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玫瑰 番外篇——by一个点两个点三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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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陆为着杨声不影响他人学习,郑重思考后把皓月安排为杨声的同桌。
并警告杨声说,要皓月成绩下滑,他就为杨声是问。
就蛮不讲道理一班主任,当然皓月是班上有名的踏实学生,哪怕她身边拴了只猴儿,她都能心平气和地继续着她手头的事情。
久而久之,杨声也和她相处出了些默契。
哦,对,皓月也是班上少数不对杨声和姜延絮起哄的女生,只是在那次打架事件发生后,平静地问了他几句。
其中之一是:“伤不要紧吧?”
其中之二是:“你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直,就不要管其他人的看法。”
为此,杨声对皓月的尊敬又更上一层楼(之前是感谢她放哨之恩),叫“月姐”叫得分外殷勤。
轻车熟路来到教师办公室,找到靠窗位置数学老师的办公桌。
而那换了粉色系衣裳的数学老师杨忆正笑吟吟地望着他。
忆姐平时不上课的时候,人就显得特别好相处;但她要是上课的话,杨声狠狠打了个冷颤:那可堪比开了冰雪领域,方圆一整层楼都能被冻得掉冰碴子。
那还不是夸张,就夏天最热的那会儿,班上空调都开到16℃,忆姐踩个恨天高哒哒进门,管空调的大兄弟就自觉地把温度调到了27、8℃。
但一节课下来,大家都表示,这可比16℃的空调还要冷。
就心冷,胆儿也冷。
冷颤结束,赶紧把卷子拿到忆姐跟前,杨声垂眸背手,有条不紊地开始提问。
私下问忆姐问题可比上课时候好多了,至少忆姐还能带点儿笑容给他指出问题所在。
平时上课都是,所有人一律看黑板听她讲题,要在中途低头或扭头,她绝对能眼尖地将你从人堆里挑出,用自带寒气的声音点你起来罚站或者出去罚站。
数学课上没有幽默调侃、也没有无关话题的插//入,只有一道题再一道题,继续一道题。
杨声私心认为,数学课是所有课程中,效率最高的一门。
不是忆姐跟他同姓,他有所偏袒,就真的是同行衬托……这里没有内涵某位班主任的意思。
问题陈述完毕,忆姐也扫完了题干要求,将卷子转到杨声面前,用涂了亮色指甲的食指点点卷面,“把题目念一遍。”
杨声也不敢多问,规规矩矩把题目从头到尾念了一遍……而后:“我知道了,老师,刚看漏了一个条件!”
忆姐依旧勾着笑意,但声音却严肃起来:“杨声,你的数学成绩我一直都不担心,因为你确实脑子转得快。但就是审题马虎、容易急躁,这习惯带到高考考场上可不行。”
“我会尽力改正的。”杨声耷拉了脑袋,却认真地说,“谢谢老师。”
全是自习,就数学老师进来讲了两道题。
夏藏对自习没什么意见,从上学期开始,他就根据自己的情况选择性听课,其他时候也是自习。
刚进高二时,他的成绩在班上算中等,不高不低,按班主任的话说是卡着那重本的线。
“你要数学再多个一二十分就好了。”老班如是叹气,“还有你那理综,我当时就说你英语语文都挺好的,怎么选了理科呢?”
