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矿商人的留洋少爷/土匪商人的留洋少爷——by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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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彬又气急道:“少胡说了,那小姑娘才多大呀!”
“听沈大夫的意思,若那女孩再大些,便真看上了?”
“我不是这意思。”沈文彬一时百口莫辩,他皱眉看向茗兰道:“平日里怎么没有发现,你嘴皮子这么厉害呀?”
茗兰面无表情地轻哼一声,不再理会沈文彬,先他一步进了院子。
沈文彬紧跟茗兰身后,想要同他解释。
“师兄,茗兰。”
何温言见两人好像又闹起了矛盾,便问道:“你们怎么了?”
“没什么。”
茗兰躲过身后的沈文彬,凑到何温言身边:“何小大夫,城里的临时医院我们都布置好了,明后天就可以开张了。”
何大少爷的注意力被临时医院所吸引,也顾不上两人间的纠葛。
何温言的临时医院就开在傅老爷名下的一间商铺中。
因为城内发生了霍乱,临街的许多商铺都关门营业。傅老爷名下的铺子也没了生意,干脆清空了店里的东西,给外甥做临时医院。
这铺子面积还算大,能容纳下十来张病床。后面还连带这一个小院子,正好可以放置医疗物资。
西医临时医院在簌州城不声不响的开张了,大门口只竖着一块临时写成的木招牌,写着:“何家临时医院,每位霍乱患者仅收十枚铜板”。
有认得字的老百姓看见了,对这牌子上的信息将信将疑。
十文钱才够吃碗阳春面,怎么够治疗瘟疫的药钱?
这家医馆可别是乘着天灾,坑人钱财!
但如今簌州城大夫短缺,还是有许多走投无路的家庭想要抓住牌子上的一线生机。
不足两日,临时医院里的床位就满员了。
医疗团队有了在金宁城治疗霍乱的经验,再次面对病人时已然有条不紊,配合默契。
一些轻症患者甚至第二天就可以出院了。
一见真有人被治好,越来越多的苏州老百姓赶着上临时医院治疗。
左右是十铜钱的事情,能救回自己或亲人的一条性命,再划算不过了。
可惜临时医院只有这一点床位,没办法让所有病人都住进医院。
有些人便动了歪念头,想要通过金钱贿赂医生护士来换得一张床位,更有人在其中发现了商机,想要将自个儿排队等来的床位高价卖给急需就医的人,以此发一笔横财。
得知有人拿自家医院的医疗机会进行买卖,何小大夫当场大发雷霆,决定不再对所有病人照单全收,只允许重症病人在医院里过夜。
怕重症病人太多住不下,何小大夫更是自己掏钱,将隔壁两家商铺都租下来,搬空货架,简单摆上病床,作为全新的病房。
做完了这一切,何温言又写了几封信,派人将书信和这几日赚的银子一同带回金宁城。
隔日,何老爷与薛老板便接到何大少爷的书信,随信送来的还有一大箱的铜钱。
何夫人从自家老爷手中夺过儿子送回来的家书,信上交代了他在簌州城的情况:城内没有干净的水,必须要雇人从城外打水;到处都是病人,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
何夫人一边读信一边抹着眼泪,只觉得自己儿子在簌州的日子过得十分凄惨。
何温言在信中还提及,希望何老爷替他用这些银子买一些能够净水的竹炭和明矾,寄到簌州城去。
何老爷看着摆在面前的这一箱铜钱,叹了口气,这点银子哪儿够呀?
于是大手一挥,从自家的库房中支出一大笔钱。
何老爷不仅派人将金宁城各个商铺的竹炭、明矾扫荡一空,还额外订了五百桶清水,准备一起运给儿子。
与此同时,同样接到何大少爷回信的薛老板,也十分担忧何温言的处境。他命人买了大量的药材,准备送往簌州城。
两家人恰巧在金宁火车站前相遇。
“何伯伯。”
何老爷转头看见本不该出现在此地的薛霖,也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我收到了阿言寄来的信,准备去簌州给他送点药材。”
何老爷看向已被搬进车厢的药材,再望向眼前高大的年轻小伙,伸手拍了拍薛霖的肩膀:“我这儿准备的物资,你替我一同带过去吧。”
“到簌州后,替我和你傅姨好好照顾言儿。”
薛老板郑重地点了点头。
——
薛老板到达簌州城时已经是大中午了,他顾不上吃饭带着人就急匆匆往何温言的临时医院跑。
可让薛霖预料不到的是,他一来就看见有人在临时医院前闹事。
“呜——我不活啦!”
