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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矿商人的留洋少爷/土匪商人的留洋少爷——by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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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传十,十传百,金宁人纷纷知晓了电器行新到了一件神奇的宝贝,只要站在前面就能感觉到凉快。
  众人涌入了电器行,店员一整天将电风扇开启,供老百姓免费吹风。
  人们自觉排着队伍在电风扇前蹭一会儿凉风,最前面的人站得太久了,排队后面的人还会催促两声。
  进电器行蹭风扇久了,再厚的脸皮的客人也会忍不住想买几件商品,家里没电灯的就买一只灯泡,家里有电灯的便想提前预定一台二十多大洋的电风扇。
  有几个财大气粗的老爷、少爷更是大方的包下了十多台电风扇。
  金宁城地处南方,夏天的炎热能从五月持续到十月份。金宁城的许多人都在昂首期盼着自产电风扇的上架。
  金宁城城郊,一间新厂房已经建设完成。
  这间工厂是薛霖和何老爷共同出资的。薛老板在开设电力公司后,很快意识到了资金的不足,可拉伙做生意,最担心的便是对方不靠谱。
  想着钱给谁不是赚,不如拉未来老丈人入伙。
  何老爷从薛霖建造发电厂时,便看出了电力背后的巨大利润,又看薛老板诚心邀请,自然也愿意分一杯羹。
  何家出了一半的资金,又替薛老板从穗州、沪市等地进了一批电器和设备,薛家则是请了兄弟们建好了厂房,花重金托老师傅研究新电器。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名老工匠仅仅花费了半个月就琢磨出了电风扇的原理,成功复刻出了一台自产的风扇。
  等工人一招、流水线一设,一台台电风扇就诞生了。
  比起两大洋一只的白炽灯泡,一台二十多大洋的电风扇的利润更大。工厂生产的电风扇不仅在金宁内销售,还远销到周边其他城市。
  为了加快生产,满足供应,工厂里安装了电灯,工人们日夜三班倒。
  短短两个多月,电器工厂就替薛老板赚回了开设发电厂的成本,连何老爷拿到电器工厂交上来的财报时,也是大为震惊。
  ——
  如今,金宁城最为流行的便是电风扇了,谁家要是有一台电风扇,那就是富裕的象征。
  就连金宁城的茶馆为了吸引顾客也专门买了一台,放在大堂里固定的位置上。
  于是,大堂里正对着电风扇的位置成为最抢手的座位,有些顾客甚至连雅间也不坐,就要坐在风扇前。
  几人坐在风扇前吹着凉风,悠闲地品着茶、聊着天,话题逐渐从电风扇转移到薛霖身上。
  “当初,咱们还瞧不起这个外地来的煤老板,如今却一个个恨不得将他家电器行里头的宝贝买个遍。”这人说着摇了摇头:“当初真是看走了眼咯。”
  “他一个外地人哪有那么多路子?还不是金宁城的首富何老爷替他牵了线搭了桥,才让他赚得盆满钵满。”
  另一个人却依旧看不上薛阎罗。在他看来,要不是何老爷在一旁帮了忙,薛阎罗一个土匪出身的煤矿商人哪有能力赚到这么多钱。
  “说起何家和薛家……要是我也能像薛阎罗一样,刮去了大胡子改头换面,说不准我也能抱得何家少爷归。”说话的是一位其貌不扬的樵夫。
  周围的人笑他异想天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以为何家大少爷看上的,只有那张脸嘛?薛阎罗再如何也是个乾离,你一个中庸,倒想妄想坤泽。”
  这话题一转到乾离和坤泽上就变了味。
  “那薛阎罗和何少爷同骑一马,大家伙也都看见了。想来两人的好事也将近了。”
  “这何老爷真肯将自家儿子许给薛阎罗?”想到薛霖从前的名声,是个大户人家都不乐意将孩子嫁给这么一个人。
  “你以为何老爷作为金宁城首富,为何要帮那外来的薛阎罗?”这人说着,冲大家伙轻佻地挑了挑眉。
  “两人一个乾离,一个坤泽,指不定已经……”
  这人笑了笑,没将话说完,可众人都知道他的言外之意。
  在座的都是男人,大家暧昧地笑了笑。
  随着电灯、电风扇的热销,薛家与何家的闲话在这些人口中愈演愈烈,在金宁城中快速传开。
  傍晚,何温言照例从矿场医院回家。
  矿场医院的郑大夫的确如何老太爷所说,是位治疗外伤的圣手。
  无论是外敷的膏药配制,还是内服的消炎杀菌的汤药,他都有自己的独特见解。
  短短两三个月,便让跟在郑大夫身旁的何温言,在外伤治愈上收益匪浅。
  何温言也没忘记祖父的嘱咐,将学到的所见所闻都一一记录,可越是学习,越能发现自己在医学上的不足,便越加勤勉。
  郑老大夫瞧着时刻跟在身边认真见习的何温言,十分欣慰,随后转头便指着自家的小徒弟骂。
  无辜被骂懒惰的小大夫无奈地望向何温言,何少爷也只能向他投去歉意的目光。
  刚进入自家大门,还没等何温言穿过天井,就听前厅里传来何温阳的哭喊声。
  何大少爷闻声,赶紧快步跑进前厅。
  “我没有错,都是他们的错!”
