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弯湖的月亮 番外篇——byMangata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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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替鸢尾感到悲哀,一个人的初心原来真的那么容易抹去,从签进工作室到现在不过短短四年光阴,就熬成了曾经自己讨厌的样子。微生最后问道:“你后悔吗?”
鸢尾拿起挂在椅背的包,按下门把手,只要她从这里迈出去,就要准备好被四面八方来的骂声吞没,眼角泪痕已经干了,唯一留下的是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很后悔,但还挺高兴的,这下能被很多人认识了。”
当晚,鸢尾发了最后一条微博,内容详细陈述了自己的动机和实施过程,她也表示从此离开工作室,离开大众视线,一周后会删除微博账号。刚发五分钟,底下肆意的谩骂和人生攻击就能够组成几篇论文,系统不得不关闭了评论。大家齐刷刷的将矛头指向她,为软牧设计和江之彦喊冤叫屈,像是比当事人还委屈。
……
次日上午,江之彦又赶去锦城参加某艺术交流会了,鸢尾发微博后,他只是进行了转发,再向卢西先生和其工作室表达了歉意,别的一概没提。
微生在给好多鱼开猫罐头时接到了陆逾打来的电话:“我被公司调去鹭岛的分部了,中午的飞机,你要不要来送送我?”
微生一只手摸着好多鱼细密的毛发,挠挠它的下巴,听它发出满意舒适的咕噜声,另一只手把手机放在地板上开了免提:“这算是处罚吗?”
“还是创意总监,或许属于平级调动,只是以后回巡塘的机会就小了。”陆逾听着很惋惜,叹气的声音被扬声器放大到失真,“所以你今天不来送我的话,下一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钻进鼓膜,微生让陆逾等一会儿,先去开个门,是同城送花的,一束混色的洋牡丹半开散出清淡的花香,他谢过快递员结果花束,不用看夹在里面的贺卡就知道来自江之彦,不过他还是打开看了眼,短短写着“谢谢微生哥为我排忧解难”,他盯着拿手漂亮的字笑了,甚至忘记自己还有通没挂。
“微生,在听吗?”陆逾喊了他几次。
微生回过神来,捡起地板上的手机:“不好意思,你继续说。”
陆逾又一次提议:“来机场送送我吧,作为朋友。”
微生将花瓶里将谢的花取出,换水后放入新鲜的的洋牡丹,他朝电话那头的陆逾说道:“不了吧,我去机场有点远,你在鹭岛记得好好照顾自己,以后微信联系。”
“……好。”
于是陆逾离开巡塘的这一天,真的没有任何一个人去机场送他,从他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到离开,都是无人挂念,这下他忽然就觉得巡塘是真的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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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里偷闲发一下
第二十七章
画展落幕后,那幅人人觊觎的《贪得无厌》就被运到了微生家,挂在了客厅的墙上,把本来没什么艺术气息的房子瞬间提升了几个档次,他笑着和江之彦调侃说,觉得这套房子根本配不上这幅惊为天人画作。
江之彦也轻松了许多,终于不用各个城市接采访宣传,终于能安稳的待在巡塘,如他所愿可以二十四小时黏着微生,他定了新开的藏在生态园里的民宿,据说哪怕是这样寒冷的日子,马路旁的树木早就掉的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可生态园里的红杉树和枫树红的热烈,还有绿意盎然的长青松柏。
生态园离市区着实有点远,卡在城市的边缘,占地面积比想象中的还大一些,可能是工作日的缘故,去的人并不多,民宿其实就是建在半山腰的独栋欧式别墅,厚重的繁花羊毛地毯,烧着木柴的红砖壁炉,翻毛皮的卡其色沙发,所有的家具都是实木的,很有冬季的温馨氛围。
在离玄关处不远的地方,有一棵长势喜人红豆杉,花盆边放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这是微生才想起,过两天就要大寒了,这一年又快要结束了。他凑上前去看礼盒上印的字——“欢迎江先生和微先生入住,请收下这份薄礼,祝冬日快乐!”
