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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凌晨用豆浆机 番外篇——by不执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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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宴川眯着眼睛,仍是一贯的懒散表情,眼睛却凝神紧盯着尽处的人形靶,他挑起一个笑:“可以。”
  他仍旧没有适应强大的后坐力,再次枪中十环的一刻虎口处传来阵阵撕裂的痛感,连带着肩膀隐隐发疼。
  众人屏住气,将目光转向罗源,同样是屏气凝神下的一枪,弹壳飞落声如同扩音数倍,八环上射出一个弹孔。
  “他一共打了37,”谭栩轻笑着,直直看向他眼底,“可以追平,就差一个十环了,别玩脱了。”
  余宴川手指有些发抖,极力克制着甩了两下,谭栩这几句极轻的话语入耳后重愈千斤,他忽然有些不敢看他。
  谭栩看出来了。
  倒也不稀奇,站得这么近,就该是瞎子也能看出来他的枪有问题。
  但谭栩没劝他换个轨道,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别玩脱了”不算多好听的祝福,但余宴川听得神清气爽,虎口处有血迹渗出来,他满不在意地笑着,再次瞄准。
  忽然就不生气了,燃烧许久的怒火被这短短四个字扑灭,余宴川只觉得爽快,像咬碎了薄荷糖一样气通上下的爽快。
  他倒是爽了,但谭栩看见他的手在发抖时,挤压了整整五分钟的怒意几乎快要喷发而出。
  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把姓罗的揍一顿,但这人非要和自己过不去,一定要拿着这把破枪打完全程。
  想玩就让他玩好了,只要余宴川不开口,他就不会做多余的事、说多余的话。
  这是余宴川微妙的好胜心,他想要证明的事情就一定可以做成功,不需要别人替他出头。
  也许别人不会懂,但是他能理解,这不仅仅是什么幼稚的无用逞强,悄然冒头的是余宴川藏在心底的胜负欲和傲气。
  他紧紧攥着双拳,嶙峋骨节凸起,目不转睛地看着余宴川射出最后一枪,子弹倏然离弦。
  “嘭——”


第17章 马脚
  这一枪正中人形靶的中心,随之而起的是身后一群围观朋友的惊呼声,电子感应屏应声更新射击成绩,余宴川打出来了37分,脱靶一局仍然追平了分数。
  他把枪挂回枪槽内,右手的虎口处撕开一道小口,正顺着指纹向外浸着鲜血。
  罗源说不难堪都是假的,他摘下耳塞,面色不虞地看着余宴川。
  “我赢了。”余宴川轻描淡写地说着,脱下身上的装备,随手丢在台子上。
  他对今天的聚会彻底失了兴致,不过这个时候也没有必要再拆穿罗源下黑手的事,他本想就此结束转身离开,就见谭栩走过来,单指勾着那杆枪,在手里转了转。
  罗源微不可见地紧张起来,紧皱着眉头。
  谭栩平日里见这群人总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难得冷脸一次,连带着周身气息都冷冽着写满了烦躁。
  一片寂然无声中,只有余宴川略带诧异地笑了笑,摆出了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谭栩说:“这杆枪不错。”
  声音不大,气势很足,余宴川笑着靠在台子旁边,看来谭家老爷子用批评打压教育法培育出的小儿子果然人狠,平时披着羊皮看不出什么,一发起火来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绵里藏针的狠厉。
  别说罗源了,连他都没见过这样的谭栩。
  “谁想玩玩?”他侧过头,看向聚在最后的那一群人。
  罗源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被谭栩微微抬高音量打断:“秦哥,来试试?”
  被叫秦哥的是一开始装逼说射击不难的那位。
  余宴川不认识他,但看样子秦哥和谭栩关系不错,又是个爱出风头的,没有推辞就走了过来。
  “谭栩。”罗源叫了他一声,显然有些按捺不住。
  秦哥过来得很快,甚至没有分给罗源眼神,这样看来罗源在这帮人里的人缘也没有那么好,起码有人愿意来拆他台子。
  余宴川冷眼旁观,罗源说到底还是个温室里娇生惯养的少爷羔子,再多心眼也是仗着家里有资本给他撑腰,碰上硬钉子也只有乱马脚的份儿。
  他也许从来没有计划过有人拆台会怎么样,余宴川发现自己意外地能够理解他,在罗源的视角中,世界上的所有事都理所当然地围着他转,他本身就是不会考虑PlanB的人。
  在无数人为了生计奔波时,也确实有这样一辈子不愁吃穿用度的人,轻飘飘就能让努力打工赚钱的徐霏丢了工作又遭横祸,自己却有闲心来这里本末倒置、为了找回面子不择手段。
  玩塔罗牌时间久了也会信一些因果,余宴川不信他能一直牛到最后。
  谭栩给枪上膛,在指间一转递给秦哥。
  “哎呦,我都好久没玩儿了,刚才教练教的那些我都快忘了。”秦哥打着马虎眼,接过枪瞄准,但姿势标准端正,一看就知道有经验这句话不是吹的。
  罗源突然开口:“谭栩,这是什么意思?”
