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玫瑰 番外篇——by一个点两个点三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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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去。”杨声嫌弃地挥挥空气,试图赶走这俩烦人朋友。
但和夏藏一对视上,就忍不住一块开怀傻笑起来。
夏藏把手机通讯录里能通知的都通知了一遍。
母亲笑吟吟道:“得偿所愿了吧?”
“嗯。”夏藏点点头。
“你们俩都是懂事孩子,过生日都给我送礼物呢。”母亲说。
夏藏反应过来:“妈,您知道……”
“你跟我念叨过的事情,我一般都是知道的。”母亲柔声说,“小声呢?希望他不要怪我没给他备什么礼物。”
“您已经给了啊。”夏藏说,冲在旁边飞速打字的杨声招招手,用口型提醒道,“我妈。”
杨声赶忙双手接过电话,“阿,阿姨好。”
夏藏便看见那桌面上的聊天框抖动,有着“柳哥”备注的联系人连续发了十多条“啊啊啊”和猫猫惊讶表情包。
乔老师也还是那么容易激动呢。
不知母亲跟杨声说了什么,逗得他咯咯直乐,若不是网吧光线不大好,夏藏应该能看见男朋友绯红的脸颊。
“谢谢阿姨,我也会照顾好我哥的。”杨声轻轻说,语气很是郑重。
也幸亏网吧里光线不好,夏藏心想。
杨声挂断电话,他们在电脑屏幕盈盈蓝光、老式空调嗡嗡地轰鸣声里,轻巧地接了个吻。
夏天到了。
“待会儿出门给你买汽水。”唇齿分离时,夏藏仍是觉得口干舌燥。
杨声说:“那我要鲸鱼味的。”
等日头没那么毒辣了,他俩溜溜达达地顺着下坡的道路,往那江边的烤鱼店去。
本来想卡晚饭的点,再蹭老板一顿烤鱼,但奈何皓月小姜不由分说占了他俩晚饭的行程,于是只能这个点儿过去,跟老板和老师都报个喜。
“其实在电话里说也一样,但陆老板的话,我觉得还是当面说比较好。”杨声把最后一口可乐,遥遥地把罐子投进垃圾箱,三分球完美。
“嗯,听你的。”夏藏把自己的空罐子塞到杨声手里。
再一次,三分球。
男朋友得瑟地原地起跳,得亏夏藏牢牢攥住了他手腕。
“唉,到手的男朋友,可不能让他给飞了。”夏藏慢慢悠悠地感叹道。
杨声眨巴着黑眼睛,得了便宜卖乖道:“那你可要抓好了。”
夏藏给罗老师打了电话,没想到老师正好在班主任家做客,免去了他对是否要给老班打个电话去的纠结。
他绝对没有不尊重老班的意思,只是单纯因为社恐而已,也许很多年后,老班会成为他记忆中面容模糊只知姓氏的陌生人,而他呢也只是老班教育生涯中那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小姓名。
人与人关系的归宿,很多时候都会落于此处,以前他觉得这样就已经很不错了,至少平平淡淡毫无怨怼地走过一段路。
但不得不说,人是善变的生物,现在夏藏觉得其实曾经有很多时候,他能够将这种关系给改变,只是他太依赖于别人对他主动抛出橄榄枝,而不愿自己迈出那一步。
他跟两位老师说了自己的成绩,嘴上说着感谢,心里面也浅浅说着对不起。
老班说:“其实说句老实话,你这娃娃三年我都没怎么操心,有这样的成绩百分之九十都是你自己努力。”
“另外百分之十归功于我,毕竟英语145呢。”罗老师不着痕迹地打断老班漫长的感叹,“现在就好好玩好好耍,好好想想报什么学校和专业。”
夏藏也不知道该接些什么,只是连声说:“谢谢老师。”
“头发该剪剪啦,毕竟都入夏了。”老班说。
“你再多一句嘴,小藏就当场收回那句谢谢。”罗老师调侃道。
也不至于。夏藏低低地笑,说:“抱歉啦,老师,我朋友说我留长发好看。”
“唉,我就随口一说,你别往心里去。”老班也跟着笑,“对了,夏藏,你朋友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夏藏倒吸一口冷气,“老师,我这儿信号不好,挂了啊。”
顺利逃过一劫。
那会儿杨声正在小卖店门口的自动售货机旁,一排一列地看着玻璃门里花花绿绿的饮料瓶。
片刻后,他将纸币塞进柜机,“砰砰”两下,滚落了两只瓶罐。
杨声弯下腰去,行道榕树摇曳下灿灿的碎金,游鱼一般在他浅色的衣衫间穿梭。
可乐罐子表面凝结出冰冰凉的水珠子,夏藏伸手接过,便是一整个盛大的夏天。
蝉声高一阵低一阵,估计与沿途草木的茂密程度有关。
天色湛蓝,衬得云朵堆积着发光,江面停了阵云的影子,还没叫人看清,便被层叠的楼房盖了过去。
到“一支云”门口,行道的榕树便消失了去,毕竟这片太偏僻,不算在市政景观的规划范围内。
好在陆老板给设计了个遮阳的雨棚,太阳升高就把篷布展开,留出一片四四方方的阴凉。
杨声领着夏藏径直掀开门帘,冷气便在推门的瞬间呼啦啦涌过来。
霎时神清气爽。
这会儿店里没人,两位长辈占据了吧台旁边的方桌子,凝神屏气,“啪”地一声:“将军!”
