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构建和谐家庭——by隔岸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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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深苦笑道:“什么叫把责任都推给你……”
“就是跟她说,是我把你掰弯的,你没有错,只是被我带坏了。”夏珺言很认真地解释道。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内心其实也远没有表面上这么镇定,说不怕周彩华恨他也是骗人的。尽管对周彩华来说,他只不过是别人家的孩子,但是对他而言,周彩华是这些年来为数不多的肯关照他的大人,他在心里是把周彩华当做亲人来看待的。
不过夏珺言觉得,比起让一个母亲去憎恨自己的儿子,还是让她来憎恨他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比较好。
可是宁深却说:“你别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蒙我。”
夏珺言眨了眨眼,很无辜地说:“我没有蒙你啊,我真的没关系。我知道你、还有殷律潇和映轩,肯定都在心里偷偷埋怨过我恨过我,所以我不怕多一个人恨我。”
宁深哽了一下,才道:“……你说这种话,是不是故意想让我更难过。”
夏珺言缩了缩脖子:“好吧,那我不说话了。”他说完,便钻进宁深的怀里,像只小猫似的蜷起双腿安静地窝着。
宁深张开手臂揽住夏珺言的后腰,闭着眼睛抱了他一会儿之后,才低声说:“我不止是怕她恨我,我更怕,我是同性恋这件事,会给她、给宁浅造成不好的影响。”
“我是当老师的,工作这些年来,看过很多个家庭的聚散离合。”宁深道,“人际关系真的是非常不堪一击的东西。有的孩子生在单亲家庭,离过一次婚的母亲后来找了新的男朋友,仅仅如此而已,但是表面上跟她和和气气的家长们在私下里却会嚼她的舌根,传一些很不堪入耳的谣言。还有的孩子,父亲因为过失伤人进过监狱,即便现在已经出狱过上正常的生活,其他家长们也会告诉自己的小孩不要跟罪犯的孩子玩,导致那个孩子最后在班上被孤立。”
“你看,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就是会产生这么大的影响。”说到此处,宁深忍不住又叹了一声,“我妈的那些朋友,现在是跟她要好,可是万一我出柜了、事情传出去了,她们恐怕也会在背后对我妈指指点点,会用那种嫌弃又鄙夷的语气跟其他人说,周彩华的儿子是同性恋、是喜欢男人的变态。她五十多岁了,今年就要退休,我和宁浅的工作也都稳定了,她马上就能安安稳稳地享清福,每天开开心心地跟邻居搓麻将,我不想让这一切都化为乌有。”
“宁浅也是,好不容易找了份好工作,还谈了女朋友,万一因为我的事给他带去麻烦,那就不好了。”宁深有些怅然地说,“我不是一个好哥哥,他从小就埋怨我不够亲他,现在他长大成人了,我也没什么能为他做的,但至少不要拖累他吧。”
听了这些,夏珺言觉得,自己心里的那点苦闷,不过是再微小不过的烦恼罢了。原来宁深顾虑的事情这么多,怪不得他常常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夏珺言还是想要尽己所能地帮帮宁深,便说:“可能……一直瞒下去比较好。”
“毕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找到最优解。”
夏珺言的话,宁深也认同。他实在找不到完美的解决方法了,与其让周彩华的生活崩塌,不如还是由他继续来背负欺骗母亲的罪恶感。
“谢谢你肯听我说这些。”宁深温柔地摸了摸肩窝处的那颗脑袋,听到夏珺言疲倦地打了个哈欠之后,笑着说,“好晚了,是该睡了,我去关灯。”
夏珺言困得不行了,哼哼唧唧地把整个人都缩进了被窝里。宁深隔着被子揉了揉他,起身正要去关灯时,房间的门却忽然被人敲响了。
两人都吓了一跳。
夏珺言顿时睡意全无,坐起来捏着被角害怕地小声说:“……不会是阿姨吧?”
“不会吧……”宁深也有些惊疑不定,“这么晚了,感觉应该是宁浅。”
他一边说着,一边抓了件衬衫给自己套上,走到门边轻声问:“谁啊?”
外面果然是宁浅:“是我是我!”
夏珺言这才松了口气,又重新躺倒睡了过去。
宁深把房门打开一条缝,压低声音问:“深更半夜的来敲门,是想干什么?”
宁浅望着他,可怜巴巴地说:“哥,我心里有点事儿,不说出来难受……”
宁浅这人平常总是很神经大条的,很少会流露出不安的情绪,宁深看他确实很不安定的样子,便道:“我们去阳台说。”
“哦、行!”宁浅咧嘴一笑,眼睛却开始很不安分地房间里面瞟,但只看到床上有一座鼓起的小山包,“你们这么晚都还没睡,不会在干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吧?”
