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红番外篇——by酥薄月

　　燕绥算是个特例，这时候大概只有他睡得着。
　　其他主演们几乎做好了两三天之内不睡觉，只靠零星时间补充休息的准备，小燕老师卸了妆、换了衣服，卫衣和外套这么一裹，像个普通男大学生，被暖烘烘的保姆车接回酒店，什么也不管卷着被子一顿呼呼大睡！
　　早上7点，天刚亮起来，钟情才回来。
　　他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卧室看小男朋友：遮光窗帘盖得严严实实，被子里有个乖趴趴的起伏，那是绥绥熟睡的形状……
　　蒋磬正呼噜呼噜吃着早餐，声音含糊不清。
　　“是不是羡慕咱们小燕老师的心态？”
　　钟情换着衣服，轻声笑道：“没那么大的得失心，就不会被数据裹挟。”
　　连《怒云之上》剧组七八番外的配角都恨不得多蹭几个采访，那一本正经到仿佛自己也是主演的架势，觉得电影的扑爆和自己息息相关，仿佛多赶几个通告就能带动票房……谁都敢说，一旦脑子开始不自觉地关注数据，心里就会产生焦虑！
　　官方平台可是预测50到80亿的总票房啊！
　　少一个亿都能让人揪心到急死……
　　蒋磬赶紧让钟情也去歇会，起码睡个三小时。
　　他放下勺子，一边把人往卧室推，一边劝道：“现在再怎么着急也没用的，该做的能做的我们都做了，接下来就看天了，我觉得老天爷不会辜负真正努力的人。”
　　钟情压低声音：“我睡三个钟头，一会叫我。”
　　……
　　三个小时后，蒋磬准点推开了套房卧室房门。
　　他用气声喊钟情：“时间到了。”
　　外头的光线漏出一束进入到里间，钟情枕在燕绥肩窝边的脑袋轻轻动了动，他把手从燕绥腰上拿开，小心地坐起，重新掖好被子，临走之前不忘在对方脸上轻轻啄吻了几下。光看背影，那得是满满当当的眷恋不舍。
　　门重新关上，丝毫没惊动熟睡的小燕老师。
　　“先去把前头的素材录了！”
　　蒋磬给钟情推了一杯冰美式，又冻又苦，但能消肿提神。他们走之前，没忘记让圆圆脸两个小时后过来接燕绥，今天可是有一场硬仗要打的！
　　10点的B市早已苏醒，进入忙碌的运转状态。
　　如果这时有人打开官方平台的实时票房监控，他将会发现，今日上映的《怒云之上》已经靠着预售累积了超过1亿2千万的打底，前台显示或许还没刷新，但数据的的确确已经在一刻不停地跳动了。很大一部分是首映礼之前8300万准确意义上的预售票房，至于剩下的，就是今天开市营业后的预定。
　　“怎么说？有希望没？”
　　“什么希望？”
　　“破记录冲榜的希望啊！”
　　陈丹生那边已经拿到了前端数据，按照双旦档往年同期的数据推移，《怒云之上》18%左右的排片占比外加预售，首日票房的区间大致在下限3.2亿，上限4.8亿。
　　说实话，这成绩不差了，稳稳能进总榜。
　　但大家心里还是不免有遗憾，如果电影能早点定档，预售能早几天上线，铺院线排片能早些铺开，首日票房保5冲6都有可能！
　　钟情深深吸气，“先别说这些，看看昨晚的新闻。”
　　他从蒋磬手里接过整理出来的头条，关于《怒云之上》今日正式上映的讨论多不胜数，这会儿还在热搜榜上挂着呢！
　　在这之中，首映礼的反响也算不错。
　　尤其是燕绥那身具有成熟气质的衬衣，更是被色心泛滥的网友们激情开麦讨论了一夜。
　　伴随着电影点映口碑发酵到位，这会儿带电影大名的微博广场都是一些「抢不到票」、「旮旯里的票也没了」、「双旦档救世主排片连20%都没有」之类的吐槽……
　　上映第一天嘛，很正常。
　　但蒋磬看了属实很痛心！
　　他有种「明明好多人来买我的东西，但我没货了」的感觉，大量白花花的票子从自己手里不断溜走，可把蒋大经纪的心给伤到了。
　　“今天礼拜五，明后两天的排片应该能赶上来。”
　　蒋磬把平板递过去，上面是陈导那边传来的宣传安排，在钟情休息时已经全部确认过了。
　　“你在北边，奚风在南边，刚好分开行动省得两头赶了！其他主演和配角也按着行程分配了任务，具体有同场的我到时候标出来。还有就是，点映那会儿没跑几场路演，如果首映票房不错，后头估计也用不上。”
　　如果线上的宣传足够，谁愿意辛苦跑路演？
　　钟情点头表示了解，“绥绥什么时候过来？”