微生拆开蝴蝶结说道:“还挺有仪式感的。”
江之彦将大衣脱下挂好,他是真的不怕冷,个位数的温度,他也只不过在里面穿了件灯芯绒的衬衫,他俯身缠上微生的手,和他一起拆开包装,微生穿的比他多,但手却还是凉丝丝的,不像江之彦是个自发热的天然暖宝宝。
民宿赠的礼物是两套一样的藏青色睡衣,丝绸的很有垂感,看样子其价格不菲。
江之彦把礼盒放在桌上,转身从背后抱住微生,咬着他的耳垂:“微生哥喜欢这里吗?还有四天就除夕了,今年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喜欢啊。”中央空调加上壁炉烤的火,微生渐渐暖和起来,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山林间泛起一层轻雾,说起来他和江之彦从相遇到相恋不过花了个把月的时间,发展快到不真切。
江之彦挑起他的下巴和自己接吻,湿漉漉的吻带着霸道和攻击性,搅着微生的软舌不愿分开,舔舐他敏感的上颚,像是要把他拆之入腹,客厅里除了噼里啪啦的烤火声就是浓重的喘息,微生在窒息的边缘徘徊,捶打着他的肩膀想要呼吸新鲜空气。
江之彦这才分开些距离,转去咬了咬他的鼻尖,随后吻住他的眉骨,他看见微生的眼神迷离含着湿气,心狠狠跳了下,像是要破出胸膛,他低声道:“微生哥,你爱我吗?”
微生被如此直白的问题先是弄的一愣,再笑道:“肯定爱你啊,要是不爱你我会和你在一起吗,想什么呢!”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平时表达的过于隐晦,才让对方产生了不安全感。
江之彦将他抱到更紧了,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肉里:“哥哥答应要一直一直爱我啊,要永远爱我好不好?”
微生心柔软的像是被塞满了棉花,几乎是宠溺的说道:“好,我答应你我会永远爱你的。”
因为外面的雨还没有停,泥地湿滑,他们也就没打算离开房子了,民宿有送餐服务,到晚餐时间时由配套管家为他们送了非常丰盛的一餐,无论是酒水和甜点都安排的恰到好处。
在天完全黑尽的时候雨倒是停了,只剩下房檐上的积水滴答滴答的往下滴,他们挨着坐在院子的小沙发里看夜景,把窗打开了一条缝,飘进润湿的青草味,现在只有在荒无人烟的郊外才能看见点点繁星了。江之彦勾着微生的手指,常年执笔的缘故,微生的中指第一个关节处有一层薄茧,江之彦就就这么摩挲着薄茧处。
“哥哥……”江之彦贴着他的耳朵喊了一声。
微生把衣服拉链拉到下巴处,懒懒的回:“嗯,怎么了?”
“没事,就想喊喊你。”江之彦今天似乎格外缠人,念着念着又凑着吻上来,咬他的嘴唇,舔他的舌尖。微生萌生出他心情不好的错觉,可江之彦既然没说,那一定也是不想让自己担心,于是微生迁就他,抬着头和他放肆的接吻给予他安慰。
在皎洁的月光下,在闪烁的银河下,伴着林间流水以及旁边山头上古寺传来空灵飘渺的撞钟声,雾气给人蒙上了一层面纱,江之彦就戴着这层面纱喊了无数声“哥哥”,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像是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似是珍重,却又似沉重,一遍又一遍的念,如果念的是经文,估计早已虔诚到感动上苍。
微生重重的喘气,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几毫米,江之彦每一声“哥哥”都混着热气扑在他面颊上:“哥哥,今年春节你想怎么过?”
微生与他贴着额头,想了想道:“前两年我都是去墨桥他们家过的,他父母很热情,看不惯我一个人过年。”
江之彦还是勾着他的手指不放:“今年有我陪哥哥。”
“要不这样吧!”微生灵机一动,坐直道,“这里不是大吗,有不少空房间,我们请墨桥和黛亭来这里过年吧,以前都是他们收留我,今年反一下怎么样?”
江之彦像只犬科动物似的蹭着微生的脖颈,蹭的他雪白的皮肤过敏般红了一片,江之彦的声音闷闷的:“微生哥想做什么都可以。”
……
雨断断续续下了几天,到除夕那天竟然放晴了,泥泞的林间路也在阳光的抚慰下干燥了大半,杨墨桥和杨黛亭拎了几大袋食材,从接到微生电话的那一刻,兄妹俩就想好要来煮一顿轰轰烈烈的火锅了。
杨墨桥一进别墅就把保暖的蓝色绒线帽摘下来,露出又被铲成寸头的脑袋,火速脱了鞋去接开水,拖鞋都没来得及穿。
微生从冰箱里取出草莓洗净:“你是几天没喝水了?”
“屁,我宝贝妹妹走那么多路,都快被冻僵了,我给她暖暖手暖暖胃!”杨墨桥翻了个白眼,试了试温度正好在六十度左右,塞到杨黛亭手里,环顾四周问道,“怎么不见江之彦?”
微生把草莓去了柄擦干放进玻璃碗里:“在书房和他阿姨打跨国电话呢,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家人了。”
“给阿姨打个拜年电话还要进书房把门关起来?”杨墨桥这才穿上杨黛亭递过来的拖鞋。
杨黛亭捧着杯子靠在脸上,毫不留情的说道:“你和你那些小珠、圆圆、阿玉,润儿的打电话哪个不是在书房里关紧着门打的?你还好意思说别人?”