“跟你有什么关系。”宁深回房间拿了件棉服套上,然后一把摁住宁浅的脑袋把人往外带,顺便用另一只手把房间门给带上了。
兄弟俩一同去到阳台。宁浅知道哥哥体质远不如他,于是把阳台的窗户关严实了,还把取暖器也开着。
“怎么了?”
“我有点心事嘛!”
“你这没心没肺的家伙还能有心事,真是稀奇了。”
“你嘲讽我没心眼是吧?我没心眼还不是怪你!你知不知道双胞胎在娘胎里的时候会互相吸收的?我的心眼肯定是在那会儿就被你全吸走了!”
“……”
“好啦好啦,我说正题,别生气嘛!”
宁浅主动往哥哥身边靠了靠,和他肩膀抵着肩膀。
“我跟你说哦,小月好恐怖的,今晚才见到你俩,就发现你们不对劲了。”宁浅道,“进房间之后她忽然问我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事儿,给我吓坏了!”
宁深没想到宁浅要跟他说的居然是这个,也很吃惊:“……她看出来了?”
宁浅忙不迭点头:“而且她不是怀疑,她很确信你们两个肯定有事儿。”
眼看着宁深的眉头越皱越紧,宁浅赶忙安慰他道:“你别担心,我嘱咐过她不要跟别人说了。而且小月还是比较开放的,对同性恋好像也没什么偏见。”
“呃、不过我不是因为这个不安。”宁浅继续道,“就是,她答应我不说出去之后,过了一会儿又突然问我……”
“呃、就是、那个……”宁浅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来,“她又突然问我——‘宁浅,你没问题吧?’”
“是不是挺怪的,哈哈……”
宁深问:“然后呢?”
“啊、然后我就……身体力行地向她证明了一下我没问题?”宁浅挠了挠脸,有点害羞地说,“就是内个了,你懂的。”
“……”
“但是她这样问,就是怀疑我吧?”宁浅耷拉着脑袋,“……为什么要怀疑我啊。”
宁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看起来丁凝月是个观察力很强的人,这样的人可能往往也很敏感。大概因为我们是双胞胎,才让她觉得你或许跟我一样。但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人,你要让她明白这一点才行。”
双生子就是容易让人产生这样的印象,从小到大,总有外人觉得他们两个应该是一样的,可偏偏他们是这么的不同,除了脸以外,性格、爱好、擅长做的事情,甚至性向,都天差地别。
“其实我是有点羡慕你跟夏珺言的。”宁浅难得唉声叹气起来,“为什么他就能这么懂你啊,从来不会分不清我们两个,也总是无条件地信赖你。要是小月也能这样对我就好了。”
宁浅觉得自己已经做了很多,为了和丁凝月同居换了离她公司近的工作,平常也尽量不和异性来往,甚至与大学时代要好的学姐和女同学们都疏远了,平常丁凝月有什么要求他也都是乖乖照办,他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这么听话过。可是即便如此,丁凝月却还是无法完全地信任他,这让宁浅感到十分挫败,所以他才会因为丁凝月的一个问句,而心堵了大半夜。
宁深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弟弟,只好说:“真心付出总会有回报的。”
总算搞了一发长点的。
第73章 家人(二)
这个元旦假最后也没能休息多长时间,夏珺言又在宁深家里蹭了一顿午饭,然后便认命地回医院跟值班同事换班。姜桦怀孕月份大了,能来上班的日子不多,本来人手就不够的儿科病区更是雪上加霜,夏珺言作为科室里最年轻的男同志,又是重点培养对象,肩上的负担也是越来越重。
转眼间吴麟已经在医院里住了三四个月的时间,动过手术的双腿已经基本上长好了,人早已从ICU转出,安排在了普通病房,现在正在护士们的陪伴上积极复健。这孩子很有韧性,一旦决定了要好好活下去就比任何人都努力,护士们都对他赞不绝口,说吴麟这小孩又乖又认真,一点也不闹腾,非常让人省心。夏珺言听了也觉得欣慰。
恰逢佳节,来医院看病的人却也不比平时少,夏珺言在门诊坐了一下午,听小孩哭闹和家长的骂声听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到了晚饭饭点时才终于解放。他回到办公室里热便当,等微波炉加热的空档里摸出手机来看了看,聊天记录显示他和殷律潇的最后一次交谈还是在昨天下午他坐地铁去宁深家的路上,在那之后殷律潇就没有任何动静了。
这很反常。
平常如果殷律潇在外出差,离开他差不多半天的时间就会开始忍不住在微信上轰炸他了,电话也至少要打个一次,完全没有任何动静实在是很少见,上次这样还是他们吵架的时候。
夏珺言靠在桌边,握着筷子呆呆地出神,仔细回想昨天临走前殷律潇的样子。
吃醋是吃醋了,但是应该没有真的生气吧……?
