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红番外篇——by酥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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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你师父来了!”
燕绥微微扬起下巴,让造型师方便整理他衣领的同时,视线穿过人群掠向钟情。
“钟老师。”
他的尾音不再上扬,反而微妙地压下去。
钟情满怀期待地上班,却毫无防备地被对方冷住!
比起昨晚那声甜滋滋的「钟老师明天见」,他一时间还真接受不了这种落差,心里突突地刺痛了一下。钟情三两步走近,刻意忽略周围人讨论他角色的声音,盯着燕绥被制服衣领完美裹住一截的喉结,鬼使神差地开口道:
“你的帽子还在我那儿,忘给你带来了。”
太阳升起来了,温度越来越高。
燕绥又开始闭着眼睛补眼妆,他一时没听清。
倒是旁边的奚风和钟情熟,熟到脑子还没转、嘴已经开动:“什么帽子?你们俩昨天一起去哪儿玩了?”
燕绥刚想说话,化妆师按住他,“眼睛别眨。”
钟情从圆圆脸手里接过小风扇,风向朝着自己、偏向燕绥,语气自然:“你都陪老婆孩子去了,把燕绥一个人忘泳池,我当然是陪他游泳啊。”
奚风嘿嘿一笑,“对不住对不住,今天补回来!”
燕绥闭着眼睛哼唧了一声:“一个人游怪没意思。”
……
此时此刻,钟情有多想捂住奚风的嘴,就有多恨自己明明长了嘴却不会问。
奚风他不游就不游呗!
大不了,接下来他每天和燕绥一起游!
结果偏偏他一提起,奚风今儿又说要游,回头变成三个男人在泳池里比赛,那还有什么意思啊,想想就累……
片场众人听着主演们聊天,心动一秒又掐灭。
就《血性》这排戏量和拍摄条件,每天的体能消耗已经多到快吃不消,到底得是多牛逼的体格,才能收工了还有力气去游泳啊?
话又说回来,就在内部游泳池玩需要什么帽子?
从头到尾,钟情燕绥都没正面回答过这事!
反正奚风这个傻大个儿是轻而易举地被糊弄过去,早把「帽子」什么的抛之脑后。
至于其他人听者有心,看着钟情和燕绥二人之间的互动,明明没有刻意彰显亲密,可又肉眼可见能显露那么几分熟悉,很难不叫人深思啊……
爆料营销号说的「钟老师向张导亲自推荐燕绥」,搞不好就是真的!
得是《等你的城》里合作愉快,彼此之间产生了还不错的感情基础,且钟情对燕绥的素质和能力有明确的认可,才会搭上自己的名声和品格给别人做担保走推荐吧?
经过这么一围观,大家心里自认已经找到答案。
……
李嵩刚入局,就分配到了一个结对师父。
他想去一线,实在不行去基层都可以,只要不是呆在档案科,每天无聊地替别人查这个卷宗那个函件,成天只能看着同事们一个电话接起,风风火火就开车出警……
伤退复工的武岳同样不满这个刺头儿徒弟。
他之前负伤治疗了一段时间,刚刚恢复出院,还没和领导扯清楚什么时候返回原岗,转头就被丢了个新人,还疑似是个关系户。
两个脾气都不算好的人,怎么可能合得来呢?
这不,才摩擦了几下,立刻就起火了!
“李嵩,你搞清楚,在我这,没人管你爸爸是什么军衔、你哥哥是几等功,别人的功劳与你无关,你只是侥幸拿着补录名额进来的,别在我面前耍威风犯你的公子病!”
一个喊着「不听我的你可以滚了」;
另一个则扯着嗓子反驳:“我问过王主任,他说你明明上周就能回来。”
李嵩本质还是个刚刚离开象牙塔的少年,内里远不如外表表现出来的乖张,换做半年前,他还是个出门和朋友打球都有门禁的乖宝宝。没人知道,李嵩甚至还有点泪失禁体质,被武岳反过来一吼,不受控制地委屈起来。
“别人师父带着徒弟都轮了一礼拜了,我是没人教才在这个档案室!”
武岳看着他微红湿润的眼眶,突然语塞。
他的确该在上个礼拜就回来办复工,可副局说什么也不同意武岳重新回到一线,这么一僵持,又在复健科多熬了几天。
李嵩见他不说话,又道:“你不想带我就别带!”
