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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光的三十年 番外篇——by野尘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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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易扬。”
  “嗯?”
  “你太好了。”
  从眼,到唇,到颈,一路向下。
  郑辰谨动作依旧激烈,却也格外地温柔,他趴在许易扬背上,全身紧紧地贴着他,一边横冲直撞,一边喘着气说:“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
  郑辰谨退出来,把许易扬抱在自己的腿上,换成许易扬喜欢的姿势,头埋进许易扬的颈窝,用力道:“不是只有喜欢而已。”
  听见这话的瞬间,许易扬感受有一滴冰凉的泪水滴落在了他的后背上,在他背后划出一道长长的痕,很长、很长,从十年前自行车前后座上随风飞扬的黑发,到若干年后黄昏下的白发苍苍。
  是爱。
  第二天,郑辰谨到张景那儿负荆请罪,张景一个电话打给国际项目办,问题就马上解决了,只要郑辰谨明天把申请递过去,后续都是程序问题。
  挂了电话,张景又问郑辰谨论文写得怎样了,郑辰谨说实验有点卡住了,还在试,张景问是哪里卡住了,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儿。
  末了,张景说:“下周我和几个老师要一起去西藏医援,可以带几个学生,你这情况,还是留在学校好好写论文吧,我就带你颜师兄、陶师姐和黄师弟去吧。”
  晚上,郑辰谨和许易扬说了这个事,许易扬听了也表示可惜:“西藏的星星一定很漂亮吧。”
  而后,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们脑子里大概想的是同一个画面,江村的星星,依偎的少年,纯真美好。
  “以后一起去吧。”良久,许易扬说。
  郑辰谨从回忆里转头看他。
  “我带一队乐手,你带一队医生;我带上琴,你带上光。”
  郑辰谨看见,许易扬不能聚焦的眼睛里突然泛着光芒,仿佛西藏的星空现在就在他们的头顶上,仿佛他已经被藏民们围着,肩上架着小提琴,一边拉出宛转悠扬的音符,一边等郑辰谨下了手术接他回住处。
  郑辰谨搂过他,吻在眼尾,答应道:“好。”
  许易扬笑得温暖,说:“努力,郑医生!”
  郑辰谨看着许易扬脸上难得的天真,说:“努力,许老师。”


第四十八章
  九月,郑辰谨飞向了美国,开启了为期一年的交换生活。
  十三个小时的经济舱堪比酷刑,位置太窄,一点儿也不舒服,郑辰谨睡不着,只好想念许易扬。
  想念每次送许易扬上班时,许易扬在安检口用阳光般的语气对他说晚上见。
  想念每次他躺下时,已经熟睡的许易扬总能准确地翻过身抱住他。
  想念每次他们激情时,许易扬贴着他叫他郑医生。
  除了郑医生,许易扬又给郑辰谨起了个别的称谓,是一个英文名。
  郑辰谨出发的前一个晚上,许易扬问他有没有英文名,去美国是不是要起一个,还说他小学的时候抽卡抽到了Lucas。
  对于英文名一事,郑辰谨说:“没有。”
  许易扬躺在郑辰谨怀里,突然凑到郑辰谨的嘴边“啵”地亲了一口,说:“现在有啦,Bob。”
  郑辰谨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捧着许易扬的脸使劲地亲,“Bob给你往死里啵。”
  他们复合两年半,同居两年,几乎没有过任何矛盾,工作、学习和生活上的大事小事都跟彼此分享,郑辰谨好不容易想藏个出国的秘密也没藏住。
  但这样很好,在异国他乡,也算有个念想,不至于孤单。
  当然,出国除了精神上的支持,当然还需要物质上的。郑辰谨这一年的交流,学院会报销一部分,但多多少少要自己贴一点,所以郑成安和许丽又不得不从家里的积蓄中拿出一部分钱来,这一部分钱本来是存着给许丽做手术的。
  不过还好,许丽的病情一直维持得比较稳定,几次去检查都没太大问题。但身处异国的郑辰谨还是有些担心。
  一方面,他是家里唯一一个懂医学的人,他怕万一出了什么紧急情况郑成安和许易扬处理不了。另一方面,确实也是害怕吧,许丽现在对于郑辰谨来说,也已经是太重要的人,是家人,是妈妈。
  郑辰谨扭过头去看窗外,黑色的夜空中挂着触手可及的星辰,很明亮,是在地面上见不到的壮阔。
  郑辰谨用手机拍下,设置成了主屏幕的背景。他想到那个和许易扬的约定,在西藏的星空下,许易扬带琴,他带光。
  成年人的世界纷繁复杂,好在他们都还有如星光般纯净的梦想,以及共同追梦的人。
  郑辰谨对自己说:努力,郑医生。
  郑医生确实很努力,很努力地在美国学习,跟进视神经研究的前沿,根据审稿人的意见改论文,同时写新的论文。
  忙碌,却也平稳。
  每天早上,郑辰谨都会和许易扬视频聊天,生活也不至于太无聊。
  美国东部时间早上七点半,中国时间晚上七点半,郑辰谨和许易扬都会准时打视频。这会儿,郑辰谨刚好晨练完吃早餐,许易扬刚好下班回家吃晚餐,两人也算一起吃了一餐饭。
  这天,两人一如往日地打着视频,许易扬跟郑辰谨聊着叶呈婚礼上的事儿。
  是的,在经历了两年异国恋和一年半的同居生活后,叶呈和徐优雨结婚了。
  许易扬因为视力问题不方便当伴郎,之前本来说好了郑辰谨给叶呈当伴郎,可郑辰谨远在美国,也只能可惜地作罢。
  许易扬是跟着几个高中同学一块儿去的,很显然他们都是第一次和盲人出行,对许易扬十分照顾,体贴得都让许易扬有些不好意思了。
  回想起来,许易扬还觉得好笑:“班长一路上都拉着我,我感觉他也挺别扭的,我跟他说我搭着他肩膀就行,然后他煞有介事地跟我说‘不行,丢了怎么办’,看来这么多年的班长病还是没改呀!”