  只见何二少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一边跑,一边倔强地大声喊,身后拿着藤条的何老爷紧追。
  一见何温言进屋,何温阳赶紧机灵地躲到哥哥身后。
  “爹,这是怎么?干嘛拿家法打温阳呀?”何温言伸手将弟弟护住,不明就里地问道。
  何老爷眉头紧蹙,怒目圆睁,指着躲到大儿子身后的臭小子:“这小子,在学堂里拉了一帮同学带头打群架。夫子怎么管教都不听,到头来派人来府上请我去学堂亲自将人擒住。真是将你老子的脸面,都在学堂丢尽了。”
  “不!我没错!是他们该打!”何温阳见有人护着自己,又探出小脑袋,大胆地叫嚣。
  “你带头打架,还不知悔改!”见小儿子喊得更大声,何老爷火气更加上头了,将藤条在实木椅子上一敲,又重重举起,眼见就要朝着何温阳打去。
  那力道,大得就连一旁的何夫人见了都忍不住担心,出声阻拦道:“老爷!快住手!”
  见爹的家法挥下,何温言赶紧侧身挡在弟弟身前,何老爷又怕伤到大儿子才转了方向,藤条从手中脱力落在地砖上。
  “爹,且听听温阳解释吧。”何温言搂着弟弟,劝说道。
  何老爷刚刚又是动怒又是追着小儿子打,也有些累了。这会儿嘴里喘着粗气,一屁股瘫坐在红木椅上,朝大儿子点了点头。
  明明没被藤条打中,何温阳却哭得更加大声了。
  何温言蹲下身,看向泪如雨下的弟弟,轻声道:“温阳,你同哥哥说,为什么要在学堂里打同学?”
  何二少爷的哭声中透着委屈,许是哭得还没缓过劲儿来,嘴里只能含糊地答道:“都是他们,都是他们说哥哥的坏话。我才,我才没忍住打他们的!”
  何温言愣在那儿,这里头怎么还有他的事情?
  就连在座的何老爷、何夫人也傻眼了。
  何夫人走到小儿子身前,取出自己的手帕,替何温阳擦了擦被泪水弄得凌乱的小脸庞,担心地问道:“乖儿子,你告诉娘。他们都说了什么?”
  “他们说,他们说我哥同薛阎罗,一个乾离一个坤泽走得亲近,许是……”
  何温阳眼中还含着泪,咬了咬牙。
  “许是什么?”何夫人听着小儿子的话,也蹙起了细眉。
  “许是无媒媾合。”
  何温阳只有八岁,他听不懂那些人嘴里的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可他能判断出这些人语气中对自家哥哥的恶意。
  何二少爷天性莽撞又护短,自然听不得自家哥哥的一点坏话,当下号召自个儿在学堂里的好兄弟。
  几人撸起袖子,围着那几个年纪较大的学生就是一顿胖揍,任教书先生如何劝阻都不肯停手。
  何老爷、何夫人相继皱起了眉头,脸色难看。
  “混蛋,是哪几个混账说的?”何老爷只觉得血气瞬间上头,愤愤地骂道。
  一时间,他只恨小儿子下手太轻,没将那些个满嘴喷粪的东西打得半死。
  可何温阳也支吾着,他不认识那几个比自己年长的学生。
  何夫人同样愤慨,她眉心紧锁,眼底却已经浮上了泪光。
  她搂过还在哭泣的小儿子,耐心哄道:“咱们温阳的确没做错,是那些人胡说八道。”
  何温言默默地站着,望着一家三口,骂人的骂人,哭泣的哭泣。
  他像个局外人般一言不发,但这整件事情的矛头却又是他自己。
  何夫人转过头,发现大儿子此刻宛如失了魂般,轻轻唤他了两声,何温言才木讷地回应。
  何老爷也注意到了何温言的状况,原本满腔的怒火,面对大儿子便只剩心疼和无奈。
  “爹,娘。这事确实因我而起。可我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
  何温言站在爹娘面前,声音虽轻,可字字分明。
  瞧着为自己担心的父母,何大少爷面无表情,眼底的泪水却默默淌出,从脸侧滑落,留下一道晶莹的泪痕。
  这一幕看在何父、何母的眼中更为心疼。
  “这事怎么能怪我儿,要怪也是怪那些不分青红皂白、乱嚼舌根的人。”何夫人劝道。
  何老爷深深看了一眼大儿子,叹了口气:“言儿,这几日你就好好呆在家中。”
  何家两兄弟皆是一怔,何温阳狠狠地跺脚,不满道:“爹,既然是外人的错,为什么要让我哥躲在家中?凭什么!”
