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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断/悬日 番外篇——by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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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一宵抿了抿干燥的嘴唇,低下头,“嗯。”
  玻璃门移开的瞬间,苏洄感到冷,但风很快消失了。
  宁一宵的脚步是无声的,门被他关上,风雨充斥的世界被锁在外面。
  连同那双泥泞的、与这里极不相称的旧球鞋。
  他终于见到苏洄。苏洄静静地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远远看去,就像一掬被雾气笼罩的湖水,一旦靠近,拨开雾,才发现是一个旋涡。
  他和昨天判若两人,没有一丝活力,不会笑,不会撒娇,反应迟钝,近乎冷漠。
  “怎么了?”这样子令宁一宵的心闷痛,仿佛被缠上一条细的铅线。他走上前去抱起苏洄,贴着他的额头试探温度,“哪里不舒服?是摔倒了吗?”
  苏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很不合时宜地,他想到遇见宁一宵之前的那一次问诊,主治医生在病历上记录的一句话。
  [病人感到绝望,自杀倾向严重,非常沉默。]
  昏聩的大脑几乎接收不了任何信息,他感觉宁一宵抱着他,感觉他在说很多很多话,感觉他很着急,但仿佛都隔着一层厚厚的纱布,他听不清也看不见。
  而一天前,他无比期待这次的约会,兴奋到几乎无法入睡。现在他痛苦不堪,无法下床,无法照镜子,莫名其妙流泪,被绝望压倒,哪儿也去不了。
  回看兴奋时产生的念头,他觉得荒谬,为自己在躁期一次次地献媚感到羞耻,也为自己自私地在这时候见宁一宵感到痛苦。
  他还是没办法就这样放手。
  宁一宵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发现这时候的沟通是无效的,苏洄似乎听不太进去话,于是他转换了方式,耐心地一句句问。
  “我可以抱你吗?就像这样。”
  得到一点点首肯,宁一宵才会继续,“这样会让你好一点吗?我可不可以握你的手?”
  苏洄在他怀里小心点头,像一个充满愧疚的小孩。
  宁一宵笑了笑,让他能躺在自己怀里,头枕着他的腿,然后用手指慢慢梳理他的头发,动作很轻,“可以碰你的脸吗?”
  通常这种时候,苏洄只能忍受独自一人,消磨最痛苦的时间,就像啮齿动物啃噬墙壁。
  可他没办法拒绝宁一宵的温柔,甚至会产生依赖。
  宁一宵用指腹轻轻碰他的脸,和他因哭泣而发红的眼睑,动作很轻,充满耐心,似乎并不急于得到答案。
  他用很轻的声音说:“前几天我在网上搜了一下曼哈顿悬日,在实时里发现了一位摄影师分享的照片,觉得有点眼熟,就把照片放大了,没想到看到了我和你的背影,就在一个小的角落,白色衣服,我牵着你走在人群里……”
  他笑着,声音温柔,“等你好一点了,我拿给你看,不过实在是太模糊了,可能全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发现。”
  “明年,我们再去看一次,好不好?”
  宁一宵自顾自说着,好像不需要回应。
  他只是会时不时低下头,轻吻他的颧骨和脸颊。
  “苏洄,你好可爱。”
  苏洄不觉得自己可爱,他又掉了眼泪,浑身开始无助地颤抖。
  在宁一宵变得失措时,他哭着将一切说出口。脑海中演习过很多次的坦白,考虑过很多次时机,但最终还是在最丑陋的时候被揭开。
  “宁一宵,我有躁郁症……是很严重的精神病,你……”
  他就快要说出“你别和我在一起”这句话,可宁一宵像是感应到什么,没犹豫,抱住了他,抱得很紧很紧。
  这个沉默的拥抱持续了整整一分钟。
  宁一宵才敢说:“别赶我走。”


第29章 N.往事重演
  收到苏洄邮件的同时, 宁一宵戴着耳机,在开电话会议。
  那头的人因他的沉默而不安,不断喊着他的名字, 才把宁一宵从回忆的泥沼中拽出来。
  “抱歉, 我走神了。”宁一宵深吸了一口气, “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
  “Shaw,我感觉你状态不是很好。这样, 你先休息一下,我把大概的内容整理成邮件发给你,你看一下, 有什么问题我们再聊。”对方贴心说完, 也结束了这个会议。
  宁一宵感觉呼吸困难, 站起来, 走到窗户边,透过这一整片落地玻璃窗,他看到了中央公园的雪景, 于是更加痛。
  分不清是哪里痛,好像是心脏,好像是胃, 又好像是膝盖和肋骨。宁一宵无从分辨,他想抽烟, 翻箱倒柜找抽了一半的万宝路,可哪里都找不到。
  到最后,他把自己的办公间弄得一团糟, 脑子也一样。
  他想知道苏洄为什么给出这样的答案, 为什么想到开心的事还是和他一起看悬日。想过他吗?爱过他吗?分别的六年真的没有开心过?发生了什么?痛苦的时候又是和谁一起经历的?
