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光的三十年 番外篇——by野尘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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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辰谨的心随之重重地颤动了一下。一瞬间,他脑中满是每天晚上许易扬背着小提琴走进房间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幻想着许易扬拉起琴来该是多么优雅。
可是许易扬并没有管掉在地上的琴,反而厉声对郭训源他们呵道:“你打我弟,我不该管?”
我弟,这是许易扬第一次用这个称谓。郑辰谨听到这个称谓时,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这时,已经长到一米八几的叶呈也走上前来,说:“干嘛呢,初中部小屁孩打人一套一套的,跟哥干一仗?”
郭训源没想到郑辰谨有个高中部的哥哥,这个哥哥还带来一个高中部的大高个。这样一看,即使三对三也肯定打不过。
于是郭训源放了句“你他妈给我等着”的狠话,就带着另外两人跑了。
“琴没事吧?打开看看。”叶呈说。
许易扬只是把琴背起来,并没有打开检查。他朝郑辰谨走去,说:“你先起来。”
许易扬半蹲在郑辰谨面前,伸手想要拉他。
郑辰谨看向许易扬,有一盏路灯恰好逆着他的视线打在许易扬身上,恍惚的他还以为这个人在倒映着天上星星的光芒,一种他许久未见的光芒。
他身上有光啊。
第四章
他身上有光啊。
郑辰谨恍惚了,恍惚到了星光里。星光,是星星反射的光,是妈妈与他交流的途径。
妈妈。
郑辰谨突然意识到他不该这样,不该对继母的孩子有一丝一毫的好感。
于是,他甩开许易扬,冷语道:“关你屁事。”
郑辰谨站起来,手上的擦伤被风吹得隐隐发疼,他咬着牙往前走。他只身一人,还是选择走进了黑暗里,把光抛在身后。
“喂,你的手……”许易扬对渐渐远去的固执的郑辰谨无计可施,只好叹了口气。
明明决定了要和他冷战到底,可是见到他受伤,自己还是忍不住想要关心他,毕竟他是哥哥啊。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弟弟?”叶呈走到许易扬身边说,“看着是挺叛逆的。”
许易扬看着郑辰谨远去的背影,胸中有万语千言却如鲠在喉。
许易扬以为他的举动能缓和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或许他还可以和他一起回家,甚至在路上聊聊天,许易扬都已经做好了由他打开话题的准备,但是没想到却被直接泼了冷水。
许易扬知道,他们俩冷战,许丽也是不舒服的,冷战当然不是长久之计,已经半个多月了,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郑辰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地走出学校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找到自行车的,红灯变黄、变绿,所有的车子像潮水一般蜂拥上前,人群熙熙攘攘,可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的脑子里,竟然全是许易扬的身影。
许易扬在同伴间笑成了阳光,许易扬背着小提琴,许易扬抓着郭训源呵斥,许易扬半蹲在他面前伸出手。
为什么会有一个人,能够使得沉稳与阳光并存,能够做到厉色与温柔同在?明明还在冷战,明明自己对他那么差,他还是来帮自己了。
小提琴盒摔坏了,里面的琴会坏么?明天晚上就是高中部的艺术节比赛了吧,会耽误他的事么?
烦,真他妈烦!要是郑成安不再娶,哪会有这些烦恼!
可是,如果郑成安不再娶,他就不会遇到许易扬。
这么一想,郑辰谨的心居然空了。
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我怎么会对那个女人的儿子有好感?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郑辰谨打开家门。
“妈,家里有没有碘……”许易扬见郑辰谨回来了,把没说完的话咽下腹中。
郑辰谨闻声看了许易扬一眼,许易扬感受到他的目光之后迅速低下头,压着声音跟一脸疑惑的许丽说:“没事。”
许易扬瞥见郑辰谨的左手上仍然没有任何处理过的痕迹。
“怎么了扬扬?”许丽问。
确定郑辰谨进了房间后,许易扬问:“家里有碘伏和棉签吗?”
“棉签有,碘伏没有。怎么了?”
