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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断/悬日 番外篇——by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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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点。”苏洄如实道,“你……慢点儿。”
  宁一宵低下头,手指按在淤青处,声音很低,“嗯,疼你就告诉我,我就停下来的。”
  风几乎静止了,潮热的空气包裹着两人,苏洄抿着嘴唇,感到热。药味一点点涌起,压住酸甜的樱桃,搅弄出一种奇异的甜腻的气味。
  宁一宵感觉自己正一步步靠近最危险的临界点,可怕的是,自己是知情的、愿意的。
  出于一种想要警醒自己的目的,又或者是想让苏洄也清楚,他们之间究竟有多么大的差距。
  “苏洄,你还想听吗?”
  宁一宵忽地开口,令苏洄有些迷茫,“什么?”
  “刚刚的惩罚。”
  “哦。”苏洄反应过来,“想。”被按得有些疼了,他下意识缩了缩。
  宁一宵停了片刻,开口道,“我记得你说你喜欢海,我就是在海边长大的。不过应该和你想象中不一样,那是很危险的海,有时候一些男人出了海,就回不来。”
  苏洄的思绪蔓延,似乎忽然间就被宁一宵拉入到蓝色海岸边,浪几乎要将他吞噬。
  “你爸爸会出海吗?”他有些好奇,“你有没有去过?”
  宁一宵笑了,和以往他所有的笑都不一样,很冷,很苦,药水樱桃的味道。
  他笑着说,“我家只有我和我妈,所以我没有出过海。”
  在和苏洄相处的这几小时里,宁一宵的脑子里总冒出一个离奇又悲观的念头——下次再和这个人见面,又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也许就是在这样的情绪怂恿,他极为罕见地将自己剖开了。
  也算是一种自我告诫,他是从哪里来的人,身上背负着多么重的负累,都无法因短暂的快乐而忘记。
  宁一宵起身,坐回到苏洄身边,用很平淡的语气说:“我从小在渔村长大,我妈妈在那里生了我,因为没有爸爸,所以总是被那里的大孩子们欺负。那是个很小、很破的渔村,不发达,大部分人都靠海过生活,出海打渔就是整个村子最大的生产力,那些能打渔的,就有话语权,我家没人能说的上话。”
  他的母亲孱弱,又生了一张和命运极不相称的漂亮脸孔,根本无法在那些渔船上,同那一个个几乎要将她生吞活剥的男人们一起,承受海浪的侵蚀。她只能倚靠贩卖鸡蛋和编织渔网为生。
  “村子里只有一个学校,没有年级之分,年龄不同的孩子都在一起上小学,我是里面最小的几个之一。”
  宁一宵望着不远处还在嬉笑打闹的学生们,思绪飘很远很远,回到了那个颠簸、贫穷的村庄。
  “我还记得差不多也是这个季节,好像是我八岁的时候,班上有一个比我大五岁的男孩,他们叫他大成。大成的叔父在外面的樱桃园打工,回村子探望他们的时候带了一箱樱桃,他拿网子装了一兜,带到班上分给大家。”
  说不上为什么,苏洄好像已经猜到了后来会发生的事,那种想象极为真实,仿佛自己也经历过,就站在小小的宁一宵身边。
  “他把所有的好的、大的,都分给了别人,把烂掉的给了我。”
  宁一宵平静得仿佛在讲述一个虚构的故事,“我当然不想吃,那天天气很热,樱桃腐坏的气味很难闻。
  但他们逼我,两个人把我抓住,摁在红砖墙上,另一个人拿渔网捆住我乱动的腿,大成把那些烂掉的樱桃一个一个塞进我嘴里,逼我吃下去。”
  “我当时吐了,他们就去找老师告状,说我浪费粮食。”宁一宵轻笑了一声,“无论我怎么解释,老师都相信他们,让我在大太阳下罚站了两小时,后来中暑,我妈把我背回了家。”
  宁一宵低垂着眉眼,“我到现在也忘不了那种腐烂的味道,只要尝一口,就会回想起来。”
  说完,他问苏洄,“这算不算印象深刻的事?”
  苏洄也直愣愣地望着他,不发一言。
  夜色如水,宁一宵看见他逐渐发红的眼眶和湿润的眼,忍不住笑了,下意识伸手,本想碰他的鼻尖,又忽然意识到分寸,便只是指了指,“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
  苏洄摇头,手在身上摸了摸,最后找出自己的烟盒,递过去,“要不要抽啊?”
  宁一宵觉得他有趣,对他说:“苏洄,我没有难过。”
  “你有。”苏洄望着他的眼,“你现在就在难过。”
  宁一宵无法就这样与他对视,几秒后败下阵来,垂眼从他手中取出那盒烟,盯着黑色烟盒上的蓝绿色光芒,“是吗?”