  为什么在他以为快要忘掉一切的时候,又出现了。
  为什么要对陌生人说这些。
  在难以忍受的不整洁和混乱之中, 宁一宵重新回到电脑前,第二次读苏洄发来的邮件。
  手指触碰键盘,他打了很多很多想说的话,都是六年来积攒的不甘心和痛苦,可冷静下来,又一一删除了。
  三十分钟后,苏洄收到邮件。
  [Sean:那一定很美。这对你来说也是很美好的回忆吧,那个陪你看到悬日的人,应该也很幸福。]
  苏洄的回复很短,没有多余的感情和期待。
  [Eddy:我希望他幸福。]
  [Sean:他对你来说重要吗?]
  大约十分钟后,他得到了苏洄的答案。
  [Eddy:我们都有新的人生了。谁都一样,都会有更重要的人出现,去创造新的回忆,不是吗?]
  他好像并没有正面回应,却又以另一种方式回答了。
  宁一宵忽然间静下来,内心的焦躁、外部世界带给他的不安,仿佛都静止冻结。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自己沉闷的心跳。
  [Sean:你说得对,过去的回忆再好,都不重要了,一切都要向前看。我好了很多,谢谢你的故事,希望你也能过得幸福。]
  [Sean:相应的,作为回报,如果你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请随时联系我。]
  关闭了邮箱,宁一宵一一整理好自己混乱的桌面,然后登上工作的内部邮箱账号,投入到工作之中。
  转眼一下午过去,天快黑下来,他的房间门被敲响。
  宁一宵起身开门,令他意外的是,来者竟然是他的心理医生格蕾丝。
  “好久不见,Shaw,我可以进去吗?”
  “当然。”他把门打开,“随便坐。”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房子很不错,就是太空了点。”
  格蕾丝称赞了两句,坐到景明送的沙发上,开门见山说,“我这几天正好在纽约参加一个公益活动,卡尔打电话预约,说你这段时间的状态不佳,也是凑巧,我那边结束了,就过来看看你。”
  宁一宵点头,“要在这儿咨询吗?”
  “都可以,我当然是希望咨询环境越轻松越好,这样你会没那么封闭自我。”格蕾丝笑笑,“你太忙了,很多次预约最后都没去成,这对你的恢复可不好,来,坐到我面前这把椅子上吧。”
  宁一宵犹豫了片刻,还是照做了。他显得很安静,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方才有过情绪波动。
  “最近身上的旧伤怎么样?”格蕾丝关切地问道。
  “还好。”宁一宵半垂着眼。
  格蕾丝笑了笑,“纽约的冬天可是很难熬的,我才来了几天,身上的风湿就已经受不了了,何况你之前那么重的伤,还是要好好保养。”
  宁一宵点头,“谢谢。”
  格蕾丝注意到他的着装和环境:黑色的高领针织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手的皮肤很干燥,甚至泛红发炎;桌上的摆件为数不多,其中就有他的皮手套和免洗洗手液。
  宁一宵偶尔会走神,睫毛很轻微地抖动,眼神不知聚焦在哪里,通常这种时候,他都是在心里数着某些物件的数量,来来回回,以求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
  “Shaw,我要开始今天的咨询了。”
  宁一宵抬眼,这一刻他的眼神忽然很脆弱,但也只持续了短短一秒钟。
  “好的。”他点头。
  格蕾丝打开了笔记本,开始记录宁一宵的回答。
  “最近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吗?”她问。
  宁一宵沉默了片刻,坦诚说:“我遇到了我的前任。”
  他的眼睛望着左下角,无法直视医生的眼睛,声音很低沉,甚至有些哑,“他过得很不好,什么都没有了,他的外婆生了很严重的病。我以为我看到他会很恨他,或者什么感觉都没有,但并不是。”
  格蕾丝展现出极大的耐心,“所以面对他的时候,你有什么样的感受?”
  “很矛盾。”
  格蕾丝点头,“详细说说看?”
