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矿商人的留洋少爷/土匪商人的留洋少爷——by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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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娘才不会这么不靠谱呢!”
“那就好。”何温言立即松了口气,他虽不认识薛阎罗,但能让姑娘家连夜定亲远嫁,这薛阎罗一听就不是什么善茬。
“但是爹娘答应了薛老太太,你要去与薛霖约上几次会……”何夫人十分心虚,声音越来越小。
“!”
“这主意是你爹出的。”何夫人立即祸水东引,将「幕后真凶」何老爷供了出来,“你爹娘这不是不好回绝人家吗?你就去见上几面,到最后就说没相中。人家也不好为难咱们。”
见何温言苦着脸,一言不发,何夫人便知道他不乐意,连忙哄上几句,才让大儿子点了头。
——
“大哥!”一个穿着短打的汉子喊叫着推开门,跑了进来。
“咋的?后头有狗撵你呀?跑这么快又不记得敲门。”说话的人一身藏青色马褂,领口大敞开,上衣褶皱耷拉着,样子看着十分不着调。
男人此刻正低头认真看着桌上的财务报告。这是发电厂的负责人送来的,是关于采买火力发电设备一事。
“喜事,大喜事呀。”王力也不在意他大哥的态度,正乐呵着。
“说吧,是哪家姑娘瞎眼看上你了?”他抬起头,浓密的络腮胡掩盖了下半张脸,却让眉眼处显得更加俊朗坚毅,乌黑的眼眸深邃而又锋利,让被注视的人不禁战栗。
“不是我的喜事,是大哥您的。”王力乐呵呵道:“老太太为你说了门亲事”
“前些天不是才说亲失败嘛?咋又找了一户。”薛霖一听是他的亲事,顿时没了兴趣,低头继续看报表。
“这回可大不相同了,老太太这回找的可是鼎好的人家。”王力说着举起了大拇指,嘿嘿笑着:“大哥,你猜猜是哪户?”
“在这儿打啥哑谜呀?快出去。”薛霖被烦地挥手正准备赶人。
“别别别,”王力顾不及卖关子,马上说道:“是何家。”
“何家?哪个何家?”薛霖一时半会儿转不过脑来。
“就是何老板家。老太太这回儿挑的,可是何老爷家的大儿子,据说还是个坤泽,前些年都在外留洋,这几日刚回国呢。”
薛霖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王力口中的「何老板」真的是金宁城首富,何向山。
他奶奶这回,还真是给他找了个不得了的人家啊。
这何向山早年跟着商帮走南闯北。徽商生意满天下,做的却多是小本经营,何向山更是吃苦耐劳,从早些年里南北走商,一步步积累家底。后又眼光毒辣地将生意做到了洋货上,专门将昂贵的舶来品卖给有钱人家。
许是见多了洋货侵占国货市场,何向山跟随南通张公开始兴办实业,在金宁郊外开设了不少工厂,凭借着早年与洋行的生意往来,倒是买到了不少机器。其工厂生产的绸缎布料甚至远销海外,更遑论何家拥有金宁城大半的商铺,可谓是富得盆满钵满。
而何向山家中只有一位正室妻子,成婚五年才诞下一个儿子。何老板与何夫人将这个儿子视为心头肉般宠着,就连后来出生的小儿子都赶不上,可没想到是十来年后这大儿子竟分化成坤泽。
指尖在采买设备的财务报告上敲了敲,薛霖大手摸着脸上的络腮胡陷入沉思。
……
黄昏时分。
薛霖从自家煤矿公司出来,骑着高头大马穿过东门大街。那标志性的遮面络腮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森,如同阴曹地府里的阎罗王,催得两旁的行人纷纷避让。
钉了马掌的蹄子在青石砖上敲击出清脆的声音,在路人听来却如黑白无常手中的索命铃铛,街道顿时鸦雀无声。
“哥!快跟我来。”
谁家屁点大的孩子从一条巷子里钻了出来,腿上跑得飞快,没回过头看路,眼见着就要撞上薛阎罗的大黑马。
小孩倏地转过头,迎面看见了大马,吓得一屁股墩儿坐到了地上,大叫出声。
这一叫更是惊扰了黑马,大马扬起了前蹄,眼看马蹄就要落在孩子身上。
两旁的行人立马遮住了眼睛,不忍心看到这血腥的一幕。
这突然出现的小孩,也吓到了薛霖,黑马仰蹄险些将马背上的他摔下。
薛霖拽紧了手头缰绳,将马头朝左一扭,马蹄一落掀翻一旁小贩的摊子。
那小贩是卖簪钗首饰的,一时间珠花簪钗撒了一地。
