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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断/悬日 番外篇——by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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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玻璃门外,花园里的无尽夏开了,大片大片的蓝在绿意里起伏。蝉鸣四溢,阳光充沛。但苏洄感到透不过气。
  他试图将身上的负担全部卸下,重重的书包,紧贴皮肤的上衣,都扔在地板。面对镜子,苏洄盯了一会儿自己凸起的肋骨,抬手,抚摸肋骨下方浅粉色的疤痕。
  隐约可以看见,心脏正抵着那层薄薄的皮肤和肌肉,小幅度跳动着。
  这是他活着的证明。
  愣神间,手机震动的声音传来,打破蝉鸣,但很短促,很快就消失了。
  苏洄感到奇怪,蹲下来,从包里翻找出手机,打开一看,的确有一个未接来电,是陌生号码。
  眼前没来由地浮现出宁一宵坐在长椅上的样子,他上下浮动的喉结。
  苏洄握着手机走了两步,重重倒在床上,又滚了半圈,把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拨回了电话。
  电流声刺激着他的心,一声一声响着,大约过了十几秒那头才接通,一个声音出现。
  “苏洄?”电话里,宁一宵的声音比面对面时更低沉些,那头还有一个小男生的声音,正说着“宁老师这一题我不太懂”。
  声音移远了,苏洄听到宁一宵说等一下,让小男生先做题,最后才对他开口,又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嗯。”苏洄的声音隔着电波信号与棉被,用有些黏糊的语气叫了他的名字,“宁一宵。”
  电话那头的人静了一会儿。
  似乎找到了一个较为安静的地方,宁一宵的声音比之前大了一些,也清晰许多,“我打电话给你,是想找你要今天王老师说的那篇文献,他说你有,不过拨过去之后我发现可以下载到,所以就挂……”
  “宁一宵。”
  苏洄又一次叫了他的名字,打断了这些解释。
  “嗯?”
  苏洄趴在棉被里,同时感到窒息和安全。
  “你有没有很想逃走的时候?”
  这句话令宁一宵有一瞬间的恍惚,想起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有想逃走的时候吗?很多。
  明明身处补课学生家的阳台,可他却突然嗅到海水淡淡的腥味。
  在某个瞬间,宁一宵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无助的孩子,困在小渔村的日与夜里,走在路上都会被几个年长几岁的男孩儿围堵起来,推搡他,用“野种”或是更难听的称呼羞辱他。
  当时的他别无选择,一个人的拳头打不过一群人,逃不出那个地方,只能带着一脸的伤回到家,看着母亲抱着自己哭。
  苏洄很有耐心,没催促他,是宁一宵自己从回忆里走出来的。
  “有。”他难得诚实,而不是伪装成一个阳光的、没有伤口的人。
  电话那头的苏洄像是深吸了一口气,停顿了几秒,声音还是闷在被子里,听上去又虚无缥缈,也没有逻辑。
  “我们能逃到哪里去呢?”
  苏洄随时会说出一些奇怪的话,对于这一点,宁一宵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可听到他叹着气说“我们”,心还是动了动。
  “我觉得我像一只蚂蚁。”
  在宁一宵还愣神的时候,苏洄又跳转了下一句话,“被关在玻璃罩里的蚂蚁。只要我好好地待在里面,就很安全,可一旦我想要出去,爬到玻璃罩的边缘,人类的手指就会摁在我的身上,我动不了。”
  像是一种很奇异的心灵感应,宁一宵透过这通电话,竟然感受到他的苦闷与沮丧。
  他是个完全不会安慰他人的人,缺乏共情力,只是很会隐藏,但这一刻,宁一宵竟然产生了想要安慰苏洄的念头。
  苏洄的声音很轻,“我不想做一只被饲养的蚂蚁。”
  哪怕他知道自己的人生不会有太幸福的过程,也不会有多么完满的结果。但至少要自由,哪怕是痛苦的自由。
  “你不是。”挣扎过后,宁一宵还是开了口,“你不是蚂蚁。”
  他是个完全不懂得如何安慰人的人,也认为安慰是世界上最无用的事。宁一宵只做有价值的事,只做对自己的未来和前途有帮助的事。除非有益于他的前进,否则,他不会被任何人的感受所影响。
  可是,现在的自己在做什么。宁一宵也不懂。
  似乎也觉得这样有些荒唐,仅仅一句否定也显得很没道理。所以他又加以解释,“我是说,虽然我不太清楚你发生了什么,但总有一天,你会摆脱这些。”
  电话那头静了好一会儿。
  他不由得想,自己说的话是不是听上去很无力,没有任何帮助。
  但这些也是他赖以生存的东西。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笑声,紧接着,是苏洄很轻、又带着笑意的声音。
  “宁一宵,你是玻璃罩外面的蚂蚁。”


第10章 P.冰岛雪糕
  没等宁一宵说话,苏洄对他说了谢谢,语气轻松,“你去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他没有说再见的习惯,因为保证不了下次还能好好地和人见面,在宁一宵说“好”之后,苏洄挂断了电话。
  这是很困难的,处于躁期的他几乎没有办法主动切断对话,他总是不停地说,不停说,思绪像狂奔的鹿,哪怕是对方要求暂停,也无法打住。
  但和宁一宵通话的时候,苏洄很敏锐地感知到对方沉默里的情绪,也突然发现,自己抓着他不放的样子,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这是不对的,所以苏洄强行切断了表达欲。
  他想在宁一宵面前做一个正常的人。
  挂断电话后,宁一宵在阳台处独自站了片刻,看了一眼时间,才回到补课孩子的房间。大约是他开门太突然,坐在里头的学生正把衣服撩起来,扭着身子瞧自己的后背。
  推门的第一眼,宁一宵就看到了他侧腰的一道淤青。
  “怎么了晓辰?”