  宁一宵静了一会儿,“看到他痛苦的时候,我也会痛苦,但同时,我会不断地回想他离开的场景,每一句他说过的话,还有那天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我就……很想恨他。”
  “看到他的时候,你会产生思维反刍,不断地想起被伤害的片段,是吗?”
  “是。”
  “包括后来遭遇的事故现场?”
  宁一宵点头。
  “是回忆起模糊的感觉,还是很具体的画面和声音,甚至气味?”
  “具体的,很具体。”
  格蕾丝点头,记录下来,换了另外的话题,“后来呢,你做了什么?”
  宁一宵平静地说,“我找借口去看了他,试着帮他,不过这过程中可能也打扰了他。”
  “你觉得起效了吗?有没有对你产生正面的效果?”
  宁一宵想,似乎并没有,帮助他没有效果,冒犯和伤害他更没有。
  他用摇头代替答案。
  可怕的是,这时候的自己甚至害怕格蕾丝突然说,不要再和苏洄见面了,放下他,去寻找人生中的快乐。
  “Shaw,你清楚自己现在想做什么吗?”
  宁一宵安静地注视她,与她对视。
  某种程度上,格蕾丝似乎看到了几年前找他求助的那个男孩,他深陷泥沼,酗酒成瘾,还没有现在这样成功,没有如今这样的成熟稳重,会在咨询的时候流眼泪,会告诉她自己很痛。
  宁一宵最终还是摇了头。
  格蕾丝早已习惯了他紧闭的状态,“那我换一种方式问,你想因为你自己的痛苦而惩罚他吗?”
  宁一宵松动了,“我不能这样。”
  “为什么?”
  “因为他很脆弱。”
  说这句话时,宁一宵的语气比回答任何问题都要坚定,仿佛很确信,“他在生病,一直没有好。有时候会想到离开,哪怕我们很快乐的时候,他也会突然难过,偷偷拿水果刀。”
  格蕾丝观察着他,发现说到这里时,宁一宵几乎难以继续。
  “何况现在……他现在过得非常煎熬。格蕾丝,我的确生他的气,但也很担心他。”
  门紧闭着,站在过道的卡尔并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
  每一次心理咨询,他都只是帮忙负责预定,并不了解上司的病情。
  他回想起自己上班的第一天,那时候自己还是个毛手毛脚的职场新手,进入这个新的初创公司。
  才上第一天班,他就找朋友吐槽了很多。比如他的上司强迫症有多么可怕,桌子上一定要是固定的几支笔,每件物品摆放的位置都不可以变,他会不停地洗手,对保洁的要求高得出奇。
  当时他想,有一个这么难搞的领导,自己一定待不长久。
  可很奇怪的是,宁一宵这样自我要求高到近乎苛刻的人,却一次次容忍了他的失误,一步步教他学会如何处理事务,给他很高的待遇,偶尔也会给予他生活上的帮助。
  有一次卡尔问景明,像Shaw这样的人,现在已经这么厉害了,明明可以找能力更强的助理,为什么要一直用他。
  景明那时候也只是笑着说,“因为这家伙念旧啊。”
  心理咨询结束,宁一宵打开门,看上去和往常没有分别。
  他让卡尔送格蕾丝去机场,格蕾丝说正好,卡尔顺便可以把药带回来。
  开车时,格蕾丝询问,“Shaw最近还是没办法驾驶,是吗?”
  卡尔点头,“他根本就没有尝试过。无论去哪儿,都是司机开车,如果司机不在就会是我来开,比如今天,司机生病了,所以由我代劳。”
  格蕾丝点点头,夸赞起他的驾驶技术,卡尔笑笑,和她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格蕾丝笑得格外开朗,这让他突然想到了不久前,苏洄坐在副驾驶上的样子。
  很安静,像一只不会和人类产生话题的布偶。
  而布鲁克林的旧公寓里,像布偶般安静的苏洄,在反复思考下,礼貌地回复了Sean的提问。
  自认为对方不会再回复,他离开桌子,拿着行李包走进浴室。
  苏洄一件件整理需要带到医院的日用品,一开始还算顺利,空白的行李包如同头脑,被一点点装满。
  但他始终找不到外婆常用的洗涤剂。
  苦恼逐渐蔓延,几乎是一瞬间,苏洄陷入无声的崩溃。
  手没能撑住镜柜,身体无力地滑下去,最终躺在浴室地板上。他像个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情绪的孩子,药物失去作用,头脑清空,情绪的阀门被瞬间逆转,躯体化反应操控了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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