好家伙,是在下象棋。
将到军的是老陆,他面对着杨声夏藏坐着,却不吱声,只冲杨声使了个眼色。
杨声会意,和夏藏一块蹑手蹑脚地挪到陆老板旁边,瞥见他蹙眉摸下巴,念念有词着:“怎么就又将军了?”
“我早说您跟人下棋的话,最好下五子棋,象棋这种您吃不消。”杨声故作正经道。
陆老板直接一个手背甩过来,却也没抬头:“等我把这步棋想通了,再来收拾你个瓜娃子。”
杨声躲开攻击,拉着夏藏坐到旁边的空椅子上,笑嘻嘻道:“那您慢慢想,我先和我哥喝点儿水。”
陆老板可算抬起头来,看一看他俩这外来访客,又看一看自家老伴儿。
老陆拿着棋子敲敲桌,笑道:“别看了,人孩子过来肯定是给我俩说成绩呢。”
“欸,什么事儿都瞒不过陆老师。”杨声玩笑道,拎了桌上满当的瓷茶壶,先给夏藏倒了杯茶水推过去,再倒自己的那一份。
“肯定你俩都考得不错。”老陆说,“上六百了?”
“老师,您这一下都猜完了,我们还说个什么?”杨声失笑反问。
“说具体得分儿呗,看看我猜的准不准。”老陆悠哉游哉道,“你们俩应该差不多都在六百二到六百三之间。”
“这下真不用说了。”夏藏也笑,杨声接着话茬说,“我626,我哥628。”
“好。”老陆拍了下手。
陆老板把红色的将棋放回原位,“那肯定是好啊。”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陆老板扭过脸去看向杨声。
“打算在您这打两个月工,攒点儿去学校的路费。”杨声本来在喝茶,被这一问,不自觉放下杯子挺了挺身。
“去广府?”陆老板追问。
“嗯,去南州,分数是够了。”杨声点点头。
“那地方远啊。”陆老板说,随即想到什么补充着,“不过你俩一块的话,也有个伴儿。”
“是这道理。”杨声和夏藏对视一眼,笑道。
“行,年轻人嘛,多出去闯荡闯荡也好。”陆老板说。
老陆这时候招手,让杨声过来帮忙收棋子儿,又跟夏藏说:“小夏,我带你去看看老宵养的花儿。”
杨声立马懂了老陆的意思,但又有些不放心男朋友。
而夏藏却爽朗道:“上次来的时候就想看看了,我们就只养了罐野草。”
我为什么就不知道你想看花儿呢?而且陆老板也没养花儿啊。杨声顶了顶腮帮,但也就由自家班主任把自家男朋友拐去了……后厨。
他猜到陆老板是有什么话要单独跟他说。
老老实实收了阵棋子,黑色的放盒子下层,红色放上边,最后再把棋盘对折,盖上塑料盖。
陆老板便随手把盒抽走,放到了吧台后边,只转眼功夫,杨声便见着他手里多了俩红包。
“要没记错的话,今天是你生日。”陆老板径自就把红包递过来,“老规矩。”
“老规矩就一个。”杨声背了手,没立即接。
“另一个是给夏藏的。”陆老板把红包再往前递了递,“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我从不跟您客气。”杨声只好双手接了,“这几年就没跟您客气过。”
“都比我冒半个头,是大小伙子了。”陆老板抬手拍拍他肩膀,眼睛一眯是溢出了欣慰,“以后去远地方,遇见麻烦事儿还是可以给我打电话。虽然可能没法赶到,但好歹也可以给你点儿不中用的建议。”
“当然,你这娃娃一贯独立,也不太需要人操心。”
“您别给我戴高帽,我这些年可没少麻烦您。”杨声不好意思地低头吐了吐舌头,“嗯,还有总是给陆老师找事儿。”
说到后一句的时候,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陆老板只是笑:“你这才哪到哪儿,他当班主任都这么些年了,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
杨声:“……我发觉您跟他老人家待久了,说话也阴阳怪气起来了呢。”
躲后厨听半天墙根的一老一小可算若无其事地出门来,与此同时老陆还带出一瓶盖,煞有介事地递给杨声,祝他生日快乐。
杨声接过来才发现,这瓶盖里不是刻着“再来一瓶”,而是“无限续杯”。
“作为‘一支云’的股东,我谨代表个人向你赠送出我店的酒水免单券,只要这店还在一天你和你……男朋友就能免费享有酒水免单特权。”
现在的股东都那么豪横吗?杨声惊讶地看一看陆老板,想问这玩意儿他能收下不?