“……”杨墨桥被噎的无话可说。
微生赞同道:“我有的时候打电话也会去书房,怕打扰到江彦,并不是怕他听见什么。”
正说着,江之彦将书房的门打开走出来,自然的搂过微生落下一个短暂的吻:“阿姨让我为你带一句春节快乐,她说从今天开始就会开始看你写的书。”
微生笑了:“那你也替我谢谢阿姨吧!”
杨墨桥拉着妹妹转过头:“非礼勿视。”
“别闹了,你有这调侃的时间不如去把菜洗了切了。”杨黛亭拍开他的手。
“……”杨墨桥又吃了瘪,从地上把菜拎上厨房岛台,独自整理了起来。
微生觉得不太对劲,平时兄妹打打闹闹的是很多,但不至于每一句话都怼回去,乘着杨墨桥不在这儿他问道:“你是不是和墨桥吵架了?”
杨黛亭深深叹了口气,又苦恼又生气道:“我们公司有个男孩子和我表白,然后我就试着和那个男孩开始谈恋爱,刚在路上我和我哥说了这件事,他死也不同意,他说我都不喜欢他,试什么试?我就不明白了,凭什么我二十三岁试着谈个恋爱都不行,他二十三的时候谈过的女朋友都能从这里排到沪城了!”
确实,微生作为杨墨桥的多年好友可以作证,他爱情故事太过丰满了,常人难以匹敌,他以公正的角度说道:“你哥就是太疼你了,怕你吃亏,但你也大了,自己有分辨是非的能力,适当的谈谈恋爱也没什么问题。”
“是吧,我也觉得!”杨黛亭很喜欢这个答案,“你看之彦和我差不多大不也和你谈恋爱了?我可以想象我还好是交了个男朋友,要是我也找个女朋友回来,我哥不得把我腿都打断!”
微生摇摇头说道:“那不至于,你放心,墨桥舍不得打你。”
“我有时候会想,什么样的人做我男朋友才入的了他的法眼!”杨黛亭仰头躺在沙发上。
“起码和微生这样的!”杨墨桥估计听到不少,提着刀和切了一半的西红柿从厨房出来,“要么就是和我这样的!”
一直没说话的江之彦这才说道:“微生哥这么好,只能做我男朋友。”
杨黛亭冷哼一声:“我也不可能找个和我哥一样的,那么花,估计不出三天就把我甩了。”
杨墨桥怒发冲冠大刀阔斧的像是要劈上来:“我的意思是,你男朋友起码有我对你那么好!”
这场闹剧在微生的劝说下消停。不得不说杨墨桥的厨艺真没得说,不说他炒了两个菜,酿了不少面筋,就连火锅底料都是他亲自调配的,十里飘香的八十岁老太都能从梦中惊坐起,杨黛亭就对厨艺一窍不通了,只是榨了点稀奇古怪的果汁,味道却还不错。
他们把电视机打开到春晚的频道,虽然还没开始,但已经开始采访各个要表演节目的明星了。本来江之彦是要开红酒的,但被杨墨桥阻止,掏出一瓶茅台:“火锅配洋酒多没意思,大年夜不来点白的?”
在暖烘烘的室内喝下一口浓香的白酒,顿时从胃底烧上了天灵盖,微生和江之彦算得上安静,杨墨桥和杨黛亭就不一样了,两个人无时无刻像是在说相声,更别提喝了点酒,杨墨桥的话足够砸死三个唐僧,天南地北的一顿胡诹,微生没忍住来了句:“脱口秀节目没你我不看。”
杨黛亭笑得欢快,原本枣红色的口红因为吃了东西褪成芭比粉:“我哥要是去了脱口秀节目,评委都得跪下来喊爹。”
“小丫头怎么说话的,你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杨墨桥把烫熟的鱼片往她碗里夹,“你听我讲了那么多年,也没见你跪下来喊我爸爸啊!”
杨黛亭捶了他一记:“但我叫你哥啊,这都不够你得瑟的,你还想升级?”
微生看着他们也忍不住发笑,酒精使他上头,半个身体都倒在江之彦怀里,江之彦伸手搂住他的肩膀。
一顿年夜饭饭硬生生的从春晚开始吃到春晚结束,火锅里的水加了又加,其实到最后他们谁也吃不下了,就拆了几袋瓜子长生果一颗颗的剥,然后就听见电视机里零点的钟声响起,接着窗外就升起五彩斑斓的烟花,点燃了寒冷的夜空。江之彦抱着着有些醉了的微生在阳台上接吻,绚烂的色彩让这一幕可以直接用作电影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