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凌晨用豆浆机 番外篇——by不执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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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安城同样热闹,江岸广场上人头攒动,若不是看到了矗立的电子钟上显示已经午夜十二点半,说这场面是刚刚入夜也不为过。
出租车停在江边,余宴川的手机在下车时响起。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是余兴海。
看来余长羽没有替他瞒过去,余兴海已经知道他一落地不回家就去鬼混这件事了。
“接不接?”谭栩问道。
“不接。”余宴川等到来电自动挂断,接着按下了关机,“有什么事都等明天说。”
他们走到护栏边,江风伴着寒冷夜风吹来,余宴川背过身子,深呼吸着清爽的空气。
两人默默地对视着。
良久后,谭栩长出一口气,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一样,轻轻闭了闭眼睛:“终于见到面了。”
余宴川笑了笑:“这一路的惊喜太多了,我也没想到会……这么艰难。”
江岸广场最外围的高大建筑亮着橙红色的灯光,光亮落在他们的身上,拖出一条长影子,一半落入了滚滚江流里。
谭栩向前几步抱住了他。
“我很想你。”
余宴川靠在护栏上,歪头碰了碰他的耳朵:“我也想你。”
“但是有点奇怪。”谭栩闷声笑着,“明明在见面前还想得抓心挠肺,但见面时就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
语言能力紊乱,谭栩自己也不知道这句话想表达什么意思,但余宴川却立刻明白了他想要说的。
因为他也是一样,在想一个人时每天每时每刻都在想,脑海中反复重复着某些画面,甚至想得连对方的面容都模糊了。
但在相见的这一刻,这些侵占了他生活每个缝隙的思念全部消散,谭栩扑到他的怀里的那一瞬间,与曾经无数个在学校门外、曼城街头的拥抱一样,仿佛几分钟前他们还在一起吃饭、聊天。
没有任何一丝别扭和无所适从,就那样自然而然地相见了。
余宴川喜欢这样的感觉。
“来亲一个。”他眼眶有些发热,挑起了谭栩的下巴。
谭栩两手撑着他身后的护栏上,正要抬起头,那个迪厅灯球一样的破手机响了起来。
声音有点卡顿。
谭栩快速地亲了一口,拿出手机查看,发现是一串他没存过的号码。
“余兴海,没事,关机。”余宴川草草看了眼,就把手机按了下去,扣住谭栩的后脖颈,继续了这个被打断的吻。
第49章 温水
呼吸声渐重,谭栩反客为主,动作强势地将他按在了护栏边。
太久没有过亲密的接触,火苗不需要助燃便熊熊燃烧起来。
余宴川察觉到变化,抬手推了推谭栩,在喘息间隙说道:“回去再说。”
谭栩稍微让开几厘米,深深望向他的眼底。
某些浓郁的情绪化不开又呼之欲出,比任何一次的缠绵都要热切,异地在这段感情里扮演了合格的催化剂。
余宴川拍了拍他的脑袋以示安慰,像在安抚一只被推开不让亲的坏脾气小猫。
谭栩撇起嘴,和他并肩站在了护栏边,望着远处亮着灯的跨江桥。
“这条江和曼城的长桥真像。”
“世界上的江都一个样。”余宴川随口说着。
背后那栋建筑楼的LED屏幕到了熄灭的时间,笼罩在江岸广场上的大片橙红色亮光消失,广场融入了黑夜之中。
谭栩托着下巴眺望,江水将洒落一片的月光糅合入水波,粼粼亮着细碎的光。
漆黑的夜色终于变得纯粹,没有人造光的干扰,谭栩发现空中在飘着细小的白片。
稀疏零落,轻盈地四处飞舞,他伸出手想要接一片,但雪花片还太小,掉入掌心的瞬间便融化不见。
“下雪了。”谭栩抬着头。
余宴川跟着抬眼看去,渺远天幕下飘扬着几星洁白的雪花,雪片落入地面不留痕,只有向上瞧才能看清。
他举起手扬起一阵风,将雪花带得四处飘飞:“真给面子啊。”
入夜后气温骤降,下起雪来倒是没有觉得更冷,他们站在江边看了一会儿风景,谭栩才说:“走吧,回海景公寓?”