他摔门临走前还不忘放狠话:“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武岳不知道被哪个字戳中心口,咬紧的后槽牙慢慢放松,扶着这间陌生办公室里唯一一把椅子,慢慢坐了下来……
这对结对师徒显然都不满意对方。
武岳沉浸在复岗无望的烦躁中,李嵩则偷偷溜去靶场看别人训练,谁料回来时被淋了个落汤鸡,碰上入职那天在门口扶了他一把的邱让,他忍住羞耻冲上去敬了个礼,毛遂自荐道,“您缺不缺徒弟,带我一个吧!”
谁料邱让张口就哈哈大笑。
他是真的被这孩子给逗笑了!
“就是我特地把你分给武岳带的,你回头又找我算什么事呢?”
这一刻,李嵩恼羞成怒!怒上加怒!
他再也没说半个字,红着眼眶憋着一包泪,像个小牛犊似的扭头就冲进雨幕里。
……
在一个充满纪律和规章制度的队伍里,李嵩这样的角色完全可以和「刺儿头」划等号。究竟要怎么拍,才能将这样一个人物的前期塑造得真实、且同时又不过分讨人厌?
编剧的笔法和导演的镜头语言都很重要。
但在张赟看来,最灵魂的注入,还是要靠演员本人充满理解又饱含爱怜的演绎。
首先,演员得爱自己的角色。
如此,才能释放出人物内核里可怜可爱的那部分魅力!
燕绥这方面,仿佛有种天赋上的得心应手。
任谁看了刚刚那几场戏,都说不出讨厌李嵩的话,片场的女工作人员更是觉得这孩子可招人疼了:「李嵩多可爱啊」、「一个两个的都不收他为什么啊」、「等他以后厉害了,你们几个都高攀不起吼!」……
导演本人也承认:“哎,谁让他哭得好呢。”
在《等你的城》里没有哭过一场的燕绥,到了男人扎堆的《血性》,反而成了哭戏担当,是整个剧组当之无愧的哭包!
跟着执勤队出门被小混混推搡摔倒想哭;
被为老不尊的老头骂「你老豆没教过你」想哭;
训练被铁丝划伤手臂想哭,夜里躺在宿舍床板上睡不着,想哥哥和妈妈更是想到默默流泪……
钟情戏份挤在几天里拍完,拍到后面都差点吃NG。
化妆师举着一小块儿吸水面巾,小心翼翼给燕绥擦泪。
张赟很满意目前的效率,并且觉得还能更快更好,因此毫不知情地建议道:“别管那么多啦,你得吼快点、越凶越好,不然燕绥这包泪就该掉下来了!”
反正李嵩已经数次被师父抓到流眼泪。
这孩子索性自暴自弃,从此在他面前想哭就哭,还故意在师父口是心非来安慰他的时候,坏心眼儿地把眼泪全糊他身上。
武岳越是嫌弃自己娇气公子病,李嵩就越是作!
燕绥放得开,不就是嚎两嗓子掉几颗泪珠子么。相对之下,钟情就比较难控制私心。
第一次燕绥在他面前哭的时候,差点没控制住!
往后每一次把人吼哭,他心里都煎熬无比……
作者有话说:
端午假来咯!
攒攒稿子过两天内个——
第24章 香水
6月最后一天,钟情在杀青之前拍了B组外景。
当时燕绥在A组拍室内戏,忙活了半天才知道钟老师出外景去了,这是他入组以来头一次和钟情分开行动,还挺好奇!
等中午见到人,燕绥立马顶着晒热的小脸上去问:
“钟老师,今天有没有人去围观你啊?”
“上次奚老师出外景是爆破戏耶,你呢?”
同时,他看到B组导演张庆也在。
靠着张庆拍的那张火遍全网的头像,二人这些日子彻底混熟了,落在其他人眼里已然有了几分「忘年交」的意思,燕绥很不知羞地问人家:“什么意思哦张导,拍外景不带我,我和钟老师可是师徒啊!”
张庆哈哈一笑:“燕绥你的脸红得好像水蜜桃!”
钟情的情绪却是肉眼可见有些低落。
尽管如此,他抬起脸时眼里仍然有笑意。
看着燕绥一张脸红扑扑的,钟情像武岳经常对李嵩做的那样,直接把人揽住用力夹到对方挣脱为止,才轻轻咳了一声:“今天可没有哦。”
从圆圆脸助理手里接过冰水,钟情直接塞给燕绥。
“那是什么啊?”