　　燕绥的「爆像」被所有人看在眼里，这会儿，他就是个行走的香饽饽！大量的采访、节目、合作找上门来，蒋磬加上圆圆脸，外加工作室抽调过来的三个助理，五个人都不够忙的，何况是燕绥？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尤其是当他并不适应这种毫无缝隙的忙碌。蒋磬只能先筛了一部分不必要的，再和钟情确认要保留哪些必须去、值得去的。
　　总而言之，小燕老师这得时间还得辛苦一番……
　　一直忙到11点左右，燕绥被圆圆脸接了过来。
　　比起钟情熬惯了，浅浅睡上三个钟头就能补回来，燕绥这种作息规律、不熬夜的人，只要通宵一次，回头睡不到6个小时就跟抽了魂儿似得，恍惚到一双眼睛里全是迷茫和懵懂，看谁都像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可怜巴巴的。
　　钟情捏了捏男朋友的脸，轻声问：“还困？”
　　燕绥下意识想要往他怀里靠，又硬生生地昂起脑袋看了看四周，“下午还要去哪几个剧院？”他依稀记得今天的安排都集中在下午和晚上，“不会又到后半夜才能回去休息吧……”
　　“不会，这几天的六场跑完，接下来就不跑了。”
　　燕绥长长地舒气，“那就好。”
　　他不是懒，只是没经历过这种阵势。
　　事实上，当下午六点，《怒云之上》正式宣布全国上线开映时，燕绥在直播镜头里表现的分外淡定，气场拿捏更是超越了一众激动溢于言表的同事们！他好像对一切都不那么关心，略有几分漫不经心，又好像对全部局势都了如指掌，成竹在胸。
　　有营销号截下了这一幕，做成了没配字的GIF。
　　吃瓜群众很快各显神通，进行了多样的解读——
　　“这一刻，他不是燕绥，是峦杭！因为峦杭看人就是这种眼神：你算老几？”
　　“别人：感谢前来捧场；燕绥：爱看不看！”
　　“他的气质简直质变，完全没有青涩和局促了。”
　　“我会学习这种眼神去看前男友。”
　　当全国第一轮《怒云之上》的128分钟结束后，电影打分人数和评论瞬间开始暴涨！微博广场上一秒刷新两位数的关键词动态，其他主流平台的相关消息更是井喷式爆发，星期五的傍晚，全网都陷入了《怒云之上》的狂潮！
　　“好看！谁不看谁后悔！”
　　“看完出来立刻买票二刷，在旮旯里挤了个位置！”
　　“陈丹生，你就是内地电影的神（超大声！”
　　“我宣布，从今晚开始，我就是峦杭的狗！”
　　看过电影的和没看过电影的都疯了！
　　看过的人：看完好歹说点有用的，写个小作文什么的也行啊，别光嗷嗷叫唤，别人会以为我们是水军！
　　没看过的：什么狗？为什么要做狗啊？
　　与此同时，B市某影院某观影厅在电影结束、灯光重新亮起的刹那，爆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卧槽！！”
　　正前方幕布前，赫然站着《怒云之上》的主演们！
　　“大家好啊！”
　　台下已经起身准备离开的观众们已经嚎叫成一团了，他们没想到惊喜来得这样突然，怎么刚刚还在大荧幕里看着的人，一下子仿佛穿过屏幕出现在自己面前……
　　“电影看完了，希望没有让大家失望。”
　　全场将近160号人疯了似得回到：“没有！”
　　钟情穿着衬衣，笑得温和，“趁着下一场没开始，简单和大家聊几句，不会有人赶时间要当着我的面走吧？”
　　人群里一个壮汉大喊：“我直接尿裤子里！”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轰破屋顶的哄笑。
　　“小燕老师，也和大家打打招呼呀？”
　　燕绥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另一支麦克风：“大家好，我是燕绥。”不出意外被尖叫声打断后，他抿抿唇，目光掠向不断朝前挤的观众，“后排小心点，别挤别挤！”说着，他自己就朝前走了两三步。
　　“这样好啦！”
　　在一阵分不出男声更高还是女生更高的声浪中，小燕老师接到了台下一个女孩子抛过来的娃娃，他下意识接过，但工作人员很快出来阻止这种行为……
　　接下来的问答环节只留出了3分钟的时间。
　　“小燕老师现在还会说那边的语言吗？”
　　“会啊，怕你们提问，又温习了。”
　　预判了观众的预判的燕绥当场就来了几句。