夏藏对老班的哀叹左耳进右耳出,想着母亲说的,男孩子学理要好些。
虽然现在看来是有点性别刻板印象在里面,不过选都选择了,他也没有穿越回去改分班志愿的能力。
只得自己量力而行,对薄弱项修修补补。
把做错的题目收进错题本,夏藏草草地翻阅了下层层纸张,他买的16开一大拇指节那么厚的本子做错题集,到现在也集齐了半个本儿。
闲暇时把错题挑出来老老实实做一遍,最后对照正确的解法看自己到底有没有掌握,夏藏靠着这死办法,一点点把数学成绩从及格线拉到了一百二十分。
但还是不够的。
夏藏的目标不止是那重本线。
他所在的云山县高级中学,虽是县里唯一的重点高中,但重本率仅40%,其中能考上985、211的学生更是寥寥。
理科……得至少进年级前一百才稳妥。
没办法,庙小僧多,而且学校的教育质量远赶不上主城。
好在,他目前也有摸到过六百分的边缘,虽然仅有一次。
说起来,当时中考结束,夏藏也可以去主城上学,毕竟有母亲和叔叔在那边。
但奈何父亲扣押了他的户籍,弄得他只能在户籍本地就学。
明明那时候都闹得堪比美苏冷战,赶他出门连经济来源都断了,但偏偏不让他离开云山这闭塞的小县城。
就像当初对待母亲那样。
父亲以为他年纪小,什么都不记得了。
夏藏也不清楚自己记得多少,人的记忆力是世上最不靠谱的东西,比如他上课前背好的英语单词,这会儿忘得七零八落。
收好错题本,正好打下课铃,夏藏把单词的小册子抽出来,继续背着折好角的那一页。
重复,及时重复,多次重复,总会记得的。
这就是高三,是他从高一进入着红砖墙绿围栏的校园时,望见的未来。
他得用这一年搏一搏,搏出个能彻底脱出父亲掌控的机会。
考上一个远超重本线的分数,离开县城,甚至出省。
仔细想想,他竟也没有考去主城上大学的意思,但又不知道去哪儿。
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版图,总有一处能让他容身。
小姜同学的少男心在沉闷的晚自习中依旧蠢蠢欲动。
杨声不得不浪费一个课间,继续跟这位小同学掰扯他那短暂到可以说是没有的感情史。
“借用老陆的话来讲,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收心搞学习,别一天到晚想些有的没的。”杨声背着手一叹气,将老陆的语气神态学了个十成十。
“你这样是会失去我这个好兄弟的。”姜延絮吸吸鼻子,严肃认真地警告道。
“失去就失去吧。”初秋的夜里,风有些凉,杨声撑着矮墙环顾了教学楼一周。
每间教室透出来的白炽光很亮,他能看到对面的教室门口,也三三两两站着闲聊的学生。
只是可惜抬头看不见星星,这两年空气质量不大好。
却不想目光一停,落到了正从教师办公室出来的两个男生身上。
这也是被他揍过的同学,咳咳。
杨声把头扭回来,趁着姜延絮兴致勃勃地叨叨,便遮掩着叹了口气。
没办法,哪怕班额庞大,但文科班男生的数量也是寥寥,而他上学期一招惹,把班上大半男同学都得罪了。
他能保证自己不再跟人家多接触,但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估计老陆早料到这种情况,所以上午一见他就给他打预防针。
杨声跟老陆保证过他不会再惹事,毕竟上次也劳烦老陆费心,否则他这还没高考呢,就在档案里留下笔消不掉的罪过。
忍耐,忍耐。
忍字头上一把刀,扎心上疼是疼了点儿,但却是目前再好不过的办法了。
“我以为杨声你,应该是个懂事孩子。”
上学期,老陆把矛盾调节后,特意将杨声留下来。
当时心里估计还有气,杨声便小声顶了句嘴:“老师,不是所有成绩好的学生都懂事听话,例如我。”
懂事听话什么的,他最讨厌了。
“我看人一向很准的,不会错。”老陆却只轻轻摇摇头,说,“如果只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不会去出头。”
杨声不答话,靠着瓷砖墙低低地“嗯”了声。
“那你就当为了你父母,忍耐这一年的时间。”老陆拢了拢手指,往椅背上一靠,“他们还是很关注你学习成绩的。”
“老师,你不是说,学习是为了自己吗?怎么又扯上别人?”杨声听见自己没情绪地笑道,他直视着老陆灰色眉毛下那对鹰一般的眼睛,似乎心头火气一上来,老陆的班主任威压都不管用。
隐隐约约地,杨声听见脑海里有个声音,说,你根本不怕这些,不是么?