打头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大娘,她尖锐的叫嚷声划破原本寂静的街道:“大家伙们都来看看,他们外乡人欺负人了!”
说着便在地上打起来滚来,引得四周的老百姓纷纷来看热闹。
见有人被她吸引来了,这位大娘哭闹得更加响亮了,指着穿着白大褂的何温言破口大骂道:“这些外乡人仗势欺人,欺负我这个老婆子!”
“怎么了,这是?”人群议论纷纷。
更有人对着何温言指责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可以欺负一个老人家呢?”
看到有人替自己帮腔,大娘的气焰更加嚣张了:“就是!明明说好的一位病人十文钱,凭什么不让我看病!”
眼见这老婆子猛地蹿向何小大夫,她的手就要挥到何温言脸上了,四周的医生、护士们见状纷纷想要上前帮忙。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何温言身前,一把甩开了这疯婆子。
这大娘冷不丁地被人推了一把,顿时一屁股摔在了青石地上,一时间怔了神。
等她回过神来,立即恼怒地朝四周喊道:“大家伙儿都瞧见了吧!这些人动手打人了!”
可当这大娘一抬头,就撞上一张阴沉得滴水的面孔,男人眉心隆起,两道浓眉倒竖,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她身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揍人了。
“你、你要干什么?真要大庭广众下打人?!”这大娘吓得用手肘支着身子往后挪动几步。
何温言也被薛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他抬头惊喜地凝视着这个挡在自己身前的男人,悄悄拉住了他的手指。
“你怎么来了?不是同你说簌州危险吗?”
“来给你送东西,顺便看看你。”薛老板低头看向何大少爷,忍不住放柔了声音:“好多天没见你了,我放心不下。”
何温言的心底说不出的复杂,他本来还为薛霖不听话偏要跑来簌州而恼火,但一听这人说想他了,心里便不禁甜丝丝的。
万般纠结后,话到嘴边只剩一句:“一定要注意安全。”
地上的老婆子见两人只顾着你侬我侬,丝毫不搭理她,也来了火气,躺在地上撒泼打滚道:“推倒了我,你们今儿个要不赔钱,就别想从这里出去!”
薛老板可是土匪出身的,纵然如今已经金盆洗手做了商人,可底子中仍留有几分火性。哪吃这疯婆子胡搅蛮缠的威胁呀?
看着眼前聒噪的老婆子,薛霖眉头紧锁,锋利的眼眸微微眯起,大手搭在腰间的手丨枪上,企图举枪让这疯婆子闭嘴。
何少爷敏锐地察觉了他的意图,一只手搭在薛老板的大手上,微微蹙眉朝他摇了摇头。
在这件事上,他们本来是占理的一方,可若是薛霖真拔出了枪,在百姓眼中反倒真成以强欺弱了。
作者有话说:
分别,但没有完全分别。
第49章
见薛老板在自己的阻拦下放开了握枪的手, 何大少爷也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只有眼前这个毫不知情的老婆子仍在不知死活地肆意勒索。
不堪入耳的言语让何温言眉头紧蹙,往前走了一步,朝着在场的众人冷静解释道:“我们的护士发现这位大娘曾经将我们的治疗名额转手卖给别人,赚了差价。所以, 我们不会再让她占了今日的医疗名额了。”
由于临时医院的人手不够、医疗物资有限, 所以每日的治疗名额也是有限的, 如今一般优先供给重病患者。
一旦有人抢占了今日的治疗名额并高价卖出, 这便意味着百姓需要花费更高的代价才能进行就医, 意味着可能有一位重症患者得不到及时的治疗。
老百姓最喜欢看热闹, 但只要事情关乎自身,人们的态度立马发生变化。
何小大夫的话音刚落,这大娘就发觉周围人看自己的目光顿时改变了, 她悄悄打量着四周, 顿了顿,心虚地解释道:“那家人得了急症,托我排了个队伍而已。”
她也就是从中赚到了一点小钱罢了。
“呸, 别人的救命钱你也想挣,也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被阎王爷拔舌下油锅!”