　　“钟老师，如果再给你选择一次，你还是会为了掩护峦杭的身份而牺牲青措吗？”
　　钟情只是思考了一秒就点头肯定道，“会的，峦杭不是别人，峦杭首先是沈唯，而沈唯是我的队友、战友。青措如果活下来了，以将功折过的算法，他或许能够得到一定程度的平反，那但只是如果。他对峦杭而言是用处少于威胁的，但对周谦行而言，不是。”
　　最后一个问题，再次给到钟情。
　　“钟哥，有没有那么一秒，你嫉妒过青措？”
　　这个问题属实是拱火来的，发问的幸运女孩显然也为自己的急智自豪，全场观众都在怪叫，就连燕绥也饶有兴致的等着钟情回答。
　　“说啊，钟老师？”
　　钟情伸手捏了一把燕绥的后颈，“是的吧。”
　　大家显然不太满意这样的回答，大声起哄：“就这？多说了两句啊钟哥！”
　　“周谦行没有从沈唯那里得到的信任，青措全部都拥有了，他甚至很好地顾到了沈唯的后背，峦杭不仅是为了大局选择继续留在北缅的……”
　　他用自己的功劳，让青措拥有一个无名墓碑。
　　这个问题能被仅看过一遍的观众问出来，就证明大家是真的看进去了！
　　钟情高兴的同时又不那么高兴，因为完全可以预料到，等电影大范围上映后，有多少观众会从同人角度「嗑」上峦杭和青措这两个人。
　　明明相爱相杀的是周谦行和沈唯啊……
　　这一场的惊喜露面后，接下来的8点，9点，《怒云之上》演员们也将在全国其他城市展开了同样的活动。
　　就因为这短短十分钟不到的亮相，燕绥和钟情再度为怒云贡献了一波热度高峰！
　　彼时，他们那场露面的现场视频已经发布出去。
　　短短半小时不到，就有了超过500万的观看次数！营销号的转发，搬运，更是加速了线下宣传的传播！
　　“人当时在现场，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
　　“电影里峦杭真的是步步为营心狠手辣高岭之花，完美戳中我的XP，然而我真的很怕电影脸好看线下却一般的，没想到小燕线下状态更离谱，当观影厅灯亮起来的那一刻，我整个人目瞪口呆灵魂出窍神思恍惚：卧槽这是什么绝世大乖乖！他好嫩好帅像一棵小青松！我直接舔爆！”
　　“丝毫不夸张，整个人在发光！他一眼瞟过来我直接腿软。前一秒我朋友还在念叨「快去抢个坑」后一秒有个哥们儿代替他发言「我直接尿裤子里」，懂那种震撼了吧？看见他完全走不动路！”
　　“最后说一句，电影一遍没看够，全员演技在线，剧情和节奏爽到让你不敢眨眼，我这会儿还在发疯，没办法写出什么有用的影评，大家将就着看……”
　　晚上9点，距离《怒云之上》上映已经有3小时。
　　陈丹生在朋友圈里发了个「举杯」的表情包。
　　钟情了然，还没和燕绥聊上两句，蒋磬已经急哄哄地打开了休息室的门，“我说什么来着！不包括预售那些，现在已经1.2个亿了！”
　　以只有18%的排片，拥有了将近60%的上座率，以及超过56%的票房占比！
　　“离今天结束还有3个小时，这还没完呢！”
　　燕绥微微张着嘴，默默地消化了一下这些数字。
　　他现在还穿着跑剧院的那件衣服，衬衣的袖口解开、一路捋到手肘，露出一截小臂和一点点肘关节，钟情的手掌贴在他的手臂上，大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
　　“发呆呢？”
　　燕绥摇头，“我在算数啊！”
　　钟情好笑的问，“绥绥觉得今天能有多少票房？”
　　燕绥认真道：“我说了又不算！”
　　“那你预测预测？”
　　燕绥捧出他的本子，经过下午休息时间里紧急了解的一些票房推算规律，小燕老师的确建立了一套自己的数据预测系统。
　　很简陋，但有用。
　　“到不了5亿，大概是4.95左右的水平。”
　　事实上，小燕老师的数据详细到了「万」，他知道钟情和蒋磬心里有一个目标，但前期的宣传水平的确拖累了一点，没准就真的遗憾卡9了……
　　果然，钟情笑了笑，“没事，也不错了。”
　　这已经是点映救世之后的结果了，如果点映那三天没挤出来，情况恐怕还不如现在呢！
　　晚上11点半，蒋磬收到了《怒云之上》已经P好了，等12点准时发送的官方战报：
　　最上一行字赫然写着：首日票房4.99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