  “宁一宵,你不用假装。”
  苏洄的声音仿佛有某种魔咒,他就像世界上最甜美的陷阱,哪怕宁一宵事先得到了无数人的忠告,哪怕他知道,他们并非一路人,但还是不由自主受其蛊惑。
  “我假装什么?”宁一宵向上抛起烟盒,盒子又落回手中。
  抛起——
  “你明明不喜欢笑,但是每天都在笑。”
  落下。
  温热的风里,苏洄的声音柔软,却很固执,“你明明很厌倦现在的生活,但还是装出一副热情接受的样子。”
  抛起——
  “其实你根本不喜欢在人群里呼风唤雨,不喜欢太多人围绕你,不喜欢讨老师的欢心,不喜欢这么辛苦……”
  落回。
  宁一宵攥紧了烟盒。
  他没有笑,抽出一根烟用火机点燃,吸了一口,吐出烟雾,然后扭头看苏洄,语气懒散,“那你说,我喜欢什么?”
  苏洄顿住了。这张美丽的脸在路灯下散发光彩,被烟雾环绕。
  “你其实很冷淡,可能什么都不喜欢。”
  他也抽出一根烟,找他讨火机,但是被拒绝了,宁一宵握着火机的手放很远,脸却对着他。
  苏洄没有去夺,只是叼了烟,咬破爆珠,辛辣的薄荷冲昏头脑,他凑过去,声音柔软,“小气。”
  细长雪白的烟与宁一宵燃烧的烟头相接,像一个代偿的吻。让渡的火,浸透的薄荷,暧昧的呼吸,都被苏洄卷进肺里。
  分开后,他问宁一宵:“为什么愿意告诉我你的事?”
  宁一宵在灰色的烟雾里盯着苏洄昂贵的运动鞋、昂贵的烟盒,模糊回答,“因为我输了。”
  被戳破了冷淡的内核,那个暧昧的夜晚以一种近乎不欢而散的方式结束。
  抽完一支烟,两人安静地回到没有篝火的篝火聚会,参与着并不在乎的社交。
  苏洄继续和那个男同学交谈,时不时露出开怀的笑,宁一宵继续假装不在意。
  只不过后来的很多天,事情都和宁一宵想象得不一样,苏洄并没有因为他的冷淡而消失,相反,他每一天都出现了。
  每当宁一宵从实习的公司回到学校,来到自习室或实验室,苏洄几乎都在。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苏洄每一天都会给他带不同的樱桃甜品,有樱桃杏仁挞、樱桃蛋糕、或者是樱桃奶油泡芙、樱桃酒磅蛋糕、樱桃巧克力芭菲。
  一周后,宁一宵又一次见到了苏洄,他正提着精致的小甜品盒、哼着歌,在学校情人坡的树下等着他。
  那是个很美的傍晚,漫天的火烧云映照着大而空旷的草坪。
  草坪上还有一对新人正在拍婚纱照,他们穿着紫色学士服,女孩子戴着洁白的头纱,握着小小一束铃兰捧花。
  或许是他们太幸福,反倒衬得不远处的苏洄形单影只,有些可怜。
  碰面后,苏洄问他要去哪儿吃,宁一宵太累,提议就坐在草坪上,于是两人一边吃甜品,一边望着拍照的新人夫妇。
  宁一宵吃了一口,觉得他的水平有提高,不像一开始蛋糕里还有碎的鸡蛋壳。
  “他们不穿婚纱和西服也好可爱。”苏洄靠着树干,微笑道。
  “想结婚了?”宁一宵逗他。
  苏洄笑了,笑过后很认真地说,“我应该不会结婚的。”
  “为什么?”宁一宵问。
  草坪上,摄影师结束了一段拍摄,对新人说着[新婚快乐],新娘子害羞地笑了。
  苏洄望着,眼神很坦然,“因为没有人能忍受永远和我在一起吧。”
  宁一宵放下手里的盒子,想说点什么,但苏洄很快就抢了先。
  “但是看别人结婚真的感觉好满足,婚礼也是,婚礼上新婚夫妇宣誓的时候,应该就是最幸福的瞬间了。有点可惜,我连一次婚礼都没有参加过,不生病就好了。”
  宁一宵望着苏洄,看他很认真地盯着拍照的新人,很松弛,很愉悦,好像又很敏感。
  “你呢?”苏洄忽然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
  宁一宵没什么表情,十分简洁地回答,“我不喜欢婚礼,也不喜欢婚姻。”
  说完,他惯性地转移了话题,“为什么做这么多甜品?”
  “你不喜欢吗?”
  苏洄看向他,一向柔和的语气都带了些小小的埋怨,“这都是我跟着甜品大师的教学视频学着做的,做甜品真的太难了,时间太久了,我晚上都不够睡。”
  这一次宁一宵没有被他的答非所问迷惑,而是重复问,“为什么每天给我带?难不成最近有了开甜品店的规划,想让我帮你试菜?”
