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玫瑰 番外篇——by一个点两个点三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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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杨声一直忙到两位长辈要离开广府,才抽得出时间来一块吃了顿践行饭。
送两位长辈回酒店的路上,老陆不知和夏藏说了什么,俩人大步流星往前去,头也不回地把杨声和陆老板甩在了后边。
“他们俩最近可多话题聊了,你陆老师是个爱钻研的人,到哪个地方就要把哪个地方的历史背景钻透一番。正巧小藏懂得也多,尚元问什么他基本能答出来。我呢,文盲一个,很多时候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也不晓得他们聊什么聊得那么开心。”陆老板背着手,慢悠悠踱着步子,杨声就在旁边慢悠悠地跟。
“他们都是做老师的嘛,当然有话题聊啦。”杨声笑笑,“我哥有时候讲课上瘾了,还会把我抓起来当他学生,讲什么弗洛伊德。”
“打住打住,可放过我吧。”陆老板叠声告饶,想起什么似的话锋一转,“听夏藏说,你最近在帮一被家暴的妇女申诉离婚?”
“嗯,现在刚刚一审完,她丈夫不满意结果,还要上诉。”杨声说罢,小幅度地叹了口气。
“清官难断家务事。”陆老板说,“你尽力而为就行。”
“我也只是个律师,算不上什么清官。”杨声摇摇头,苦笑道,“如您所说,尽力而为,如果真能帮上什么忙,那确实再好不过了。”
陆老板认认真真看了他一眼,笑道:“说实话,以前我是真的担心你那亲生父亲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我当时被他忽悠嘛,说你不记得他了,他也只是想在走之前见你一面。谁知道呢……他干的那些事儿,真是混蛋啊。”
杨声想起这些年陆老板很少跟他提及过他那去世多年的生父,以他对陆老板的了解,估计是陆老板怕戳他伤心事。
而如今,他应该已经强大到能将这些往事轻拿轻放,至少陆老板是这样认为的。
“毕竟他是他,我是我嘛。”杨声说,本来想问问陆老板当年是怎么跟他老爹认识的,但被宝江边潮潮的夜风一吹,便也不愿用那些不合时宜的话题坏了当前的静谧与安宁。
那些本该随尘土掩埋的往事就随它去吧,再翻出来也不过徒增伤感。
“你真的变了许多。”陆老板由衷叹道,“不过,你也依旧什么都没变。”
“宵叔,我建议您早点儿出本回忆录,指不定下任茅盾文学奖获得者就是您。”杨声调侃道。
“你陆老师准备写,我就是他身边给磨墨的老书童。”陆老板似乎没听出他这话里有话,反而兴致盎然道,“他说书成之后,名字就叫做‘再讲两分钟’。”
“他老人家是魔鬼吧。”杨声瞬间又回到高中时代被拖堂支配的恐惧中。
“到时候他自印两百本,让你掏钱包圆一半。”陆老板不徐不疾将魔鬼进行到底。
“那怎么说也得印两百本买两百本啊。”杨声贫嘴。
陆老板一合掌,开怀道:“你说的,我可记住了,待会儿就给你陆老师转达。”
“您也倒真不跟我客气。”杨声笑得无奈。
不远处榕树枝叶下,那先行的一老一少正各自撑着江边的石栏杆眺望江面上彩光粼粼的游船。
江风徐徐,轻拂过游人们的发丝衣角,将光与影斑驳着碎了一地。
陆老板忽然说:“要好好的啊,瓜娃子。”
杨声想要反驳一句说,他才不瓜,斜前方的陆老师扭头过来跟他们打招呼:“啷个走得那么慢呢?”
夏藏扶着栏杆,站一旁静静地笑。
他一直都留着及肩的长发,为了满足杨声小小的私心;或披散或扎个简单的马尾,堪堪往那儿一站,就自成一道风景。
赏心悦目哦。
这边陆老板抬手做扩音器,朗声回应道:“来咯来咯!”