余宴川把围巾系紧了一些:“年底租期到了,该搬家了吧。”
“元旦的事元旦再说。”谭栩拉着他的手,站在公交站下等了半天,马路上居然没有一辆出租车。
“我叫个网约车。”余宴川用冻得通红的手捧起手机,重新启动,“咱们应该开车来才对……哦对,我没有回家。”
看着弹出来的未接来电,他终于想起来余兴海的那几通连环电话,催人都催到了谭栩头上,看来不仅仅是发现了他落地后不回家的事,还知道了他俩的地下恋。
眼前仿佛浮现了余兴海打电话时气急败坏的模样。
网约车来得很快,余宴川坐到后排,试着联系了一下余长羽。
他本以为这个时间太晚,余长羽应该睡下了,没想到车子刚刚开出去一个路口,微信上就收到了回复。
余长羽:没事,就是他去龙鼎酒店出席晚宴,他的助理看见你跟谭栩在步行街上了。
余长羽:明天再说吧,明天你直接来公司找爸,爸不会在外人面前把你怎么样。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余宴川本以为是谭云锋找上门才让事情露馅,没想到是直接碰上了目击证人。
安城真小啊,龙鼎酒店就和金紫广场隔着一条街,按理来讲就算是遇到也得是谭云锋遇到,没想到这好事落在了余兴海头上。
“什么情况?紧急吗?”谭栩凑过来,小声问道。
“应该……我说不准。”余宴川想了一下对策,但左思右想,除了硬着头皮厚着脸以外,几乎没有其他解决方案了。
肯定少不了劈头盖脸一顿骂,不知道余兴海对此的态度如何,不过余长羽说“没事”,大概情况不算严峻。
余长羽:爸最近在和妈协商婚姻的事,是妈包养男明星被杂志社拍了,那边的情况有点复杂,牵扯到的多方利益和舆论问题都很难办,离不离婚还有待商榷,但是爸最近准备把林予那边的事了结一下。
余宴川没明白为什么话锋一转到了离婚上,没等问清楚,余长羽的下一条已经发了过来。
余长羽:林予不准备拿股份,但他母亲当年分了几套房和相关财产,去世后都继承在了林予手里,爸让他请了律师,过几天会见面好好分一分,你如果应付不了,我通知林予明天就来公司,到时候爸应该顾不上你了。
谭栩和余宴川脑袋顶着脑袋一起看完这段话。
余宴川慢慢打了一个“?”出去。
余长羽:行了,休息吧,怎么这么晚还没睡觉?熬夜对身体不好,坐了那么久飞机,一直没有好好休息吧,还敢熬夜?
头上无形的紧箍咒疼了起来,余宴川来不及质疑这个方案的可行性,赶紧好言好语应了过去。
“就这么办?”谭栩愣了愣,看见这个话题被轻飘飘掀了过去,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我要不要也把卢律师叫上?”
“不用吧,”余宴川差点被他带跑偏,“余兴海也不是要分遗产吧,全都带着律师过去像他驾鹤西去了一样。”
司机大概没有听过这样精彩的对话,从镜子中瞄了他们一眼,踩了踩油门。
太久没回到海景公寓,余宴川看着窗外划过的景色居然有几分陌生,车子稳当地停在楼下,天空中的雪花依旧是小小几片打着旋,整栋楼大部分都已熄灯,只有零星几家还亮着光。
余宴川留在出租屋的东西并不多了,衣物一类全都寄去了曼城,留下的只有空荡荡的衣柜和收拾干净的空壳屋子。
“今天晚上得跟你挤挤睡了。”他看着床板,“还得借你的衣服穿。”
谭栩从柜子里拿了几件衣服丢过去,又说:“这暖气感觉不太热。”
“还可以,一会儿就暖和了。”余宴川摸了摸暖气片,被烫得缩了缩,转身向着浴室走去,“我去洗个澡,下飞机到现在一身土。”
他把外衣脱下来,丢到脏衣篓内,刚拉开浴室门,身后一阵风卷来,谭栩贴在他的背后,推着人一起囫囵个挤了进去。
——回到了这个无比熟悉的房间里,他们才像终于回过神,对于“我们又见面了”有了更为清晰具体的认知。
一晚上的踏实感都只藏在喧闹人群里,在此刻才切切实实落到地面上。
这一认知带来的是无边无际的渴求和欲望,谭栩在无意间碰开了水龙头,温热的水流从天而降,将他们隔绝在这一角落内。
………
第50章 战场
昨晚做得有些过火,第二天醒来时余宴川整个人都恍恍惚惚,错觉里好像已经睡了几天几夜,但看看表确实只睡了三个小时出头。
床上只有他一个人,谭栩不知跑到了哪里去,连根头发丝都没留下。
余宴川这才摸出手机来,此时是早上九点半,余兴海又给他打了一个未接电话。
他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掀开被子走出门,看到谭栩正站在客厅窗前打电话。
谭栩穿了一件宽大的T恤衫,袖子挽到小臂上,没有定型的头发随意抓在脑后,几缕稍短一些的垂下来挡在眼前,俨然一副清纯男大学生的模样。
余宴川认为这是形象诈骗。
听到身后的声音,谭栩微微侧目,对电话中的人说:“不用等了,现在可以,你十点半左右到公司楼下就行。”
余宴川自顾自走到厨房接了一大杯水,喝光后刚好见到谭栩走来。
“谁的电话?”