“那个……他骑车摔了,有点擦伤。”许易扬一边搪塞一边朝家门走去,“那我去楼下药店买碘伏。”
殊不知,这段对话被躲在房门背后的郑辰谨全部听到。
这个许易扬居然还是在关心自己啊,尽管两人还在因为自己那天骂许丽的脏话而冷战,尽管自己刚刚在学校对他的出手相救泼冷水,他还是……
好烦……
郑辰谨走回床边坐下,他盯着左手的擦伤发呆。他今晚都干了些什么?如果他不为了陈霆旭冲动,他也就不会受伤,许易扬的小提琴盒也不会被磕破。
陈霆旭……罢了吧,不该再为他冲动了。
郑辰谨拿出手机,找到陈霆旭的账号,深吸了一口气,点进陈霆旭的朋友圈,看见了一条更新,是他和女孩的一张合照,配文及其暧昧。
郑辰谨把手机随意扔到床上,蹙起眉头,闭上眼。
如果一切在开始的时候已经是必然,那伤心又是何苦。事已至此,这场本就知道结局的暗恋,真的该结束了。
郑辰谨的情感已经在儿时的那场车祸里耗尽了,他所剩不多的情感,只想倾注在值得的地方,如果没有什么地方是值得的,不如把仅有的温度留下来保护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打开了。郑辰谨寻声望去,只见许易扬拿着碘伏和棉签进来了。
许易扬走到郑辰谨旁边,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说:“你不处理会感染的。”
郑辰谨没有看他,嘴里的那句“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愣是被自己硬生生地逼了回去。但郑辰谨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没有伸手去拿药,年少的执拗和血气郁结着他的动作。
许易扬见郑辰谨没有动,便知道他还在坚持着冷战。算了,碘伏都给买回来了,就好人做到底吧,谁叫他是哥哥呢。
许易扬无奈地拧开碘伏的瓶盖,将棉签浸上,然后转身弯下/身子,一只手轻轻抓住郑辰谨的手腕,另一只手准备给他上药,又觉得不方便似的,干脆直接面朝郑辰谨蹲下。
被许易扬抓住手的一瞬间,郑辰谨觉得周身像触了电。
郑辰谨瞥见许易扬微蹙着眉,小心翼翼地将棉签擦在伤口上,眼神里满是认真。
一份专属于自己的认真,郑辰谨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从别人那里收到过了。
四月底的深城已经回暖,这座年轻的城市又在井然有序中焕发着生机。车水马龙的背后是万家灯火,城市的最深处总会有绵延的温情。
郑辰谨只是擦伤了一只左手而已,但他完好无损的右手似乎也同废掉了一般,总之,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好好享受被人照顾的感觉。
好多年了吧,从十一岁到现在,空缺了四年。
他独立行走了四年的风雪,终于有港湾愿意接收衣衫褴褛的他了吗?
郑辰谨又用余光看了看眉头微蹙的许易扬。
很多人说过许易扬温柔,但是,他所谓的温柔只是一种习惯,因为童年看惯了残暴,所以希望重生的世界里只有温柔。可是,许易扬不知道的是,温柔也分种类的。
对一般人的温柔是温柔,对不一般的人的温柔,是武器,是不自觉的侵略。
不一般的人,是谁?
许易扬帮郑辰谨包扎好,直起身子,说:“洗澡的时候小心别碰到水。”
郑辰谨下意识地微微张口,却又说不出一句答应或感谢的话。
他的目光追随着站起身来的许易扬。头顶的灯穿过许易扬的身体直射入郑辰谨的眼中,模糊了许易扬的面庞,只映出他柔和又俊美的轮廓和的秀气又挺拔的身段。
之后,许易扬去洗澡了。而郑辰谨还躺在床上回忆着刚才的画面。
被许易扬抓着的手腕处还有酥麻的感觉,肢体接触像是会上瘾,让人兴奋地快乐着,同时乞求着下一次。
许易扬蹲在他面前时,郑辰谨不忍心放过近距离观察他的机会。
眉毛不浓,正合他的气质;鼻梁挺直,但却不是过分夸张的高耸;唇形自然,唇峰转折恰到好处;皮肤很白,是健康的、透着粉色的白。
但最让郑辰谨失神的,是许易扬的眼睛。
许易扬戴着眼镜,斯文的细边框,将他的气质又衬了几分。镜片也无法削弱的,是那双黑眸。许易扬的眼睛黑白并不分明,有一种似醉非醉的朦胧感。而当双眸转动时,又是星眸微转、顾盼生辉的,像是有光碎在他的眼里。
郑辰谨觉得手腕处的酥麻感蹿遍了全身,尤其蹿到那个暧昧的器官里,隐隐地叫嚣。
此时,许易扬洗完澡进了房,他穿的是背心和短裤。
虽然才四月,但位于南方的深城已逐渐热了起来。而且许易扬喜欢穿着背心盖棉被,他喜欢肌肤直接被厚厚地包裹着的感觉,很安全。
但是这就给郑辰谨可乘之机了。
