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断/悬日 番外篇——by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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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自己竭力想到的、可创作出来的内容统统介绍和解释给贝拉,贝拉也很配合,但大多数时候她都并没有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决定。
可是据苏洄对宁一宵的了解,她所选择的也并不是宁一宵喜欢的。
苏洄忍不住想,原来宁一宵变了这么多。
“对了,你刚刚说灯光和薄纱的配合可以做出很多特别的效果,比如什么?”贝拉好奇问道,“可以做闪光灯的效果吗?”
“闪光灯?”苏洄感到新奇,便多询问了几句,“你的意思是不固定频率出现的白光是吗?可以试试,不过要配合现场音效。”
“好。”贝拉靠在椅子背上,一只手在桌上敲着,眼睛盯着苏洄,“你好厉害啊。”
苏洄愣了愣,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接受这份夸奖。
贝拉笑了,“而且特别认真,其实你完全可以不必来找我的,艺术家嘛,我接触很多的,大部分都很有自己的脾气。”
苏洄温和说,“这不一样的。婚姻是很重要的事,不能任性地把它当做是我个人的东西。”
贝拉点点头,仔细观察他的脸。
“你其实很适合当平面模特。”她突然说。
苏洄抬了抬眼,想到刚刚被误解的事,“是吗?但我完全不懂。”
“你不需要懂。”贝拉掰了掰手指,“反正当平面模特就两个要求:漂亮,有冲击力的漂亮。”
“别拿我开玩笑了。”苏洄低头,拿笔在稿纸上记录方才贝拉的要求,又从电脑里找出厂家发来的材质图册,翻出合适的给贝拉看。
他们讨论了半个小时,苏洄的思路清晰很多。中途有人敲门,看到他们在里面,便清了清嗓子,小声提醒,“贝拉,贝拉。”
“怎么了?”贝拉懒洋洋抬头,“什么事?”
“克洛伊来了。”
贝拉一下子起身,拿出小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合上时才想起苏洄。
“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嗯。”
苏洄没注意到有什么异常,看着她离开,而后独自一人在会议室里画新的场景图。
整体的草稿差不多打完,苏洄思忖片刻,试着用彩色钢笔勾出现场光源的走向,可不知怎么,笔突然漏墨,沾了他满手的橙色墨水。
好在稿纸没有被弄脏,他起身,打算去洗手间洗一下。推开门,他本想询问工作人员洗手间的位置,但走廊上并没有人,好在他抬头发现了指示标,于是便按照标示朝走廊深处直走。
这里的每一扇门都是一模一样的设计,纯白色的异形门,隐形手把,极简设计。苏洄按照指示标转弯,但并没有看到洗手间的标识,右手只有一扇门。
他想了想,试着用手肘将门抵开,可忽然听到一些微妙的声音。
无意间,他一抬眼,发现里面竟然是贝拉,还有一个黑色长发的陌生女人,身穿苔绿色毛衣和灰色长裤。
她们正在接吻。
贝拉的手攀在那个女人的后颈,鲜红的指甲油醒目而张扬,她闭着眼,忘情而投入。
苏洄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门自动合上,几乎没有半点声音。
他的心跳得快极了,慌张地愣在原地,又意识到这样不行,于是转身沿原路返回。
回到会议室,苏洄用纸巾不断地擦拭着自己手上的墨水痕迹,皮肤都擦红,但颜色依旧在。这些橙色的污渍如同方才撞破的场景,徘徊在苏洄心头,难以消散。
她不是要和宁一宵订婚吗?
为什么现在在和其他人接吻?
难不成,她……
苏洄不敢继续想下去,他有些生气,又觉得无法理解,甚至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宁一宵,毕竟他也是当事人之一。
可他想不到应该如何开口。
反复纠结之下,苏洄倍感煎熬,就在此时,会议室的门被打开。
他像受惊的鹿那样猛地转头,睁着一双大而澄透的眼。
是贝拉。
“不好意思,刚刚处理了一点事。”贝拉笑着走进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回到了苏洄面前。
唯一不同于方才的是,她擦去了自己暗红色的口红,嘴角还残留着擦拭的痕迹。
“我们刚刚讨论到哪儿了?”贝拉笑着问。
苏洄有些心不在焉,莫名的保护欲涌上心头,他很想质问贝拉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他们马上就要步入婚姻殿堂,可这算什么?