夏珺言稍微有点不安,便试着给殷律潇打了个电话过去,但是忙音干巴巴地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对于几个月前吵架的事,夏珺言到现在依旧觉得后怕,他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冰冷机械女音,心里一下子就慌了,生怕是自己哪里做错惹毛了殷律潇还不自知,于是又着急忙慌地找唐映轩。
唐映轩接电话的时候似乎正被自己亲戚包围着,周围全是叽叽喳喳的交谈声和欢笑声,非常刺耳。他让夏珺言先等一会儿,然后花了半分钟的时间避开亲戚,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
“怎么了老婆,别担心,有我呢!”
夏珺言委屈巴巴地说:“我给殷律潇打电话,他没接。”
“哦……这样啊。”唐映轩顿了一下,才说,“没事儿,我打打看。”
十分钟之后,唐映轩打回电话说:“呃、我也打不通……这家伙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昨天他跟我说他要回父母家里……”说到这里,夏珺言忽然恍然大悟般地“啊”了一声,“会不会是他一时激动跟家里人出柜,结果被关起来了?”
非常俗套的剧情,但是在现实里的确经常发生。尤其殷律潇又是个臭脾气,真把父母惹毛了被关在家里也是有可能的。昨天听他说起回家这件事时的语气,显然和家里之间关系不是特别好。
不过这些都只是猜测,殷律潇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都无从得知。夏珺言实在是很难安心,他不知道殷律潇父母家在哪里,便打算晚上下班之后去一趟殷律潇的公司,问问他的秘书知不知道什么。
八点,夏珺言和来值夜班的同事交接完毕,匆匆忙忙地从住院大楼离开。他提前预约好了出租,但是车还有一段距离才到,便一个人站在路边等待,心里异常的焦虑。
冬夜很冷,寒风呼啸作响,医院后门这里没什么人,显得十分冷清寂静。
“珺言……”
忽地,肩上多了一只手,把夏珺言吓了一跳。
他猛然回过头去,才发现喊他名字的人就是失联了一天多时间的殷律潇。
殷律潇脸色不是很好,身上也没穿羽绒服,只有一件不知为何被刮烂了袖子的衬衣,和破了个大洞的无袖羊毛衫,干燥的嘴唇泛着青紫,应该是冻坏了。
“你、你怎么了……”夏珺言怔了一下,也来不及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满心都是怕殷律潇被冻坏了,拉起他冰凉的手腕就要往医院里走,“医院里有暖气,我们先进……”
结果殷律潇却不跟他走,反而反手拽住了夏珺言的胳膊,把人带进了怀里紧紧地抱住,根本不管是不是在大街上。
夏珺言听到殷律潇粗重的呼吸,感受到对方满身的寒气,越发觉得心疼,又急又难过,鼻子一下就酸了:“你干嘛啊,再冻下去就真冻坏了……”
殷律潇哑着嗓子,在他耳边低声说:“再抱一分钟。”
夏珺言只好依着这人,默默地在心里数秒。
快数到六十的时候,却又听殷律潇说:“还想再亲你一下。”
夏珺言心里的动容立刻就烟消云散了,气鼓鼓地说:“你得寸进尺是不是!”
要是在家里也就算了,但现在他们可是在医院后门,他可是冒着随时有可能被同事看到的风险。
殷律潇望着他把一双黑亮的眸子瞪得圆圆的,忽然觉得心情很好,没忍住笑了出来,那笑声很是清朗。
“冻都要冻死了,还笑呢!”夏珺言咕咕哝哝地说着,这次终于顺利把人拉进了医院里,一起进了更衣室。
“到底怎么回事啊?”夏珺言把自己放在更衣室里的备用外套找出来给殷律潇套上,一边问他一边用手揉殷律潇冰凉的双手帮他取暖,“衣服破成这样,手掌还青了一块,该不会跟人打架了吧?”
殷律潇美滋滋地享受着老婆的揉手服务,随口道:“也没什么,就是被我爸关了一天。”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