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主 番外篇——by吴百万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8-02
年轻人也没想到陆少珩本人会和电视上看到的差那么多,脸上明显一怔,但很快开始自我介绍:“陆总你好,我叫凌逍,是您之前…”
陆少珩费了好大一会儿功夫,终于在耗尽最后一点耐心前,想起眼前这个叫凌逍的男孩子是谁。
凌逍是个孤儿,父母双亡后被送进了孤儿院,在那之后一直接受陆少珩的资助。今年他大学毕业了,不远万里特地来H市找陆少珩,就是为了当面对他表示感谢。
得知凌逍的来意,陆少珩的第一反应是这孩子有些小题大做。资助一个贫困学生读书,对他来说就是举手之劳,一转眼就忘了,也没有必要放在心上。
陆少珩心里的想法混账,好在维持着基本的教养,不可能把这种阴暗的想法表现出来。他终于端起无懈可击的笑容,敷衍且虚伪地鼓励了凌逍几句,又当场掏出钱夹,从中抽出几千块钱递给凌逍,接着就打发司机带他找个地方落脚,明天直接送去机场。
谁知凌逍是个死心眼,他不要钱,他也不去酒店,铁了心要陆少珩给他一个报恩的机会,就算让他当司机当保镖当园丁,只要能跟在他身边都可以。
那这就有点没意思了,陆少珩在心里漠然地想,他这人的脾气没什么规律可循,且软硬不吃,生平最烦讲不清道理的人。
见凌逍如此死缠烂打,陆少珩的耐心很快告罄,他将钱收回钱夹,不再分给凌逍半个眼神,头也不回地朝车子的方向走去。
凌逍像是看不懂大人眼色似的,契而不舍地跟了上来,他在聚星大门外蹲了快半个月,好不容易才将陆少珩等来,今天让他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聚星大楼里保安总算察觉到了门外的不对劲,一窝蜂地从大门里涌出来,七手八脚地将凌逍拦在了三米开外。
陆少珩并没有觉得这样对待一个学生有什么不妥,面无表情地矮身坐上了车。
但是就在车子启动前,他没由来地抬起头来,朝窗外望了一眼。那个叫凌逍的男孩被拦在人墙之外,摩天大楼绚丽斑斓的光从头顶上倾泻下来,勾勒出了他脸上的细节。
五官轮廓像极了陈濯。
陆少珩心里念头一动,吩咐司机先别开车,降下车窗,对路边的年轻人说:“上车。”
那天之后,陆少珩的身边就多了一个年轻的助理。
这位助理生得高大英俊,性格沉稳严谨,陆少珩去哪儿都带在身边,显然是十分器重。
很快,众人都回过味来,这位哪里是助理,分明是他陆少新上位的男宠。
陆少珩对凌逍本人倒是没有什么狎猊的意思,这张带着陈濯影子的脸让他很满意,时不时盯着出神。
这其中固然有自欺欺人的意味,但也让他得到了短暂的慰藉。
果然,用钱买来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陆少珩的生活多姿多彩,陈濯这边的桃色新闻也不少,除了一个丁嶙孜孜不倦地爆料着她和导演的恋爱日常,他还数次被拍到夜会国际超模,和影后在酒吧激吻,携新晋偶像同游巴黎。
谢思文看到了网上的新闻,也没顾上时差,兴冲冲地给陈濯打了个越洋电话。
陈濯在睡梦中被吵醒,声音懒洋洋的。
“我就说,你和陆少珩狗改不了吃屎。”谢思文得意地说道:“之前搞得跟真的似的,吓了我一跳,差点相信这世上真的有爱情。”
陈濯不想大半夜听他胡言乱语,一言不发地撩了电话。
陈濯从巴黎回来之后不久,两人就以生活不便为由,陆续从檀湾搬了出来。
不忙的时候,他们也会见面。通常一见上面就往床上滚,偶尔聊聊工作生活上的事,鲜少提及各自额外的感情生活,也并没有因为各色新人的出现而产生什么芥蒂,如同之前约定的一般,诡异又平和地维持了下去。
他们又回到了最初的安全距离,一如这世上所有最纯粹的关系。
—回忆完—
作者有话说:
结束了结束了,酸酸涩涩的回忆结束了,总算把前尘往事交代清楚了。
50
第五十章 还想做什么?
