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丽叶塔 +番外篇——by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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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郁绵替他打开抽油烟机,又烧了一壶水:“附近绿化不行,遛狗不太方便……”其实他动了搬家的念头,这个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挤他们两个人已是勉强,安嘉鱼的大部头还都搁在家里,时不时要两边跑,这下又加上两只狗,几乎没了下脚的地方。
一想到它们俩还要继续长大,乔郁绵就觉得挪地方刻不容缓。
安嘉鱼将土豆块也倒进锅中一起翻炒几下,打开调配好的酱料罐统统加进锅子里。
“明天我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出租。离你们家近一点?”
安嘉鱼沉默着,如临大敌地盯着锅里骰子大小的牛肉,带着雪花纹路的牛肉块表面均匀裹上酱料,水刚好烧开,倒入锅中转小火,而后拿起手机设置了二十分钟的倒计时,放到灶台旁边,默默舒出一口长气。
乔郁绵抽了一张纸巾沾了沾他的额头:“做个饭而已,紧张什么。”
“小乔,为什么还要租房子呢。”那人舔了舔嘴唇。
原来不是因为做菜而紧张。
乔郁绵拉开凳子,示意他坐下来说。
“你觉得,我们买一栋房子怎么样?”发问小心翼翼,“也,不需要特别大,毕竟我们只有两个人……当然如果你还不想买,也不是不能租……但是租来的,总归是不稳定……”
乔郁绵忍不住一笑,在小提琴家的定义里,与房子相配的量词是“栋”:“以我的能力,只能买一套,买不了一栋。”
安嘉鱼定定看着他,眼中的局促渐渐消失:“嗯?所以你……”
乔郁绵打开理财账户,当年房子以不到400万的价格转手给乔哲,这几年李源医药费护理费之类杂七杂八的花销也差不离百多万,跟安嘉鱼比他自然不算什么有钱人,可一般的房子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最好不要住太偏远,你回家看家人,我上班都不方便。需要一个院子,不用太大,能让它们俩跑一跑玩一玩就可以。朝向好一些可能会贵一点,但是月季需要充足的日照……不过我们可以避开性价比最低的学区房……”
“不是还有我吗!”安嘉鱼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绽出灿烂的笑意,扑过来在他额头上狠狠一嘬,“给你买个大院子种花好不好。”
“不要大院子,像公园,不像家。”
也好。
他始终还是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家。
睡前乔郁绵站在阳台给韩卓逸打了个电话,说是想买房子。
“你问我爸啊,问我干嘛。”韩卓逸依旧泡在实验室,“我哪里有空管他生意上的事。不过我爸最近也忙,不然我给你张文彬的联系方式,他比我强。”
“行吧……”
乔郁绵约张文彬在告白的工作室见,小老板头一次大驾光临,看到深秋里的后花园瞬间动了心:“这是你亲手弄得呀?我还以为就小姑娘有这种闲心呢。哎你要是有空,我跟我老婆以后的花园能不能拜托你设计一下啊?”
“老婆?”乔郁绵听苏芮可说过,张文彬着急结婚,奈何晋升为博士生的韩卓逸暂时没这心思。
“哎呀早晚的事,等她不忙了就抽个空把婚结了。”张文彬为人直爽热情,照韩博士的说法,除了脑子有点憨,什么都好。之前还有些不稳重,这几年跟在他开画廊的表哥身边吃苦耐劳地打杂,如今也渐渐可以独当一面。
“房子的事……”乔郁绵冲了杯花茶递给他。
“哦对对,我替你问过了,就算不是夫妻或者亲属关系,也是可以一起买房的。”小老板咕咚灌了一大口热茶,被烫得捂住了心口,“噢噢噢噢好烫……现在挺多朋友合伙买房的,但是有些隐患。比如闺蜜间说好一起单身一起养老,然后一冲动就一块按揭了套房,结果其中一个扛不住家人的压力还是结婚了,现在这个房子就是个大问题。还有些,曾经关系铁到不行,后来闹崩的,诸如此类问题,挺多的。你们俩,咳,我是说不怕一万就……”
“我们不会。”乔郁绵确信地笑笑,“没风险。”
“啊?哦那,那行,我替你留意一下。非学区,百多平的房源其实挺充足的,首付三四百,贷个五六百……20年的话,月供四万多点,吃力么?”