“人家何小大夫开了家医院,一位病人只收十铜板,没挣到多少钱。钱倒是都被你这种二道贩子挣了去。”
说话的女人是一位病患的家属, 她的丈夫是航海的水手,一家子人就指着他拿命跑海挣钱养活。结果她丈夫跟着商船出海回来就得了霍乱。
原本精壮的汉子, 短短几日便虚脱得快成干尸了。女人花了大价钱请来了大夫, 结果几帖药下来还是没能止住丈夫的腹泻。
最后还是在邻居的介绍下找到了何家医院, 只花了十文钱就保住了丈夫剩下的半条命。
因此, 女人便将何小大夫和何家医院视为救命恩人, 万分感激。
这老婆子死后会不会下地狱被阎王爷惩罚, 尚不可知,可在场还有一个薛阎罗恨不得要了她的命。
最后,薛老板还是在何大少爷的劝说下,才决定派人押着这个闹事的老婆子去警局见官。
这大娘一听要见官坐牢,立刻扭动着被捆住双手的身体,大哭大闹起来。
薛霖脸色阴沉,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说道:“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去蹲局子,否则落在我手上,能不能保住一条性命可就不好说了。”
老婆子知道眼前男人不好惹,瞬间闭上了嘴,只敢懦懦道:“我选择坐牢,我选择坐牢……”
薛老板不再看她,挥手让人把她带走。
“你吓唬她做什么?你真敢动手杀人不成?”何大少爷见薛老板一秒化身薛阎罗,调侃道。
却见薛霖冲他挑了挑一侧的眉毛,得意道:“这种人我见多了,听不懂人话的,就要吓唬吓唬才老实。”
何温言被他逗笑了,拉着他往后院走:“前边都是病人,你呆在院子里,等到傍晚便和我一同去舅舅家见见外祖父。”
“那我让人将你爹送来的东西,都先搬去后院吧。”
两人正说着话,茗兰就跑了进来,对何温言说:“何小大夫,前面有人找您。”
何大少爷略微诧异,他不常来簌州,在这儿也没多少熟人。
等走到医院前头时,何温言才发现这人他并不认识。
“您是?”
男人年过四十,穿着一身得体的马褂,看着衣服布料便知不是普通人家。
见到年纪轻轻的何温言,他先是一愣,随后抱拳拱手道:“您就是何大夫吧?还真是年轻有为,医术精湛呀!”
一通客套话过后,这位中年男子才说明了来意:“在下是罗家的管家,特地来请何大夫去罗家替罗老爷治病。”
何温言皱起了眉头,解释道:“罗管家可能不知,咱们这儿不上门诊治的。况且今日医疗名额也已经满了。”
罗家管家一听这话有些不悦,可想到自家老爷的病情还是耐着性子劝说道:“规矩是规矩,可规矩的背后还有人情不是?”
就在何大少爷开始反思自己的规定是否太不近人情时,罗管家又说:“昨儿个便给傅夫人送去了一百大洋,若是何大夫嫌这钱少,还可以再加些。”
何温言闻言也是一怔,随即表情严厉地看向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罗管家也有些傻眼了,他们傅家总不能收了钱不认账吧!
“何大夫,傅夫人收钱时可是给我们打了包票,说你一定能将我们家老爷治好的。”
罗管家眉头一拧,撂下狠话:“既然收我们罗家的钱,总要办事吧!”
“这钱既然是傅夫人收的,那你们去找她给你治去。”
何温言冷着一张脸,说完话便转身离开了。
他何家大少爷还从没看过谁的眼色做事呢。
罗管家也听出何温言话中的端倪,立即明白这大夫和傅夫人并不是一条心。
交到傅夫人那处的钱,在何家医院这儿压根行不通!
想清楚了这些,罗管家便气冲冲地回府禀告自家老爷。
一肚子火气的可不仅仅只有罗管家,何大少爷也同样怒气冲天。
今儿个刚将一位买卖医疗名额的闹事大娘押去见官,傅夫人就自己撞枪口上了。
何温言甚至等不到医院下班就赶回了傅家。
“言儿,怎么这个点就回来了?”
傅老爷见何温言急匆匆地赶回家也甚是诧异,如今傅老太爷的疫病已然康复,身旁不需要大夫随时随地地看护着了。
“舅舅,我来找李氏。”
何温言干脆直呼其名,也不喊那女人一声舅妈了。
何温言冰冷的语气和怒不可遏的神情让傅老爷一惊,他奇怪地问道:“你找她做什么?”
“她收了别人的银子,要将我们医院的名额卖给罗家。”
面对自家舅舅,何大少爷的愤怒中又多了几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