等何温言和下人们赶到时,就见这一片狼藉,弟弟坐在地上大哭。
何温言赶紧上前抱起何温阳,在怀里哄了哄。
“喂。”薛霖骑在高大的黑马上,俯视着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俏少爷,黑色的马鞭朝地面甩了甩,发出「啪啦」的声响,“看好你家的孩子,下回儿可就没这么好命了。”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何温言抬头对上了薛霖深邃的眼瞳,黄昏时的万家灯火映入他的瞳孔,幽深而又璀璨。
说不清是吸引还是害怕,何温言在原地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一转身,那人已经策马远去。
跟在身边的下人们向小贩付了钱,包下了整个摊子的簪花。
何温言抱着受惊的弟弟,带着人回了家。
另一头,薛霖骑着马一路上慢悠悠地回家,可脑中却浮现了刚刚的小少爷。
策马擦身而过间,少年身上的香味便在他鼻尖萦绕,挥之不去。那是一股清淡的幽香,带着微甜却不腻人。回味间又有股微涩的气息。
薛霖猛地吸了口气,好似将鼻尖残留的韵味吸食殆尽,脑海中空白一片,恍惚飘然。
待气味完全散去,他却有些怅然若失,少年的身影在脑海中再次浮现。
作者有话说:
【因为薛司令的人设改变,后续的剧情走向全部要改变了,呜呜呜】
是不是我文名起的不好或是文案不好(反正不是我的文写得烂),所以这篇文的点击不高呢?
希望能有更多读者小天使发现这篇文章。
第7章
薛霖茫然地回到薛家,就被薛老太太堵在了堂屋。
“回来啦。”薛老太太早早就候在这儿等着孙子。
“嗯。”薛霖随意地应道,心思早不知道飘到了何处。
薛老太太见孙子这副爱答不理的邋遢样儿,也是有些恼火:“整天这样的邋遢,这大胡子也不知道剃一剃,真当自个儿还是山匪呀?”
薛霖摸了摸心爱的大胡子,听着奶奶的碎碎念,也不说话。
薛老太太见他连身上的马褂也穿不整齐,很是来气:“改明儿去见何家少爷时,可不能这么邋遢了。这扣子全给我扣上。”
“见何家少爷?”薛霖一面听话地扣上了衣领最上面的两个盘扣,一面奇怪地问道。
“上回何夫人说他家儿子喜欢什么「自由恋爱」来着,就说让你俩先见上两面,再定下亲事来。”
薛老太太对这安排还算满意,就怕她这有些不着调的孙子会掉链子。
“自由恋爱……”薛霖皱着眉头将这词儿在嘴边琢磨了一下,也没弄懂是啥意思,摸摸脑袋就准备往自个儿的房间走去。
“啊呀,你先别走。这儿还有张何家少爷的照片,是我让媒人好不容易弄来的!”薛老太太想拦住孙子,让他瞅瞅这未婚妻长得合不合他的心意。
薛霖却不在意的摆摆手:“下回见面就知道他长啥样了。”
薛老太太叹了口气,苍老的手摸了摸那张黑白老照片,这可是她花了整整三十两才从媒人手里买来的。
照片的少年看着才十来岁,身穿一身长袍,脸上还带着稚气,笑容灿烂。
若是薛霖看到照片,便会认出这少年的眉眼与那俏少爷如出一辙。
……
何府。
何夫人见下人抱着一堆珠钗回来,很是疑惑,询问后才知道又是小儿子惹了祸。
原来,何温阳放学回家后便吵着要去东街找泥人师傅捏泥人。何温言就遂了他的意。
没想到这小子在大街上也不老实,险些被大马踩死,好在马只掀了别人家的摊子,这皮猴倒没出什么事。
何夫人见受惊后的小儿子,眼睛哭得红肿,小脸上还挂着泪珠,她是又气又怜,说道:“这回带着你大哥出去疯,还好意思回家哭?”
她抱过何温阳,掏出绢子给他擦眼泪和鼻涕,看他还傻愣愣的,便软下心来,也不舍得罚他。
何夫人叹了口气,就让丫环们将那堆珠花分了分,罚了何温阳身边的下人们三个月的月俸。
可等何老爷回来知道了这事,却不像何夫人这般心软,何温阳不仅没逃过打手板子,还被罚跪祠堂小半个时辰,若不是何温言给弟弟求情,何温阳怕是要跪到半夜。
饭桌上,何温阳哭哭啼啼拿着勺子吃饭,一家子早就见怪不怪了了。只有何温言觉得弟弟哭得可怜,替他夹了几筷子菜。
“言儿,你就别宠着他了。他就是要吃点苦,才能长点记性。”
何老爷对小儿子再了解不过了,何温阳从小到大没少给他惹事,若不是这回差点丢了性命,他也不会重重罚他。
何温言看着可怜巴巴望着他的弟弟,也收回了夹菜的手,只留何温阳一人哭唧唧。
何老太爷吃完了饭,端起茶抿了口,对大孙子说道:“言儿这些年在海外应该学到了不少东西,今后在金宁有什么打算嘛?”