《长路》在陈濯的手里压了近四年,一经上映,就横扫飞鹰奖多项提名。
随着陈濯的复出,一起回到大众视野的,除了他的作品,还有满天飞的花边新闻。
这一头丁嶙在各个媒体的采访中表演意难忘,另一头,张路羽和陈濯高调认爱的新闻就爆了出来。
事情的起因是张路羽与神秘男密会珠宝店被拍,第二天就有知情人爆料,这名神秘男子就是陈濯。
有好事的媒体上门去求证,无论是陈濯还是张路羽都没有否认。没过几天,那枚好几克拉的大钻戒就大剌剌地出现在了张路羽的无名指上,似乎在变相承认两人即将结婚的传闻。
飞鹰奖颁奖典礼的当晚,这对绯闻的男女主没有避嫌,携手一起出现在了会场。
离仪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应邀出席的嘉宾演员们都在等待入场。休息区里星光璀璨,明星名流们盛装打扮,和各自的团队坐在一起,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淡漠。
这里没有镜头放大每个人的一言一行,他们不需要费尽心力艳压比美,也不用捏着鼻子表演浮于表面的“兄弟姐妹情深”,明星之间的亲疏远近关系如何,一眼就可以了然,不见媒体笔下的扑朔迷离。
“今晚怎么没有看见聚星的人?他们过去不是一向高调么。”不起眼的角落里,一段没有刻意掩饰的讨论声拔地而起。
有人轻笑了一声:“现在哪里还有什么聚星哦,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也不能这么说,陆总不是没有被牵连进去吗。”说话的这个人可能和陆少珩有些交情,没有把话讲得太难听:“现在聚星出了这么个事儿,不知道他以后有什么打算。”
“谁知道呢,开直播爆料娱乐圈内幕吧,可能还能有点流量。”
“没了聚星当后盾,某一些人不知还能撑到几时。”
“瞧你,人家现在早就琵琶别抱了,看到最近新闻了没?”
之后的声音就逐渐弱了下去,不过讨论并没有停止,人群中时不时传来恶意的哄笑。
他们口中的“某些人”,很明显指向陈濯。
张路羽将目光从身后几排收回,余光瞥见蒋小博的头发都气得竖了起来,为了缓和气氛,她侧目问身边的陈濯:“紧张吗?”
“还好。”陈濯目不斜视,伸出手在蒋小博的大腿上轻轻拍了拍,示意他不要不要冲动。
陈濯时隔多年后再登飞鹰奖,今晚还是得奖的大热门,在现场闹出负面新闻可不是聪明人干的事。
蒋小博咬碎了牙,将这口气忍了下来。
刚才的议论声,陈濯都听见了。娱乐圈里的人浑身都长满了心眼,一步都不敢行差踏错,最擅长的就是做表面功夫,轻易不会得罪人。
这番话能这么巧地落进他的耳朵里,说明说话的人根本就是有意为之。
那几个人陈濯认得,都是另一部电影的主创人员,他们今晚不但要和《长路》一起角逐最佳影片奖,之前和聚星、陆少珩,甚至是陈濯本人都有些过节。
开场的演员们陆续开始走上红毯,接下来很快就要轮到《长路》剧组,就在这时,陈濯的手机在外套里震动了起来。
出场在即,屏幕上闪烁着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陈濯扫了一眼,并不想接。
张路羽被契而不舍的震动声吸引,向他投来关切的目光。陈濯朝她打了个“抱歉”的手势,带着电话离开了座位,一个人来到角落处。
电话刚刚接起,一道男声响起:“我是凌逍。”
陈濯知道电话是凌逍打来的,这个时候他应该和陆少珩忙着准备出国的事。陈濯没有兴致和他寒暄,开门见山地问:“有什么事吗。”
凌逍在电话那头语气平板地说:“我想和你谈一谈。”
“没这个必要吧。”陈濯轻轻笑了一声,手指不自觉地搓了搓,突然很想来根烟。
“是关于少珩的。”凌逍点明了自己的来意。
“少珩”这个称呼,让陈濯不由得拧起了眉头。
“他的事不用再和我说,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不远处有工作人员喊着陈濯的名字,提醒他即将上场,陈濯点头表示知道了,用一句客套话结束和凌逍的对话:“听说你是要出国深造了,祝你一切顺利。”
说完,他就要挂断电话。
“他不会和我走,整垮聚星送高管入狱不是他的最终目的,他的计划还没结束,他还有事没做完。”抓住最后一点时间,凌逍的语速飞快,倒豆子似的把想说的话说完:“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想过要和我一起走,那天只是个误会。”
“他还想做什么。”陈濯果然停了下来,从凌逍的口吻中,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见面谈。”凌逍的声音又低了几分,这是他第一次对陈濯示弱:“陈导,求你了,这件事很重要。”
凌逍的话让陈濯的心里蓦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他以为陆少珩的目的已经达成,接下来可以随心所欲过他喜欢的生活。但听凌逍的意思,他还有下一步动作,眼下的局面并不是他的终极目标。