  郑辰谨看着屏幕对面他的笑容,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许易扬又说起叶呈:“敬酒到我们这桌,我感觉叶呈喝得差不多了,过来抱我抱得我都喘不上气,我让他松开,他说,连你的份一起抱了。”
  郑辰谨听着,有些感怀,跟叶呈也一年半没见了,这次没能给他当成伴郎,郑辰谨很遗憾。
  青春期的郑辰谨目中无人,遇到许易扬后才开始逐渐恢复正常社交,在这个意义上,叶呈可以说是他的第一个朋友。再后来,许易扬失明的那段时间,不论是去病房探望许易扬,还是给自己补课,亦或是感情上的倾听和建议,郑辰谨觉得“感谢”二字都无以为报。
  郑辰谨说:“等我回来了,有机会一起去鄯城看他们吧。”
  可是还没等许易扬回答,许易扬那边的信号就突然断了。
  尽管许易扬一个人生活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但是面对突发状况,总是措手不及。
  比如家里热水器坏了,师傅上门修的时候,郑辰谨还是麻烦孔回春来盯着;换季时,许易扬又感冒发烧了,在大洋彼岸的郑辰谨心疼却又无力,也只好麻烦小孔大夫带着去医院。
  所以,当许易扬有十分钟没有任何消息反馈过来的时候,郑辰谨又想打电话给孔回春的那一刻,许易扬的视频拨了过来。
  郑辰谨刚接了电话,就听见许易扬说:“我爸刚刚给我打电话。”
  郑辰谨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对面补充:“我亲爸。”
  郑辰谨愣了很久,才说了一句:“什么?”
  说实话,郑辰谨都快忘了还有这样一号人,这么多年没有音讯,默认死了,没死也不该有脸面再来找许易扬。
  对自己的妻子和年幼的儿子下狠手,这么恶毒的人,凭什么还活着。
  “操。”终于记起这人是谁的郑辰谨骂了一句,“他找你干什么?”