“卢律。”谭栩拉开了一旁嗡嗡作响的烤箱,低头看着里面的东西,“反正他有空,用得上用不上先喊来再说。”
余宴川端着水杯,跟随他的动作一同低下头,看向烤箱内部散着热气的暖烘烘的面包和鸡腿。
谭栩看上去很专业,他拿了一根筷子,伸进去戳了几下鸡腿肉:“怎么办,我觉得没熟。”
“你……”余宴川揉了揉鼻子,“从冰箱拿出来以后解冻了没有?”
“在暖气上放了一会儿。”谭栩手一扬就把烤箱门关上,“这肉一直被一袋速冻饺子压着,我早上刚发现它的存在,都不知道已经买了多久。”
这冰箱里都有速冻饺子了,看来谭栩独自生活的这段时间过得很随性。
……谭栩居然都知道买速冻饺子当储备粮了,太蜕变了。
余宴川划拉了两把头发,向洗手间走去:“先把面包拿出来,它跟鸡腿一起烤的下场就是一个焦了一个没熟。”
他说完就听到橱柜里碗筷碰撞的声音,谭栩拿着一双筷子在烤箱里一通施展拳脚。
余宴川在漱口杯里接了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黑眼圈有点严重,看上去憔悴且备受摧残,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波折四起的飞机旅行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等到他洗漱完毕,谭栩已经端着一个盘子站在了客厅餐桌前。
面包没焦,鸡腿看上去也油滋滋很美味。
“没事,”谭栩从餐桌下面拿了一桶泡面,“要是鸡没熟你就吃面条,这个肉我中午再加工一下。”
余宴川在这一瞬间体会到了余长羽的心理,他只想叹气:“以后少吃速食。”
谭栩说:“好——吃完去公司,余长羽说余总今天心情很烂,你一会儿别太冲动。”
“你跟我一起去?”余宴川正专心切着鸡腿,闻言掀起眼皮瞥了眼他,“我觉得我爸看见你才会冲动。”
“我当然去,我可以不进去,但要是有什么事我也在。”谭栩说着,胳膊架在桌面上趴下来,专心地看着他剥离鸡腿肉。
骨头和肉丝相接处泛着血丝,确实没熟。
余宴川沉默了一下:“没事,先放着,我中午切了炒菜。”
他看到谭栩充满不爽和自我怀疑的眼睛,安慰了一句:“但面包很好吃。”
好吃的面包没能挽回谭栩的心情,看样子他这优秀的成长路上没怎么受过挫折,无法精准操纵鸡腿肉对他来说极其不痛快。
但这种恼火很快便被紧张取代,从走出门、坐到车上、开车到公司楼下,谭栩反复问了四遍“需不需要我跟你一起见余总”。
余宴川自己心里也没底,但被他问得连最后一丝慌张也消失了:“真不用,没多大点事,起码他没跟谭云锋一样到处逮我。”
他说完才想起来问:“说起谭云锋,你越狱跑出来这事情,家里应该知道了吧?”
“不知道。”谭栩说,“反正没有人来找我,我懒得去问他们了。”
听上去半真半假,但余宴川目前也没有精力追究,关关难过关关过,他准备先把余兴海这关过了。
公司门卫认识他的车牌,余宴川把车停到停车位内,解安全带时扬了扬下巴,指着斜前方站着的两个人:“林予,那个黑衣服的应该是他律师。”
“来得真是时候。”谭栩在今天全然丢弃了往日里的沉稳形象,连忙下车,拽着余宴川的手就往前追,“跟他们一起上去。”
余宴川勉强跟上了他的步子:“卢律不是还没到?”
“我让他到了自己进来。”谭栩快走几步,与林予一行人保持两三米的距离进了公司大门。
下楼来迎接的是余长羽,他正整理着领带,看到大厅中的几个人时一愣。
林予转过头看清来人后一时间愣怔住,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同时到:“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