“还行。”除了养花,他没有任何烧钱的嗜好,而这个数字对于安嘉鱼来说更只是洒洒水而已。
张文彬很快有了回音,十一月初,他们便拿到了房子的钥匙。
房龄原本也不长,只需要简单清洁粉刷,便焕然一新。安嘉鱼做主把连通院子和客厅的门换成了木框落地窗,又将书房的墙壁中加装了隔音板,方便在家中长时间练琴不会扰民。
乔郁绵在工人们施工期间,开始在院中栽花,日系的蜻蜓,真宙,加百列;德系的尘世天使,焦糖古董;奥斯汀系列的瑞典女王,甜蜜朱丽叶。
镂空围栏前是几株爬藤,蓝色阴雨与龙沙宝石,顺利的话,下一个春天,这里会开成一片花墙。
作者有话说:
新家!完结倒计时!
第115章
周五傍晚,安嘉鱼送乔郁绵去机场。
他们躲在漆黑的车里吻得难舍难分,安嘉鱼揪住他的衣领气喘吁吁地抱怨:“又是两周见不到你……”
“内部消息,明年夏天我会升职……”乔郁绵咬住他的嘴唇含混地说,“到时候就不用这么频繁地出差了……”
“演出那天,赶得回来么……”
“嗯。”乔郁绵捏住他的肩膀轻轻推开,再不下车来不及了,“练琴归练琴,不要总是拖着不吃饭。”
“知道。再亲最后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遗传,安嘉鱼过去总抱怨安蓁废寝忘食地拉琴,如今他也不知不觉步了后尘,不饿得前胸贴后背便想不起吃午饭。
乔郁绵知道他是心疼受伤修养的这大半年时间,拼命想要弥补。
内罗毕跟国内的五小时时差,乔郁绵每天清晨起床,刚好能赶上提醒安嘉鱼午休,于是他们每天在视频通话中一起吃一餐饭,一个人是午餐,一个人是早餐。
今天新买的冰箱和洗衣机要送到新家安装,安嘉鱼正坐在客厅与院子相接的露台上,边晒太阳边吃阿姨现烙的葱油饼,两只狗在他身边追逐打闹着,时不时起身,前脚搭到他身上想吃一口人类的午餐,可惜始终被无情地推开。
“你吃什么?”安嘉鱼问。
“羚羊肉……这只可能上年纪了,有点柴……”其实比起养殖的鸡鸭牛羊,野生动物的肉质根本谈不上美味,也没什么特别的营养价值,追寻野味不过是猎奇而已。
“那你还吃。”安嘉鱼给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午餐,金色的饼巴掌大小,边缘略微焦着,在深秋的冷空气中,肉眼可见冒散热气。他夸张得咬一口,发出细微的酥脆响声。
“!那只猫又来了!”安嘉鱼迅速切换到后置摄像头,一只身材浑圆的灰色英短立在细窄的围栏上。两条狗也第一时间发觉了这位不速之客,起身迎接,前赴后继往围栏上扑。
那猫咪颈子下还吊着个红铃铛,一看就是附近人家散养的猫,出差前的一个下午,乔郁绵蹲在院子中给月季施肥,那猫径自跳了进来,贴着他便躺下了。
“你不在,它就只在围栏上看看……”安嘉鱼湿巾擦了擦沾到油的手指,走到围栏下仰起头。手机就支在露台的桌子上。
乔郁绵一惊,抬高声音:“别伸手!小心它抓伤你……”
“不伸,我就是看看它。”安嘉鱼抱起了长大不少的Joyce,让它近距离看了看猫咪,“哎哟小姑娘,你现在好重啊……”
院子被蒙上一层柔和的日光,安嘉鱼的皮肤,Amber和Joyce的雪白卷毛都染上浓浓秋意,小灌木上月季花苞陆陆续续绽开,乔郁绵忽然想家了。
他默默说了一句:“我想你了。”
那人离得太远,大概没有听到,但乔郁绵却听到耳机里的一声嗤笑……
他眨了眨眼以为是自己幻听,下一刻安嘉鱼便冲他的方向喊了一句:“妈你别碰我手机!视频呢!”
“没碰,我就是来拿一块葱油饼。”安蓁淡定答道,“哦对了,他刚刚说想你了。”
“……安老师!偷听别人说话你害不害臊啊!”安嘉鱼气呼呼冲过来,全然不顾已经石化在屏幕中的乔郁绵跟老妈拌起了嘴,“你再这样我就天天趴你跟我爸的窗缝了昂!”