“我原先想在金宁开一所西医医院,可这医院的设备还要从海外购买。”何温言同何老太爷说了自己的计划。
何老太爷点了点头,西医虽与中医不同,但同样是治病救人,现在西学盛行定是有它可取之处。
何老爷见大儿子需要器械,便同何温言说道:“改天你将需要的器械列出个单子,爹帮你去买来。这医院想盖在金宁哪儿,爹帮你将地买下来。”说完,何老爷又给大儿子夹了块肉。
一旁的何温阳看着眼热,只能用勺子扒着碗里的米饭。
“既然言儿现下无事,不如先来祖父的医馆帮帮忙。”何老太爷笑着捋了捋下颌的胡须,虽说孙子学了西医,却也不能忘本,这中医毕竟还是何家根本。“祖父还能再多教教你,也省得你弟弟整日拉着你出去玩。”
年仅八岁的何温阳只觉得受到了全家人的针对,默默地擦了擦眼泪。
饭后,何温言想起来他还从国外给爹娘和祖父带了礼物。
给何老爷的是一枚镶钻的翻盖怀表,翻盖内侧和表针上都镶嵌着细小的碎钻,何老爷向来喜欢这些精密的仪器,立即将何温言送的怀表贴身携带,替换下了从前的旧怀表。
何夫人得到的则是一条祖母绿项链,椭圆的祖母绿吊坠被璀璨的钻石和无暇的珍珠串联,看上去就很昂贵。这条项链被何温言从一个没落的英吉利贵族手中买下,上头的钻石都是从南非挖掘来的。
何夫人喜爱地将着串项链戴在脖子上,又有些担心地问大儿子这项链是否太过抢眼,不太适合她这岁数。
何温言却抚着何夫人肩膀,笑着说道:“娘,您这岁数哪里老啦?若只看外貌,外人还以为您是我姐姐呢!”
何夫人一面说何温言没规矩乱说话,一面被大儿子哄得开心收下了项链,准备下回同其他贵妇人聚会时戴着。
而何老太爷则收到一株足有几十年的西洋参,是美洲产的野山参。虽说与人参的药用有很大不同,但也是及其珍贵的。
何老太爷满意地收下了礼物,却见大孙子还呆在他这儿,没准备离开,便笑着问道:“言儿,可是有什么疑惑想问爷爷?”
何温言见祖父慈眉善目地注视着他,咬了咬唇才张嘴回道:“爷爷,当年您让我出国留学,学习西方的医术回来为国贡献。可我一朝回国,这大庆朝都成了前朝,现下虽是民国,国家却四分五裂。我这身医术又有何用处呢?”
“言儿,你狭隘。”
何老太爷笑着摇摇头,看着迷茫的孙子抚着长须说道:“北宋范公有言:不为良相,便为良医。你虽不能为良相,使这天下太平,却能为良医,造福一方百姓。又有何不可呢?”
见何温言依旧似懂非懂,何老太爷接着道:“医者,仁术也。我们这些作大夫的,不过是以仁爱之心、中医之术治愈百姓罢了。你瞧这株西洋参,来到了我国就救不了人了嘛?你再看外头的百姓,剪辫易服从庆朝人变成民国人,难道就不是我国的百姓了嘛?”
何老太爷像儿时那般摸了摸何温言的脑袋,感叹道:“爷爷只愿你所学皆有所用,这一身的医术尽能造福一方百姓。”
“谢祖父教诲。”何温言恭敬地鞠躬行礼,一如儿时。
何老太爷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大孙子可以出去了。
待何温言离开,何老太爷关上了房门,独步来到书桌前。
红酸枝造的方桌正面雕着兰桂齐芳图案,兰花花瓶上刻着「平平安安」四个大字。何老太爷一手在花瓶处摸索,将最后一个「安」字按下去。
只见书桌侧面弹出一层隐藏抽屉,拉开抽屉,里头藏着一沓子书,封面均未题词。
这是何家世代相传的行医记录,里头既记录着几代遇到的疑难杂症,更记录着历代皇帝用过的药方子。因此向来是被何家先辈妥善收藏的。
何老太爷小心翼翼地取出这几本藏书,苍老的大手抚摩着早已泛黄的封皮,抬眼望向何温言离去的方向,心里有了几分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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