  丁晓辰慌忙放下衣服,转头看向宁一宵,嘴里小声说着没什么。
  宁一宵给他补了一学期的数学课,很清楚他是个善良胆怯的孩子,见他不说,便也没有多问,坐到了他自己的位子上,“刚才我给你布置的练习题,做完了吗?”
  “还有两题。”丁晓辰低声说。
  宁一宵点点头,“我先看看你做了的题。”
  他像什么都没有看到那样检查丁晓辰的作业,批改了一番,最后捡出些典型的问题又讲了讲,替他巩固知识点。
  课时快要结束,丁晓辰埋头记笔记,宁一宵看了一眼时间,又撇过眼盯着少年瘦弱的骨架。
  “老师,我记好了。”
  “嗯。”宁一宵点了点头,起身要走,刚打开门,又背对着他静了静,合上卧室门,转身看向丁晓辰。
  “你背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丁晓辰仰头看着他,觉得此时此刻的宁老师和以往不太一样,他的脸上没有温柔的笑,看上去很冷静,没有表情。
  他犹豫了许久,出于相处下建立起来的依赖,还是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宁一宵。
  说起来其实也很简单,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丁晓辰的父亲酗酒,长期家暴他和他的母亲。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父亲生意遇到困难,饱受挫折,所以开始频繁喝酒,喝醉了脾气很大,会责骂母子俩,他们一旦还嘴,就是一顿打骂。时间一长,这就成了父亲发泄的习惯,直到如今依旧如此。
  宁一宵与他的父亲见面不过几次,印象也不过是沉默寡言、很少找他询问孩子的成绩,这种事只有丁晓辰的母亲操心,他爸一概不管。
  但宁一宵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对自己的亲生孩子做出这种事。
  明明他知道自己不该管,也管不了,但宁一宵还是管了,或许是看到丁晓辰独自检查伤口的那个瞬间,想到了过去的自己。
  那天他给丁晓辰买了化瘀的药,回去的路上思考了很久,给丁晓辰编辑了长长的一条信息,大抵意思是教他如何避免被打,还有一些鼓励,譬如他已经是个大孩子,虽然现在难熬,也要学会坚强,保护好自己和妈妈。
  但有过相同遭遇的宁一宵最清楚,这是最没办法的事,哪怕报警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一个家庭关系,一张结婚证,再严重的暴力行为都可以变得合乎礼法,犯罪的真实意义可以轻易被掩埋。
  之后的几天,宁一宵还是一如往常地上学、跑实验。
  在学校里他一直帮老师的忙,任何用得到的时候都上,不怕辛苦也不怕累,这次也算是有了回报——争取到一个大厂实习的offer,宁一宵紧绷的生活步调终于放松些。
  他先是辞去了咖啡厅的工作,结了钱,又对照着网站上的出租信息四处看房子,想找间便宜的短租房,捱过在北京昂贵的夏天。
  一周后,王教授把他叫到了自己的组会上,宁一宵就坐在他带的十几个研究生的后面,教室的最后一排。
  组会上,他再次见到了苏洄。这次苏洄没有迟到太久,而是赶在王教授来之前匆忙进来。他看起来心情不错,穿了件很柔和的淡粉色短袖衫,衬得他雪白无比,推门时,脸上充满光彩。
  宁一宵注意到他手背在身后,脚步轻巧,耳垂上仿佛坠着什么闪光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直到苏洄走近,宁一宵才看清,那是一个银色的小爱心。
  晃晃悠悠地,苏洄笑着来到宁一宵身旁坐下,一副熟稔姿态,放下包,轻快地对他说“早上好”。
  宁一宵回过神,正想回,却见他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束花,递给自己。
  很小一束,一手就可以握住,里头是三枝盛放的粉白色芍药花,还有几枝雪白的茉莉,散发着清香。
  “送你的。”苏洄很小声说,“谢谢你上次听我诉苦。”