但他没办法就这样问出口,像一个小孩子那样不管不顾地做出不成熟的决定。琼斯集团的势力他不是不知道,苏洄也很担心自己的多此一举,会影响宁一宵的前程。
思绪的拉扯令他难以忍受坐在这里,假装什么都不知情。
贝拉似乎看出他心事重重,便很洒脱地说,“如果你还有其他的事,今天要不就这样吧?我本来很想请你吃饭,但是今天实在是太忙了。”
“没关系。”苏洄摇了摇头,脸色有些差,“那我先回去了,琼斯小姐。”
贝拉忽然想起些什么,想叫住他,“对了我还想给你介绍一个人,她很喜欢……”
“我有点不舒服,还是先回去吧。”苏洄低着头,躲避贝拉的视线,很快速地收拾了桌上的东西,全都装进包里,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从工作室回到宁一宵的公寓,苏洄好几次想把这件事隐晦地告诉他,但又不知应该如何说起,何况他已经这么久没有联系宁一宵,突然找到他,聊起他的未婚妻,似乎更不合适。
可这样瞒着他,真的好吗?
苏洄思来想去,给卡尔打了一通电话,旁敲侧击地询问起宁一宵与贝拉的状况。
“他们?他们感情挺好的啊。”卡尔早就受贝拉所托,连忙打掩护,“怎么啦?”
苏洄听他说好,心里忐忑难安,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
卡尔又道:“他们的关系本身也比较复杂啦,除了私人感情,更多的其实牵扯的是企业之间的利益,所以也很难向你形容。”
苏洄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正是他害怕的地方。
“没关系,就是随便问问。”他想了想,还是嘱咐道,“今天我打给你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
“嗯,我知道。那我挂咯,今天提前下班,我得趁着晚高峰之前溜掉。”卡尔抱怨说,“景明来了,看来我晚餐又白定了,早知道就该晚点订。”
他自言自语,然后说了再见,便把电话挂了。
苏洄心神不宁,雪糕便绕着他打转。到了晚饭时间,马克做了好几道菜,苏洄还是一如往常让他和科菲一起坐下来吃。科菲察觉出苏洄的异样,小心询问他是不是有心事。
苏洄没有否认,但也不说话,只低头吃面前的清炒时蔬。
科菲也没有多问,只是体贴地将水果沙拉和牛柳都放到他面前,让他慢慢吃。
苏洄食欲不振,没心思吃饭,只喝了一点果汁便起身,“我饱了,你们多吃点。”
他独自一人回到房间,关上门,心中还在挣扎。不多时,马克敲了敲门,似乎说了些什么,但苏洄没太听进去,下意识回应说“好”。
他拿出一团绒线纤维,想试试做效果,可他越理越乱,好端端一团纤维,被弄得乱七八糟,到处都是。
这样下去不行,苏洄打算先洗个澡,清醒清醒,出来了再想其他办法。
就这样,他心不在焉地走进浴室,打开淋浴,浑身被蒸汽浸得发红,手上残留的彩墨仿佛是一种明晃晃的暗示,反复提醒着他。
才洗没多久,雪糕便一直在浴室外叫着,苏洄只好加快速度,简单冲了冲便出来。
他换了一套棉质白色睡衣,整个人看上去干净柔软。将头发吹到半干,苏洄对着镜子,思考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出去剪一下,可他讨厌陌生人靠得太近,也讨厌被触碰头发和耳侧。
还是算了,这不重要。
从浴室出来,雪糕一副非常兴奋的样子,原地转了个圈。
“怎么了?”苏洄不理解,蹲下来用手指点住他的鼻尖,“科菲不是带你下去过吗?”
他抬头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九点半了,太晚了。”
雪糕一副可怜巴巴地样子,就差呜呜叫出来。苏洄有些心软,“那要不要吃点鸡肉?我昨天多煮了一点,微波炉热一热就能吃。”
他吃了药,带着雪糕出来,走到厨房,一边热鸡肉,一边站在一旁拿小玩具逗他玩。
门铃声忽然响起,苏洄疑惑地望了望,还以为是马克走时又落下什么,没多想便走过去打开了门。
冷空气卷着古龙水与酒精的味道扑面而来。
苏洄愣在原地。
“快快快,搭把手。”站在门外的景明架着垂着头的宁一宵,“别站着啦,帮个忙啊。”
怎么是他们。
苏洄想到了自己提出的不见面要求,下意识想躲,可景明却直接把宁一宵半推到他身上,重量一下子压上来,苏洄没站住,宁一宵又太过高大,直接把他抵到一边的墙上。
“你……”苏洄想推,但推不开,刚吃过药,他浑身使不上力气。
景明倒是一身轻松,站在门外解释道:“他喝醉了,还差点儿吐我车上,我家离这儿太远,实在弄不回去,今儿就让他在这边睡吧,麻烦你照看照看,他喝太多了,明天早上起来绝对要断片儿。”
苏洄听不进去他说话,宁一宵的下巴抵在他肩上,贴着他耳朵,压得他喘不过气。
“那你帮我把他弄进去……”
谁知景明打算直接开溜,“不行我得走了,我妈催命似的叫我,我再不过去活不过明天!拜拜!”