钟情看他笑盈盈的,大概上午很顺利,心里莫名不是滋味儿,“开播了你就知道了,导演说要保密的。”
燕绥没再问了,后头的小牛扯着嗓子喊人,便抓着冰水、长腿一迈飞快地跑走了。
圆圆脸助理赶紧把老板劝回车里。
“歇会儿!歇会儿!我去弄个梨汁蜂蜜水什么的吧,哥你这声音实在有点哑过头了。”
钟情回到车上,疲惫至极地闭上眼。
他没告诉燕绥,自己今天拍的内容有些沉重。
钟情都数不清自己从前拍过多少生离死别的戏份,但依然不妨碍他这会出不了戏,闭着眼睛放空了半天,心里仍然闷闷的……
武岳的剧情线很完整,已经进行到了收尾部分。
主角团之中李嵩牺牲,作为他的结对师父、并肩作战的队友,武岳则是因为二次心理创伤选择退至幕后,去到了最开始二人都无限抗拒的档案科。
在李嵩生日那天,其他人仍然在岗,只有武岳一个人提着蛋糕去墓地看他。
在那里,武岳又一次看到了张扬耀目的李嵩。
他长眠在他父亲的身侧。
宛如孩童安详地依偎在最坚实可靠的臂膀之中。
李嵩的母亲已经满头华发,年长好几岁的哥哥面容哀肃而怀念。
再一次送走至亲,看似平静的两张面庞不知道隐去了多少痛苦。他们带了李嵩喜欢的花和从前常喝的汽水,像哄着小朋友那样,低声絮叨了一番,又打开手机,在墓前放了李嵩最爱的乐队出的新歌……
雨下得可真大啊!
武岳的右手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不是不能面对死亡和分别,只是一闭上眼,就会回到那一天。
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抓住李嵩的那天。
一个怕痛爱哭的男孩子,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爆发出非凡的勇敢,以至于武岳余生都不可能忘掉那一瞬……
如果时间能倒退就好了。
那样的话,他会早早回到局里,他会比邱让更早得在门口接新人,直接将那头小牛犊带走,早早地教他,什么都教、只要自己会。不会再故意逗人生气恼火,因为武岳已经知道怎么哄好李嵩。
他们明明可以成为最默契十足的一对好师徒、好搭档……
收了工,奚风就催燕绥快收拾,老地方集合。
燕绥一边等着化妆师卸妆,一边接过小牛递来的牛肉干,他快饿死了!
小牛算好燕绥吃了两根,立刻把东西收走。
他们坐班车回酒店,车上,小牛很快安排好了燕绥的晚餐:“今晚可以煲个降火的汤。”
“为什么呢?你上火了吗?”
小牛盯着他艳红的唇看了看,一副「你不懂」的语气,意味深长地说:“你不喝,有人会喝的。”
回到酒店,燕绥简单收拾换了件T恤就出门了。
泳池边奚风已经热身完准备下水,在他「趁钟情没来我们偷偷游卷死他」的热情建议下,二人游了三个来回,依然没见到第三个人下来——
“钟老师不够意思啊!总共几天还迟到呢?”
燕绥也觉得不可思议。
钟情是他见过最准时的人了!
过了好一会儿,依然没见人下来,燕绥爬上岸发了个消息。
圆圆脸助理很快回了电话:“钟老师好像发烧了。”
燕绥回头和奚风说道:“我先不游啦,钟老师生病了,得上去看看他。”
奚风听完也要上来,“我也去看看!”
……
生病的时候,难免心情脆弱。
奚风在絮絮叨叨地关心好友,已自己为例、从喝热水到泡脚说了一大堆,然而钟老师只觉得他吵闹。
他忍着喉咙的不适,首先把奚风赶出去。
当然,钟老师的借口也很完美:“我真没事,免得你回去传染给小孩子就麻烦了……”
奚风一听感动了,“你晚上吃点什么,我给你订!”
圆圆脸助理在一旁解释:大概就是身体太好的人,很久不生病,一生病的确把小毛病都勾出来了,这种情况医生说随便吃点清淡的就行。
把奚风送走,她又马不停蹄去出门给老板买东西。
床上的钟情终于舒服了,他靠着床头,慢慢地喘气,只有感受到身边燕绥的存在,才能让他好受一些……
人为什么会这么矫情呢?
钟老师不懂,但他还是难得任性一回。
至于燕绥,屁股都还没坐热呢,扭头发现房里就只剩两个人了!
他看向靠在床头的钟情,放缓呼吸。
对方神色疲倦,面色是略带病态的白。
这是燕绥从未见过的钟老师,感觉很……
燕绥既怕打扰到对方,又觉得自己什么事情都不做不太好,慢吞吞地挤出一句:“钟老师,你喝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