  谭栩没看他,定定看着秦哥:“开枪。”
  “嘭”一声枪响紧随其后,秦哥毫无防备,被后坐力震得退后两步,子弹偏航,歪斜得离谱,一枪打在了罗源轨道的靶上,罗源悚然一惊。
  “这……”秦哥连忙扯下耳塞,恍然又想起什么,与谭栩对视了一眼,在看到他眼中的确定后才说,“没有液压缓冲器啊?”
  围观的那群人三三两两凑过来,还有几个碍于罗源依旧站在原地,但已无需多言,发生了什么事一目了然。
  谭栩点到为止,咄咄逼人惹急了罗源没有必要,他走到罗源面前,视线在他与肌肉教练员之间停留片刻。
  一直盯到教练员心虚着侧过身,他才敛眉盘着手里那串桃花手链,低低笑了一声:“罗少爷,我记下了。”
  说罢,谭栩推开了射击大厅的门,向外走去。
  几秒过后,余宴川听到他在门外喊:“走啊!”
  “哦!”他应了一声,转而笑着对在场几人挥了挥挂着血迹的手,“各位玩得开心,余某先走一步。”
  没人理他。
  余宴川这一年来都没有像这一刻一般心情飞扬,他看着谭栩潇洒无比的背影,实在是很想给他鼓鼓掌。
  将要走到门口时那背影忽然顿足,余宴川脸上的笑意未收,就看谭栩转身走回来,驾轻就熟地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了车钥匙。
  “干嘛去?”余宴川问。
  停在不远处的车子亮了亮车灯,谭栩一把拉开后座车门,把准备坐进驾驶座的余宴川扯过来推了进去。
  余宴川倒在座位上,没等支起身子,谭栩跟进来将他推倒回去。
  “你起码把车开远点再继续,一会儿他们出来全看见了。”余宴川挣扎了一下。
  但谭栩脸上没半点开玩笑的神色,他抓着余宴川的手腕举高,伤口已经结痂了部分,不再继续流血。
  谭栩用拇指蹭掉他之前从虎口流下来的血迹,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挺牛啊?”
  “没事,不疼。”余宴川知道这是真把谭栩惹急了,他放轻了声音,“我自己有分寸。”
  “你有分寸?”谭栩俯身,咬着牙把手指上的血抹到余宴川的嘴边,“我还得夸你打了三个十环出来?”
  这个动作所暗含的内容过于暧昧,余宴川哑着嗓子说:“你刚才也没拦我。”
  谭栩抓着他的头发,让他不得不仰起头来:“我不拦不代表我看得顺眼,你跟他们较什么劲?”
  “想较就较了。”余宴川蜷起腿,后排这窄小的地方挤了两个人,着实有些伸展不开。
  虽然车子四面都装了防窥玻璃,但这并不意味着暴露在外的心理压力降低,更何况这环境实在不适合全垒打,两个人费劲地动作半天,谭栩还抽空探身开了个空调。
  狭隘的活动空间将一切暧昧气息折叠压缩,余宴川的脑子里始终绷着一根弦,折磨得他快要晕过去。
  谭栩在最后才将那串桃花运手链戴回到他手上。
  后排沙发上丢了一堆纸团,余宴川躺倒着爬都不想爬起来。
  谭栩换到驾驶座上,把车子开回了海景公寓。
  车子开得很稳,余宴川抬手盖在眼睛上,虎口还贴着一片创可贴,蹭在皮肤上有些粗糙。
  他本以为会有一个吻,可惜只收获了拍拍脑袋。
  算上中间半年的失联状态,他们熟识有一年多了,在一起胡乱搞过多少次数都数不过来,但似乎从来没有接过吻。
  也许谭栩曾经有无数次想要吻下来的冲动,但余宴川总能看到他在情欲里的克制和隐忍,接着他会低头咬一口,随便在什么地方。
  “一户就一个停车位吗?”谭栩问道。
  余宴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谭栩透过后视镜看了看他:“我哥来了。”
  余宴川一个头顶两个大,他攀着车门爬起来,看到他的停车位上停着谭鸣那辆阴阳怪气的886。
  “没熄火啊,人还在车上。”余宴川说,“按喇叭让他滚出来。”
  他把后座上蔚为壮观的卫生纸们扫到地上。
  靠近一些后,谭栩落下车窗按了喇叭。
  谭鸣果然在车上,他手里还拿了个小塑料袋,踩着油光锃亮的黑皮鞋走过来。
  他把塑料袋递给谭栩:“路过。”
  里面居然是棉签和一管擦伤药膏。
  余宴川这才按开手机看了眼时间,他俩在车上翻云覆雨互帮互助了半个多小时,足够射击场的事情传出去了。
  但谭鸣这样子实在是太像黄鼠狼给鸡拜年,他还挂着那副金丝眼镜,疏离冷漠的脸上无波无澜。
  “给我?”谭栩愣怔一下。
  谭鸣向后排看,与大咧咧极为嚣张地靠在后面的余宴川对视一眼。
  “余先生,”谭鸣说,“哪天有时间,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余宴川理了理衣领,不紧不慢地说:“下礼拜。”
  谭鸣颔首,转身长腿一迈回到车上,干脆利落地走了。
  那个装着药的塑料袋还拿在谭栩手上,他打开又仔细翻找一会儿,的确只有八毛钱一包的棉签和未开封的擦伤药膏。
  “他要跟我说什么?”余宴川问。
  “不知道。”谭栩将信将疑地把塑料袋放到一旁,打着方向盘进了停车位,“他怎么突然开始关心你了?”