杨声则轻轻说道,是在回应陆老板也是在回应自己:“我们当然会好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番外就彻底结束啦。
下一章分享诗歌集子~
我真的好磨叽啊…这大概是种完结拖延症…
第80章 倦
忙活了小半年,可算是把装修事宜都办妥当。
房子临江,特意拜托设计师在客厅安排了落地窗,一进门天光满室,窗外江波粼粼。
三室两厅,近两百平方的面积,买房时杨声都觉得颇为浪费,毕竟他们平时就俩人一块住。
夏藏只笑,说面积大点儿跳华尔兹也能施展得开嘛。
杨声想也是,到时候腾出一块空间来做健身房,正好帮丈夫控制体重。
“能不装跑步机么?”夏藏弱弱地请求。
杨声微笑:“那肯定得装啊。”
一间主卧,一间次卧,靠窗且连接阳台的那间作为书房。
靠墙垒书架,腾出中间的空地摆放书桌摇椅;阳台则摆上矮树长草,种了月季,每月会开出与玫瑰□□分相似绚丽;另外还有矮矮的两株栀子,是他们以前住出租屋时养的,可惜正式搬入新居已然入秋,便只能看到两丛低调的灌木,而不见雪白清香的花。
平常住主卧,装修风格偏暖黄素净的色调,摆设也简单,顺着杨声的喜好来。衣柜是入墙式,没占多少空间,春夏秋冬四季衣服分门别类,这一块由夏藏负责。
虽说他俩都不是爱捯饬自己的人,不上班的休息日俩人披着床单都能在家里窝一天,但相比夏藏,杨声更不会捯饬。
他俩在一起之后,杨声就没自己买过衣服,除贴身的衣裤外,其他的都和夏藏混着穿。
“买衣服好麻烦哦。”对此这人还理直气壮地如是说。
有时候杨声需要出席什么正式场合,夏藏都得额外费点心力帮他搭一套正装,以免他穿着牛仔外套就出门去。
次卧的格局和主卧差不多,只是面积小些,到时候家人朋友上门做客,可以住这一间。
进门的那个厅会客,近卧室这个厅做起居室,摆上懒人沙发豆袋矮书架,放置一个投影仪,靠窗的地方有跑步机和一架篮筐装的大秋千。
秋千是夏藏选的,样式像半只敞开的鸟笼,铺着绒毛垫子和方枕头,俩人挤挤能一块坐上去晃悠。
厨房很宽敞,可以容纳俩大厨忙活,蒸炸煮炒同时进行。
卫生间有俩,面积大的主要做浴室,安装了长浴缸,夏藏为此网购了好几种水果味道的入浴剂。
杨声忧心忡忡地看了每一瓶的保质期,好在都差不多能保存一年;但一年内他俩用完这加起来好几升的入浴剂似乎也不太现实。
市里的朋友来过几批,他俩各自单位的同事和大学时的同学,是为庆贺乔迁之喜。
延絮和皓月远在西渝,也特意安排了行程,说过来看看。
大约是在两年前吧,他们俩结了婚,惊得夏藏在四人小群里疯狂发问。
姜延絮还笑说,难得见夏哥这么激动。
杨声说,你也不能怪他激动啊,你们这一点预兆也没有。
当然杨声是老早就看出来什么,还特意找了一直在群里没说话的皓月,问她真的想好了么。
“延絮一贯简单好猜得很,这么大个事儿他不可能临了才跟我们说。你呢,又是个做事稳妥的,这些年也没放出什么动静。”杨声叹了口气。
“什么都瞒不过你啊,杨老师。”皓月只是在电话那头笑,“确实,我们只是看年纪到了,也懒得再找其他人蹉跎,就干脆在一块凑合。”
“可是你要知道,”杨声顿了顿,“延絮他……”
“他喜欢男人,我知道。”皓月却不以为意,“正好我又不喜欢男人,我们结婚就当是继续做朋友,不过多领了一个证儿罢了。”
“月亮啊,你怎么在这事儿上糊涂了呢!”杨声是一口气堵心里,夏藏在旁边给他拍了拍背才顺过来。
无可奈何地继续道:“而且他哪是喜欢男人,他那人完全随心所欲,跟他前男友表白之前,他还喜欢过我们隔壁班的班花!”
“哦,我想起来了,他是个双性恋。”皓月说,听不出她是个什么情绪,“不过这些年,也没见他再谈什么恋爱。”
“他这些年不就老跟你在一块嘛。”杨声说,是点到为止。
他知道皓月懂了,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皓月说:“我去跟他谈谈吧。”
结果第二天杨声就接到姜延絮的电话,变为老姜的小姜“嗷”地一嗓子哭了会儿,末了抽抽搭搭地说:“我跟阿月表白了。”
“嗯,你还要跟她结婚了呢。”杨声冷冷哼道。
“虽然我也晓得她还是把我当朋友,但能把话说清楚我也就知足了。”姜延絮还在抹眼泪,“我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我是不太懂你们俩这情况,而且你以前不都很主动的吗?”杨声疑惑道,“怎么到月亮这儿就当断不断,净受其乱?”