  在何二少爷看来,他爹这分明是罚哥哥禁足家中。
  “爹,身正不怕影子斜。”何温言道:“既然没做过,我为何要因旁人的流言蜚语躲在家中。”
  见自家两儿子都有些不解,何夫人道:“言儿,世人虽愚昧不化,但言语字字似刀。旁人的流言蜚语能将你的脊梁骨戳穿。你爹这也是为你好,你就听你爹的,好好呆在家中,等这阵风头过了再说。”
  何大少爷纵然有百般不满,可在何夫人的劝说下还是点了头。
  就连在学校打架闹事的何二少爷,也被何老爷以不听先生管束为由拘在家中,陪着兄长。
  可流言哪是你躲着,便能过去的?
  正是六月,商会按照往年的惯例,将举行年中聚会。
  届时,金宁城商会内的成员都会携妻儿参会,觥筹交错间,相互分享今年的生意如何,或是透露些外省的商业情况。
  因此,金宁商会里的商人都热衷于参加商会宴席。
  而作为金宁城商会之首的何老爷自然也接到了宴席邀请,且无法推脱。
  何夫人特地挑了一袭松绿色的旗袍,颈上戴着何温言松的那条祖母绿珍珠项链,衬得高贵而夺目,她揽着何老爷的胳膊前去赴宴。
  两人刚进门,何老爷便受到众人的拥戴,而何夫人则被众夫人拥到旁边的小包间内。
  “哟,何老板可算来了。”
  “听说何老板家的布庄今年又向海外卖了好大一批丝绸,才半年便赚得盆满盈钵。”
  “哪止呀?城郊的电器工厂也赚了不少吧!”光是这两个月的电风扇生意,就够各位老爷眼红的了。
  各位老板们将何老爷团团围住,你一言我一语的称赞道。
  何老爷向众人抱拳,客气笑道:“这也不过是何某今年运气好罢了。”
  “这赚钱的生意那是一句「运气好」就能成事的呀?”各位老板们自然不会相信。
  “就是,何兄说这话也太不够意思了,谁不知道这金宁城你何老板最有本事,不仅眼光最好,做生意的路径也最广不过了。”说这话的人是金宁最大粮行的程老板,他对何老爷恭维道。
  如今世道混乱,粮食走陆路风险大,走水路又怕被汪狗熊扣下,程老板的粮食买卖实在是不好做。
  “哪里比得上程老板家富满粮仓呢。”何老爷又客套道。
  见他圆滑地不接招,程老板暗暗咬牙,脸上带笑将何老爷拥到主位上坐下,殷勤地替何老爷斟了杯酒,直言道:“我家这满仓的粮食若是卖不出去,也只能堆在库房里生霉。还请何兄为我引条路子,程某想将粮食卖到海外去。”
  “好说,好说。”何老爷乐呵呵地一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这路子自然是有的。”
  众老板纷纷安静下来,竖起了耳朵,正准备认真听何老爷谈论他的生意经,却听夫人们的包厢里传来吵闹声。
  何老爷闻声察觉不对,立马站起身,众人也是面面相觑。
  “傅元芹,你儿子有脸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我凭什么说不得了!”一句尖锐的女声透过包间房门传了出来。
  程老板分辨出这是自己妻子的声音,也眉头紧蹙,立即走上前。
  何老爷推开掩着的房门,众人将房间内的一幕尽收眼底。
  女眷们已经分成了三派,一派拦着披头散发、大发雷霆的程夫人,一派劝着面色冰冷、怒目冷对的何夫人,还有一派作壁上观,不掺和,两边都不得罪。
  “夫人,这是怎么了?”何老爷率先进了屋,走到自家夫人身边。
  见何老板来了,何夫人周围的女眷们也四散开,何夫人一改脸上冷酷的表情,还没说话,委屈的意味就从神情中流露出来。
  何老爷瞧妻子如此,便心头一酸,关切地问道:“夫人,告诉为夫,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何夫人伸手一指,指尖对着发丝凌乱的程夫人:“这女人污蔑我儿。”
  何夫人跟着众夫人进了包厢,一开始夫人们还是有说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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