陆老板别开眼,忍痛挥挥手:“他是股东,听他的吧。”
杨声连连点头,嘴欠儿道:“谢谢老板娘,也谢谢师母。”
而后在俩长辈准备挽袖揍小孩时,机智而灵活地躲到了男朋友身后。
因着和朋友有约,俩人就在一支云待了半小时,店员们陆陆续续来店上班,他们也就向两位长辈告别。
陆老板照例把他们送到门口,杨声把俩红包都塞进了夏藏衣兜,将他当作一人形叮当猫。
太阳可算收了些毒辣,到室外只热风融融。
估计头顶的遮阳蓬得收起来,晚饭当口再敞亮亮地露出“一支云”过分文艺、而与其烤鱼氛围格格不入的招牌。
杨声也不好意思让陆老板那么大年纪杵这儿吹热风,冲人摆摆手说:“送到门口就可以了,反正明后天上您这儿打工,咱还得见面。”
“行,正好我也不大愿意晒这太阳。”陆老板回给他一个摆手,低头扫了眼台阶铺的砖,又抬眸补充道:“一路顺风。”
杨声差点打了个趔趄,还好夏藏在旁边将他搀扶稳。
“好。”杨声回,咧嘴笑着露出了虎牙。
还有一份生日礼物,夏藏是从早到晚守口如瓶。
俩人一块摇晃小姜同学看人还能不能掉出什么神秘法宝来的发疯时刻,杨声都没能趁乱从男朋友口中套出点什么话。
最后只是吓得小姜躲皓月身后,哭着喊着:“月姐救我!”
皓月扶额表示,在座的诸位都已年满十八了,就不能稳重点儿吗?
“我都还没满十八岁呢!”末了,月姐暴躁发言,镇住了这发疯的一个二个。
打打闹闹一顿饭,礼物也没少拿,小杨虽抱着点儿没能从男朋友嘴里撬出实话的缺憾,但还是对此收获颇为满意,表示明年还可以再丰富点儿。
皓月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小姜叠声附和。
散伙饭后,就已经是晚上八点,一天净在外边瞎晃悠,懒懒散散没个正形。
打出租回住处,太晚不想爬上坡。
夏藏说明天去烤鱼店报道前,先把念叨了很久的手机买了。
“你喜欢那墨蓝色的,就买墨蓝色。”
杨声倚着他,合上眼说:“该不会第二份生日礼物就是个手机吧?”
“说机不说吧。”夏藏慢吞吞地接茬,“文明你我他。”
闹了一整天,怪累得慌,杨声也懒得跟男朋友再贫嘴,就这么枕着靠着,睡过去一会儿。
车里有行驶过程中晃动的杂音,特别是过减速带的时候,而且空间狭小,左右又被男朋友和礼物包围着,伸展不开手脚。
但杨声还是浅浅地眯了会儿,再睁眼时,夏藏在他耳边吹气,说:“到家了。”
杨声被拉着带着出了车门,夜风轻悄儿地一吹,瞬间神智清醒了不少。
感觉还有不少精力做别的什么事情呢。
夏藏悠悠地满足了他的幻想:“到家先洗澡。唉呀,别盯着我看,肯定是一块洗。”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了。”杨声说,今儿他就在不好意思里度过了整一天。
“既然那么不好意思,洗完澡后就直接睡觉。”夏藏说,又逗他。
“没事儿,我脸皮比较厚,受得住。”杨声梗梗脖子,表达了强烈的决心。
夏藏拍了拍他后脑勺。
热水刚当头浇下来,杨声就急吼吼地嗑上了夏藏牙关,结果没嘬一会儿就缺氧,松开喘口气儿的时候才想起要决定,这第一次到底谁做主导。
“哥,今儿我过生日……”花洒淋得眼睛快睁不开,杨声欲言那个又止。
夏藏便顺着他语调猜,忍笑问:“你想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