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头——by咿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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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了登时眼前一黑。
拿错了,这根本不是他的行李箱!
再合上仔细一看,这个行李箱跟他的除了颜色一样,哪儿哪儿都不一样,他真是昏了头,这样都能拿错。
这下怎么办?那台平板里还存着他好多设计稿,而且除了身份证,他所有的证件和卡都在里面,丢了就完蛋了。
虞了一时六神无主,听见门外走廊上有脚步声路过,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连忙开门追出去。
陆邀的房间在过道往院子方向拐角,和虞了的房间隔得很近,他刚打开门,衣角忽然被拉住,转身便对上男生一脸的慌乱。
陆邀:“怎么了?”
虞了语速急促:“我,我把行李拿错了,就在我来时坐的那辆大巴上,还能找回来吗?”
陆邀只思索了片刻,便给出让虞了定心的答案:“可以,等我一下。”
他记得大巴所属的运输公司的名字,上网一查就能查到电话号,并且这条线客流量不多,几天才有一趟,很容易就能锁定今天出的车是那一辆。
陆邀拨通运输公司电话,冷静地与接线员说明情况。
虞了乖乖等在旁边,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陆邀,又紧张又不敢说话,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陆邀身上。
陆邀看着这样的虞了,忽然就想到了陆星星。
陆星星在学校惹祸了,学校让家长联系老师,她不敢告诉爸妈,只能来求他这个哥哥。
他给老师打电话时,陆星星就在旁边盯着,表情和现在的虞了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陆星星让他想上手拍一顿,这个却不会。
他欺负了人家,得哄着,
“怎么样?”虞了见他挂了电话,连忙问:“真的能找回来吗?”
陆邀:“嗯,有跟你同一班的乘客在下午就联系过客运公司说拿错了行李,不过那位乘客离这里太远,客运公司那边安排了下一趟车帮你们换回来。”
太好了,虞了心头大石头落地:“下一趟车是多久?”
陆邀:“八天之后。”
“……八天?!”虞了人傻了。
八天时间,那他岂不不是……
不对,其他都是其次,他衣服怎么办?
洗了澡换什么?明天穿什么?这镇上会有卖衣服的店铺吗?
他大受打击,没注意到陆邀进去房间又出来,将一套叠好的睡衣递到他面前。
陆邀:“先穿我的吧,都是干净的,就是有些旧了,将就一下,明天再重新给你找。”
虞了伸手接过,棉布的手感很软,贴着掌心很舒服。
他抱着衣服,后知后觉地别扭:“谢谢。”
陆邀:“没事。”
应该还要说些什么,但是虞了想不出来,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
背脊又开始发僵,他正想着要不干脆直接回去算了,一道低缓平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虞了。”
这是虞了第一次听他叫自己名字,语气自然得仿佛已经叫了无数遍。
在大山深处的小镇客栈里,在只有滴答雨声的静谧夜晚,这道声音对虞了有了神奇的定身作用。
虞了抬起头,那人站在檐下静静看着他,眸子里闲淡的墨色快要和着清烟缭绕的夜色融为一体。
“没告诉你,我叫陆邀。”
第8章
虞了回房间洗完澡,换上陆邀给他的衣服。
他不矮,一米八的个头,也就比陆邀矮了半个头,但因为体型差异,陆邀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过分松垮了,短裤裤管空荡,T恤领口大得都遮不住锁骨。
以及内裤,松得有点儿侮辱人。
emmmmm算了。
宽松一点穿着舒服,助眠,虞了这样安慰自己,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隙,悻悻爬进被窝。
床下的垫子原本就不硬,添了一床被子更软和得快陷进去,不得不承认,他现在这把使用过度的老腰躺上去真的很舒服。
订过房会有记录,虞了打开APP,找到这家客栈点进去,老板确实姓陆,但跟他刚才听见的不一样,老板名字有三个字,叫陆山海。
陆山海?
他听错了吗?
应该不会,读音能错,总不能数都能听错。
没猜错的话,这个陆山海应该是他的爸爸,或者叔伯爷爷之类。
所以应该是陆腰?夭?邀?还是幺?