就这么跑了?
苏洄又无奈又气,还偏偏怎么都叫不醒他,只好喊科菲下来帮忙。
“怎么喝得这么醉?”苏洄忍不住叹了口气。
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机制,一直接近昏迷的宁一宵忽然回光返照,像冒泡泡那样,冒出一句所有醉鬼都爱说的话。
“……没醉。”
作者有话要说:
小洄:我真的好难
下一章就解释假订婚的事了,别着急哈朋友们
第36章 N.直认不讳
“真的没醉吗?”苏洄想试着叫醒他, “宁一宵,醒醒。”
可他真的醉得不清,又一次闭上了眼, 低下头, 鼻梁蹭在苏洄的侧颈, 热的呼吸萦绕在他耳侧。
苏洄有些腿软,又推不开, 只能移开脸。
好在科菲听见动静下了楼,见宁一宵醉成这样,连忙上来帮忙, 苏洄这才把宁一宵弄开。
“我们把他架上去吧。”
两人扶着宁一宵, 费了好大功夫, 总算把他弄回那间大得不像话的主卧, 放到床上。
说好了不和他见面,苏洄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想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 锁起来。可他又怕宁一宵这样会难受,想照顾他。
一番纠结之下,苏洄还是选择嘱咐科菲:“要不然你帮他换一下衣服吧, 全是酒味,他明天早上起来会疯掉的。”
科菲却感到为难, “我……Shaw不太喜欢我们碰他,他有洁癖。”
这是事实,苏洄很清楚。
她想了想, “我还是先去倒点水吧, 万一Shaw醒过来想喝。”说完科菲便离开了。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二人。
想到今天白天撞破的秘密,苏洄心情复杂, 觉得此时此刻的宁一宵有些可怜,他或许一无所知,或者隐约知道点什么,所以才会喝得这么醉。
在苏洄的记忆里,他很少会借酒消愁。
可他毫无办法,只能站在床边看着近乎昏迷的宁一宵。
这好像是六年后他第一次这样看他。没有对视,反而很安全。
过去宁一宵并不爱喝酒,他不喜欢酒的味道,也很节俭,几乎不碰。在离开家之前,苏洄会从家里偷偷带红酒出来,但灌醉的永远是自己。
最可怕的是,他喝醉之后,无论宁一宵做什么事都会同意,所以第二天连床都下不来,总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宁一宵永远都是清醒的那一个,这还是苏洄第一次见他醉倒。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他喝醉之后这么安静,完全不会耍酒疯,不会闹,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苏洄静静地望着,发现他鼻梁上的眼镜甚至都没有摘下来,八成是之前还在处理工作。
他以前不戴眼镜的。
他不知道宁一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近视的,但转念一想,自己不知道的事的确太多了。
怕他睡觉难受,苏洄弯下腰,轻手轻脚将宁一宵的银丝眼镜取下来,放到床头柜,打算就这样离开。
可刚起身的那一秒,他的手却忽然被抓住,皮手套的触感很陌生,令他心头一紧。
苏洄浑身仿佛过电,又听到宁一宵含混地开口。
“别走……”
这句话很模糊,无论是声音还是内容,但无论如何,对象不会是自己。
苏洄很清醒,所以还是抽出了自己的手,替宁一宵将枕头垫高,盖了被子,没回头,离开了房间。
雪糕跟着他下来,陪他回了自己的房间。苏洄许久没有说话,直到雪糕扑进他怀中。
“干嘛不去陪你的主人?”苏洄打趣他。
雪糕呜呜了两声,蹭着苏洄的脖子,仿佛在说“我想陪你”。
“我不是你的主人。”苏洄摸着他的脖颈,“我只是暂时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等病好点了,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