  苏洄摇头,自己也借了他的勺子,吃了一口快要融化的芭菲,“宁一宵,你觉得好吃吗?”
  宁一宵点头。
  “那就好。”苏洄放下汤匙,懒散地靠着树,笑容淡而甜蜜。
  “我想让你以后想起樱桃,都是很好吃的味道。”
  宁一宵愣了愣,心跳仿佛顿住。快要沉下去的红色阳光,将苏洄饱满的脸颊照得透亮,像一颗幸福的桃子。
  “不过我也知道,人的记忆没这么容易改变。”
  苏洄声音很轻,就像他摸着流浪狗的头、轻轻说话那样,“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假如我和你一起长大,也在那个靠海的村子里生活,那我们就很像很像了。
  因为我也没有可以带我出海的爸爸,甚至没有很健康的身体,他们可能会更喜欢欺负我,把我也捆起来,如果真的是这样……”
  说着,他笑起来,天真烂漫。
  “宁一宵,我陪你吃坏掉的樱桃。”


第19章 N.寸步难行
  西雅图的雪越下越大,苏洄独自走在人行道,没有方向。
  梁温打了三次电话,最后一次才接通,他嘴里说着眼镜的事,却很自如地打听了来龙去脉,又告诉他圣诞节很难订到房间,让苏洄先去他家呆一晚。
  苏洄本想拒绝,但又怕自己状态太差,影响明天的展览,只好同意。梁温下楼接他,看他脸色极差,给了他一个安慰的拥抱。
  浴缸、热水、舒缓香薰和慢节奏的海洋生物纪录片,一切能够缓和苏洄抑郁期的东西,梁温都很慷慨地提供。
  “为什么这么喜欢海?”梁温手里端着杯干马蒂尼,站在沙发旁边。
  苏洄身披毛毯,眼神空洞地望着投影里的大海。
  “在海边生活会很幸福。如果可以选,我想在小渔村长大。”他平淡地回答。
  那一整晚他都难以平静。哪怕回到安静的客房,躺在柔软空荡的床上,眼前都会出现宁一宵的脸。周遭越安静,他的心越嘈杂。
  他会隐约听见宁一宵的声音,听见他说,[我以为你已经忘了我了,毕竟我也快记不起了。]
  外面的大雪片刻不停,苏洄一夜未眠,只要闭上眼,痛苦的记忆就会一遍遍反刍,不留余地。
  他强迫自己起床、吃药,更换衣物,梁温特地开车送他去展厅,和主办方的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对方要求苏洄先多留一会儿,他照做了。
  其他的参展者都很热情,苏洄愈发觉得自己枯燥无用,只能谨慎观察四周,假装积极的模样。梁温为他买来咖啡,苏洄接过来,礼貌地回以笑容。
  他偶尔抬头,盯着亲手叠的一只只蝴蝶,晕眩感再度袭来。他会忽然想起宁一宵陪他躲在茧里的画面,但也只是某些瞬间。
  不放心外婆独自在公寓,展览一结束,苏洄就乘机返回纽约。
  候机时,他接到主办方的电话,对方告知他的展品被一位私人藏家购买了。
  这个消息让苏洄死寂的心浮起一丝涟漪。
  “请问,对方有没有留下邮箱之类的联系方式呢?”
  苏洄打开自己的邮箱,发现了新的邮件,点开后还是之前那个人的订婚宴邀约,孜孜不倦,仿佛如果不能邀请到他,订婚宴的精美食物都会索然无味。
  没有点开资料,他直接关闭了邀请邮件,对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说,“我想写封邮件感谢一下藏家。”
  “很遗憾,对方要求匿名,我们这边不能提供他的个人信息。”工作人员宽慰他,“没关系的,Eddy,对方非常喜欢你的作品,而且很快就支付了,你查看一下有没有到账?”
  苏洄照做了,自己的银行卡账户的确多出一笔钱,一万美金,价格不菲。
  这笔钱来得及时,解救了他很多困境。
  苏洄支付了房租,还掉因为买药欠下的信用卡账单,这些令他焦头烂额的东西,暂时消失了。
  他从小生活在一个精美的笼子里,有他不想要的权利和金钱,没有他渴望的自由。现在一切颠倒,苏洄还是把日子过得一团糟。
  飞机上,他望着窗外的云,想到宁一宵在酒店的模样。他看上去似乎得到了他想要的,这让苏洄感到安慰。
  没有自己,宁一宵只会过得更好。
  狭小的机舱令人透不过气,熬过这段飞行,苏洄落地纽约。他开手机,发现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来自于房东,于是立刻拨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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