”
盛黎:“肇事车主才考了驾照,好巧不巧,他报名的驾校是秦宣一个大学同学父母开的。我又调查了肇事车主的背景,他是个啃老族,毕业后一直没有上班,直到前段时间他母亲生病了,他才准备出来找工作,找工作碰壁后,打算拿到驾照去开出租车。”
“他想赚钱,秦宣有钱,便借他的手想再制造一场车祸,哪知道坐在车上的不是你,而是左池。”
秦序出了一身冷汗,他和秦宣并不熟,自认也没有惹怒秦宣,秦宣就因为一个继承人的位置要对他下杀手?
而如果不是他那天去接左池吃饭,左池压根不会出事!
他声音沙哑:“在法庭上,你这些不能算证据。”
“嗯。所以我又调查了一下秦瑞的那起事故。我以为过了一年多,调查会更加困难,没想到……”盛黎把U盘放在桌子上,“这里面是秦宣谋害秦瑞的证据。”
“我只在乎左池。”盛黎说,“既然秦宣想害的人不是左池,那只要左池和你们秦家人撇清关系,就不会再出这种意外了。可秦宣如果不付出代价,你们能够放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