被人打也好,被老师责罚也好,被学校记过也好。
他都不是那么在意,只不过平常被虚伪的软弱掩盖,而老陆此时是在慢条斯理地将他这层伪装掀开。
意识到这点的杨声已无法收回话语,老陆从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红色的烟盒。
“刷”,打火机燃起一簇火苗,老陆微微呼出一口青烟,回答杨声说:“但我觉得,你并不想让你的父母,或者只是你的母亲失望。”
一针见血。
而杨声也后知后觉地想起,老陆那里是有他们班每个人的家庭情况。
“说直白点儿吧,杨声。作为老师,我其实不在意你到底是为什么在这所学校里,你自己又有怎样的志愿和目标。”
“我只要你能专心学习,在高考考出好成绩,就足够了。毕竟我只是你的老师,我又不是什么圣人。你因这次打架影响到你的高考,于我而言,不过就是这批学生的重本率下降几个百分点。”
“但于你而言,则可能影响到你自己百分之百的人生。同样于你母亲而言也是如此,她只有你一个儿子,不像我有上百个学生。”
“我这次保下你,私心来讲当然是为了自己的名誉;稍微说好听点儿,是为了你有更好的人生。你当了我近两年的学生,也应该知道我的脾气,说话耿直了些不大中听,但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希望你能听得进去。”
虽然老陆是啰嗦了点儿,说话不中听了点儿,但杨声还是因此觉着心里轻松了些许。
大概是因为那句“希望”,亦或者真是为了母上。
上课铃声在秋风里摇晃,他呼出一口气,打断絮絮叨叨的死党,说:“上课去,再叨叨我不介意把你下巴打脱臼。”
“声儿,你现在咋那么暴躁呢?哎哟,声儿,等等我!”
不过好在这是最后一堂课了,可算能摆脱这只叨叨。
杨声在进教室门前,下意识地往走廊尽头一瞅,果不其然望见了老陆正往这边大步流星地赶来。
便是眼睛一花,回过神来已坐到位置上,皓月把数学笔记本还给他。
老陆上了讲台,双手撑着桌面,春风和煦地说道:“今天最后一节课,我来讲两句哈,你们该复习的复习,耳朵听我说就行。这个高考啊……”
得,都不用过脑子想,老陆一定是要拖堂。
早知如此,就不跟他哥嚷嚷说要跟他一块回住处了,省得他哥在外边等他。
诶,等等,夏藏真的会来等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说呢,我大概会详细写一下声儿的老师们(毕竟他们是以我的高中老师为原型,我个人比较熟)。
重点当然会写我们的老陆啦,我觉得把这本书码完,我都能总结出一册老陆金句总集。
嗯,就插一则小番外吧。
说在高二下学期的时候,五班早恋的风气非常猖獗,都惊动了年级主任。
一向对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老陆不得不出面对此整治一番。
又是在最后一节晚自习上,老陆风轻云淡地讲起了“我以前有个学生”。
“他那会儿也是跟个女孩爱得死去活来,最后把他老汉(父亲)都惊动了。有次他老汉给我打电话说,陆老师哦,这孩子我该怎么管教啊。”
“我当时只反问了一句,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他就说当然是真话啊。”
“然后我就说,那好,把他吊起来打。”
全班鸦雀无声,大家都在拼命忍笑,包括那些个早恋人。
老陆继续不慌不忙,说:“虽然也不知道吊起来打没有,但后来那孩子确实收敛了,一心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当然,我是不管你们早不早恋,我只是发现了会直接让你们家长把你们接回家,他们爱咋管咋管,管好了再来学校。”
“毕竟恋爱是你们或者延伸一下,是你们家庭的事情,和我其实没多大关系。”
“我只是希望你们在听了这番话后,自己掂量掂量轻重。”
怎么说呢,老陆其实算是个很传统的班主任老师了,他上课都不说普通话的,直接用方言。
很多思想观念都很像杨声他们的父辈,但老陆有个好处是,他很多时候不强求杨声他们一定要按照他的观念来。
例如早恋这码子事儿,要不是被年级主任逮到现成的,他估计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经常会跟杨声他们唠叨吹水侃大山,说与课堂有关的事情甚至说和课堂考试无关的东西,反正什么都说,但又不要求杨声他们什么都信。
大概有点像那种老前辈给后人吹一吹他的人生经历罢了,是给你提点给你一个思路,但又不限制你。
听进去了,那挺好;听不进去,那也挺好。
就,大概是这么个奇奇怪怪的班主任吧。
(哦,我班主任只是老陆的原型,但他不是老陆,要注意注意)
第7章 Ⅶ
夏藏照例在教室门口等了一阵,这次有同学记着关灯锁门。
见着他,愣神过后打招呼道:“明天见。”
夏藏点了头,没吱声。
楼上的学生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从楼梯口里嬉笑吵闹地走过。
他在其中没有看见杨声,但杨声要下楼的话,必定会经过这里的。
毕竟现在不住校,走天桥到隔壁理科楼下来,会绕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