“以前主动是年轻不懂事儿。”姜延絮回答说,“你不也知道之前就是因为太主动,所以才惹了一筐子麻烦事儿。”
“我看是你太在意月亮了,怕说了和她连朋友都做不成吧。”杨声说。
“但其实她也不会,她那么理智一人。”停了好一会儿,姜延絮才慢慢说,“不过说老实话,我还是真有点不甘心啊,声儿,只跟阿月做表面夫妻什么的。”
“那你就从现在开始,正式地追求她呗,好歹都挑破窗户纸了,往后退一步也难堪。”杨声一五一十建议道。
“她是真的不喜欢我啦,我之前……也有见过她真正喜欢的人。”
“不过那次是陪着她去参加,别人的婚礼。”
那通电话老姜絮絮叨叨了许多,有许多是杨声不甚了解的事情。
没办法,他们这些年隔着千山万水,纵使情谊未断,但也不可能做到对各自事事明了清楚。
杨声叹息这世间感情最为捉摸不透,也最为让人无可奈何。
好在他和夏藏并未这般辛苦地波折过,倒是占了天大的幸运。
后来杨声和夏藏专门请了假,飞去了西渝参加老友们的婚礼。
双方的父母都对新郎新感到满意,毕竟似乎是自他们高中那会儿起,两家就有了联系。
皓月自小被父亲独自抚养长大,姜妈妈一直都很心疼她,在她和延絮还没成时,就将她认作干女儿来对待;延絮则是向来不缺爱的孩子,开朗包容且善解人意,让邱叔叔那防男生如防火防盗般的小心谨慎,慢慢得以开解。
婚礼当天,邱叔叔还在病着,坐轮椅没法领着皓月入场。
延絮和皓月就提议让杨声代为兄长,履行邱叔叔的义务。
杨声怎么都推辞不过,夏藏也在一边鼓动,便只好顺水推舟地同意了。
“也算是了却他一桩心事了吧。”候场时,皓月遥望着主桌那边,她父亲的方向。
所以姜延絮说她最为理智不过,也颇有道理。
对此杨声只有无奈叹息,唤了声:“月亮啊。”
但这局旁观者不可开解,何况他又是以友人身份,左右都为难着。
不想皓月蹉跎婚姻,也不愿延絮痴心错付。
最后还是得当着众宾客,满怀祝福地将新娘送入场中,以女方家属的身份说了好些祝福话,话音落于:“白头偕老,长长久久。”
延絮是真心意的欢喜,但当与皓月的手交握时又收敛,只低低地道了声:“阿月,你还是抓我胳膊吧。”
是习惯于这样的距离。
皓月到底是个软心肠的,扣住那手便也没放,与延絮并肩立着,听司仪不徐不疾地朗诵着婚礼誓词。
杨声站于台侧,目光越过花廊与红毯,可算与陪新郎新娘父母坐主桌的夏藏对上了视线。
因着他近日来的忧心忡忡,夏藏对婚礼的兴致也不算高,看一看台上的情况,便询问式地看向他。
杨声轻轻地摇了头。
婚礼结束后,夫夫俩算是满载而归;新郎新娘的父母亲们知晓了些许他们二人的关系,分别时姜妈妈作为代表也给他们送去了长辈式的祝福。
姜延絮在一旁插嘴说:“妈,他俩在一起快十五年了。”
“哦。”姜妈妈惊讶,“那可真好啊。”
这不说还没察觉,原来已经过去那么长久的岁月,成为旁人口中称赞的“真好”。
回程路上,相倚靠着小憩,夏藏问杨声:“你觉得他们俩能走到最后吗?”
杨声闭着眼,回答说:“这要看月亮走不走得出来。”
婚礼前和皓月挂断通话后,杨声收到了她拍的便签照片,立马明白过来好友是想要笔聊。
通讯发展以及距离遥远,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如在课堂那般幼稚地传过便签了。
皓月的便签给杨声简单地讲了个简单的故事,说她年少那会儿认识了个特别的人物。
“当时对结婚没什么概念,可想一想结婚对象如果是她的话,倒也是件值得让人期待的事情。”
“她比我年长几岁,我上高中,她就已经去到外地读大学了。我在那时候跟她说了喜欢,然后她也回复了我喜欢。但喜欢的含义太多了,她的语气神态让我瞬间知道,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但却也庆幸着,写出来依旧还是喜欢。”
“这些年我也一直在反思,照理说我应该要把她放下了,得去重新喜欢什么人,男生也好女生也好。可遇到什么人,我都不会再觉得跟ta结婚是件很不错的事情。”
杨声一笔一划,用他这几年练得稍稍工整的字迹,尽量轻描淡写着:“可是这样对延絮不公平。”