  余宴川越想越荒谬,排除了谭鸣看上他了等等比较离谱的可能性,他居然想不出个所以然。
  谭栩似乎比他还要百思不得其解,他打开手机想发消息追问几句,这才发现邮箱提醒在半个小时前收到了一封邮件。
  他把谭鸣暂且抛之脑后,点开了邮件。
  邮件里是林予的详细简历,这是那天——余宴川亲爱的哥——余长羽约他见面时要他查的东西。
  余长羽说得语焉不详,只说让他不要动用家里的关系来查,刚巧他是林予的同班班长,去翻找学生档案最容易。
  余长羽请他查的是林予的出生地。
  简历里其中有一条被标红,林予高二才转到国内高中,他的前十七年都是在国外度过。
  他的出生地不在国内,在曼城,那个余长羽一周前出差回来的地方。


第18章 过往
  “走了。”余宴川把一团卫生纸丢进垃圾桶里,拍了拍车窗。
  谭栩把邮件关上,转而给谭鸣的工作助理打电话。
  “喂,是我,小栩。你让我哥的律师拟个律师函……什么?不能随便拟?”谭栩一边上楼一边说,“告那个极速射击体验馆,就说刻意破坏道具致使游客受伤,受什么伤?就说胳膊骨折了,肋骨也断了……”
  余宴川没忍住扭头看了他一眼。
  谭栩置若罔闻:“他忙?那这么忙就辞了吧,是龙鼎酒店给他添堵了……”
  余宴川没再听下去,推门进屋,自顾自洗了个澡。
  今天这一出闹得不太愉快,不过余兴海近期大概不会再来找他了,毕竟废物儿子攀上谭家小少爷这个消息应该够他消化一段时间的。
  但圈子里的事总归可以兵来将挡,最让余宴川在意的反而是谭栩的态度。
  过于明晃晃的偏袒,这很难不让他多想。
  水流从头顶洒下,温热地将他包裹在团团雾气中,余宴川心里空荡荡踩不到底,好像被架在了高空的透明玻璃道上,他不知道前方的路是否还是结实的玻璃,仿佛有半分差池就会踩空坠落,掉进深渊里再也爬不出来。
  他猜不透是否在自作多情,和谭栩待在一起的每一刻他都不算踏实。
  浴室的置物架上别着一朵塑料纸包的假花,从他住进来的那一天起就放在这里了,但谭栩似乎一直没有发现。
  余宴川久久地盯着那朵花。
  这是一年前他亲手做的花,那时他还在安城大学读大四, 从宣传部部长一职光荣退休,成为了学生会的编外人员。
  跨年当天学校要举办跨年晚会,校会号召各个学院的宣传部帮忙一起折花,当作礼物分给来礼堂观看晚会的同学。
  花是用卡纸叠的,再用塑料纸做成花枝,很简易的手工,五分钟就能批量生产出不少。
  但那时临近期末周,没什么时间给部门委员分配硬性任务,大三部长就找了他来帮忙一起做。
  余宴川那时是不考研不找工作的闲散游民,正嫌时间太空,便去跟着一起干活。
  他踩着自行车去了约定的教室,一推门和端着水杯走出来的谭栩撞了个满怀。
  谭栩和他说不好意思,拿了纸巾来把溅出来的水滴mó,fǎ,xúe,yuàn,制作推荐~擦干净,还向大一新委员介绍了一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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