  许易扬说:“要钱看病,说肺有问题,我没听懂是什么病。”
  “当初打人的时候怎么没他妈想到老了还要看病啊。”郑辰谨脾气大,恨不得骂他八百句才算痛快。
  “我肯定不给,我自己就不说了,给了对不起我妈。”许易扬在视频对面皱着眉,“不知道他怎么搞到我电话的。”
  郑辰谨警觉起来:“在单位时刻跟同事待在一起,在家……”郑辰谨一愣,望着台子上的日历,距离回国还有半年。
  许易扬知道郑辰谨在懊恼自己不在他身边保护他,于是体贴地说:“没事儿,别担心,我自己能注意。”
  挂了电话之后,郑辰谨又给小区物业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多注意许易扬上下班的时候有没有人跟着。
  学校的报销只管来回机票,圣诞假如果要回国机票自付,为了省钱,郑辰谨本来不打算回国,这个事情一出,就动了回国的念头。
  许易扬让他别再问家里要钱,家里的钱还要存着给许丽做手术。许易扬又说看看自己账户上的钱够不够,郑辰谨一听忙说算了,房租都是你付的,我再不花你的钱了。
  许易扬确实也囊中羞涩,自从毕业后,许易扬一直没问家里要过一分钱,每个月交房租,还固定给郑成安和许丽打两千,这样下来,确实也没剩多少了。
  郑辰谨进入博士阶段后主动跟父母说停掉生活费,他的补贴和奖学金也有,但是在穗城这样的一线城市,也够管自己的吃喝,能存下来的钱少之又少。
  直到次年五月底郑辰谨回国之前,那个男人锲而不舍地打了好多电话给许易扬,许易扬每拉黑一个,他就换一个号码打。万幸,他没有到找到许易扬的单位或是找上门。
  回国。
  郑辰谨一进家门就把许易扬顶在门上亲,行李箱都被他的粗暴的动作弄倒了,又碰倒了放在门边的扫把拖把,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
  “干嘛去?”郑辰谨把想要去收拾的许易扬按回来,惩罚似地捏住他的下巴,堵住他的嘴,而后又往脖子上吸。
  许易扬被弄得浑身发热,但又不像郑辰谨一样直接,一年未见的空档让他有些害羞,忙轻轻推开在他脖子上作怪的郑辰谨,说:“好脏,去洗澡。”
  “你嫌弃我。”郑辰谨看着许易扬说。
  许易扬比视频里看着更好看,二十七岁的他,皮肤还是跟年少时一样白,眉目还是和年少时一样清秀,可是却多了另一番风味,就像是岁月给他镀刻上了金,温柔里都带上了时光的味道。
  郑辰谨霸道里带点委屈的语气许易扬最受不了,双手从他肩下伸到他背后环住,下巴搭在他的肩上,说:“我好想你,辰谨。”
  郑辰谨收紧手臂,话里藏了一整年的思念:“我想你想到要死了,许易扬。”
  许易扬止不住嘴角的笑意,二十七岁了害羞的劲儿也就一开始那一下子,马上也恢复了一年前的状态,故意道:“我都叫你后面两个字,你怎么一直叫我全名,好生疏啊。”
  郑辰谨说:“肉麻。”
  许易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想,你刚刚说想我想到要死的时候怎么不嫌肉麻。许易扬说:“那我也叫你全名。”
  “不行。”郑辰谨接得倒挺快,他就喜欢听许易扬叫他“辰谨”,好听,每次许易扬这样一叫他心都化了。
  “双标。”许易扬心里一阵泛甜,忍不住侧头吻在他的侧颈。
  其实许易扬就喜欢听郑辰谨叫他全名,带着他性子里的桀骜,叫出很强的占有感。
  许易扬觉得自己的身子像发烧一样热,他说:“你快洗澡,郑医生。”
  郑辰谨一把把人捞起来,整个人抱到浴室,反将一军:“我洗你不洗?双标。”
  “我洗过了。”许易扬嘴上这么说着,对郑辰谨扒他衣服的动作,却也格外配合。
  “再洗一遍。”郑辰谨把人推到喷头下。
  哪里是洗澡,胡乱抹了几下沐浴露冲掉,郑辰谨就把许易扬压在玻璃上,咬住许易扬的耳朵,手往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
  “不叫全名了。”郑辰谨手上的动作被浴室里热腾腾的蒸汽带得更热了,他贴在许易扬的耳边,用气声叫:“哥哥。”


第四十九章
  郑辰谨终于结束了八年的医学本科加博士生涯,接下来,郑辰谨的任务就是在穗大眼科医院完成两年博后,外加并轨规培。
  毕业的时候,郑成安和许丽来穗城庆贺。郑成安的头发已然花白,许丽的脸上皱纹横生,但是,年过半百也抵不过他们眼里泛红的激动,两个儿子都学有所成,三十而立了。
  这会儿,郑辰谨二十七岁,许易扬还有半个月就满二十九岁,这个年岁,被父母催婚再正常不过。
  许丽先拿许易扬开火:“扬扬,你都工作四年了,马上二十九,明年三十了,怎么还没有个女朋友?你们省残艺就没一个你看得上的姑娘?”
  许易扬搪塞:“妈,我这都在为考首席做准备呢,哪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再说我这眼睛,本来就不好找呀。”
  见状,许丽马上更换战场:“辰谨,妈有个同事的女儿是复大的硕士毕业生,现在在穗城当公务员,我觉得和你的学历、外貌、性格各方面都很配!要不要妈给你牵牵线?”
  郑辰谨搪塞:“妈,我马上又做博后又要规培的,太忙了,根本没时间。”顿了顿,郑辰谨说:“而且我觉得不一定要结婚。”
  听了郑辰谨这话,许丽急得直跳脚,搬出一堆养儿防老的大道理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
  不过许丽在这里干着急的时候,郑成安却作壁上观,在一旁抽着烟听着,见许丽催得没完没了,才说:“行了,他俩自己心里都有数,咱们急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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