  宁一宵很快就回想起电话里苏洄黏而轻的声音,想起了他说的蚂蚁。
  “拿好。”苏洄将这一小束花塞到他手里,“我自己包的,可能不是特别好,但是花开得很好,我在花园里挑了好久,差点迟到。”
  宁一宵很不习惯收花,之前情人节不免会收到一些公开或匿名的礼物,但宁一宵的态度都是很冷淡的,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
  礼物大多是无用的,花是最无用的,观赏期很短,几天就枯萎。
  恋爱对于这个阶段的他太过奢侈了。
  垂眼盯着手里的花,宁一宵忽然想,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就联想到恋爱。
  “这是最后一拨芍药了,这个叫冰岛雪糕,我很喜欢的品种。”他的手指着的,完全可以用花团锦簇形容,层层叠叠的重瓣雪白中透着微微的粉,宁一宵的视线不由得从花,转移到苏洄透着粉的指尖。
  “很好看吧。”苏洄垂着眼,笑的时候像小孩,“这个是宝珠茉莉,很香,我养了很久呢。前段时间下雨差点把它们淋坏,幸好陈妈帮我救了一下,不过还是有几株枯掉了……”
  他小声说了许多,直到王教授进来,才将身子转正,从包里拿出笔电,很乖顺地目视前方。
  宁一宵将手拿下去一些,低头盯着手里的包花纸,才发现上面有字,毛糙的边缘是撕下的痕迹。
  这看起来像是苏洄临时撕下的一页书,用来给他包了花。
  那一个小时的组会里,宁一宵的神经比以往都放纵,他难得地没有全神贯注,而是边听边写代码,好像在用这种方式逼自己专注。
  直到组会快结束,他盯着跑代码的页面,心里却依旧想着纸上最后一行字:
  [摆脱诱惑的唯一方式是接受诱惑①。]
  组会后他们几个人都被留下,王教授询问了会后的一些想法,又聊了聊论文的框架,讨论了实验结果。
  离开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半,阳光很好,透过绿荫的缝隙洒在苏洄那张漂亮的脸上,他几乎在发光。
  苏洄走在前面,和王教授聊他看过的一篇文献,说话时手偶尔抬起,做一些孩子气的小动作。
  “一宵?”
  身旁的张烁叫了第三声的时候,宁一宵终于回过神,侧过头对他笑了笑,“嗯你说,我在听。”
  张烁也笑了,没发觉什么,对他讲自己调试代码遇到的问题,就差把自己的电脑拿出来现场让宁一宵帮忙调试。
  大家走了一路,到了要与王教授分别的教学楼下,张烁刚好也有选修课在同栋楼,便和老师一起走了。
  忽然间只剩下宁一宵和苏洄。
  苏洄扭头,脸上有很可爱的笑意。他后退了一大步,来到宁一宵的右边,声音很轻,“你把我的花藏起来啦?”
  宁一宵几乎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植物香薰气味,点头,脸上带着笑意,“我放在书包里。”
  为此他把书和笔电都拿在手上。
  “会压到吧?”苏洄假装很着急,凑上前来,“别压坏我的花。”
  宁一宵一愣,扭头想把包取下来看,但苏洄的手已经摁了上来,就摁在他的手腕上。
  “逗你的。”苏洄忍不住笑了,松开了手,“你好容易当真啊。”
  “压坏也没关系。”苏洄望着他,宁一宵的五官很深,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认真,也很冷,右眼眼尾的痣是唯一柔和的地方。
  “我还有的。”
  还有很多可以送你。
  宁一宵不说话了,沉重的书和笔电似乎要将他的身子压偏,心也偏到右边。
  他开始想象苏洄所拥有的花园,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又并肩走了许久,苏洄要离开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细细剥开糖纸,塞进嘴里,而后抬起头,下意识看向宁一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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