他还是睡觉吧。
山上降水量太大了,一直到这会儿雨还没有彻底停下的趋势,铜铃声从窗户缝隙漏进来,伴着雨丝敲在树叶上的沙沙声,融合成了最让人放松的白噪音。
空气清清凉凉,是最适合盖着薄被子睡觉的温度。
这比听着汽车鸣笛声入睡舒服多了,几乎一闭上眼睛,睡意就开始悄无声息上涌。
然而虞了还是生活经验不够丰富。
山里多蚊虫,他忘了睡前一件最重要的事,以至很快被耳边嗡嗡扇动翅膀,虎视眈眈绕着他打转的几只蚊子烦醒了。
忘了还有这茬。
他顶着凌乱的头发烦躁坐起身,一半意识还在梦里,头重脚轻地下床找了一圈,最后在柜子里找到了一盒崭新还没开封的电蚊香液。
电蚊香,通电的蚊香?那应该就是蚊香吧。
他找了个有插座的地方蹲下拆封,看了里面一个带插头的东西和几盒紫色液体又一次陷入迷茫。
他真的脑子不够用了,转得特别慢,说明书一行字得看好几遍才能读懂,研究半天,才把液体和挥发器镶一块儿。
把插头怼进插座,再按下开关,灯亮了才松口气。
终于好了。
挺好的,就是有点不太好用,不如直接给他来一盘蚊香一个打火机干脆。
关了灯摸黑爬上床继续睡觉,瞌睡虫一只没跑,等着他一合上眼睛就开始努力工作。
只是这次睡得更不安稳。
没了蚊子,他却觉得莫名其妙热起来,鼻子被什么堵着,吸气困难,呼出的气体发烫。
还有,脖子痒。
慢慢就不止脖子了,耳根,后背,手臂,都开始发痒。
虞了难受得要命,想睡睡不着,想醒睁不开眼睛,明明意识还有,眼皮却重得跟压了两块大石头似的睁不开。
身上也沉,想抬手挠痒都抬不起来。
怎么回事啊,烦死了。
他稀里糊涂地想,我该不会是碰上鬼压床了吧?
-
陆邀把所有清单都列完了,算完账把东西下单,又在接到助理电话后短暂开了个视频会议。
结束之后时间已经很晚了,他起身来到后院,抬头往二楼房间望了一眼,灯熄着,人应该已经睡了。
大巴从萱城城内到这里至少得六个小时,陆邀不知道虞了有没有在车上吃东西,但凭他猜测,那一路上颠簸不好受,就算有吃应该也吃不了多少。
然后就是从下午到现在,粒米未进。
雨势又变大了,陆邀拿着伞转身穿过院子,去了对面的厨房。
说是厨房,其实就是一处盖了砖瓦房顶的空地,三面靠墙,面向院子那面完全是空的,只有几根黄梨木圆柱支撑。
地基比院子又抬高了几阶,水溅不上去,水泥地面仍旧干燥。
做饭的灶台在右侧靠墙,旁边放着冰箱冰柜和其他电器,左边空的一大块则是零星摆着三四套和厅堂屏风后的同款桌椅供人吃饭。
陆邀削了只梨混着冰糖放进砂锅里煮着,走到灶台后,看了一下甑子里还有米饭,就从冰箱里拿了些食材切好,混着炒了份炒饭,香味渗进凉飕飕的空气里,一闻便叫人食指大动。
盛了饭装进盘子,从筷笼里拿了个木质调羹放在最上,绕出灶台把一盘新鲜出锅的炒饭放上桌子后,才穿过院子上楼叫人。
灯笼昏黄的光线映照着院子,陆邀借着光线穿过走廊,停在虞了房间门口。
房门没有上锁,他敲了几下,又喊了两声,里面始终安安静静,没有人应他。
觉出不对劲,他皱了皱眉心,推开门进去。
摸着墙上的开关开了灯,走到床边,床上的人睡得很沉,又很不安稳的模样,呼吸有些急促,露在被子外面的半张脸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陆邀屈腿在床边半跪下,帮他拉下被子,露出整张脸:“虞了?”
他叫一声,虞了的睫毛就飞快颤了颤,似乎很努力想睁开,又无力睁开。
陆邀用手背在他额头探了一下,才发现烫得吓人。
心头一沉,立刻掏出手机给文远打电话,夜猫子这个点正精神着,甚至带着一丝白天没有的亢奋:“陆哥,古德鹦鹉咛!”