那么他还想做什么呢?如今聚星已被查封,东山再起几乎已经不可能。安然等一众涉案高管都被收押,等待宣判。陆和平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全靠几根管子维持着生命。
陈濯停止无谓的猜想,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说:“颁奖晚会结束后,来南公馆见面。”
南公馆就是陈濯这段时间住的地方。
“好。”见陈濯松了口,凌逍连忙应了下来,生怕他再反悔:“谢谢,晚上见。”
* * *
这届飞鹰奖的举办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H市中心那座历史悠久的民国礼堂。为了确保活动顺利进行,晚会开始前几个小时,周边的几条道路就实行了交通管制。
陆少珩回家常走的那条道就在管制的范围内,晚上他的车刚开到路口,就被交警挡了回去。
谁能想到,去年还坐在观众席上观礼的人,今年就被隔离线拦在几条马路之外,说起来足够让人唏嘘。
不过陆少珩本人并没有觉得有多大的落差,他刚从医院看望陆和平回来,心情十分愉悦,一路上都在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今年的飞鹰奖有不少本土企业赞助,商业区广场的天幕上正在直播颁奖典礼,陆少珩开车路过,趁着等红灯的功夫,特地看了两眼。
颁奖典礼进入到尾声,陈濯在雷鸣的掌声中登上舞台,绿灯也在同一时间亮了起来,陆少珩几秒钟的愣神,让车流在路口堵了几百米。
后方响起了刺耳的鸣笛声,陆少珩连忙将车靠边停好,坐在车里继续看着天幕上的人。
陈濯大概是唯一一个粉圈堪比偶像明星的导演,粉丝把应援的排场做到了极致。陈濯这次提名飞鹰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凡,此刻广场上不但聚集了大量的粉丝,天幕两侧的十几块大屏上还在同步轮番播放着陈濯的照片和精彩电影片段剪辑,吸引了大量路人驻足看热闹。
当张路羽将最佳导演的奖杯交到陈濯手里的时候,广场上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尖叫声,早早在旁待命的上千台无人机准时升空,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上空表演起了灯光秀。
摩天大楼的外立面配合着无人机组合出的图案,不断变幻着色彩,商业广场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小世界,充满了赛博朋克的科技感。
绚烂璀璨的灯光下,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有一辆黑色的小跑车安静地伫立着,玻璃上的深色隔热膜阻隔了外界的光线,陆少珩坐在黑暗里,像是一个碰巧路过的孤魂野鬼。
颁奖典礼还在继续,镜头里的陈濯和张路羽在陆少珩的眼中比周围的一切都要耀眼,他们一个是前途无量的新锐,另一个是享誉国际的名导,两人相识于少时,如今在顶峰相见。
终于很快就要结婚了。
这样的两个人才应该在阳光下并肩而立,陆少珩这么想着,目光投向挡风玻璃上的一只小药瓶。
一位颁奖嘉宾调侃陈导好事将近,双喜临门,现场导播及时地将镜头切给了张路羽。
张路羽低头一笑,眉眼间都是沉浸在幸福中的喜悦。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凑近话筒,说:“恭喜陈濯导演,接下来请陈导来发表获奖感言。”
张路羽的声音像一只手,将陆少珩从意识的深渊里往外拉,广场上躁动的粉丝们也安静了下来,他们都在屏息以待,想听听时隔多年,陈濯重新站上导演的位置,并再次夺得飞鹰奖,会说些什么。
陈濯做事周到严谨,发言四平八稳,这段获奖感言中规中矩,没什么亮点,也挑不出错处。他把参与这部电影的所有人都感谢了一遍,连片尾没有出现名字的场工都没有漏过。
最后他目光沉静地看向镜头,低声说了一句谢谢,晃了晃手里的奖杯,头也不回地下了台。
陈濯本人远在几公里之外,而他的目光却如有实质一般穿过镜头,落在屏幕外陆少珩的身上。
陆少珩的眼底突然被天幕中的那个人点燃,经久不散的黑水缠绕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在他的眼中横冲直撞,酝酿成了一个极度危险的小型风暴。
仿佛只要和他对视一眼,就会被吞进这个无尽的风暴眼,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