“他怎么这么上镜,感觉比小时候那些照片还帅啊……”
“不是上镜。本人就是这么好看。”安嘉鱼将手机吧嗒一声扣在桌面上,“哎呀他脸皮没我这么厚,你别乱说话了……”
“那你倒是带他回家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啊……”
演奏会在周六,乔郁绵在清晨里,跟今年第一波强冷空气一起回到这座城市。
他从背包里抽出安嘉鱼临走塞给他的围巾缠到脖子上,被等在停车场的小毛接到工作室。
洗完热水澡,他并没有穿换衣间里提前搭配好的衣服,而是摊开了行李箱,挂起一套白衬衣和卡其裤烫平整。
有很多年没有进过音乐厅了,不免忐忑,更多的却是兴奋。
想到再过几个小时便可以亲眼看到安嘉鱼再度站上舞台,他就压抑不住上翘的嘴角。
摊开满满一桌的花材后,他甚至抬头对着镜头跟大家挥了挥手。
直播间的屏幕静默了几秒钟后,粉丝们开始炸裂式刷屏。
“……我靠……”美工坐在角落跟花艺师咬耳朵,“他今天怎么了,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你不知道吗!这个!”花艺师掏出手机打开一张海报,安嘉鱼跟今晚乐团指挥的半身特写被放大印在海报的左右两边。
“是今晚吗?”美工结果手机啧啧两声,“这个肩颈线真的好好看,超有气质,像跳芭蕾的。”
“你看过他拉琴吗……”她在海报上安嘉鱼的颈底,连着锁骨头的位置比一比,“这里会有一条突出的筋,超性感。”说完情不自禁舔了舔嘴唇。
“没有哎……”
“我找给你。”
今天的花束很朴素,走得并不是乔郁绵一直以来精巧风格,只一种主花,配花叶材统统没有。
他细心地,耐心地,替每一只花朵整理形状,时间从他的指尖悄悄溜走,可没人觉得无趣。
繁琐重复的工作过后,他将花枝打成螺旋状,握了满满一手。
橘粉在花瓣上均匀地过渡,一些全开,一些半开,掺杂着鼓胀花蕾,他特意挑选了状态不同的花朵,即使是单一花材也可以拥有丰富的层次。
他头一次做这么热闹的大型花束,捧在怀里能够完全遮蔽住一个成年男人的上半身。
几层带有缎面光泽的素纸折叠,将花束包裹进深深浅浅的橘,鲜嫩的茱丽叶塔们头挨着头,珊瑚色调的花束在傍晚柔和的霞光里散发着蜜桃般清甜的香气。
而后他揽着这一捧落日的色彩,破天荒地主动开口,对着镜头说了一句:“抱歉了,今天没有抽奖,下周再见。”说完还挥了挥手。
——所以这束花是有主了吗!!!!!!!
——酸了,我彻底酸了。是谁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捞到这么一个男朋友……
下午最后的排练结束,安嘉鱼捧着手机美滋滋地看直播回放,多此一举地在一众哀嚎里打下了“是我的”三个字。
花是他的,人是他的,这么说来银河系应该也是他上辈子顺手拯救的。
“你还有空玩手机……”Vicky紧张得小脸煞白,“我的心脏快跳出来了。”
“……又不是你上台……”安嘉鱼看一眼她发白的嘴唇,好心替她倒了一杯热茶,“没什么好紧张。”他拍了拍女孩的肩膀,“不相信我么?”
“信信信。”Vicky也不嫌烫,举起杯子咕咚咕咚灌了两口,低头看一眼挂在胸口闪烁的手机,“安老师和纪姐到了,我去门口接她们一下。”
安嘉鱼点点头,回身在一桌子领结盒子中挑挑选选。
不想太花哨,又不想太古板……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他冲背后招招手说道:“Vicky,来帮我挑一只……”话音未落,他便嗅到空气里新添的香气,不久前视频里的那束巨大捧花倏然现在面前。
“这么快……”他一愣,接住那束珊瑚色的茱丽叶塔。
“带这个吧。”乔郁绵打开一只盒子,拎起黑色皮绳从背后挂到了他的立起的衬衫领下。
“什么?”安嘉鱼视线中,一簇橙色的亮光一闪而过。
乔郁绵推着他,站到镜子前,是一只波洛领带。
装饰扣镶嵌的正圆形宝石沿着皮绳被推至领口,切面火彩闪烁,仿佛即将消失于地平线的夕阳余晖。
“Padparadscha。”帕帕拉恰,最初在宝石之国斯里兰卡发现,源自锡兰语,意义为莲花之色。
乞力马扎罗脚下的莫桑比克带又称“东非宝石带”,由大陆板块碰撞而成,是上帝赠与东非的,丰沃的礼物。
乔郁绵此次从肯尼亚带回了一块稀有的莲花刚玉,它是蓝宝石家族近年来的新宠,有着梦幻般的粉橙调和色。他很喜欢人们赋予帕帕拉恰色彩的诠释,这一颗被称作日落色,描述的是夕阳映照在莲花花瓣所呈现的美丽色彩。
“紧张?”他握住安嘉鱼微微发抖的手。
小提琴家转过身摇摇头,捏住他的下巴,合眼一吻。
当双眼再度睁开,乔郁绵看到漆黑眼眸中被兴奋点燃的,世界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