陆邀简明扼要:“过来帮我个忙。”
挂了电话,陆邀将虞了横抱起来。
虞了手抬不起来,食指勾住他胸口的衣料就松不开了,脑袋恹恹靠在他胸前,鼻子堵住了,只能半张着嘴巴呼吸,宽大的衣领歪在一边,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暗红的痕迹。
陆邀当然知道他皮肤细,娇气,只是没想到一天一夜过去,竟还没有消退的迹象。
惨兮兮的。
陆邀心头复杂,帮他把衣服拉上去,很轻地揉揉他的脑袋:“没事了,这就带你去医院。”
文远踩着雨跑进来,厅堂灯亮着,他看见白天才去他那儿问房间的男生此时病恹恹歪在那儿,若不是陆邀让他倚着,怕是连坐稳都艰难。
“怎么回事啊?白天不是还好好的?”文远合上伞挂在一边,跑过去看。
“发烧了。”陆邀说。
“我就说吧!你还非说不是。”文远摸摸虞了脸,忧心道:“什么感冒,怎么看着这么严重?”
“累着了。”陆邀把虞了交到文远手里,拿着钥匙起身:“帮我守着他,我去开车。”
“哦好。”文远坐到凳子上,小心翼翼扶着虞了靠在自己肩膀。
沿着街尾再往上走一段有个简易小型的停车场,陆邀的车子就停在那里。
他上车掉头,将车子开出停车场,停在客栈大门口,下车两步迈进大门。
文远正在努力尝试跟虞了对话:“小漂亮,你说什么?”
虞了又嘟囔了一句。
文远耳朵都快贴他嘴巴上了都没听清:“呀?牙?你牙疼?嘤?痒?痒!”他恍然大悟:“痒是吧?哪里痒?”
陆邀走过来,熟练抱起虞了:“撑下伞。”
文远得令走在陆邀后边,一手撑着一把伞送他将虞了放进副驾。
“谢了。”陆邀接过伞:“你回去休息吧,我送他去医院。”
文远:“我不用去吗?”
陆邀:“不用,我一个人足够。”
“行吧。”文远站在原地看着陆邀从车前绕回驾驶座,忽然想起什么,忙不迭叫住他:“等等陆哥!”
陆邀正要拉开车门,抬头:“怎么了?”
文远:“我刚听见他说身上痒了,你看看他是不是除了发烧,身上还有过敏啊?”
陆邀没注意到这个。
他上车打开灯,倾身过去拉开虞了衣领,果然在脖子往后那块发现了类似过敏的红肿,只是混在他弄出的那些印子里,第一眼很难被注意到。
虞了似乎清醒了些,难受地半睁着眼睛,可怜巴巴的,眼尾又染上了他熟悉的红。
比他以为的还要金贵些。
陆邀松开了衣领,指腹很轻地在他红肿发痒的地方擦了擦,低声哄:“乖,再忍一会儿。”
镇上只有小诊所没有医院,最近的医院在山脚下,开车半小时左右,如今大雨天影响视线,估计还要慢一些。
他脱了外套盖在虞了身上,发动汽车开往山下,车前灯一晃,密密麻麻都是雨丝。
文远目送汽车尾灯消失在大雨中,帮着陆邀把客栈大门关了,才抱着伞转身啪嗒啪嗒往回跑。
快十二点了,他追的新番要开始了!
第9章
深夜医院没什么人。
陆邀找到值班医生,检查开药一套进行得很快,等把人在病房里安置好了,陆邀守着床边坐下,才算缓了口气。
检查出来的毛病都不严重,就是BUFF叠得有点多。
疲劳和风寒引起的感冒,不知什么导致的过敏,最后还有个低血糖,人病得不清醒,得输葡萄糖。
上山一路颠簸,原本是想等他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再叫他吃饭,怪他考虑不周。
进来打退烧针的是个年轻护士。
明知虞了如今没有意识,陆邀还是让他偏过头靠在自己手掌心里,拉下一边领口露出肩膀后,挡着他眼睛。
病房里灯光敞亮,某些隐秘的痕迹无所遁形。
护士落在虞了身上的视线明显一顿,随即抬头飞快看了陆邀一眼,脸有点发烫,打完针循得飞快。
怕点滴打得太快虞了手会肿会疼,陆邀把速度调到最慢,为了虞了睡得舒服些,又把病房里灯关了,他靠着从走廊透进来的灯光勉强能够视物。
一瓶葡萄糖走完至少得一个小时,陆邀从手机上下载了助理发给他的文件,一边看,一边时不时碰碰虞了额头,感受他的体温有没有下降。
途中虞了脑袋左右动了动,隐约有要醒来的迹象。
陆邀摸摸他的脸,放轻声音安抚:“没事了,继续睡吧,睡一觉就不难受了。”
虞了果然很快安稳下来,靠着他的手再次陷入沉睡。
从早上七点开始,医院里人逐渐变多,医生护士也忙碌起来,走廊外面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吵醒了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