郑辰谨的目光游移到许易扬的背上。肩膀稍窄,背部很薄,肩胛骨在衣料间若隐若现,更显骨感。目光向下,腰身在松垮的衣料里晃动。目光再向下,脚踝和腿部肌肉的联结天衣无缝。
而腰身之下,大腿之上,郑辰谨略过了,他不敢细看,他怕这会直接导致他身体里的火山爆发。
这时,许易扬坐在椅子上,把琴盒抱到腿上,打开,小心翼翼地将小提琴拿出来查看。
许易扬一只手握着小提琴,另一只手抚摸着琴身检查。许易扬的手腕很细,他的动作更是凸显了这个特点。
不论是许易扬的指头、肩胛还是脚踝,都很细,这是郑辰谨最爱的骨感,这是他觉得男孩最性/感的地方。
郑辰谨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突然,许易扬看向了他。郑辰谨吓了一跳,可是已经来不及收回目光,周身的热一下子蹿上面颊,他期望自己的脸不要烧得明显,他希望自己的眼神不要过于垂涎。
该死!我到底在干嘛!我不能对他……
“辰谨。”
许易扬叫了他的名字,轻轻的、柔柔的,让郑辰谨如沐春风。这一瞬,郑辰谨绝对愿意死在这片温柔乡里,而刚才那“我到底在干嘛”的想法,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
“我可以拉一下么?怕摔走音了。”许易扬问。
郑辰谨不敢与他对视,躲闪着目光,应了一声:“哦。”
于是,许易扬将琴架起,试探着拉出了第一个音。
郑辰谨努力用余光瞥着,不肯落下每一个边角。
架着琴的姿势更衬得许易扬的身姿纤细而挺拔,为了看弓和弦而垂下的眼眸诉说着优雅的气质,配着婉转的琴声,郑辰谨觉得有人从良宵中走来。
许易扬停下了。
再多点,再拉多几句!
郑辰谨渴望许易扬听到他内心的叫喊,可是没有,许易扬收起了小提琴。郑辰谨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求之不得。
“摔坏了?”郑辰谨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他后悔时已来不及了。
理智告诉他他不该问,不该主动和许易扬——那个女人的儿子——说话,但他内心像是有千万只脱了缰的野马,再大的理智在这一刻也拉不回来了——更何况郑辰谨本来也不是什么理智的人。
“嗯?”许易扬显然是对郑辰谨突然的问候有些惊讶,“琴没事,只是琴盒有点磕坏了。”
许易扬把琴收好,补充道:“明晚高中部艺术节,可以来看看。”
郑辰谨的心竟然跳得厉害,以至于他紧张到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许易扬爬上了上铺,郑辰谨故作镇静地进了澡房。他的心依然怦怦直跳,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把手伸下去摩挲,企图让心跳达到峰值。
闭上眼,全是那人的脚踝、那人的肩胛、那人的手腕和那人明媚的双眸。禁忌和破框的交战将欲念推向山巅,那里崩塌了雪,那里盛开了花,那里迸发了熔岩,那里坠落了流星。
那里,郑辰谨压着那个肤若凝脂的男孩,天为被、地为席,热烈地拥吻,缠绵地拥抱,激烈地交融。
郑辰谨抬眼看着男孩,昂起的下巴、微张的红唇、凌乱的头发。
最是那一双眼睛,迷乱里,依然泛着明媚的光。
第五章
郑辰谨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他摸了摸内裤,湿了一大片。
可真他妈是最带劲的一次春/梦,太美了。
可是梦里的那个人……
论外貌,许易扬确实是郑辰谨喜欢的类型;论性格,温柔和阳光是郑辰谨无法抗拒的。
再混合着许易扬冷战时的疏远,糅杂着昨晚的两肋插刀和悉心疗伤,这样的若即若离,十五岁正青春的男孩不会动心,怕是圣人。
郑辰谨翻了个身,却不小心碰到了左手的伤口,“嘶……”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低下眼去看,那是被许易扬细心包扎好的伤。
“明晚高中部艺术节,可以来看看。”
郑辰谨回忆着许易扬昨晚说的话,他贪恋他温柔的口吻。
怎么能对敌人动心?理智,理智!一定是太久没发泄了。昨晚只是下半身思考的产物,绝对没有大脑的参与。
郑辰谨心烦意乱地起床,他决定出门转一转,以缓解烦乱的心情。
可是,他晃到了深城中学,他走向了高中部。
其实,他本还有离开的机会,但他的双腿像被钳制了一般,被.操控着坐了下来。
“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